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美人天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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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装女子笑道:“不过有本司在这里,你放心。若说这世上唯一能救你的,还真只有本司一个了。”
心儿暗暗恼火,若不是你大呼小叫,谁能知道是我踩的,如今司苑房的人已被惊动,她反而逃不了了。只好低头道:“请姑姑救我……”刚才这个女子自称本司,也不知是哪一房的掌司。
就在这时,一个泼辣直爽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外面是谁在说本司小气又奸诈啊?真当我们司苑房的人都死光了不成!”说着殿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身穿绿色宫装的中年女子快步走了出来。她皮肤微黑,眉目秀丽,走路虎虎生风,正是司苑房的掌司方灵素。踏上长廊,她上下打量着金装女子,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在这里红口白牙的诋毁本司,原来是金掌司你呀……”
金掌司?心儿一怔,不会那么巧吧,她就是司计房的掌司金巧玉?果然人如其名啊!
金巧玉掩口笑道:“方妹妹别开玩笑了,我这也算诋毁?皇宫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但凡踩了你的花,没一个有好下场。这小宫女一看就知刚入宫不久,此番得罪了你,还不知是什么下场呢。”
心儿一惊,方灵素却冲她温柔地一笑,安抚道:“别听她胡说,我这个人,最讲道理了,所谓不知者不罪,怎么会因为几枝花,就……”话未说完,她转头一眼扫过,竟然是自己心爱的晚香玉,顿时眉头一皱,说到半截的话改成了,“你踩这些花干什么?”
心儿连忙躬身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看这些花生得太美,忍不住想要采摘一些用来做菜,不知是掌司大人心爱的花,更笨手笨脚,不小心踩坏了好些,奴婢知错了。”
方灵素皱起眉头又松开,终于道:“罢了,你是哪个房的?”
“奴婢是司膳房的人。”
“你就是司膳房刚才派来给本司送咸水鸭的人吧。”方灵素恍然大悟,目光一转,扫过金巧玉,故意笑道,“呵呵,司膳房跟我们司苑房可是有不少干系的,你想用鲜花来做菜,心思真是巧妙,只是用鲜花装点菜肴也是有讲究的,来,跟我来,本司教教你。”
说着就要上来拉心儿的手。心儿赶紧后退一步,笑道:“掌司赐教,本不应辞,只是苗掌司吩咐过让奴婢赶紧回去,还有活计要做。奴婢先走了,改日再来给掌司大人赔罪。”这两人针尖对麦芒的架势,她可不敢涉足,而且化铁水接下来的几种材料还要靠金巧玉,更不能跟着方灵素走了。
眼见心儿言辞恭谨,态度诚恳,又抬出苗凤娘的名号,方灵素也不好寻衅,只撇了撇嘴,道:“罢了,日后有机会,可要常来我们司苑房啊。本司可不是那种嘴角机巧,腹里一肚子坏水的货色。”
说罢,也不看金巧玉脸色,袖子一甩,带着手下回了房内。
待走廊内只剩下金巧玉和心儿两人。金巧玉笑道:“你这个小宫女倒是有意思,叫什么名字?”
比起方灵素,眼前这个才是难缠的主儿。心儿提起精神,笑道:“奴婢名叫贺兰心儿。”
金巧玉掩口笑道:“你倒是个伶俐的,谁也不肯得罪。”
话中似有讽刺之意,心儿微有恼火,却没有显露,反而躬身一礼,正色道:“刚才多谢掌司相救。”
“哦,本司怎么救你了?”
“若非掌司先出言讥讽,让方掌司下不了台,不好意思处置奴婢,奴婢今日也不可能这么轻易逃过一劫。”心儿诚恳地说道。
见她如此识相,金巧玉立刻眉眼舒展,笑道:“你果然是个伶俐的,本司没有看错,没有被方灵素那个面上开朗,实则阴狠的家伙瞒过。”
这是在说你自己吧!心儿眉梢抽搐,只笑道:“金掌司客气了。”
“呵呵,方灵素此人看着大方,实则小气得很,又极好面子,只要拿话挤对几句,她自然就会上钩。”金巧玉得意扬扬地笑着,“我这次救你,实在是因为看你顺眼,不忍心你误入歧途。要知道,跟这个女人扯上关系,就是跟我司计房为敌。”说到最后一句,她话音变冷,目视心儿。
心儿只得低下头,“多谢掌司教诲。”又道,“时辰不早了,奴婢得赶紧回去干活儿了。”
“快去吧。”金巧玉满意地道。
如蒙大赦,心儿捏着手中的小浆果,躬身一礼,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回了房内,心儿赶紧关上门,拿出一片干净的白布包裹住那几只浆果,用力挤压,直到将深紫色的汁液一点儿不剩地挤到一个干净的小瓷瓶里,她才松了一口气。得意地晃了晃瓶子,化铁水除了火鳞果,其余材料都不难得。有了这个,已经成功了一大步。
刚刚弄好,外面传来脚步声,心儿连忙将瓶子口塞紧,藏到了枕头底下。
推门进来的是离若,见心儿在房内,笑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日活儿不多,趁着送菜的工夫悄悄偷个懒。”心儿笑道,见离若春风满面,又打趣道,“看你美得冒泡,在外面捡了金子不成?”
