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之极盛韶华-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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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嫔似乎有话想说,又不肯说出来。”明源帝的目光何其锐利,直射人心。
“皇上,臣妾是想这件事情,无论臣妾是怎么想的,臣妾都不该出任何的主意,皇上是常宁公主的父皇,而柳贵妃是公主的生母,你们才有那决定的资格,若是常宁以后长大了,懂事了,再由她自己来决定,那也是可行的。”汝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不想那些情绪的波动被带进这件事情里来。
“你是说,等常宁长大点,由她自己决定?”明源帝想了一想又道,“这个法子倒也妥善,反正皇后便是收养了她,在宫里也不会被湮没成了秘密,那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儿,不如就等她长大些,如今柳妃的身子不好,常宁暂且寄住在丹凤宫,其他的都再议。”
汝月心想,虽然没有将收养的念头完全打消,也已经做出了一个缓步,不至于皇上往后再想起来时,会得后悔过于莽撞草率。
“月嫔替寡人拿的主意很好,很好。”明源帝像是真正的宽松了一口气,顺手将外套给解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打算离开了,熟门熟路地在汝月平时最喜欢的那只枕头边,斜斜地躺了下来。
“皇上可是乏累了?”汝月见他有点恹恹的,不想开口说话的样子,凑过脸去小声问道,“要不,先假寐一会儿再起来。”
“没想到一场原该开开心心的满月宴办得风里来火里去的,寡人这会儿细想,却有些后怕,听了老太医的回话,还以为柳妃已经都好了,至多是精神气不太好些,没料得,她病成那样也没少了骄横跋扈,在诸人面前又是抢人,又是动刀子的,幸亏没有见血。”
汝月晓得有些习俗,小孩子的满月宴上头要是见了血,对一家子上下老老少少都是不吉利的事情,常宁公主的一家子,可不就是皇帝家的一家子,这个不吉利要带动多少人,她将皇上口中的那个幸亏也盘算了一下,才知道后怕两个字到底是印在皇上心里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枕头又软又松的,明源帝很快就在汝月的面前睡着了,睡相很好看,一只手放在胸口,五官不像醒着的时候,那么锐利,舒缓下来后柔和了几分,看起来像是个好相处的男人,汝月用手指,临空虚虚地在他的眉眼上下画了一圈,明明身边没有别人,她却生怕被抓住似的,将手背到身后去,偷藏了起来。
明源帝一向惊醒,即便是放松了入睡的,也不过才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在枕头上转了下头,见着汝月低着头,仔细地在一件丝衣衣摆上绣兰草的图案,他探过手去摸一下衣料,柔软地从指缝滑过,微微的凉气:“这是给谁做的,让你这般费心?”
“臣妾是给太后做的,太后嫌制衣局的手工不合她的心意,皇上也知道,太后的睡眠不足,经常会做些扰人心神的梦魇,臣妾想,要是入睡时穿的衣裳柔软些,舒服些,那么也就相对能够睡得稳当些。”汝月将绣好的兰草递给皇上看,“这是臣妾自己动手画的花样子,皇上瞧瞧可好,臣妾心里没什么底。”
明源帝见那兰草不过三四笔的样子,叶片微曳,花瓣娇柔,凑近些像是能够闻到淡淡的兰花香似的,跟着点点头道:“果然是比制衣局的要好,这件做好了,给寡人也做上一件睡觉穿的,不用绣这些花花草草的,还是用这个料子,寡人只在来月嫔这里的时候穿。”
最末一句,带着些许的暧昧之意,汝月耳朵根发烫,差点不敢去看皇上的脸,明源帝却是伸手过来,将针线衣裳从汝月的手中给抽走了,手指熟练地找到她衣领下的盘扣,先是解开了两颗,低下头去,将嘴唇印在汝月精致的锁骨上,狠狠地吸了两下,虽说有些痛,汝月却觉着皇上在她的身体里,猛地点燃了一簇火,烫烫的,叫人坐立不安。
身体软的像是一池水,可以将眼前的这个人融融地包围在其间,参加了满月席,汝月看一看席间的嫔妃,才深深觉得,这些人与她的命运多半是想同的,她们共同拥有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是至高无上的君主。
被晋封时,汝月想得很简单,她想着在宫里能够安然地将日子过下去就是好的,慢慢的,她才知道,皇上对她一分真心,她就要回报自己的所有,哪怕明明知道这条路走下去会得头破血流,没有回头,她已经跻身在列,没有退路了。
明源帝在欢爱后,搂着汝月的肩膀,两个人的喘息声夹杂在一起,有种特别的和谐,他俯下头来,在汝月额间印下一个亲吻,才缓声道:“寡人还是觉着柳妃的病情时好时坏,有些猫腻。”
“皇上是怕太医配错了药?”汝月倒是没觉得在自己的床笫之间谈起柳妃会有什么不快,柳妃的样子,确实令人心寒,要是皇上不闻不问,她反而会更加觉得难受,毕竟是他从前恩宠过的妃子,没可能转过身就当成了陌路人,如果他那样子对待柳贵妃,那么必然有一天会这样对待她。
幸而,皇上不是那样绝情的人。
“太医的医术绝对没有问题,寡人担心的是其他的,这件事儿你也知道的不少,不如你同寡人说说,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明源帝的手指绕着汝月的一缕长头发,没花力气,口吻也是淡淡的,有点儿鼓励的意思在里头。
汝月有些诧异,皇上今天倒是好兴致,躺着就开始谈这些,不过已经给了鼓励,她不说倒是不好,于是认真地想了一想才说:“如果老太医的用药没有问题,柳贵妃的病也在慢慢的好转之中,那么值得令人起疑的地方只有两处,一是柳贵妃说过很多次,她见到了自己,见到自己惨死,甚至见到自己亲手杀死了小公主,臣妾是知道有些女子在生养孩子前后,容易得那臆想病,怕是柳贵妃得了也是这一种,所以老太医不得已给她下了虎狼之药,但是柳贵妃见到的那个自己到底是什么,是臆想还是真的确有其人。”
明源帝居然听得津津有味,见汝月停下来,催促道:“其二又是哪般?”
