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之极盛韶华-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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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毕竟年纪还小,见汝月一哭,被吓到了,跟着也哇哇大哭起来,偏偏手臂还不肯离开她,一大一小,额头抵着额头,哭得好不伤心。
明源帝在旁边始终没有干涉,等两个人都哭累了,才轻咳一声道:“你说了不会哭的。”
“臣妾实在是忍不住。”汝月手忙脚乱地掏出锦帕,替重华抹干脸。
重华的小手抓住帕子的一角,也有样学样地往汝月脸上擦:“不哭,不哭。”
汝月才止住的眼泪,又要倾盆而下,努力往回抽了几口气,才又给忍了回去:“皇上说的是,臣妾答应了皇上说,不会哭的,倒是会吓到孩子。”
明源帝不以为然地笑道:“寡人的儿子,怎么会这般胆小。”他逗弄着重华的脸蛋,问道:“重华可喜欢母妃?”
重华抓着锦帕,连连点头,到底年纪还小,不太会说话,只会用身体语言来表达,就是紧紧搂住汝月再不肯放开来,任凭是谁都不能将这个小身体从汝月身上扯开,秦氏跟进来时,笑得不行:“婢子从早到晚地抱着他,都不及如妃娘娘回来,毕竟是母子,就是不一样的。”
“他好似还记得我。”汝月心里都被重华的举动弄得软成一池暖水似的,缓缓流淌过身体的每个角落,将那些阴郁的,委屈的部分彻彻底底洗刷了一次。
“小殿下离开娘娘的时候,已经会认人,晚上成夜成夜都不肯睡,婢子见他虽然说不出话来,却是在找寻娘娘的身影,过了大半个月才慢慢好转的。”秦氏温和地说道,“如今娘娘可算是回来了,就都好了,就都好了。”
明源帝想将重华抱下来,交给秦氏,没料得才一离开汝月,重华顿时手抓脚踢,又哭开了,那嗓子高亢嘹亮简直能够绕梁三日,倒是唬了他一跳。
汝月好笑又好气地将他的小面孔扳过来,正对着自己,重华立时又笑了:“母亲。”将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统统给堵了回去,求救似的看着皇上,试探着问道,“要么,臣妾今晚就留在这里了?”
“琉璃宫荒废了一段日子,也确实不能立时搬进去住人,你便先留在太兴殿,你的那两个宫女回头也进来,帮衬着一起,反正太兴殿里头的人,你都熟悉,不用另外再安排的,回头,寡人让沧澜来一次,再给你安排安排,看琉璃宫里头该如何处理。”明源帝曲起食指,很轻地弹了重华的脑门一下,“寡人还真没有想到,他会这般亲近于你,平日里,寡人来,他也至多是让寡人抱一小会儿,就回到乳母那里去了。”
“臣妾也没有想到。”汝月的手十分怜惜地摸着重华的一头乌黑浓发,再不由想到了皇上的华发,八个月里头,他过得也很辛苦吧。
“是不是后悔了?”明源帝同她们母子一起落了座。
“后悔什么?”汝月明知故问道,嘴角一抿笑起来道,“臣妾虽然牵挂他,却知道太后会将他教养到最好,要是当日臣妾不曾离开,怕是他会得多吃苦,而且也不安全。”
“说到底,却是寡人无能,连你方才都说要对寡人失望了。”明源帝生怕汝月误会了,立时解释道,“寡人觉得你说的很是,寡人只一心想要将朝中与后宫之事共同安置妥帖,却没有想过你们的感受,所以那时候,你说要避入昔时宫,寡人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只一味想着这是一条省事的捷径,其实你心里头一直很苦很苦,却不能对寡人说,对不对?”
