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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霜月刀-第7部分

小说: 霜月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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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
  展若尘低徐的道:“我和你的经历差不多,邢兄,我练刀原是自正统刀门,但后来,我
有一段遇合,刀法便有些偏异了,也真想改,但时日长久,铸定了型、便难了。”
  喃喃的,邢独影道:“在我背后的这一刀,好像是来自……幽冥中的诅咒……那么无可防范
,那么险诡奇幻……展兄,假如我猜得不错,它称为‘天罡刃’?”
  微微有些诧异的点点头,展若尘道:“不错,那一招是叫‘天罡刃’,想本到你竟能辨
认得出……”
  邢独影的面孔上浮起一抹茫茫的笑意,他极为艰苦的半转过身,对着表情惊愕又失望的
黄渭,痛哑的道:“我不必说什么抱歉的话……黄渭,这只是一桩告吹的交易而已,要讲损
失,损失的是我,不是你们任何人……”
  黄渭搓着一双手,呐呐的道:“小兄伤得不轻,却令我倍觉歉疚……我这就着人护送小
兄觅地疗治……”
  邢独影昂头道:“不用,命是我自己的,我自己会设法调理……”
  说着,他又转向一边神情依然麻木冷漠的黄萱:“打第一次看见你,黄萱,我就想得到
你……我半生强横,却只对情感这样东西不愿用强,很不容易有了眼前的机会,纵然你心意
并不甘愿,但至少是你自己首肯了的……无奈事与愿违,是我没有获取你的能力,大概,也
是我们彼此没有这个缘份吧……我不得不说,真是憾然……”
  黄萱似乎微微动容,她的嘴唇轻轻蠕颤了一下,却终于没有开口吐露一个字。
  目光冷冷的投注钦彪与郝大山两张脸孔上,邢独影寻常惯有的生硬同粱骛又出现了,他
孱弱但却强横的道:“你们两位,是另拣辰光抑是现在?”
  “鬼展旗”郝大山倏然怒火上冲,双目圆瞪,举步就待逼前,铁彪却一手拉住他,沉稳
的道调:“如果你有意思,时间地点由你挑选,我们必然不远千里,舍命奉陪!”
  邢独影呛咳着笑了:“很好,多少还算讲点道义——虽然‘道义’这玩意早就陈腐了。

  铁彪哼了哼,形容凛烈,却不再接腔。
  “卷地龙”上官卓才圆滑的陪笑道:“邢兄,我看还是派人沿途侍候你一程吧!”
  摆摆手,邢独影一言不发,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去,每一步,全滴沥殷红的鲜血在地下…

  片刻的沉寂之后,展若尘低哑的开口道:“我想,各位不会到此‘适可而止’吧!”
  黄渭猛一跺脚,大声道:“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今天若不留下你的命来,我们是决不罢
休!”
  “驭云搏鹰”卢尊强也冷峭的道:“展若尘,还有些不信邪的人在这里——如果你认为
只凭挫败邢独影便能慑伏我们,那你就是大错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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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霜月刀》
第五章 两败俱伤

  展若尘涩涩的一笑,道:“我知道你们是不会甘休的,很多次,当我遇上这样的情形,
便差不多是相似的发展,而结果也往往和曾经一再形成的结果并无二致……总是有血腥、挣
扎、哀号,以及,彼此在裂肌透骨中的痛楚……”
  卢尊强粗厉的道:“不要以为你还有那样的侥幸机会,姓展的,今日此地,你最后的下
场只是黄土三尺,孤魂一缕,我们决不会再容你张狂下去!”
  展若尘道:“幸而我个人的感触,尚不似你所说的这般悲观法;卢总教头,杀人泄恨是
桩易事,难的却是有没有能力来杀这个想杀的人……”
  忽然冷冽的笑了,“黑鳅神”铁彪道:“展若尘,风闻你是一个真正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也是一个心硬如铁的冷血武士,据说你功力高,定力深,尤其是练气的修为更属炉火纯青
,已达无我之境,对于你这等的强者,我素来就钦敬仰慕,心向往之,也更有着承领教益的
渴切感,不敢说对招,展若尘,只算你点化点化我吧!”
