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嫡后-第3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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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做了,有两处不懂,方才去前面问了陆师兄。”江景琅眼观鼻鼻观心,矜持到庄严的回答,“功课由陆师兄放在了父亲的案头,还请父亲移步一观!”
江崖霜正要答应,瞥见女儿江徽璎虽然被母亲抱在怀里吮手指,乌溜溜的大眼睛却盼望的看着自己,心头一软,上前从妻子手中接过她,笑着亲了亲,这才对长子道:“走!”
等他抱女携子离开后,秋曳澜喊了苏合、木槿等人商议给侯府那边的礼单,完了之后,就对苏合、春染、沉水三人道:“之前我出事得突然,全赖你们回来伺候,才度过艰险。但现在我已经好了,你们也该回去过日子了!”
苏合道:“两位孙公子……”
“他们有祖父派来的人照顾呢!”秋曳澜和蔼道,“你们如今已经不是我的丫鬟了,也有丈夫有自己的家要顾,总不能为了我,叫你们夫妻一直这么分离着是吧?”
其实这话她前些日子就说过——三个丫鬟毕竟是嫁出去有两年的人了,不说春染跟沉水膝下已经各有了一个儿女,如今都丢给了乳母带,自己却来服侍着,忠心是忠心,怎能不惦记?
就说作为过来人,对于夫妻长久分离真的没法放心。尤其江崖霜有失宠于父的迹象,之前给苏合她们挑的丈夫虽然不能说都是谄媚之人,可当初娶她们时男方肯定也考虑过主家的缘故,现在主家有变,即使男方念着夫妻之情,三亲四戚什么的总有那么些个爱嚼舌根的——秋曳澜可不希望心腹们为了自己母子,遭遇婚姻上的打击!
所以这次是铁了心赶她们回家过日子,苏合三个虽然还不大放心,但也拗不过她,帮手收拾了给冯含烟的东西后,便各领了赏钱还家去了。
她们走后,秋曳澜盘点了下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夸奖了一番木槿四人,决定再补一批人手。
“还是老要求,人不必多么出挑,但一定要本份老实。如今我带孩子都要带不过来了,可不耐烦还要听到下人之间三天两头掐一场,那种不好相处的人千万别弄进来,没得耽搁我辰光!”
秋曳澜让木莲去找和水金要人——结果人没要到,和水金跟前的妆儿倒是跟木莲一起过来赔礼了:“八少夫人那边恰好也在要人,瞧着老实的几个都被划过去了。如今那些不是瞧着就不安份的,就是骨子里不安份的。咱们少夫人可不能坑了您,所以过两日再送人来给您挑,成么?”
“也不是很急着要,看十四嫂什么时候方便就是了。”秋曳澜温和的说道。
妆儿走后,木槿几个有些不忿:“那边到底要了多少人?少夫人这次仅仅只要补上一两个而已,竟也匀不出来?”她们之前被秋曳澜提点,识破过和水金的几次挑拨,这会就怀疑她又来了。
秋曳澜倒不生气,淡淡道:“你们还不知道八哥那个人?早先他后院里就热闹得很,如今正在风头上,那就更加热闹了。八嫂恐怕不仅仅是要人,更是换人——把院子里不老实的都换成守规矩的,免得乱上加乱!”
楚意桐还没有一个亲生儿子呢,虽然说小陶氏留下来的江景琨已经被庄夫人接到膝下亲自抚养,往后大头好处十有八。九是给这个元配嫡子的。但世事难料——就在一年前,谁不认为江天驰的一切,除了爵位与些许家产外,全部都会是江崖霜的?
再者,即使不去想那么多那么远,单为了老来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到底也是亲生的儿子孙子亲切些。
这种情况下,她如何能忍耐里里外外的女子勾引江崖丹?反正庄夫人回来了,她有婆婆撑腰!
秋曳澜不认为此事是楚意桐故意跟自己作对,但外界却觉得这是四房两个嫡子之间风头彻底的转变,连后院都受到了波及——流言汹汹之下,庄夫人都亲自召了秋曳澜到跟前,话里话外的让她别被小人蛊惑,疏远了自家骨肉。
“这样子又似乎很担心我跟八嫂疏远了,只是若父亲已经选定八哥,我跟八嫂疏远有什么关系?八嫂疏远我才是问题吧?”秋曳澜在婆婆跟前低眉顺眼、说什么都连声称是,糊弄完了,回院子的路上,细细思量着,“难道说父亲母亲其实也不是想立八哥,不过是愧疚他被大房坑了,想多抬举抬举他?”
这个也说不通,争储有多伤国本,有点政治常识的人都清楚。如今大瑞的天子还姓着楚呢,江天驰都还没登基,居然就埋下争储的种子,这得多脑残啊?
何况江崖霜跟江崖丹的关系本来就不坏,就这么什么也不做,江崖霜难道还会亏待了哥哥?
“真是雾里看花!”秋曳澜无奈的叹了口气,越来越看不明白公婆的真正用意了——只盼望不要太坑才是!
