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女-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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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景荷却面露难色,有些尴尬地诺诺道: “我……我说不出……出处,我这就自罚三杯。”
她说罢便忙端起酒杯饮了三杯酒,却因吃的急,竟咳了起来,文景华和文景玉叶忙争着去帮她拍背,一脸的关切。乍一看,还真是一副姐妹和乐,互帮互爱的样子。文景玉看着,不免撇了撇嘴,心道就为了攀上一门好亲,对自家姐妹都如此作态,至于么。
因文景荷没能答出,故而关元鹤便要受罚,红绸奉上签筒,他便随手摸出了一支递给她。
哪知道红绸一接过,先是一愣,接着倒是拍手咯咯笑了起来,故作神秘地扬了扬手中的签,道:“关将军这签可抽的极妙,今儿这手气却是极好的众人闻言倒是起了兴致,纷纷让她快些读来,可红绸却偏要众人猜。
大家便将平日里玩时遇到的那些个叼钻的罚人规矩都说了一个遍,有猜是让席间属狗的人学狗叫,有猜是让男子以某个姑娘为题赋诗一首,也有猜是让受罚的男子学女人走路。
大家猜了一个遍,红绸竟一味的摇头。却听文景玉忽然惊叫一声,双眼晶亮亮地道: “可是那姻缘签?”红绸这下倒是笑了,将手中的签展示给众人,扬声道:“二小姐却是猜对了,可不就是这百里挑一的姻缘签嘛!”
闻言席间一片沸腾,慧安登时却心里咯噔一下!暗呼,倒霉。
这姻缘签是要抽到桃花签的人和抽到梨花签的人照着大婚洞房花烛夜的合卺酒一般要两人交颈共饮一杯的。
因为大辉民风开化,而京城的贵介公子小姐们又极会极爱玩闹,这行酒令的规矩便翻新了不少花样,今日大家玩的便是新花样,因那处罚签筒中的罚签多有刁钻要求,多爱开些不伤大雅的玩笑,这却使这新玩法更受欢迎,而这一百支罚签中却只有一支是姻缘签。
而且姻缘签抽出,只有抽的人是桃花令主,而桃花梨花主又分别是一对男女,方能生效。若受罚者是别的花主便需作废,令其改抽别的罚签,而桃花和梨花同为男子或同为女子,亦是不能生效的。故而这几率简直跟出门捡金饼差不离。
从这抽罚酒签的玩法出观,迄今,这种情况也就出观过那么一两次而己。所以众人一听是姻缘签,气氛便沸腾了起来。有方才亮过花名的自不必说,大家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尚未亮出花名的慧安、文景玉和文景棠面上。
众人目光在慧安她们三人面上转来转去,纷纷猜测今儿这场热闹不知那拿了梨花令的女子却是谁。但不管是谁,今儿这三个没亮花名的可都是女子呢,这么瞧着这姻缘签就是应定了的!只不知那一支梨花签到底在谁的手中呢文景华此刻一双眼睛骨碌碌的在慧安,文景玉,文景棠面上来回的转心里直发酸。晕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文景玉身上,闪烁不定,心道:四妹乃是庶出,生母又不得宠,是个没身份的,万不会配关府嫡孙。再者文家的姑娘,纵使是庶出也没有给人做妾的道理,鼎北王府还丢不起那个人。可二妹妹就不一样了,她是三房的嫡女,父亲乃是老夫人的嫡次子,虽未能继承鼎北王府的爵位,但却也任着内阁侍读学士一职,且颇有升官的空间,二妹妹又恰到了出阁的年龄,若是这梨花签在她手中,那是很有可能成就一段佳话的。
和二妹妹比,自己虽说是庶出,但父亲却是鼎北王,母亲又是贵妾,而且得宠得很。虽说配关府嫡孙有些高攀,但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更何况父亲已透了些意思出来,若是她能得到关元鹤的青眼,便将她记在王妃的名下,让她以王府嫡女的身份议亲。
母亲这些年一直在给她筹谋亲事,可惜她这身份不上不下,议起亲来高不成低不就的,如今已及笄快两年了,这亲事再不成,她可真成老姑娘。这回这么好的机会,这般好的婚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三房的二妹给抢走的,若不然怕是再也不会有更好的姻缘了。可是,那支梨花签真的是在二妹妹的手中吗?
文景华这边忐忑着,那边慧安捏着手中花签,却是直呼流年不利。早知今儿一早乳娘让她带上从寺里求回来的护身符,她应该乖乖挂上的。
这会子可好,行个酒令都能让她撞上这供人取乐说笑的事。她这手中捏着的可不就是文府姑娘们心心念念的梨花花签嘛。今日人家文府的姑娘们可都是精心打扮过的,这要是自己和关冰雕喝上一杯交颈酒算个什么事儿啊,以后她还要不要来鼎北王府啊,这不是将鼎北王府的女眷都给得罪了嘛。
再者说了,那个冰雕脸那么可恶,她才不要和他喝什么交颈酒呢,没得冻坏了身子。
慧安右手边坐着文景心,左手边上却坐的是文景玉,文景心是亮过花签的,可文景玉却没有啊!