他的手臂伸过来,将汝月连带着重华一起轻轻搂过来,贴着汝月的耳朵说道:“虽然大局尚未定数,寡人却有了信心,可以尽力保护好寡人心里想要珍惜的人,有你,有重华,还有太后,你们都是寡人不可缺少的亲人。”
汝月听皇上用了亲人两个字,身子不由地一震,皇上似乎没有明显地察觉,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有些人,有些东西,如果一旦错过失去,寡人生怕会后悔下半生,已经后悔过一次了,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寡人不想有另一个二十年来品尝其中滋味。”
“皇上,臣妾没有要逼着皇上的意思。”汝月越听越是心酸,皇上失去了如萱,如果给他一个桦月,给他一个好端端的桦月,算不算上天给他的补偿,只可惜,如今住在丹凤宫中的那个桦月,似乎只是披着一张貌似的皮囊,内里早就被换了个不堪的灵魂,想要踩着旁人,不顾一切地往上爬,可笑的是,她所站的位置已经到了顶峰,她如果能够停下来,往回路看一眼,应该会明白,自己已经走得太远,回不来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百善孝为先
明源帝算得很精准,果然又坐了一炷香的时辰,原太医回宫来,先回得太医院,消息已经通过药童转达到常公公处,常公公又在门外回禀,说是原太医稍作准备,就要往这边来,亲自替太后诊断。
汝月想到原太医的本事,稍稍放了心,又想到他做人圆滑,手段也颇为毒辣,大概也就是这样的人才,才能够在宫里头待到这把年纪,还被高高捧在上头,皇上叮嘱了她几句,就先去了太后那边。
在外头已经候了半天的乌兰,蹑手蹑脚地进来,见汝月怀中的重华已经沉沉睡去,走到她身边来,弯下身子来,细细看了两眼,秦氏识趣地过来,将重华给抱走,留了地方给她们说话。
“娘娘才哭过了?”乌兰见汝月面有泪痕的样子,担忧地问道。
“本来不想哭的,都答应皇上了,没想到一见到重华,听到他唤我母亲,眼泪就不听话,你要是听到我方才哭得有多大声,一定要吓到的。”汝月的心口宽宽松松的,原来一直将眼泪憋在那里不流出来,也是种煎熬。
“娘娘足足有八个月不曾见到小殿下,母子重逢,如果不哭才是异常,皇上看到娘娘的真性情,怕是只会感动,不会动气的。”乌兰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的性子虽然在宫里头磨练出后来的坚韧,却还是软性,她又十分敬重汝月,当日汝月让她稍作整理,两人无声无息地就出了琉璃宫,如今汝月说要回来,她依旧是毫无反驳地再次跟随其身边。
乌兰不担心别的,无论是新皇后还是那个叫做绿云的宫女,在她的眼里,只要娘娘与皇上琴瑟和鸣,那么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两个人还有个小殿下,娘娘纵使是气了皇上那几次犹疑不定,却终将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他。
“皇上留话,让我们先在太兴殿中小住几日。”汝月想一想道,“到了明日,琥珀应该也会过来。”
“婢子进来时,见外头人来人往的,好生热闹,不知发生了何事?”乌兰随身所带的不多,应付两日却也不难。
“你且去打听一番便是。”汝月只盼着是好消息。
乌兰欢欢喜喜地折身回来道:“是原太医省亲回宫,要替太后来诊治,都说他是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太后老人家的病可是有救了。”
“我方才去见过太后,说来奇怪,当时卫大人也在太后的寝宫之中,正不知与皇上商量什么要紧的事情,况且我看太后的脸色很好,倒是不像重病之身,然而我与皇上在她身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都不见她有所反应,却是很不妥。”汝月点点头道,“你说的是,原太医想来会看这样的疑难杂症。”
“卫大人以前不是也来替太后诊治过失眠之症,没准皇上是请卫大人来看一看,娘娘不必为了这些费心,既然娘娘已经决定回到后宫,必然要有个万全的应对之策,今天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出去,到了明天,没准会有人想给娘娘下马威。”乌兰想得十分周到,“不是说皇上还新选了几个嫔妃入宫,就怕是不识眼色的人,平白无故会别人当了枪使。”
“皇后身边的宫女已经来过了。”汝月将先前绿云来时说的话,回的信,全部都告诉了乌兰,“你说巧不巧,我们才回来,她倒是赶着上趟了,没准她也在后悔没有早一天过来请示皇上,以前有过前皇后抱养常宁公主的先例,想必她们以为这一次也会十分容易说通皇上。”
“这事儿,其实就算娘娘不在,皇上也不能一个人做主,当日答应了娘娘的人可是太后老人家,太后不放行,谁也不能确定。”乌兰却被自己的话一惊,“太后已经昏迷不醒几天,难道娘娘觉得这些事情都是串在一起的?”
“本来我确实是这样想过,但是来的时候,遇到了绿云,我又改变了主意,绿云过来是在我之后,如果从太后生病起始,都是桦月那边的人在算计,却如何会算到绿云落在我之后,便是没想到我会来得这样快,至少也该聪明得选择了回避,如今当着我的面,又当着皇上的面,碰了一鼻子的灰,只有让我们更加警惕。”汝月摇了摇头道,“这葫芦里头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我也有些想不明白了。”
