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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清深不寿--皇后之路-第20部分

小说: 清深不寿--皇后之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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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桃大家闺秀,拘谨不善风情,于闺阁手段处自然不及小家碧玉的柔媚小意,可我深知她虽面上平淡,其实内心深处对碉埔自是一往情深,不但处处以他为纲,还屡屡为了他的荒唐不惜自己受屈。直指望做不成梁弘孟光举案齐眉,也可比文君相如一段佳话,却怎奈郎心凉薄,恁你是望穿秋水愁肠寸断,终只如秋凉团扇,弃捐箧奁中,恩情中道绝。

唉,人言道儿女情长,却为何心苦心寒的,到头来只有女子而已呢?

伸手探上腰间,重又握紧那只冰绡荷包,心中一声长叹,玉淇,待他日青丝砌雪朱颜改,可能与你恩爱依旧,陪老做伴?

不觉面上微痒,轻抚上颊才发觉是清泪滑落。待要往门襟寻帕子,伸手摸了个空,才想起是方才走的匆忙,一时落在屋里了。

我站起身,本想往碧桃的枕边胡乱寻条帕子,又见她好容易睡沉了,心中不忍搅扰,于是另挪步向窗下走ωωw^∪МDtxt^còm_ūМdtΧt电子書下载去,心想寻张细纸胡乱擦拭也就罢了,只莫叫碧桃察觉了才好。

轻提缓步来在妆台边上,打开镜匣不见细纸,却见一只拇指大小的兔爷儿静静躺在匣底,穿着全挂的靠腰金甲,手工精巧模样俊俏,连胡须爪子嘴角也一并描画的分明,两颊上更是点着粉嫩色的两团胭脂,值可算得是个兔儿爷中的吕奉先了,看着不禁爱上心来,我忍不住捻起捧在手心,凑在眼前仔细赏看起来。

恰好就在此时,耳边听得蛮妮子一声轻唤:“姑娘,绣禧姐姐回来了。”

心头一松,随手将兔儿爷放回匣中,急转身迎接上前,只见绣禧和坠儿分两边簇拥着景嬷嬷步入厅中,两人均是诺诺小心,行走间大气也不敢出。

一见是我迎上来,景嬷嬷微微收住脚步,冲着我福身就是一拜,我急忙俯身亲手搀起,轻声说道:“深夜惊扰嬷嬷休息,芳儿甚感不敬,还请嬷嬷念在情事紧急,莫要怪罪芳儿才好。”

景嬷嬷缓缓直起身来,一双手笔直垂在腰际,头颈微躬,两眼直盯着地下,压低声音吐字道:“主子有事,做奴才的自当效力。老奴无用之人,只求竭力为主子分忧,还请主子莫要嫌弃才是。”

听她这一番奏对口气,虽是刻板生硬,却也叫我些些又松了口气。不待我再多言语,景嬷嬷一转身径自往床边走去,坠儿急忙端过绣墩服侍坐下,只见她一手老练的掀开被褥,一手为拉过碧桃的手腕细细搭脉,满屋子的人俱是摒息凝神,眼睁睁盯着景嬷嬷操作。

我见知音立在外厅,合身抱着只大包袱,于是轻轻走出内屋,拉过知音出到正厅之上。

知音一面将包袱放在桌上解开,一面小声说道:“姑娘看看,这是法兰西国的鼻烟,这是黑鬼子的阿芙蓉膏,这是西洋人用的柳叶刀,这些是薄荷油,还有这个锅子,这个炉子,这个管子,奴婢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反正都是按景嬷嬷的吩咐拿来的东西。”

俯身待要仔细验看,却觉得眼前灯火昏暗难以辨认。略抬头,恰瞧见知音正垂手躬身站在眼前,似是有意无意,只将身形略略挡在灯火前面,低头默默无言。心中微怪,转眼一想便明白过来,这丫头必是有话要说了的。

低头只当不见,继续查检着包袱里的什物,过了约有一杯茶的工夫,只听得知音声音轻轻响起:“姑娘,奴婢心里有些话,打进门就一直憋屈着,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心中微叹,却还是冲着知音抬起头来:“当着人面儿咱俩有主仆之别,实则心里只做姐妹相待,眼下即是心里有话不吐不快,就请知音姐姐无需顾忌,但讲无妨。”

知音听我这么说,绷紧的脊背似也松懈少许,却到底不敢放肆了去,仍是毕恭毕敬垂手站得笔直,拿眼瞟了瞟四周,见是无人,收回目光低声说道:“姑娘圣明,连三门外伺候牲口的小厮都瞧得明白,这西院儿二少奶奶是个不得意的主子。自打嫁过来就不招二爷待见,娘家那边又没什么根基,每日只晓得守着空房绣花描样儿,见人连句响亮话也没有,眼看着就快连个汉军旗的小侧福晋都弹压不住了。这些明摆着的事儿,姑娘自然比奴婢知道的清楚,只还有一层埋在土里的,奴婢就不敢在姑娘面前乱说了。”

