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丫鬟-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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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花香的味道,浸润无声。()
第三十九章 一吻定心
五月,桅子花开的季节,亦是萧家的幸福季。由嫣妃诞下皇长孙开始,萧家的喜事就一桩接似一桩。继四公子百年好合之后,六月,萧家再次双喜临门,萧二公子迎娶方家千金。同日,义女凌嫣盛嫁宰相独子方野城。当两边的迎亲仪仗在尚武街交相错落,阵阵鼓乐响彻云霄,滟滟红色迷了万千百姓的眼,便又成就京城豪门的一段佳话。
略有不幸的是,萧家新妇四少夫人新婚夜后,便一病不起,每日传医问药,总也不见起色。仆役流言,每每暧昧之色顿起,皆道四公子长伴殿下左右,亦学就了御房之术,端的神勇无比,一夜就让少夫人不甚承欢。
谣言四起,大夫人为此大为恼火,叫了四少夫妇问话,两人皆是言语模棱。问得急了,少夫人便双目含泪,泫然欲滴,潺弱的身子摇摇欲倒,病情倒是更加重了。大夫人无法,只得胡乱惩治了一些乱嚼舌根的下人,便草草了事。国舅为此又几次大闹萧府,双方剑拔驽张,由亲家结成了冤家,太后、皇后亦多次从中斡旋,才总算没有大动干戈。
偏是那李耀公子,自从上次在轻衣楼被不明不白地暴打之后,行迹倒是收敛了许多,只每日窝在府中,研习兵法,偶或打两趟拳脚。国舅看在眼里,稍感安慰。
凌嫣自从嫁入方家,除循例回门过后,便陪着夫君去了城郊十里外的方家别院静养,亦名聆心阁。
聆心阁筑于东水湖上,四面空廊迂回,阁中极是蕴静生凉。放眼望去,但见碧波粼粼,莲叶依依,有怒放的小荷崭露尖角;竹帘低垂,堤岸柳枝成荫,此消彼长地遍垂于水,在徐徐轻风里袅娜多姿的欢畅。
凌嫣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时分,慵懒地起身,但着一件薄纱,婉约立于窗前,凌乱发丝如瀑布般直泻而下,偶有一两缕顽丝,被风吹得拂于脸颊,便有**之感。
难得的静谧,难得的酣畅,难得的惬意。
身后轮椅声乍起,熟悉的气息触然可闻。
方野城素色单衣,神情寥落,与她并排而立,只是短了的半截身子,看上去极不相衬。
“后悔了?”他平白地来了句。
“没有。”她亦简单地回答。
“其实即便现在真的后悔,也已然来不及了。”他轻笑,眸子依旧冷漠如霜,“以萧家的显赫地位,大夫人亦不会让这种闹剧发生,你我皆是他们利益结盟的筹码。”
“不你是方家独子,即便不是方夫人亲生,但看得出,她对你亦是真心疼爱。你明知道,何苦还要给自己添堵?更何况——”她幽幽地再道,“你原本就是个优秀的男人,嫁给你,我从没想过要后悔。”
遂记得当日在嫣霞宫,知晓了当年旧事,又闻得如梦有意淡出是非,便更觉得前路艰难。任其身边纵有万千扈从,到头来仍是孤雁一只,谁又是谁的谁?谁又能守候谁一生?纵是海誓山盟,便也敌不过现实残酷。
眼睁睁看着四公子娶了雨虹过门,即便琴瑟暂时不能和谐,但终日纠纠缠缠,日久总会生情,嫌隙也会慢慢弥合,终会弹出美妙的乐章。
于是禁不住黯然神伤,萧府是断然住不得了。纤弱女子的不可承受之重,乱得她只想逃避。恍惚间忆及那个神情淡漠的男子,便如汪洋大海中的一叶乔木,又如溺水之时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无可抑制地想要攀附于他,委身在他看似淡漠阴冷、实则温软如玉的港弯里。
一张素笺,寥寥数语,写尽了忧伤,亦打动了那忧郁的男子。次日便派官媒于萧府提亲,大夫人喜出望外,声言要把女儿风风光光地嫁过去。成亲那天,绫罗绸缎、珠宝玉器,丰厚的嫁妆琳琅满目,刺得萧府里的下人灼灼伤眼。
方家大宅里亦是高朋满座,喜气洋洋,隔着厚重华盖,她分明能感到身边良人那一向淡漠的眸色中泛起异样神彩。只是洞房花烛夜里,他不无烦燥地指使她在地上铺了厚厚毛毯,然后吹熄喜烛,和衣躺了上去。
黑暗中他辗转反侧,沉重的呼吸让她也彻夜难眠。翌日清晨伴着华饰轮椅,新妇给家中长辈敬茶,她表现得恭谨谦和,温婉贤良,便又赢得方氏夫妇欣然一笑。
循例三天后伴着夫君回门,也只在娘家停留了半日,便急急返回。第二日又央了夫君去禀了公公婆婆,便一路往这聆心阁而来。
他听闻了她赞赏的话,内心俱是一震。多少年了,从没有人这样说过他。他忍不住偏头望过去,正对上她诚挚而真切的眸子,那盈盈秋水,清澈透明,令人顿生恬静之意。
“好,即便不是优秀的男人。为了你这句话,亦要成为优秀的男人。”他忍不住豪气大发,对着粼粼湖面正色说道。霞光透过湖面折射过来,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一抹红晕。
“那就先好好陪我。”她不知何时,已经转到了他身后,一面软声低语,阵阵幽香霎时转遍他的四肢百骸,柔嫩的双手不断抚弄他浓密的发丝,瞬间激起他久违的颤栗。
他忍不住抓住她的手,指尖微微颤动,摩挲到自己脸上,那种灼热仿佛从脸上,熊熊燃烧到了心里,烫得他有些抽搐。
她慢慢蹲下身来,淡淡的幽香继续腐蚀他的心智,耳边吐气如兰,顺势抽离了自己的手,却并不拿开,冷不防扳过他的脸,在额上轻轻一吻,犹如蜻蜓点水般。
他再次颤栗了,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氤氤氲氲得不行,有晶亮的东西在眼角滑过,慢慢滴落下来,落在他的青灰色袍子上,慢慢形成了水迹。