  展若尘道:“铁兄,这湾混水,你又何苦非舀不可?”
  铁彪语声铿锵的道:“人在江湖,总得有点混下去的凭借,展若尘,这点凭借不是暴力
,亦不是财势,乃是人与人之间的情义,今天我来,便是为的这一桩,你不必再加劝说入是
非好歹,我分得清楚!”
  卢尊强又尖锐的插口道:“姓展的,你不用再打这分化离间的主意,光棍点,眼下这几
口子,你就全照应了吧:”
  肩胸及腰肋处的伤口,鲜血浸溢范围更宽更广了,几已将青衫的前襟染连成了一片赤红
,但展若尘的表情却仍然是那样平静又深沉,带着惯常的一抹疲倦的神色……
他是恁般淡漠又无动于衷,宛如这伤是别人身上的血,也是流自别人身上一样……
  双手微微向两侧伸展,他的双瞳深处透着一种萧索的叹唱韵息,嗓门也是懒散低哑的:
“一次又一次的搏杀,光景依旧是没什么新鲜处,仍是那种令人厌倦的轮回,怪的是有人却
乐此不疲……虽则对象不同,但某些人像是永悟不透这血腥,该是桩多么作呕的事……〃
  卢尊强大声道:“别说得这么悲天悯人法,姓展的,你种下什么因,便该得到什么果,
这样的轮回是由你推转的,这样的血腥也是你开的头,就是你,心狠手辣,杀人如草,你还
扮的哪门子‘好生之德’?”
  这时,“卷地龙”上官卓才皮笑肉不动的开口道:“我说卢兄,时辰也不早了,该送谁
上道,我们也就赶紧一步少磨蹭啦!”
  用力点头,铁彪道:“不错,我先上!”
  上官卓才眯着一双肿泡眼道:“形势不同,铁兄,我们也就不必客气了,并肩子一起动
手吧!”
  铁彪略一犹豫,黄渭已干涩的道:“我们不能冒险,铁老弟,小女的血海深仇能否报得
,全在此一举,若是单挑独斗,万一有失闪,不止对不住帮场的朋友,力量折损之下,我们
的心愿只怕就更难周全了
  “鬼展旗”郝大山也突然粗声哑气接口的道:“黄老爷子说得对,铁哥充英雄扮好汉不
在这个节骨眼上,姓展的啃他娘本事太阴狠,连邢独影都在他手上栽了跟头,我们更犯不着
担风险!”
  咬咬牙,铁彪终于不大情愿的道:“好吧,我们但求能替黄姑娘报仇,其他的也就说不
上了!”
  展若尘冷清的道:“各位原是打定这个主意来的,无须再另找借口,你们说得明白,我
也心里有数,大家不妨就这么卯上,不必再摆些场面话了!”
  铁彪双眼圆睁,凛然道:“展若尘,你不错是条汉子,我姓铁的也不是孬种,莫以为只
有你响当当的是个人物,我铁彪也一样挺得直脊骨,只要不牵扯上黄老爷子,何时何地,我
豁了命也会单独奉陪,找人插进一根手指头,就不算人生父母养的!”
  展若尘笑笑,道:“如果还有此等机会,铁兄,我当忘不了你这番豪语!”
  铁彪身形一偏,他那柄沉重锋利,寒光赛雪的无鞘大砍刀已握在手中,削薄的刀刃竖立
上指,对着展若尘,一片森森的冷凛之气在流散溢动,刀未展,已使人的心腔颤惊,肌肤起
惧……
  然而,第一个出手攻击展若尘的却不是铁彪,而是他的结拜兄弟郝大山。
  不知什么时候,郝大山的那只粗大黄布裹卷早已扯开,内中,是一个以钢丝及人发混合
编织成的软辫旗帜,旗端多出一截长有三寸的矛状尖锋,旗杆粗逾儿臂,也是纯钢打造,是
一种极为怪异又霸道的兵器。而现在,这面闪闪软辫旗帜,便兜风挟劲,有如一片带着雷电
泄光的灿烂流云,斜横着暴卷展若尘!
