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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帝王歌-第79部分

小说: 帝王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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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满的挑帘抱怨了一声,却见迪古乃脸色十分难看。我喊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带着一点迷茫和惊慌,怔怔道:“怎么了?”我心中一惊,纳闷道:“我才要问你怎么了?好好的为何掉车头,这条路不能走了吗?”说完探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路上聚集了众多百姓,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奔去,很是壮观。

    他避开我的视线,平平道:“这条路人多,不太好走。”我微微一愣,虽然人多,但大家都是往别处奔,并不会堵着我们的路。

    这时,有两三个男人匆匆路过我们身边,议论道:“今儿是高庆裔行刑的日子,咱们快去看看,说不定还能见到晋国王呢。”我闻后眼前一晕,身子猛地软了下来……

    我张皇失措的望着将我抱进怀中的迪古乃,颤声道:“怎么还是要处死……那义父他……”迪古乃神色一暗,没有说话。我心中一急,一把将他推开,欲跳下马车,却被他死死拉住,“颜歌!不要去……你不能去……”

    我瞪着他,大声吼道:“放开我!”方才他要改变路线,想来也是为了避开行刑之地……他什么都知道!他一直瞒着我!高庆裔处死一事,其实早就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迪古乃哀求,面色神伤,“别去……”他黑眸里透着一丝不忍和心痛,拉着我的手却渐渐无力松开。

    我最后看了他几眼,努力忍住心中的酸楚,扭头跳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随着人流往前奔去。

    前方的老百姓突然如潮水般往后退,我被挤在了人群中,不得前进。忽有几名侍卫出现,迅速围成一堵人墙,将我护在中间。抬眼一看,老百姓们被一大队戎装金兵驱赶着往回退,街道两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百米开外的十字街口,金兵重重,戒备森严,我侧身问:“那就是行刑之地吗?”

    一侍卫点头,额上溢出丝丝冷汗。我咬牙吸气,一把抽出他腰间的长剑,威胁道:“快带我过去!”他脸色一变,跪在地上磕头道:“郡主饶命!小的们实在不敢带郡主过去。今日重犯行刑,全城警戒,任何闲杂人等皆不得靠近,就连二爷——”

    “住嘴!”我嘶声厉吼,剩下几名侍卫全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哀求,就是不肯带我进去。我急得快要发狂,忽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余光中,我急忙大声挥手叫道:“完颜宗贤!”

    那白马上的男人顿时勒住缰绳,目光往这边扫了过来,见到是我,神色大惊,纵身下马,疾步冲了过来,“你何时回来的?”我慌忙抓住他的手,问:“你带我过去,我义父是不是来送高庆裔了,他怎么样?你快带我过去!”

    宗贤面色为难,但见我态度坚决,僵持几秒后,终是点头应允,一把将我举上马,往街口打鞭而去。

    “颜歌,待会你只许在远处看着,不能出声,更不能不受控制奔上去。你义父如今处境危险,你若把握不好分寸,怕是会又生事端,你听清楚了吗?”宗贤在身后严肃的说,我虽不解,但还是点了头,“私闯刑场,本就是乱了规矩,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放心。”他叹了一气,没有接话。

    我被宗贤拽着,隐在两重侍卫身后。前方是一个有两米之高的刑台,大锁危栏,刀光寒冽,面无表情的刽子手站在阶梯口,等候着高庆裔的到来。

    “全军戒备!罪臣带到!”

    神经猛然绷了起来,宗贤不由自主的拉紧了我。有镣铐在地上拖拉的声音传来,伴着低低的哭噎声,一步一步靠近。

    “咝——”

    我倒抽一口凉气,透过两重侍卫肩膀之间的空隙望去,身披重甲的行刑者押着一个囚衣裹身、披头散发的男人缓缓而来,不是高庆裔还会是谁!

    宗贤见我脸色不好,捂住我的眼轻声道:“我们回去吧。”我正想拿开他的手,一声悲愤欲绝的恸哭呼喊惊动天地,在阴郁的刑场显得格外凄厉苍凉。高庆裔身子一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四周的侍卫纷纷撇开了脸。

    我心狠狠揪起!

    那张熟悉的大胡子俊脸,就这样骤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却不再是记忆中的神采奕奕、霸气凛然……沧桑悲痛,愤懑无奈,泪眼纵横,步履蹒跚,银丝满布……

    双唇紧咬,几乎要渗出血来,宗贤死死抱住我,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冲动!”眼泪瞬时喷涌而出,我伏在他胸前,无声无息的哭了起来。

    两年未见,完颜宗翰已然苍老,眉眼间全无一丝英气……

 第104章 英雄白头

    各路神仙,加个收藏吧,我又不会肿么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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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忍住心口的疼痛,从宗贤怀中抬起头,望着这对相交多年的主仆二人,进行着生死分离的诀别。想当年高庆裔病重在云中,完颜宗翰不远千里快马加鞭赶至他身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不是主人对奴隶,不是上级对下级,而是相逢多年的知己之情、相守数十年的兄弟之义……此时此刻,完颜宗翰的心里,该是有多痛!

