帝王歌-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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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朱仙镇的岳飞,只怕不久过后,便会在一日之内,收到从临安发来的十二道金牌。其他宋军也会相继退兵,届时岳飞孤立无援,也无法再战,只得保存实力,忍痛退兵。
我还依稀记得书上的黑字,退兵前,岳飞仰天长叹:“十年之功,毁於一旦!所得州郡,一朝全休。社稷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
若是继续挥师北上,若朝廷大量拨兵增援岳飞,若各路宋军齐心协力一战到底……然而,历史无情,没有那么多假如和倘若。在临安享福的赵构,生怕这位大将军一朝叛变,自立为王。何况在他身边,还有个主和不主战的秦桧。将在外,小人在内,任岳飞再如何愤懑,还是得放弃这大好战机,班师回朝。
回屋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正欲举杯时,却忽然心中一惊。“十二道金牌”之后,难道便是“莫须有”?我只晓得这两个历史事件,却不清楚二者之间相隔了多久。若两件事连在一起,岳飞此次回朝,岂不是凶多吉少?
不对不对,岳飞是在金宋签订“绍兴和议”那年被害,也就是南宋绍兴十一年——明年!
“笃笃笃。”叩门声将我从惊忧中拉回,我从里屋走出,已见房门被推开,兀术一身便服踏门而入。
“你……回来了啊。”我一时口吃,站在原地,目光扫过他,又落在别处。
“这是什么表情?”兀术轻笑出声,神色与平常无异。我无话可说,因为此时此刻,不知该不该安慰几句,譬如“战败乃兵家常事”之类的。可一想到上回顺昌战后,我也这样说过,如今再安慰这样的话,好像会起反作用。
他坐下,有些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我见方才自己倒的茶还未动,便端来递给他说:“累不累,先喝口茶。”兀术看我一眼,接过去喝了一小口。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局促不安,兀术倒是先开了口,嘴上还挂着一抹轻笑,“怎么这般模样?我有那么脆弱吗,不就是吃了败仗,从前又不是没吃过。”若是换成旁人,我定以为对方是在强装无事。但兀术一向豪荡坦率,不会这样用语言来掩饰自己的郁闷。更何况,他若真心觉得吃了败仗难堪,也不会主动过来找我了。
我含笑回道:“不过是见你有些疲惫,怎么一回来不好好休息,跑我这儿干什么呢。”说罢我有几分纳闷,我知道历史,所以才晓得岳飞不会追来汴京。那兀术为何也如此镇静,他也料定了岳飞不会乘胜追击吗?
兀术搁下茶杯,道:“其他人不敢与我交谈,遂才来你这儿。”
我“扑哧”一笑,回想上次顺昌战败后,只要和兀术提过此事的人,都被他咆哮过。过了很久之后,龙虎大王才敢与兀术深谈那次战败的事。
他见我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正值傍晚,下人们开始准备起晚饭,兀术赖在我这儿不走,又差人把乌禄叫了过来,三人一同边吃边聊,我也多多少少知道了此战细节。
兀术拥有威震天下的亲兵“拐子马”和“铁浮图”,岳飞帐下也有一支代表岳家军中流砥柱的“背嵬军”。 兀术的骑兵“拐子马”出动时,岳飞遣背嵬亲军和游奕军马军迎战,并派步兵持麻扎刀、大斧等,上砍敌兵,下砍马足,金兵死伤大半,重骑兵无法发挥所长。而当年纵横疆场无敌数十载寒暑,造成宋境之内无人可敌的重甲骑兵“铁浮图”,也在这次战斗中遭到重创。重甲骑兵虽凶悍无比,可战马的关节处却无铁甲保护着。也许是有了上回刘锜大破金军为例,岳家军专断马足,一匹马断足便无法前行,而后导致的是一队马无法进行有力还击……
乌禄为兀术斟酒,一面道:“当时尚且不能分出胜负,四叔为何就下令收兵了。”我在一旁没搭话,兀术却瞥了我一眼,淡淡道:“四叔从来不打无谓的仗。有时候要想达成目的,不一定要动用武力。若能换个方式解决,我岂会拿着自家兄弟们的命去冒险?”
兀术说完这句话,面上有些难过,乌禄也安静了下来。我垂头默默的吃饭,兀术这是在哀悼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们吧。据我所知,兀术自己的女婿夏金吾死在了战斗中,他的副统军恋没索孛堇亦死在宋军刀下。
不过,他方才说那番话是何意思?
略一思索,我已经明白过来。怪不得兀术不担心岳飞会一直追着他来汴京,因为他恐怕早料到,赵构会在这个节骨眼急召岳飞班师还朝。
说不定宋庭里有人,背着岳飞在和兀术暗中来往?是谁?秦桧吗?