“其二是,老太医明明已经说柳贵妃好得差不多,无论是臣妾听到的,还是皇上知晓的,否则皇上也不会放心将满月宴直接放在朝露宫的,而且当时应该也做了准备让柳贵妃出来见见各位嫔妃姐妹的,却不想她出场的状态如此不济,和那次方夫人进宫时相比,好像非但没见好,反而更糟糕了,臣妾想,势必有一个关节出了纰漏,或者是老太医,或者是柳贵妃,又或者是皇上都不曾想过的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汝月索性硬着头皮把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儿倒出来给皇上自己辨别去了。
“月嫔说得很是,刚才寡人想了一想,如果月嫔说的其一,柳妃是面对面见到了自己,设想一下,如果她见到的不过是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子呢,半夜里头恍恍惚惚的,她那时候又怀着身子,受了惊吓,一而再,再而三的,保不齐就中了蛊似的信以为真了。”明源帝看起来一点没有恼意,就事论事的样子。
汝月的心底却是咯噔一声,一颗心直通通地往下沉,她忍不住抬起手来握住了胸口的衣襟:“皇上的这话,从何说起?”
“寡人就是这样一说,柳妃对自己的容貌一向上心,她长得也确实是比旁人都好些,在宫里这些年,要真的找出一个同她长得这般相似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明源帝垂眼看着汝月,看着她一脸的紧张,抬起手来,将掌心贴在她的前额,“月嫔想到什么似的,难道月嫔认识和柳妃相似的女子?”
汝月的身子居然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她是想避开皇上的这只手,这只手是试探,也是一种警示,她扬起眼来,看着相隔不过几寸几毫的那张脸,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皇上,臣妾确实知道,有个过去在太兴臀当值的宫女,长得同柳贵妃有几分神似,这个人,太后她老人家约摸也能够想得起来,是同如今在臣妾身边服侍的乌兰一起进宫来的。”
“什么名字?”明源帝将那只手,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姓沈,沈芳华。”汝月说出这个名字,身体里那个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愈合的伤口,又在突突直跳。
第一百三十五章:算计
明源帝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他起身来,汝月替他更衣洗漱,顺便将乌兰给唤了进来,乌兰只当是皇上今晚要在内臀留宿,没想到已经那么晚,却将自己从睡得热乎乎的被窝中挖了出来,提着到了皇上面前,明源帝正将面巾放在水盆中,抬起头来看着她。
明明没有板着脸的样子,乌兰却是觉得心慌意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偷眼去看汝月,想从她的神情中分辨出一二,却见汝月也是板着一张脸,心神不宁的样子,一双眼神飘忽不定的,她更加似小鼓捶心,拿捏不准自己是不是犯了要紧的事情而不自知。
听得明源帝轻轻咳了一声,乌兰的双腿一软,自说自话地给跪下了,她这一跪,明源帝先是挑高了一道眉毛,汝月微微张开嘴来,茫茫然地问道:“乌兰,你这是要做什么?”
“婢子,婢子不知做错了什么大事情,自己先请罪了。”乌兰哆嗦着回道。
“哪里就是说你犯了事,不过是有些事情,想找你来问一问。”汝月原本不安的心境,被乌兰这样一搅,倒是镇定了不少,踏前一步,对着她伸出手来,“起来说话,皇上也没有要拷问你的意思。”
乌兰起身后,依然忐忑地不敢直起身,明源帝四平八稳地坐了下来,低声道:“方才,寡人同月嫔说起点旧事,说是与你一同进宫的宫女里头有个叫沈芳华的,容貌出众,可是如此?”