她回院后告诉了丈夫经过,江崖霜神色淡淡的,道:“母亲说什么就听着吧!”其他也没话了。
秋曳澜觉得丈夫对于公婆的思路倒是心里有个底——哪怕不是十分确切,好歹有个准确的轮廓了。无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江崖霜不愿意告诉她。由于江崖霜如今的处境,秋曳澜不想给他增加压力,旁敲侧击了几次,见他都装糊涂,也就不问了。
此刻见丈夫依然不肯透露,抿了抿嘴:“知道了。”
这么过了两天,盛夏的京城虽然酷热。但江家为了秦国公已经连续数年不曾离京避暑,秋曳澜倒也习惯了。只是怕双生子受不了,小孩子体弱不好常待在凉室内,只能日日带了他们在葡萄架下纳凉、一天几次的给他们洗澡换衣服。
这天正午最热的时候,秋曳澜一边叮嘱江景琅少吃点冰酪,一边拿皮球引泡在水盆里的双生子抓,偶尔哄女儿放开自己的头发或钗环——正忙碌之际,木兰神色凝重的上来禀告:“少夫人,陛下病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秋曳澜还是心头一寒,环视了下四周,让周妈妈、渠妈妈过来敷衍住孩子们,自己脱了身,招呼木兰进屋去说。
进了屋子里,秋曳澜不及换下被儿子扑得湿漉漉的衣裙,沉声问:“怎么病的?几时发的病?严重不严重?”
最重要的问题是,“撑得过去么?父亲那边说什么不曾?”
珠箔 飘灯 独 此归 第一百十九章 牌坊攒足,可以改朝换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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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有太后主动代幼子提出禅位,其后不久小皇帝就病重——连秋曳澜这个嫡亲儿媳妇,闻讯第一反应都是自己公公动了手,更何况其他人?
不过拖着病体守在楚韶病榻前的辛太后却是心知肚明:“不怪镇北伯,是除夕那晚坠湖的病根不曾去尽……当初太医就提醒过了,但随后先太后与先帝驾崩,宫中一片大乱,那几日韶儿看着也没什么了,我自己身上不好就忽略了他……”
偏偏今年又没去避暑——京中闷热,楚韶自小娇生惯养的不耐暑气,辛太后搬到甘醴宫住,跟福宁宫离得远,她自己病着,一来没精神,二来怕过了病气给大病才愈的儿子,所以一直把他托给宫人照顾。
本想着至少在禅位前,楚韶总该无事。
却不想楚韶贪凉,入暑起就老待在凉室里不肯出去。每晚睡觉都要搁上好几个冰鉴才成——宫人奉命好好照顾他,虽然知道这样对他身体不好,但劝不听小皇帝,又不好老去打扰抱病的太后,犹犹豫豫、各怀心思,总之就随他的要求了。
结果楚韶体内寒毒根本没拔清,不过是暂时好了。大暑天里白天黑夜的吃冰酪、用冰鉴……大人都未必能平安无事,他能不病吗?这一病又带出了除夕坠湖时留下的病根,可谓是内外交困,小孩子元气不足,直接就是来势汹汹!
如今看着全身滚烫的儿子躺在榻上虚弱的呻吟,辛太后心中又似油煎又似冰浇,暗暗想到:“我儿的命途已经极为坎坷,如今距离禅位也没多少时间了,竟还不能安安稳稳的过去吗?”
她痴痴呆呆的枯坐了一整天,到晚上的时候,太医依旧没能给楚韶止热——忽然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太后茫然回头一看,却是鄂国公夫人,母女两个对望了一阵,太后方站起来,带着鄂国公夫人走到门外,淡淡问:“母亲什么时候来的?”
“我晌午就到了,跟你说话你一直听不见。”鄂国公夫人吸了吸鼻子,拿帕子按去眼角的泪花,低声道,“不管韶儿是怎么病的,如今这情况,禅位之事还是尽早吧!别说我心狠,嫡亲外孙躺里面那样了,居然还惦记着叫他让位……他这次要能撑过去,好歹新君还念一念他抱病禅让的情份,兴许往后尚可做个富贵闲人;要是……你也得过日子不是?”
辛太后木然半晌,才道:“我丈夫婆婆都没有了,如果儿子也没了,我还过什么日子?”
“你才二十几岁,这辈子还长着,怎么就不过日子了?”鄂国公夫人哽咽道,“你丈夫婆婆没了,儿子如今情况也不好,但你还有娘家不是?你生身父母跟嫡兄都在哪,你年纪轻轻的就了无生趣,却叫我与你父亲怎么办?”
又说,“从你做皇后起,家里仗着你的势确实做了许多叫你为难的事,原本想帮你的,最后却反而坑了你——但即使如此,你终究是我亲生的,怎么你认为局势到这一步,家里就不管你了吗?韶儿实在没办法,谁叫他是楚氏嫡出皇子,如今还贵为至尊?这是大瑞福祚到了头,谁也救不了他,可你……咱们家是说什么也要保下来的!”