“哈,虽不是捡了金子,但也差不多了。”离若凑到床边,抱住心儿的胳膊,“你知道吗,我们宫女每年都有一次机会能见到家人。今年把日子定在了这个月,我们真是走运,才入宫不久,正好赶上了。”
“那可真是巧啊。”心儿点点头,现在已经入六月了,仔细算算,入宫没多久就可以见到家人,对这些初次离家的小宫女来说,无疑是一桩福利。
“这次应该能见到弟弟,要是还能见到阿七哥哥就好了。心儿,你说他会不会来看我呢?”离若躺在床上,笑得一脸甜蜜。
心儿笑道:“这么想见他,你传个信息就好了。”
“哪有那么多钱啊,金巧玉那边收银子很狠的。”离若叹道,“本来我还想攒下些银子带给家里,阿七哥哥虽然出来干活儿了,但家里一直不宽裕。”她不敢多在药材上动手脚,司药房油水很少,反而不如司膳房,日常送饭菜,合了主子胃口,还偶尔有些打赏。
看到离若神情黯淡,心儿连忙转过话题,“照你这么说,金巧玉这个人岂不是特别富。”
“肯定很富有啊,你若是见了她,光看衣服就知道了。”离若笑道。
“我今天见识过了,去司苑房送饭的时候。”心儿笑道,“正遇上她和司苑房的方灵素吵架,两人是不是关系很恶劣啊?”
“是啊,这宫里,金巧玉和方灵素可是老冤家了,也不知是为什么结的仇,二人每天都在各房拉拢人,培养自己的势力,凡是跟金巧玉走得近的,便是方灵素的仇人,跟方灵素走得近的,便是金巧玉的仇人。”说罢,离若又问道,“心儿,你今天没招惹到这两个瘟神吧?”
“我……我去送饭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司苑房的花,然后她们两个就争执起来了。”
“什么?那没有牵扯到你吧?”离若关切地问道,“还好,我逃得快嘛。”不想让她担心,心儿安慰道。
“那就好。我们这些小宫女,还是少涉足她们的事情好,安安稳稳把活儿做好就行。不过心儿你也得小心些,免得再被她们盯上,最好这些日子都别往她们跟前凑了。”
心儿用力点点头,心里却在暗暗叫苦,不往她们跟前凑,只怕不可能了,化铁水的材料还得靠金巧玉呢。
事不宜迟,第二天,她就去了司计房。
踏进司计房的大门,心儿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到了司苑房的地盘。
院中遍地是一盆盆花木,星星点点的粉红和淡白轻盈地点缀在细密的绿叶间。从小生长在并州的心儿一眼就认出,这些都是并州盛产的合欢花。一群小太监正在搬运清点着。不一会儿,盛装打扮的金巧玉从殿内走出。
“掌司,一共一百二十盆,已经清点完毕。”小太监上前禀报道。
金巧玉仔细看了看花木,俯身扶起一枝,问道:“这些花木怎么无精打采的?这可都是昭仪娘娘指名进贡的花木,娘娘尚未看过,可别出什么漏子。”
这些是武昭仪要的花?心儿一阵恍惚,对了,那位昭仪娘娘,好像也是并州出身。
听到金巧玉不满,小太监连忙说:“送来的花匠说,这些都是最好的合欢花了,而且正当花期。只怕是旅途劳顿,花也没了精神,养两天就好了。”
金巧玉点点头,松开花枝,花枝摇了摇,上面盛开的花朵竟然跌落了下去。金巧玉立时皱起眉头,又看了几盆花,多半都恹恹的,顿时火气上来,“你们怎么办的事儿,这样的花儿怎么给昭仪娘娘看?五两银子一盆买来的就是这种东西,你们这些废物!”