既然汝月说了长得像柳妃,那么皇上理所当然用了容貌出众四个字。
乌兰一怔,立时答道:“芳华长得也算平头正脸,但是没有我们娘娘那么和善亲切,面相有些凶巴巴的。”
明源帝嘴角上扬,斜眼看了汝月一眼,汝月没想到在乌兰眼中的芳华是这样的,与她印象中的那个对比,实在用不上凶巴巴这个词。
“婢子确实是和芳华一起进宫的,当时进宫的还有二十多个,有四个人被我们娘娘在流景臀点了人手去的太兴臀,除了我们俩,还有留在那里的棉珠,和上次太后远行,路途中被雪崩而埋的漱玉。”乌兰见皇上问得认真,她索性从头给说起来了。
“不用说那么仔细,寡人只是想问问你,芳华的长相。”明源帝听她将几个名字绕来绕去的,一下子觉得头痛,摆着手给阻拦了。
“婢子记不太清楚了,只是记得芳华不是已经破相了吗,娘娘也知道此事,那时候太兴臀的膳房失火,芳华被太后贬在那里做事,被火灼伤,这半边脸都留下了疤痕。”乌兰的记性不好也不坏,只将自己清楚的说了。
“哦?她破了相,是为着什么原因被太后贬去膳房的?”明源帝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宫女身上都有这样多的事情,后宫是女人的争夺之地,连宫女之间都不例外。
乌兰吸了一口气,又去看汝月的脸,汝月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照实了说:”回皇上的话,太后当初也没有明说为什么要贬她,她做事一向仔细谨慎,想来也不至于会当面惹怒了太后,要是一定需要寻了理由,婢子猜想是因为芳华的眉眼之间同柳贵妃娘娘有些相似,特别是笑的时候。”
明源帝这才听到了重点:“依你看来,有多相像?”
“这个,婢子也说不好,当初还在太兴臀的时候,婢子其实没有正儿八经见过贵妃娘娘,对娘娘的长相也没有记得太清,还是后来调拨过来伺候我们娘娘以后,见了贵妃娘娘两次,要是皇上要做个比方,那么芳华和贵妃娘娘穿了一模一样的衣裳,站得远些,应该就不太容易看出差别了,因为个头,身段儿都是差不多的,但是芳华毕竟只是个宫女,要是走得稍微近些,再一开口的,就能够非常容易地分辨出区别来了。”乌兰努力再想了想又道,“芳华早就不在宫里了,婢子陪同太后祭祖回来,就没有见过她的人,应该是出宫去了。”
“哦?你如何知道她出宫去了?”明源帝好奇地追问道。
“婢子当时问了我们娘娘的,娘娘说芳华出宫去了,芳华是破了相的宫女,按照宫规确实可以提前出宫,因为不方便在贵人们面前服侍,怕惊着人。”乌兰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一五一十地说道,“所以,婢子觉得出宫也属正常,要不是皇上今天提及起来,婢子都不太记得这个人了。”
“嗯,你回得很详尽,寡人都知晓了,且退下吧。”明源帝将乌兰草草地谴了出去,一双眼转过来看着汝月,“你同芳华的感情非同一般。”
“皇上此话怎讲?”汝月无由来地慌了一下神。
“乌兰不知道芳华为何出宫去了,你却是知道的。”明源帝的脸上看不出到底是存了何种心思,不见恼,不见喜的,“乌兰的话问完了,寡人再来继续审你。”
“那就请皇上审问臣妾,臣妾问心无愧的。”汝月觉得有些事情,当初就算是埋得再深再隐蔽,总有一天会被旁人再挖出来,细细打量的。
“芳华是为何出宫的?”明源帝直接问道。
“芳华在昔时宫中,不经意见到了住在里面的人,被刑事房的人抓了个正着,押解在刑事房里头,等着处置,臣妾与她一向交好,不忍心见她因此丧命,想了些法子将她救出来,放出宫去了,乌兰的话没有错,芳华已经破了相,在宫中也不能做事,不如放行到宫外头去。“汝月说着话,心里有些虚,芳华出宫的情形和伶昭姑姑大不相同,而且后来听房公公的意思,芳华出了宫就把跟踪在其后的人都给甩了,就此失去了音讯,难不成她杀了个回马枪,还留在宫中。
“方才寡人让乌兰挑重点的说了,是因为她并非当事人,而这会儿寡人也没有了困劲头,不如听月嫔说一说这个芳华的故事,太后会和个才进宫的小宫女置气,她居然还能够混进昔时宫里头,巧不巧得又被刑事房的人给逮住了,寡人竟然不知道刑事房也敢去管昔时宫的事情,月嫔说好不好笑?”明源帝虽说带着点笑意,眼底却是冷冷的一片。
汝月听得这话,再回头细想,怕是都来不及,她定了定心,将她从流景臀,指了芳华四个人回太兴臀做事说起,一路说到两人情同姐妹,芳华被贬去膳房,那场意外的大火,再后来无意中误闯了昔时宫,被房公公当成筹码捏在手心中,她为了救芳华出生天,想着用法子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