慧安灵机一动,余光瞄了眼一旁坐着的文景玉,见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两手间握着的正是一支花签。
慧安眸子一转便有了主意,她目光飞快地瞄了眼在座的众人,趁着别人不注意手臂一动便将手中的梨花签扔到了文景玉的裙子上,又飞快地抽走了她手中的花签。
慧安做这些动作时身子微向桌子前倾,被撒下的桌布一挡,却是无人看到。
可文景玉却惊了一下,面色诧异地扭头望了慧安一眼,迎上慧安的目光,她似明白了过来,忙低了头,面上便浮起一层红晕,娇羞带怯地望了望关元鹤。
慧安换过花签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怦怦直跳的心,这才若无其事地看向文景玉,凑近她问道: “景玉姐姐,你抽到的是什么啊?”
文景玉忙笑着将那花签拿了出来,刚巧坐她另一边的文景棠惊呼一声:“呀,这签可不正是梨花嘛。”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文景玉,而文景玉登时便羞红了脸,嗔了文景棠一眼。一双翦水瞳眸不停眨动着,偏就不敢住关元鹤那边瞧上一眼,一副羞不自禁的模样,端的是动人心弦。
自方才红绸说关元鹤抽的乃是姻缘签,文景华就心里不对味儿,一直在盯着文景玉,她虽没有看到慧安的小动作,但从她和文景玉的面部神情上倒是猜出了点什么。方才红绸宣布时明明文景玉和自己一般先是一脸失落,后来还颇为狐疑地看了看一旁的沈慧安和文景棠,接着她突然诧异地瞧了沈慧安一眼,似是惊悟了什么,这才忙又换上了羞怯的神情。很显然,文景玉和沈慧安两人之间有猫腻。
若是那梨花签本就在二妹妹手中,她当在姻缘签一现出时就娇羞起来才对。 这般想着,文景华眼转子在慧安和文景玉身上转了两圈,只想着绝不能让文景玉和关元鹤喝了这杯酒,文景玉那可是三房的嫡女,若是她和关元鹤看对了眼,自己还忙活什么劲啊。比起文景玉和文景棠,这杯酒让慧安来饮自然更得文景华的心。因为在文景华看来慧安还是个黄毛丫头呢,而关元鹤却已年龄不小,他们两个人是万没一丝可能的,就算两人喝了交颈酒,那也没可能擦出什么火花来。故而文景华故作天真的拍手笑道:“哈,可让我抓到你们两个搞小动作的了,二妹妹,你和沈妹妹刚刚做了什么,还不快从实招来?”
慧安登时便愣了,心道这文景华眼也太尖了点吧。
而文景玉只道方才她和慧安的动作已被文景华看到,再者现在一众人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她只觉又羞又恼,又尴尬又忿然。兀自握了半天的拳头这才抬头瞪了眼文景华,道:“大姐姐说什么呢,方才不过是我和慧安妹妹的花签混到一处去,这便拿错了。都怨四妹妹嘴太快了。”她说着还恼怒地瞪了文景棠一眼。
文景棠郁结了,方才她因为和文景玉坐在一起,可是将慧安和她之间的动作看了个真切。她因是庶出,又年纪小,那关元鹤和她自是不会攀上关系。她有心想巴结下文景玉,这才和慧安一唱一和地叫了那么一声,谁知道却是招来了这么一个无妄之灾,她冤啊文景华闻言,却咯咯一笑,道:“哦,原来是一场误会啊,那二妹妹和沈妹妹就把花签调回来吧,咱们这些人可还等着看热闹呢。”说罢却打趣般看了看慧安和关元鹤。
众人纷纷起哄,慧安那个苦闷啊,只能看着文思存推了关元鹤过来,还往他手中塞了一只酒杯,打趣道:“关大哥快些,磨磨蹭蹭的倒不似好男儿了!我大辉的英雄岂能如此扭扭捏捏。”
慧安也被拉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文景玉因为方才的事怕被人说道,这下更是可着劲的将她住关元鹤身边推,一副很乐意两人近亲的样子。慧安本还郁结地坐在椅子上,竟被她一把捞了起来,拽着便住外推,那为道直让慧安觉着胳膊被拧掉了一般。
她心里留着火,又听文思存的话,登时觉得这文思存今天出门简直就没带眼睛,那关元鹤明明还是那张死人脸,迈着大步就走了过来,哪有什么扭捏样?