“掌司大人,这些花无精打采,只怕是因为第一次开花。”心儿忍不住上前一步,提醒道。
“是你?”金巧玉眯起了眼睛,看着站在门边的心儿。
“见过金掌司。”心儿行礼道。
收敛起怒色,她笑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我这里了?你刚才说什么?”也许是对心儿的印象还不错,她说话颇为客气,“掌司,这并州原产的合欢花跟别的花不同,应该把首次开的花剪去才能开得更好,奴婢也是并州人才知道。”心儿指着花木道。
“这可是昭仪娘娘要看的花,若将花枝剪去了,娘娘看什么?”金巧玉皱眉道。
“那便要尽早请娘娘观看了,这些花正当盛期,经过一路车马风尘,只怕不久就要凋零了。”心儿提醒道。
金巧玉神色微动,随即掩去,笑道:“我知晓了,多谢你提醒。今次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这……其实,我这次找姑姑,是想拜托一件事儿。”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金巧玉顿时心领神会,拉起她的手,“咱们进屋里说。”
“姑姑,我想要一些紫金散、丹砂还有青玉露。”
“这些东西都是药材吧,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金巧玉诧异,宫女委托她捎带东西,大多数都是首饰或者布料。
“实不相瞒,我有些隐疾,虽不严重,但一到热天就头晕发闷,这是以前老家里开的方子。”
“你直接向司药房要算了。”
“因为其中有几味药引比较难得,姑姑也知道我的身份,不过是个小宫女,哪里好随便往司药房要东西的,反不如自己买了方便。何况,”心儿绞着手帕,“我也不想让司里知道这个毛病。”
金巧玉眼睛一转,笑起来,“好吧,我就帮你这个忙,只是……”话说到一半,意味深长地看着心儿。
心儿一愣,立刻明白,赶紧掏出一小块银子来。
金巧玉目光落在银子上,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心儿,咱们亲姐妹,也要明算账,我替人带东西,是要担风险的,东西越大,风险也就越大,你这次要的东西贵重,这些恐怕只够外面的药草钱吧。”
真贪婪!那几样材料都很便宜的,不过自己身上真的只有这点儿钱了,心儿低头道:“姑姑,我刚进宫不久。”
“啊,本司差点忘了,你才刚进宫,身上没有多少钱,没事,你在账簿上签个字,等发了月银再还给本司就好了。”说着,她拍了拍手,“月馨。”旁边一个杏眼桃腮的小宫女立刻拿了一本账簿上前。
心儿乖乖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金巧玉眉开眼笑地看着,道:“其实本不想收你的银子,只是你也知道,咱们办事也得讲究规矩。而且,本司向来是认钱不认人的,你有钱本司就有东西,至于你拿这些东西来干什么,不关本司的事。”意味深长的笑容,显然对心儿治病的说法并未全信。
“多谢姑姑了。只是不知道何时能够送到呢?”心儿笑道。
金巧玉一笑,合上账簿,“偏你来得巧,我不久就要出宫一趟,你只管安心等着就好。”
心儿笑道:“是。”
走出司药房,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个视财如命的家伙,不过银钱两讫,倒也干脆。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金巧玉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月馨急道:“姑姑,这些花怎么办啊?照那个心儿说的,岂不是要赶紧请昭仪娘娘过来观看,否则一旦晚了,这些花凋零殆尽,只怕娘娘会责怪我们司计房办事不力啊。”
金巧玉却笑道:“不必着急,我自有计较。”又问道,“对了,你说,方灵素前些日子脚受伤是真的吗?”
月馨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此事,还是答道:“是啊,还是前些日子她的贴身宫女小鱼儿与月红说话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想必没有几个人知道。”
“她生性好强,竟然蠢到栽花的时候自己铲到脚,这种丢脸的事情自然不肯宣扬了。”金巧玉眸光闪动,“月馨,你想个法子,将这次我们采买的合欢花凋零残败的事儿传到方灵素耳中。”
“什么,掌司,若是被方灵素知道,她必然要去昭仪娘娘那里进谗言,我们岂不……”
“就是让她去进谗言。”金巧玉自信地一笑,“她想揪本司的小辫子已经很久了,我这次就把机会白送给她,就看她能不能接得下了。”
武媚娘踏进甘露殿的时候,李治正坐在她常坐的位子上,手里拿着一本奏折,聚精会神地看着。
武媚娘没有出声,悄悄走到他身后蒙住了他的眼睛。
李治抬起头,宠溺又无奈地笑道:“媚娘,今日怎么这么顽皮?”
武媚娘笑道:“是皇上看得太入神,连臣妾走近都未曾察觉。”一边说着,手滑到李治额头两侧,体贴地按摩起来。
似乎很享受这种服侍,李治伸了个懒腰,扔下手里的奏折,“还是你的手巧,朕觉得舒坦多了。”
“皇上看什么奏折呢,这么心烦?”
李治疲惫地合上眼睛,“是黄河水患求援的奏折,筑造堤坝的银子不足啊。唉,这几年真是多事之秋。先是边关一带旱灾连连,朕拨下去的赈灾银子又被匪徒给劫了,好不容易才凑了钱过了这一关,黄河又发起了水灾。眼下国库已空,群臣束手无策,朕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原来是这件事?”
李治惊讶,“你已经知道了?”
武媚娘笑了笑,“昨天上午经过宣政殿的时候,听到几位大人议论起来,臣妾已经叫云儿通知后宫各位姐妹,把各自宫中的金银珠宝拿出来,以供皇上解燃眉之急。”
李治一怔,“这怎么可以?这可都是你们的私房……”
武媚娘正色道:“皮之不存,毛之焉在?后宫依附着皇上,皇上又依附着国家,如今国家有难,皇上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