世人皆晓方大公子绝顶聪明,五岁能诗,六岁能画,通晓音律,擅长暗器,胸中自有万千沟壑,但天妒英才,十岁那年,便在一次意外中丧失双腿,从此日日与轮椅做伴,因而性情孤僻,长年幽闭于自家府中,鲜少与外人往来。
方府自是显赫家族,即便方大公子腿脚不适,仍有不少趋炎附势之流,愿意以女儿终身幸福换取那一世荣华。所以自成年后,便有精明的红娘来给大公子保媒。怎奈方大公子不但不领情,反而大发脾气,叫家丁一个个的把她们赶出府去,回头亦对一片好心的方夫人恶语相向,声言此生不娶。
只是上一次萧夫人来府上作客,提及此事。因觉萧家名门望族,联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便有意暗中撮合,哪知被他知晓,二话不说,直接去萧府找上大夫人,当面拒婚。方夫人无奈,只得作罢。
哪知事不过数月,他却自己主动央求母亲去萧府提亲,说愿意娶萧家女儿为妻。至此,方夫人喜出望外,本着“早办早好,恐夜长梦多”的缘故,两家分别一嫁一娶,双喜临门。
他自己也不知怎么的,那日意外地接到一纸便笺,讶然之余,瞥见落款处的女儿家闺名,便心里一动,展开来读,笺上寥寥几句言语,却是字字珠机,仿佛被中了魔力般,心中激荡,随即找上母亲,明言要娶这个女子为妻。
呵,何其有幸,孤寂了二十七年,终于等来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从此,即便岁月沧桑,世事艰难,雨急风骤,但只要有她在,又有何苦?
想至此,他忽然笑了。还是那张清瘦苍白的脸,却在刹那间焕发出勃勃生机,显得神采奕奕起来。湖间碧盘莲叶高低不平,连绵不绝。夕阳最后一点余辉,遍洒在绮艳湖面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四处被风轻漾起华美的波榖,一圈圈,一重重,轻微的声音,极像是情人柔软的低吟,层层叠叠,亦是连绵不绝。
聪明如凌嫣,也不曾料到他此时的心境。只是因为暂时抛确了凡尘琐事,面对如此良辰美景,身边又有可以寄情的男子,便放肆一回略表心意罢了。
“微儿,你放心,我终会好好待你”他在心里默念,却没有说出口。
聆心阁实在是夏日火炎炎纳凉的好去处。凌嫣前世一直是极度怕热的女子,来到这世间已两年有余,还不曾有过如此清凉的夏夜。
晚上,她扶他并肩坐在廊下,赤着双足,隔着栏杆任其沐浴在夜空中摇摆,晚风里有青草树叶的清香,和着鸟虫蛙呜的叫声一起袭来。月色淡白,照得四下里如笼轻纱。凌嫣触景生情,便想起了一首应景的歌,于是忍不住轻轻哼唱起来: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
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
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
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
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
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
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那时年轻的你和你水中的模样
依然不变的仰望
漫天迷人的星光
谁能走进你的心房
采下一朵莲
是那夜的芬芳还是你的发香
荷塘呀荷塘你慢慢慢慢唱哟
月光呀月光你慢慢慢慢听哟
鱼儿呀鱼儿你慢慢慢慢游哟
淡淡的淡淡的淡淡的月光
一曲终了,却见他仍是如痴如醉的模样,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由衷地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妙妙真是绝妙啊”
“如果你想听,我以后天天都唱给你听好不好?”许是受了自己歌声的感染,此刻的她亦变得柔情起来,心里一味的宁静,眼里也只有面前的这个男子。
夜深露重,月色却更加分明,蝉蛙也许是累了,早已停止了鸣叫,她不知不觉已靠在他的肩上,双眼半开半阖着,潋潋湖水倒映出他们模糊的剪影,四周安静得出奇,让人沉醉。()
第四十章 祸事
快乐的日子总是易逝,幸福的日子总是太短。难怪世人总是喜(…提供下载)欢偷得浮生半日闲,挤着时间去寻心中想要的那抹情怀。因为世事难料,即便昨**还是社稷功臣,今日也有可能是阶下之囚。
纵然心里有十二分的不情愿,但也只得收拾细软,打道回府。因为方府管家带来了十分不幸的消息:方大人日前在朝上被言官弹劾,说有谋逆之嫌。皇上已经下旨,着大理寺彻查。
当他们回到方府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刚一坐定,便见方夫人在下人的搀扶下满脸忧色的走了出来,“城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快,看看你爹去”
凌嫣急忙迎上前去见礼问安,又把她搀到位置上坐下。
方野城这时已被抬到软榻上歇息,长时间的跋涉使他看起来有些疲倦,一边伸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慢慢地呷了一口,脸色平静,语气一如惯常的冷淡:“怎么回事?”