不如说是赵构自己好了。
我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兀术面露惊讶,随即老实回道:“不瞒你说,赵构早在七月十七便派人来信了。”我问:“赵构说什么?”兀术顿了顿,道:“若我收兵,他便下旨急令岳飞回朝。”
我盯着他问:“不止这些吧,你没有说完。”兀术一笑,自顾喝了一口酒,“歌儿真聪明。”
乌禄看我一眼,试问道:“那赵构,不会是和四叔说——要把河南、陕西二地还给我们吧。”
我咳了一声,纠正道:“什么还给你们,陕西、河南是你们的吗?”乌禄一怔,旋即闭口不言,等着兀术发话。(未完待续)
正文 第177章 变化
气氛有些沉默,我暗暗无奈了一把。身为穿越而来的汉人,和他们这群女真人生活在一起,纠结的东西可真不少。罢了,我瞎操心什么。赵构作为南宋的皇帝,人家都没心疼自己的国土,我这么激动为哪般。
弱肉强食,历史发展的定律。再过百十年,女真人虽从这片土地的强势位置上退了下去,紧跟着蒙古人又来了。蒙古人不仅统治了整个中国大陆,成吉思汗的铁骑甚至把战火硝烟卷到了俄罗斯、阿富汗以及印度。其后中国领土虽重新回归汉人手中,朱氏家族赢得天下,国祚近三百年。朝代更迭却依然在继续,女真人再次崛起于黑水白山之间,执掌江山,建立了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
成王败寇,女真人能从一个被欺压的小民族发展至今,亦属于一个民族的骄傲和尊荣。然而他们发动的战争带有侵略性质,受正统思想的影响,后世的文人学者,到底是不认同的。
兀术拍了一下我肩膀,大声喊道:“颜歌!”我惊一跳,“怎么?”
他道:“你身子不舒服?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我吐了吐舌头,低头扒饭,包着满嘴的饭菜道:“和岳飞交过手了?”他摇摇头,露出可惜的表情,“过了几招而已,他儿子岳云太爱表现,不让他老子上阵跟我打,自己一直纠缠着我。”说罢还咂了咂嘴。一脸气愤的猛喝了一口酒。
闻得此言。我差点笑得喷出了饭。他以为这是开运动会,大家比赛打球、跳绳啊。岳飞的儿子岳云,我不是很了解,只晓得岳飞有位妻子,名梁红玉,是个和穆桂英一样的巾帼女英雄。这两人,电视剧都拍烂了。
乌禄拿了杯水给我,“姐姐喝口水,别噎着了。”想着方才还对他冷言冷语,我不好意思的接了过来。边喝边问:“咱们何时回上京,我还等着去帮你和香儿主持婚礼呢。”仿佛有六年未见乌林荅香了,最后一次还是合剌大婚时。后来我去了五国城,回来没多久又被掳去雍古。完颜宗翰出事后。乌林荅香也没进过城,想来她家里人也不会允许她来找我。那个时候,人人都在避嫌,唯恐与完颜宗翰扯上联系。
兀术望着面露羞意的乌禄,跟着打趣道:“歌儿所言不差。你与乌林荅家的小娘子八岁定亲,如今都过了这么多年,那小娘子也有十七八岁了。咱们女真人成婚早,你这样一直拖着,着实对女方不好。”
再看乌禄时,他脸上羞意已逝。只平和地微笑着,“四叔既然也这样说,明年年初就帮侄儿把这事办了吧。”兀术点点头,“那就定下来了。今年大概是没有时间了,陕西、河南未定,暂时还回不去——”
一听我就急了,“今年回不去?那我怎么办?”
他们两人微微一怔,仿佛刚记起有我的存在。兀术凝视了我半晌,旋即低头给自己倒酒,轻声道:“下个月。咱们回燕京。”
我纳闷道:“不打仗了吗?”
兀术回道:“九月,合剌要下燕京,他要见我。”我“唔”了一声,想着兀术此次南下频频受阻,合剌以及其他大臣。指不定要嘲讽他一番了。
我小心问道:“辽王如今……”
兀术面露喜色,回道:“大哥此番化险为夷。已经没事了。”我微微松气,紧跟又问:“迪古乃去不去燕京呢?”
他道:“自然要陪着合剌一起。”
我眨眼笑道:“你可别唬我。”兀术蹙眉,突然站起身,“我唬你作甚?”说罢拂袖而去,大步消失在门口。
乌禄跟着站起,这情况太突然了,我一时没缓过劲儿,只听得外头传来一声马嘶,像是有人骑着马离开了。
对于兀术莫名其妙的离开,我只纳闷了一小会儿,便开始暗自高兴起来,期待着九月份和迪古乃的再见。
却听得乌禄开口问:“姐姐和迪古乃……打算何时成婚?”