    完颜宗翰在答离和设也马的搀扶下,缓缓行至高庆裔跟前,伸手欲将他从地上扶起。我双眼开始迷蒙,只闻得他语气沉痛的低唤一声:“庆裔,快起来……”

    高庆裔不愿起身,紧握住完颜宗翰的手,仰头泪流满面的说:“主公待我恩重如山,临死前还能给主公磕头,是庆裔的福气……庆裔出生微寒,当年能得主公赏识,跟随主公行军多年,庆裔也不枉此生……只是主公您,若早年能听庆裔之言,称帝西京何至有今日?我死后……只怕就该轮到主公您了……请您善自珍重!”说完已是浑身颤抖,重重的给完颜宗翰磕了三个响头。行刑者上前向完颜宗翰躬身行礼,“行刑时辰已到,王爷您——”

    完颜宗翰倏然起身,声嘶力竭,仰天大哭:“老天残忍!我宗翰号令千军万马,称雄天下,岂料会落到如斯境地,连我最亲之人也无法保全……”

    我再也忍不住,埋在宗贤怀里“哇哇”大哭起来。四下金兵见到完颜宗翰如此情状,皆面露感慨,低下眼睛,不愿多看。时辰已到,高庆裔和完颜宗翰对望几秒,被行刑者押上了刑台……

    一声令下,宗贤捂住我的双眼,只听得完颜宗翰一声哀嚎,再睁眼时,高庆裔人头落地。完颜宗翰身子一歪,昏厥倒地……

    “义父——!”我痛声惊呼,挣开宗贤,冲出侍卫,嘶喊着扑了上去……

    残灯如豆。

    酝酿了一天的暴雨终于在黄昏时铺天盖地而来,任它再大再急,也无法冲刷掉遍布全城的膻腥之气。

    今晚,有人哭,有人笑。

    我坐在床边,拿着温热的手巾,一遍一遍,抚着完颜宗翰的额头。屋外坐满了人,多是他平日里最信任的亲信。希尹本在病中,听闻完颜宗翰在刑场上昏厥后,硬是赶了过来。

    屋外突然传来几声争执,我微微皱眉,秀娥推门而入,双眼红肿如核桃。下午我随完颜宗翰回来时,她们抱着我几乎哭了半个时辰……哭我,哭高庆裔,也哭完颜宗翰。

    我淡淡地问了一声:“外头怎么了?”

    秀娥轻声说:“宫里来人了,问王爷身子可有大碍、需不需要传御医来诊治。”我顿时恼羞成怒,猛地坐起身子,开门冲了出去。

    正厅主位上坐着希尹和完颜宗翰的正室,一位病怏怏的妇人。这么多年,我是头一次见到她,方明白为何她一直那么低调不争。身子不好,只能常年卧榻,连风都吹不得丁点。

    三个身着宫中官服的男人正低头陪笑和希尹说话。我悄无声息地走近,操起桌上的瓷壶狠狠地往地上一掷,只闻得“哐当”一声,厅中瞬间安静下来。希尹微微一惊,起身踱过来疑惑道:“怎么,粘罕醒了?”

    我未答,而是直接走到那三个男人跟前,冷冷笑道:“陛下真是有心,派你们过来做什么?看我义父是死是活?”他们闻后一惊,跪地惶恐道:“郡主何出此言,陛下心慈,惦记王爷,特派臣等前来慰问。若需宫中御医——”

    我“呵”了一声,“不必了。宫中御医?我们万万用不起,那是皇上的私人大夫。我们若是用了,还不知会——”

    希尹睨我一眼,截道:“歌儿。”我收声,面无表情地盯着宫里的人。

    那三人畏畏缩缩的看我一眼,不敢再多言。这厅中人人都不乐见他们呆在这里。大夫人轻咳一声,摆手道:“你们回去复命吧,王爷身子无碍,不需劳烦宫中御医,替妾身谢过陛下圣意。”说完又目光复杂的瞥我一眼,悄悄叹了口气。

    我将手巾递给花涟,颇有些焦急的说:“再打些热水来。”完颜宗翰额上不停地渗出冷汗,睡得也十分不安稳,眉心不时皱起,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希尹在旁劝道:“你也去休息吧,粘罕醒后若是见你如此疲惫,定要心疼的。”我微微摇头,握住完颜宗翰的手,“我想陪着义父,弥补这两年的遗憾。倒是你,身子未愈,还是早点回去吧,这里有我……还有他几个儿子儿媳,你就放心吧。”

    他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好,等他醒后,你尽量别提今日之事。”我微笑点头,他在身后立了一会儿,踱步离开。