方夫人便一五一十地向他讲了原由,原来昨儿个早上,老爷像往常一样入朝,可是大约两个时辰之后,便见他气冲冲地折了回来,进门就摔碎了一个花瓶,然后进了书房。不到片刻工夫,又见大理寺卿刘楷芝大人领了一小队禁卫军围了宅子,声言只准进不准出。一探才知道,原来老爷在朝上遭言官弹劾,说与当年倾城宫惨案有关。便与皇帝据理力争。皇帝震怒之下,遂下令彻查。
方野城静静地听完,忽然反问道:“你的宝贝女儿不是在宫里么?就没托她探听点儿消息?”
出了这事儿,瞒她都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劳她打探消息?”
“那父亲平素那些交好的同僚呢?”
“别提啦。枉老爷平日里也待他们不薄,却没料想关键时候,个个都噤若寒蝉,撇了开去,唯恐沾惹上是非。”
方夫人长吁短叹着,愁眉不展。
“他现在还在书房?”
“嗯,已经一天一夜了,怎么叫也不开门。就连管家送吃的进去,也被他吼了出来,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城儿,你得想想办法,救救老爷救救老爷啊”方夫人带着哭腔,哀哀地道。想必方夫人这一日一夜的担心,早已经六神无主了。
方野城侧了侧身子,淡淡地道:“你也别太担心,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父亲毕竟是一朝重臣,梨落也是太子侧妃,再说皇上只是派人彻查,并没有对方家采取行动。这就说明事情还有转还的余地。”
“可是老爷他——”
“我这就去看看”说着就势要起身。凌嫣急忙扶他坐起,又挥了挥手,便有两个小厮上前把他抬到轮椅上,凌嫣在后面推着,慢慢地朝书房而去。
毕竟是宰相府邸,端的是气派非凡。三进三出的庞大院落群,青砖铺地,琉璃作瓦,重檐殿宇散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给人一种恬静庄严之感。
方家总共有两个书房,父子两人各有一个,平素各不相干。方大人的书房就在中庭的西南角上,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翠绿的竹叶则在顶端逐渐合围,形成了一个圆拱形的“屋顶”。从“屋顶”里穿过去,就到了他书房的门前。方大人喜静,又特烦别人打扰,所以府中诸人,如果没有要紧事宜,便也不会过来打扰。
两人顿住,凌嫣举手在铜兽环上磕了几下,里面立时传出不耐烦的男声:“下去,别来烦我”
“父亲,是我”方野城沉声应道。
里面好一阵沉默。凌嫣正待再次搭话,却被野城的眼神制止。
这样又过了良久,才听见里面的响动,然后门“吱吖”一声开了,现出方大人清瘦憔悴的一张脸,只听他淡淡地道:“城儿,进来吧。微儿,你先回去。离了这么久,夫人一定想念你,去陪她说说话儿吧。”
凌嫣知道他们父子定有许多私已话要说,便点点头,行礼后退了出来。只是心里怎么也不平静,绞着手指一边走一边想着:看来她离开的这段日子,京城一定发生了不少事儿。
方夫人是典型的柔美女子,岁月并没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风霜,相反由于养处尊优,锦衣玉食的生活,使她看起来依然美丽,风韵犹存。只是面临如此变故,美丽的脸上渗满忧愁,便隐约显出几分苍老的意味了。
凌嫣回到大厅,见方夫人还在那坐着,忍不住软语相劝,耐心地侍候她喝完一盅人参炖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