  展若尘倏然身子飘起……
宛若失去了重量的一朵棉絮,任由郝大山的银旗舒卷带扯,而在身形翻滚的一刹那,十九道
青莹莹的芒彩便仿佛十九股冷焰,那么凌厉的散射而出!
  郝大山狂吼半声,银旗突然手抖如毯,杆尾倒飞,似魔鬼般的影像连绵幻映,力截对方
的刀芒!
  大砍刀便在这时暴劈而落,由于刃锋破空的速度过于猛疾,空气中响起一阵裂帛似的刺
耳豫啸,那已不是一柄刀的挥展,而一条凝结成形的匹练。
  展若尘缩身扭腰……
并不炫耀,却优美又准确至极的闪出三步,恰好避开了郝大山与铁彪的前后夹攻!
  于是,卢尊强就在此刻跃空而起,身形腾掠问,那么矫捷又凶悍的自上扑下,一溜星点
,随着他的动作连成晶闪的弧线,晃移不定的泄射而至。
  目光凝聚而深沉,展若尘半步不退,右手猛挥,“霜月刀”的伸缩宛若洒出千百条掣映
交错的蛇电,织成纵横飞舞的光之图案于瞬息,金铁撞响声刹时乱做一片,卢尊强弹滚侧翻
,斜刺里“卷地龙”上官卓才的一对板斧已贴地削斩!
  展若尘双脚倏起,同时七十六刀暴射,填卷进的上官卓才,刀锋若霜,青气蒙蒙,但见
光华流灿,如真似幻,上官卓才尚未够上位置,业已怪吼着像来时那般快速的倒窜回去!
  黄渭的一双铁掌便接在上官卓才退跃的空隙填补上来,掌势挟着沉猛的劲风,只一出手
,即带起隐隐的呼轰之声,力道雄浑。招式在移时中却含蕴着莫测的变化——真正行家的手
法!
  展若尘倏忽左右晃动,而他晃动的身影还留存着好像在人们的眸瞳中,他本身的实体业
已腾空五尺,自五尺的高度卷落,便也似掷落下漫天的光雨。
  行云流水般畅快的移动,比不上这狂泄急罩的一蓬光雨来得更暴烈,黄渭试着以他所能
施展的身法来做横的牵涉,但却抵不住那有逾寻常的密集光芒的凌压,陡然间,他也只能往
后急退。
  大砍刀又如怒涛惊浪般层层重重的涌向展若尘。沉刺的刀身割创着空气了,发出那种刺
耳的裂帛般的响声,冷焰迸溅,威力万钩。
  展若尘做着幅度极小,但速率极快的闪晃,每在一次避让锋锐,于分寸里回躲刀刃——
表面上看,他的动作奇诡快捷,无懈可击,实际上,由于他所受数处创伤的影响,举手投足
之间,伤口的扯裂炙痛,简直到了绞肠锥心的程度,尤其血流得大多,每一刻的迟滞,便增
加上一分虚脱,但他却只有强忍着,竭力撑持下去;同时,他也非常明白,拼战的辰光越长
,对他越为不利,眼下,他唯一能反制当前悍敌的方法,就是狠斩狠杀,速战速决!