众人起着哄,慧安手里也不知被谁塞了个酒杯子便被拥到了关元鹤近前。也不知被谁推了一把险些没撞到关元鹤的怀里。一股竹叶清香扑鼻而来,慧安抽了抽鼻子,仰头便对上了关元鹤清淡的眼。
他正低头看着她,阳光透过缠绕在水榭亭柱上的花藤,映在他身上照出明亮的斑点来,那斑斑点点的光圈随着亭幔轻纱浮动闪耀跳跃着。从慧安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半边俊美的侧脸迎着暖阳铺满了阳光,显得那张惯常冰冷的面庭倒是分外温和。
不知怎地,慧安的心中便陡然升起了一股荒唐的念头来:这样的一个人,也怨不得会令高贵如文家女也芳心暗动,争抢着住上扑,怕是任何一个女子都抵不住他一个温柔眼神吧。
“快些,快些,别扭扭捏捏的不似我大辉儿女啊。”耳边传来文思铭的起哄声,慧安才收敛了心神,见关元鹤抬了手臂便忙也端起了杯子,和他的靠在了一处,然后慢慢,慢慢交错、倾身、抬腕,仰头。
随着这些动作,周围的起哄声都消失了,众人均安静了下来。慧安本安宁的心却也随着这安静莫名地狂跳了起来,而且越跳越失控,便如撒僵的野马冲撞着胸腔。
她只觉时间有些凝滞,这会儿的她和他靠的是那么近,她整个人几乎要贴到他的朐前,而因为身高的缘故,他不得不弯下身来,高大的身躯,宽阔的胸怀便好似将她整个抱在了他的领地。
然后她的手臂便终于和他的交错相挨了,她能感受到从他手臂上传来的紧绷感和力量感。他的体温比她的要高,触手有些发烫,一如她此刻滚烫的脸颊和心脏。
见他昂了头,慧安也忙仰头,将酒杯往唇边送,可也因为这个动作让两人的手臂紧紧缠在了一起,而慧安也禁不住耷着眼皮去瞧关元鹤。
如此近的距离,他的五官展示的分外清晰,比李云昶的鼻子更挺一些,比李云昶的眼睛略长一些,比李云昶的眉毛要粗一些,也更挑一些,比李云昶的下巴要宽一些。慧安心里比来比去,最后不得不承认,关元鹤的确是她见过的绝不逊色与李云昶的男子,真真当得上“俊美”二字。
忽而关元鹤那双一向清沉无波的黑畔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慧安才猛地惊醒过来,脖颈迅速红透,心里却越发窝火,便如有个小人儿在里面踩动得踢脚一般,她内心的小火苗被他一个眼神一点便燃。只觉方才自己的迷离定被这人看了个真切,真真丢脸,可她怎么能在他面前丢脸呢?这是绝对不行的,是她不允许的!
可为何不能在关元鹤面前丢脸,慧安却有些不能分辩。她此刻只欲做些什么好赶紧的把丢掉的场子给找回来。
于是在关元鹤酒杯终于送至嘴边时,慧安猛地用力向后撤了下手臂。心里恶劣的想着,看我不溅你一脸酒,让你整日里一副高高在上的冰雕样,真真让人讨厌。
谁知关元鹤却竟似早洞察了她的心思一般,她一个用力手臂竟宛若碰到了铜墙铁壁,关元鹤的手臂纹丝不动,稳稳地将酒水送到了口中,而慧安自己却是惨了。因为用力过大,受到了反弹力也是不轻,登时半杯子酒水便洒了出来,溅了她一鼻子一脸,狼狈非常。
慧安登时便有些傻眼,眨巴了两下眼睛抖落睫毛上沾着的酒水,才知道自己又犯了一回傻,在关元鹤含着笑意的眼眸下,慧安登时就蛋定了,啥恼羞成怒的心情也没了,只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埋了。也顿不上众人的笑声和重新响起的起哄声,她猛地抬腕便将剩下的酒尽数吞进了口中,如同避瘟疫一般噌的一下收回手臂,背在了身后,再也不看关元鹤一眼。
“好!”周围笑声一片,慧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座的,待回过神时红绸正笑望着她。
慧安这才想起,姻缘签罚完,不论之前酒令,都是由梨花令主继续做覆的。这会子正该自己来做覆了。这才忙拿出那支丢在桌上的梨花签,念道:“梨花一枝春带雨,菊花射。我选一和雨字。”
红绸令小丫头写了字,做了覆,抽到菊花签的文景玉才笑着吟道:“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慧安闻言吊着的心才算下来,这句她却是读过的,登时便道:“这是山居故人柳晟的诗。”
文景玉笑着点头,红绸展开纸团,却见上面赫然写的是“一’宇,文景玉却是猜错了。
她抽了罚签,却是要与荷花互赠一物,文景玉面上闪过失落,取了一方砚台予文思存,而文思存则回了她一盒沣芳斋的芙蓉饼。
如这种行酒令的席宴,一般大家都会准备一两样器物,以备抽到交换物件时方便。因着若和自己交换物件的那人若是同性倒还罢了,若是异性,那总不好将贴身带着的东西互换的。
方才慧安和文景心来时,她的婢女曼儿便给两人特意准备了几样小东西以备不时之需的。那文思存还特意备了沐芳斋的芙蓉饼,慧安便知文景玉定是极爱这味点心的,便暗自记在了心头。
文景心受了罚,便轮到她做覆,却闻她念道:“篱萄缄香待晚晴,梨花射。”
慧安闻言一愣,没想着梨花的花签和菊花竟是一对互射的令,见又转到了自己这里,只道她今日果真是流年不利,出门忘了查黄历。不过她可不想再丢人了,顿时慧安便忙直了直腰板,打起十万分精神来。
文景玉选的是“菊”和“香”二宇,选两个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