“娘娘住在昔时宫,等于与世隔绝了八个月,如何一回来就非要折腾着自己想这样费神的事情,皇上既然应承了娘娘回来,又说要另外安置,娘娘先歇息下来,如果原太医真的能耐大了,就等着太后老人家的病情缓和过来,到时候,娘娘也有个能说上话的靠山。”乌兰为汝月铺床叠被,“让婢子先服侍娘娘洗脸更衣,今晚怕是皇上不能过来了。”
“百善孝为先,皇上这种时候选择陪在太后身边才是最合理的。”汝月被乌兰一说,果然觉得劳累,她的精力还要省着来应付其他的事务,还是早早休息的才好,没准明天一觉睡醒,传来的都是好消息了。
乌兰就睡在屋中的小塌上头,两个人相继翻了个身,很快便沉沉睡去。
汝月醒转的时候,天色大亮,她有些诧异,在昔时宫的时候,往往没等到天色发白,她就睡不着了,居然昨晚在陌生的床榻上头,睡了一个好觉,再去看乌兰那边,正揉着眼,显然也没有比她早醒多少,乌兰过来服侍她更衣:“娘娘,婢子昨晚居然睡了个完整的囫囵觉。”
“我也是。”汝月隔着铜镜冲她笑道,“可见是放下心了。”
“说实话,娘娘说要回来的时候,婢子还生怕皇上不应允呢,如今看皇上倒像是心心念念盼着娘娘回来。”乌兰边替她梳头发,边低声笑道,“娘娘莫要瞒着婢子,是不是那天晚上,在昔时宫外头,娘娘就同皇上商量好了,回来的时候,娘娘还虎着一张脸,让婢子白白担心了。”
“太后的一场病,反而将我往前推了推,也让我想明白了些事情。”汝月起身换了湘妃色的缠枝盘花百褶宫裙,裙裾一幅一幅,走动起来,褶缝微微打开,露出绣工精致的蔷薇花朵,“穿惯了那些旧衣服,穿这个倒是觉得束手束脚的。”
“所以,从前娘娘给皇上做了两件家常便服,皇上喜欢得什么似的,一到琉璃宫中就赶紧换上了,要婢子说宫裙好看是好看,不过穿上身就只能端坐不动,否则就太不方便了。”乌兰的手脚麻利,替汝月整理好了容妆。
明源帝已经从外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显然是整晚不曾合眼,眼底有淡淡的青色,汝月赶紧让乌兰去沏茶来,再去膳房看看有什么现成的热点取些过来,他倒是不甚在意,过来拉着她的手道:“最近,寡人已经习惯整夜不睡,不碍事的,倒是你昨晚睡得好不好?”
“臣妾睡得很好,一觉睡到天亮。”汝月见他面露喜色,想来是太后那边已经有了好消息,“皇上是在太后病榻边守了一个晚上?”
“是,原太医替太后诊治后,说是要施针,而且太后的年纪大了,施针的速度就不能快,只能一处一处慢慢来,可不是才做完了功夫,原太医的年纪也不小,寡人允许他回太医院先调息休养,寡人惦记着你这边,洗了个脸就过来了。”明源帝将汝月从头到脚都看了看,忽而笑起来道,“你说说,在昔时宫里头都做了些什么,如何寡人瞧着你,倒是比生重华之前还年轻了些。”
“皇上是不是累得糊涂了,拿臣妾来打趣。”汝月明白,皇上最是清楚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否则那一晚在昔时宫外头,她不会说那样的话,再加上昨晚,她憋着劲儿,连失望的实话都吐露出来,皇上是在故意讨她欢喜,他既然做出伏小状,她又如何再板着脸孔,说要划清界限,嫔妃与皇上哪里又真的能够划清界限,“太后到底是生的什么病,是不是有人丧尽天良下得黑手。”
“原太医的诊治结果,太后那日的吃食里头怕是有些蹊跷,只是已经隔了这些天,要再查源头,除非是将太兴殿膳房的人统统换走,就如当初你的琉璃宫一般,寡人却知太兴殿有个习惯,太后的膳食,必然要经过宫女秋葵之手,如果要做得彻底,秋葵必然不能再留。”明源帝说着话,顿了顿,等着汝月的反应。
果然,汝月沉默下来,她又何尝不知秋葵在太兴殿的职责便是伺候太后用膳,甚至太后最喜欢的那些点心,几道大菜,都是秋葵亲手烧制的,她与秋葵的感情也非同一般,如果将秋葵和膳房的那些宫女一并换走,那么即使是将潜伏在太兴殿的眼线彻底拔去,太后的手底下同样是大伤元气,这是两败俱伤的做法,她不太认同:“臣妾有个想法,太后所吃的膳食固然是膳房所制,秋葵经手,但是真的想要动些手脚的人,总是能够等到破绽,暗下黑手的,否则岂非实在做的太明显,矛头就直接指向自己身处的位置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自欺欺人
明源帝十分赏识汝月想问题的方式,他喜欢听她换个视觉而娓娓道来,有时候她心细如发,能够察觉到他没有留心到的,这会儿听着她说完,才说道:“寡人也想过,太兴殿不比其他地方,太后一向是要用惯的人服侍,要是寡人真的因为质疑而将秋葵和整个膳房连锅端走,怕是太后醒过来,第一个要找寡人算账,当年寡人趁着太后出宫未回,已经将她最信赖的女子给拐走了,这个把柄至今还握在太后手中。”
汝月一听皇上说,不会做得那么彻底,稍稍放了心:“臣妾总觉得皇上不过是在试探那些人,其实心里头已经料定了做此事的人。”
“哦,此话从何说起?”明源帝显然听出了兴致。
“皇上对太后生病一事,始终保持着心有成竹的态度,臣妾恨那些专找老弱妇孺下手的龌龊之人,所以请皇上在事后了解之时,定然不轻饶那个人。”汝月没有想问得太明白,既然皇上已经暗示过,不是方家人所为,怕就是乌兰所言,那些新入宫的嫔妃为之,当真是不知好歹。,她又问了一句,“太后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