  铁彪的大砍刀在那等凌厉凶猛的攻击着,郝大山的银旗也挥展若风卷去起;而上官卓才
不愧有“卷地龙”之称,矮胖如缸的身体贴地旋回,他那对板斧,便似涌起了遍地的雪花,
打着大大小小的旋转流走绕窜;卢尊强则连连腾空下击,手中的一柄粗短“钩连枪”,吞吐
如虎,寒星点点掣闪下,锐势逼人。
  “七步追风”黄渭,全是游斗的路数,他的身法步态明快似飘风,纵掠进退迅捷无比,
双掌劲力强深,寻隙钻缝,掌影成串飞舞,亦对展若尘形成莫大威胁。展若尘心里有数,对
方此番大举狙袭于他,不论言谈上行动上,业已明摆明显是执意要取他性命,而这些人不是
嘴里说,姿态上做作,就算了的,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要他死亡,永不予他翻身喘息的机会

  几处伤口全在抽搐,在扯绞,那种痛法,能把人的血气都搅混了,汗水自展若尘的额角
上往下滴,毛孔中往外溢,血合着汗,浸扯透衣,黏沾成一团,逐渐的,他已感到呼吸粗浑
,力道虚浮,甚至两眼朝外看,也有些朦胧晕翳了。
  邢独影的失败并不是毫无补偿的,他已有了他所不曾预见的收获——这位“血魂”的“
镌命铲”在展若尘身上所造成的伤害,远比实质的情形更为严重,他已大大的降低了展若尘
在一般状况下能够发挥出的潜力!
  受伤的地方宛若沾附着一种恶毒又邪异的诅咒,它们是那样的在啃啮着之纠缠着,不但
阻碍展若尘本身功能的施展,更连他的心思也在如此的艰苦折磨下变得灰黯酷涩了。
  看惯了生死,经多了血腥吧,人总有一口不甘的气存着,展若尘实在不情愿把一条命为
了这么件事而送在这些人手里,他必须挣扎,必须反抗,哪怕是非要毁灭不可了,他至少也
得求个“同归于尽”!
  内心的感受与愤意,只是深蕴在内心,形色上,半点也未显露出来,他仍然在沉稳得近
似冷酷及僵木的应战,目光萧煞,连面颊上一块肌肉的蠕动,一条筋络的抽卷都不见……
  犀利的光影翩飞,流闪的寒芒交织;人在死亡的明暗线条间闪掠腾跃,天地似一个上下
交合的大圆,网着这些奔突的,真假难辨的身形——有点飞蛾扑火的悲悯意味
  于是,那铁彪的大砍刀在一片半弧状的焰彩炫映中,刀锋偏斜,宛如石火淬闪,切向展
若尘的后颈,几乎不分先后,郝大山的银旗也由下往上,暴卷猛兜!
  高手之间的拼搏与激战便是如此,到了该分存亡的关头,到了势必溅血的辰光,总是有
着一刹前的先兆——有如水流至渠,满溢间的过程分野即在须臾,那是无可避免的,时间到
了,就会是这般情景。
  展若尘突然弓背弯身,不朝任何尚有空隙的方向躲闪,反而快不可言的冲迎下扑,只见
银光招展的旗帜卷扬,“呼”的一声,展若尘已被郝大山的银旗兜翻七尺,然而,铁彪那来
似流江的一刀便也戳了个空!
  够了,展若尘需要的就是这仅似一发的空间,他腾翻的身形猝侧狂旋,九刀合成一刀,
寒电穿射中,铁彪庞大的躯体连连往前撞跌,一股透赤的鲜血四散标溅,而在同一时间,当
郝大山尚未弄清楚事情的演变因由,正惊愕于瞬息之际,展若尘凌空泄落青衫飘飞澎涨,郝
大山银旗才起,一只右手业已连着他的旗帜抛上了半天,又带着枭鹰般怪异的形象,“呼噜
”坠入荒草地里。
  “嗷——”悠长又凄怖的嚎叫声,郝大山痛得滚在地下翻滚,他的嚎叫声犹在血翳的空
气中颤吟,“卷地龙”上官卓才的大板斧已“呱”声削落展若尘大腿上一块巴掌大小的血肉
,那块赤红的肉向前抛射,展若尘的“霜月刀”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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