我收回思绪,以手支颐,颇有些茫然的说:“成婚?我暂时还没想过这事。”
他脸色微变,重新坐下,疑问道:“香儿不过十七,姐姐便这般替她心急。姐姐今年多大了?还要一直拖着吗?”我忽觉无所适从,起身道:“姐姐不在乎成不成婚。”
乌禄见我要走,伸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急声道:“不在乎?哪有女人会不在乎?姐姐你是糊涂了吗?”
我被他的举动搞懵了,愣了片刻,柔声笑回道:“姐姐的婚事自有迪古乃去操心,大不了还有你四叔为我做主,姐姐不会吃亏的。”迪古乃一直不娶我,乌禄看在眼里,只怕是以为迪古乃情变,担心迪古乃把我给抛弃了。
他秀脸忽现怒色,一改往昔的温润语气,冷语嘲讽道:“迪古乃去操心?去年方娶徒单桃萱进门,前几日又纳了两房妾室。如今已有一妻二妾,只怕早已把姐姐抛在了脑后。”
我停住离开的脚步,吃惊道:“又纳了两房妾室?”乌禄是和我开玩笑吗?迪古乃怎么又纳了妾?若说娶妻是一种责任,那么纳妾又是为何?
乌禄走后,我一人抱着腿坐在床上。直到下人进屋换灯,我才抹了一把泪痕,胡乱将衣服脱了,随手扔下了床,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显然,又是一夜无眠。
翌日起床后,觉得眼睛很肿,便洗了把脸,在镜前坐下。这些日子女扮男装,没怎么照过镜子,但方才往镜中一看,不觉惊住了。
何时起,这张属于小七的脸,已经出现了颜歌宛的影子。
心头说不出是何感觉。诡异和震惊自然是有的。我顶了小七的面容在古代活了十多年。从前还幻想着可以再回现代,可如今数年已过,大抵是没有可能了。现在又惊觉容貌变化,这……这谁能和我解释一番吗?
难不成,这荒诞的穿越——是我命中的注定?
可能吗?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吗?
不可能?那穿越又是怎么发生的呢?
镜中那张脸,伤痕依然存在,淡淡的存在着。只是五官,不知不觉中,与我原本的容貌有些相似了。少了当年小七的惊为天人,多了几分颜歌宛的气质。一种属于普通人的气质。
愣了半晌,我嘴角绽开一抹淡淡的微笑。
也好,既然回不去了,那便让自己完全属于这个时代。我本没有小七那般倾国倾城。我也不愿再以旁人的身份去爱我最爱的男人。
不由自主的,我没有再把长发束起。打开孛迭之前送我的一套妆奁,开始为自己简单梳妆起来。
丫鬟进屋时,我竟有些不好意思。这里的下人都知晓我身份,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以男装示人。她们只小愣了几秒,便改了称呼,笑说:“奴婢们得以见娘子天容,当真是好福气。”
我抿嘴一笑,将双手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热水中。这丫鬟们一个比一个嘴甜,适应能力也不差。昨儿还唤我为爷,此时转变的倒是自然极了。
很快,丫鬟们便把女装准备好了。浅绿色的长裙,月白色的褙子,一双珍珠绣花鞋。我换上后,隐隐觉得别扭。为首的大丫鬟见我在镜前转来转去,开口笑道:“娘子多日未着女装,现下定是不太习惯,过几日便好了。”
我点头不语,换上女装的我。愈发像极了原来的自己。我心中暗道:小七,你可不要怪我抢了你的人生,要怪就去怪老天爷吧,我可没打算这样。
一面又不禁疑惑:若是我没有穿越过来,那么小七自己的人生。又该是怎样的?会和现在一样吗?还是早已冻死在寒水之中?
八月中旬,兀术率部分军队北上。
九月初。合剌驾临燕京视察,皇后裴满凤翎一同陪往。迪古乃、宗干、希尹亦陪驾随行。
再见到迪古乃时,他一脸喜悦和兴奋,我则带了几分怨妇的表情。本来想立即开口质问他纳妾之事,但他把我带到自己在燕京的私宅后,便又急匆匆的离开,陪合剌吃喝玩乐去了。
却不想第二日,宗干也过来了,竟是要和我商议成婚之事。
席间,我感觉很不自在。宗干倒是一副慈祥长者模样,不停地吩咐下人给我布菜,一面念叨让我多吃点。
饭毕之际,宗干望着我说:“这些年,你受委屈了。”迪古乃闻后眉峰一凝,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寒光。我看得心惊,只好浅笑回道:“委不委屈的,也早过去了。”
他表情微动,看了眼迪古乃,又道:“趁着我身子骨尚好,年底之前,就把你们的婚事办了吧。”
我抿唇不语,一想着迪古乃那一妻二妾,心里说不出的痛。
迪古乃忽略掉我的沉默,直接对宗干说:“父王做主便是,只是……儿子不想让颜歌以粘罕之女的身份嫁进门。”
我惊问:“为何不想?”说罢自己又赶紧收了声,这不是表示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