她说的情真意切、声泪俱下,辛太后却只漠然看着,半晌才道:“母亲既然有主意,那就这么做吧。我先进去陪韶儿了,也不知道……我这没用的亲娘,还能陪他多久?”
说完也不去看鄂国公夫人的脸色,转身进了门,就“砰”的一声关上,淡淡吩咐,“除非找到让韶儿退热的法子,否则谁也不许来打扰!”
“没用的亲娘?”本想跟上去的鄂国公夫人看着距离自己鼻尖仅仅一指不到的门,凄然一笑,喃喃自语,“你觉得你这个亲娘救不了儿子很没用,我这个亲娘帮不得你保住儿子、叫自己女儿伤心欲绝,何尝不是没用?”
她站了好一会,才毅然转身,低声吩咐左右:“去国公府!”
照她方才私下盘问太医的话,楚韶这一关是很难过了,就算能过,那也是在卧榻调养很久以后——江天驰会有那个耐心?
但依着江天驰那死要牌坊的做派,他是绝对不会自己说着急的话的。与其叫他心腹去折腾,还不如自己给他台阶:“太后说了,陛下福薄,难以承祚,这不,四哥您才推辞了禅位,陛下就病倒了?如今情势汹汹,四哥您若还不答应,恐怕陛下……陛下要撑不过去啊!”
“五妹这话说的,陛下乃是九五至尊,自有上天庇佑,怎么可能区区一场小病都撑不过去?我这就入宫侍奉汤药,定然要让陛下尽快好起来!”江天驰这一次的推辞完全在鄂国公夫人的意料之中,算上第一次推辞,这才二辞——这位牌坊没立够自然不会答应。
于是她回了家,让鄂国公出面,联络了数名大臣联袂前往秦国公府,打着辛太后的旗号要求:“陛下如今已然垂危,念念不忘的无非是社稷与太后,镇北伯难道这眼节骨上还忍心袖手旁观吗?”
江天驰这样回:“楚氏皇室犹在,诸位说这样的话是什么居心?!我江家数十年来一心报国……赤胆忠心……从无私意……戍卫边疆……舍生忘死……岂是这样趁人之危的人!”
鄂国公一行人耐着性。子听完话,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该让宗室表态了!”
以淮南王为首,一干宗室的态度表得非常利落:“太后之命,陛下之托,臣等惟‘遵旨’二字尔!”
不怪楚氏宗室没节操——有节操有想法有骨气的那批宗室,早在谷太后当年死不还政时,就被清除了个七七八八。到二后争权那会,宗室都已经被现实教导得乖巧又听话,个个致力于朝各种场合下的布景板发展。
现在固然江家连布景板的皇室身份都要剥夺,但强权面前,习惯了缩头的楚氏哪里有人敢站出来反对?先帝尸骨未寒呢,焦碳的下场还在眼前!
推辞了三次了,大臣、宗室都表了态,重点是小皇帝真的不大行了,这会的皇帝去行禅让礼估计不用点非常手段已经不可能——万一驾崩,难道再扶个皇帝去禅让不成?这得折腾到什么时候!
忙活了大半晚上的众人觉得这回总该差不多了吧?
结果江天驰还是拒绝!
尽管都了解他好牌坊的心情,但鄂国公也好、淮南王也罢,闻言还是感到一阵抓狂:你还不够朝脸上贴金的么?!可是贴一层金砖也没法掩盖你就是在篡位啊!有完没完了?!
索性江天驰拒绝完了到底透了口风:“论资历论功劳论威望论才干,我怎敢与家父比?”
……难道这是暗示咱们去替你弄死秦国公?!
一群重臣面面相觑!
看出他们的脸色不对劲,江天驰只好自己把目的说出来:“太后欲托社稷,也该托给家父才对,我何德何能担此重任……”
他后面的话都没人听了,均呆呆看着他想:“这……这是想让秦国公担当篡位的恶名?!”
虽然江天驰不是秦国公的嫡长子——但江天骐现在敢跟他抢?!再说秦国公还能活多久都不好说,这是在把老父亲利用到淋漓尽致啊!
“既然如此,那咱们可否求见国公大人?”虽然跟同僚一样,心里乱七八糟的,但鄂国公想起妻子的叮嘱,还是暗叹一声,询问道。
江天驰当然不会阻拦,站起身:“诸位请随我来!”
……然后秦国公也推辞了三次——好在这位速度快,一问一答了三次之后,第四次再请他念在苍生社稷的什么份上云云,他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本以为他会暴跳如雷的众人松了口气,合着人家父子早就商量好了,否则怎么会如此顺利?
这对牌坊父子可算点了头,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行动上,改朝换代的准备都是早就开始了的。
鉴于幼帝随时可能一命呜呼,繁琐的礼仪在礼部尚书庄墨的大刀阔斧之下被砍了个七零八落——看着简洁迅速到一目了然的禅让礼,礼部诸官都是心惊胆战:“会不会太简陋了?显得对新君不敬?”
禅让虽然是改朝换代中最和平的方式了,但怎么也是涉及社稷的大事啊!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