    已是亥初,完颜宗翰还未醒来,我唤来花涟问:“大夫是如何说的?”她想了想道:“大夫说王爷最晚可能子时醒来,小娘子不要心急,先出来喝些粥吧。晚上还是要吃点,也好继续照顾王爷啊。”

    我点头,胃里的确空了很久。如今情势艰难,我一定不能倒下。

    可是捧起了粥碗,却又毫无食欲,心中愁苦难言,硬是难以下咽。好在秀娥亲自做了几道可口的小菜,这才多多少少吃了小半碗。

    拿着绢子细细擦着嘴角,花涟端来一杯清茶。我闭了闭眼,摇头道:“不想喝茶,去制碗酸梅汤来。”她惊奇地看我一眼,道:“小娘子一向不喜酸,从前夏日更是不爱喝酸梅汤,怎么如今转了性儿?”

    我微微一愣,还来不及深思,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少年男子。脸色阴沉,眉目不展,步履沉重的踏进门槛。

    这里不是明珠阁,而是完颜宗翰平日居住的屋子,有外人会进来也是正常。只是不知这来人是谁,看上去贵气十足,风度不凡。

    正踌躇着要不要起身,秀娥耳语道:“王爷的嫡孙秉德。”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完颜秉德。那年蒲察氏还带着他和摇都去别苑耀武扬威,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而摇都,早在七年前一场大病中去了……

    他进屋,也未和我打招呼,直接坐在我身旁问:“翁翁醒了吗?”我一怔,摇头道:“还没有,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用了,等翁翁醒后我再进去。我这次,是专门来找你的。”秉德侧身看着我,眼底交汇着一抹我不懂的情绪,感觉很不舒服,“找我?有何事?”

    他盯我一会儿,望着门外开口道:“高先生已死,接下来宫里的动向也十分明了了。宗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不彻底击垮翁翁的势力绝不会放手。希尹如今也身在朝中,手里无一兵一卒,也就是说……翁翁的处境很危险,你懂吗?”

    我抿了口茶,缓缓点头,吸气道:“你是想说……如今有可能挽回局势的,是我?”秉德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慢慢道:“翁翁常说你聪明伶俐,远不是我们这些亲孙儿可比一二的,看来当真是如此。”

    “你先给我说说朝堂的事,从我离开会宁那日开始说。无论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都一一说来我听。”秉德点头,吩咐众人退下。我提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细细听着他慢慢叙说。

    我离开时正值和暖的五月。不久之后,崇尚汉文化的合剌在辽王宗干的协助下,改革女真勃极烈为汉官制。留恋女真旧俗、极力维护女真旧制的完颜宗翰大为不满,哪知合剌进而又以尚书令完颜宗磐为太师,以宗干为太傅,并领三省事,地位皆在完颜宗翰之上。随后又陆陆续续将完颜宗翰留守在外的亲信们召回朝廷,委以文职,一步一步削弱了完颜宗翰的权力。

    “翁翁逐鹿中原大半辈子,当年拥天下兵马,旌旗所指,所向披靡。此番却让宗磐那混蛋踩在头上,岂会受得了这窝囊气?你也知宗磐为人狂妄自大,当上太师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经常在朝堂上和翁翁对着干。翁翁本就是脾气暴躁之人,最经不起人激。去年春日有次退朝后,也不知宗磐和翁翁说了什么,翁翁当场气得晕倒在地。希尹把他送回来时我们都骇了一跳,随后翁翁醒来……”

    说到这里,秉德顿了顿,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道:“醒来后便搬去了你当年住的明珠阁,并且一住便是几日,也不去上朝了,只是在里面呆着。那个时候刚得到你的消息,结果没多久得知你又失踪了,翁翁闻后一病不起,在府里养了好几个月。后来宗干过来探望,说他次子完颜亮已经寻到你了,并且很安全。翁翁这才肯走出明珠阁,只是……却老了许多……”

    我眼眶渐渐模糊,那封只有短短九个字的信,应该就是这之后寄给我的。而我却……一味沉浸在和旁人的热恋之中……不肯回来……

 第105章 尽力一试

    秉德见状微微叹息,伸手帮我抹了抹眼泪,又道:“再来就是今年高先生被宗磐告发贪赃的事,翁翁当时很是愤怒。满朝文武,何人不贪,此举分明是针对翁翁而来。却不想陛下竟要彻查此事,严惩高先生,宗干亦是附和支持。随后将高先生和转运使刘思一同投进大理寺监牢,判了死罪。”

    我不自觉地握紧了茶杯,里头的茶渐渐转凉,一点点渗进心里,“义父此时应该就明白了,这是宗干、陛下与宗磐默契配合所为……”秉德脸上露出几丝愤懑之色,拳头倏地握紧,“陛下忘恩负义,也不想想当年他能坐上龙椅是谁的功劳……翁翁虽气愤,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先救高先生要紧。他追随翁翁多年,足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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