我听着听着袖中攥拳,强行压下满腔怒气,暗自稳了稳心神,轻轻走近知音,捋细了声音低声说道:“芳儿年幼,很多事儿看得浅薄,正要向姐姐多多请教。方才一路掂量这事,心里也是直犯嘀咕,既然姐姐有心扶助芳儿,就请明说出来,也好叫芳儿早有个提防不是?”

知音张了张口,待要说话,只见坠儿小步从内堂跑了出来,喘吁吁小声说道:“景嬷嬷说要把她带来的东西拿进去,也请姑娘一起进去,她有话说。”

急忙重回内堂,只见景嬷嬷站在床前,一手合在碧桃腹上,床上已被掀去了被褥,碧桃只着小衣平躺上面,眉头紧锁面色潮红,显正在强忍疼痛,下身褥子上已是一片血红。

心中大惊失色,急急向景嬷嬷看去,只见她依旧面无表情,看见我进来,起身抽手迎上前来,抿着嘴唇不发一言,须臾间竟是一个扑身跪在地上,纳头便要拜倒。

心中更是一惊,不自觉弯腰搀扶,却已是赶不及了。只见景嬷嬷俯身以额点地,双手死死撑着地面,刻意压低声音,满室寂静之下一字一句仍是听得清晰:“主子容禀,二奶奶此刻囊水穿破血崩不止,腹中孩儿胎位不正难以产下,若不立即延医施术,只怕母子二人均有性命之忧。”

心底一沉,不及思量说出话来:“既如此,就请嬷嬷施以援手,救我嫂嫂性命。”

景嬷嬷俯身在地纹丝不动,语音僵硬似不夹一丝感情:“老奴卑微,只懂得一点皮毛,哪里敢夸什么本事。此等性命攸关之事,还请姑娘恕老奴实在有心无力,速速寻太医来治吧。”

一句话逼得绣禧落下泪来,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对着景嬷嬷插烛般叩拜,含泪颤声说道:“嬷嬷医术高超,合府之中无人不晓,此刻若连嬷嬷也救不得,只怕普天之下就没人救的了了!今生绣禧愿意做牛做马,请嬷嬷快些救救二奶奶吧。”

一番话说得凄恻,满屋子人俱是陪着落泪。我暗自稳住心神,强忍着泪水缓声说道:“芳儿素来敬仰嬷嬷高洁,为求诚心事佛,甘愿数十年间不进一口油荤,虔心堪比当空皓月。只不过即为信佛之人,必当以慈悲为怀,怎么如今面对着两条性命悬于一线,嬷嬷反倒推搪起来了呢,许不是平日里芳儿潦草冲撞,冒犯了嬷嬷,叫嬷嬷一直郁结于心,今日才不肯襄助呢?”

我指望此一番激将下来,景嬷嬷必有回应,不曾想她兀自牢牢俯在地上,些须不为所动,仍是冷声说道:“主子言重了。老奴身为奴婢,主子要打要罚统统使得,岂敢有怀恨报复的道理。本来主子有命,做奴婢的虽殒身而不逊,只是今日之事干系甚大,牵连甚广,只怕拼上老奴这条性命,仍旧还是担待不起的。”

绣禧听景嬷嬷如此言语,跪在一旁竟也愣住了。此一番话说得如此透彻,摆明了是说碧桃之事非天命实乃人力,此时若是出手相救,无论结果如何,日后都难保不被牵连其中,旺送了自家性命。

我急得手心冒汗,眼看着那边床上碧桃气息渐弱,面如金纸,豆大的汗珠自额前不断滑落,已是一脚踏进鬼门关了,晕旋间只觉心头一阵翻涌,眼前竟不自觉浮现当日纹锦蜷身在地,她那张微微含笑的,苍白的,不动的脸。

老天,当日你已将一条性命丧在我眼前,难道今时今日,你又要叫此等惨事重新上演!

撕心裂肺之间紧紧闭上双眼,咬紧牙关把心一横,罢罢罢,此时此刻再容不得我半点犹豫,无论明日怎样也罢,碧桃即将性命交在我手,我决不能叫她也如纹锦那般失落了去!

想得定了猛睁开眼,只见满屋子人俱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神色惶惶焦急不堪。我暗自平稳心绪,冲着景嬷嬷缓声说道:“昔日曾听二婶说起,孝献皇后当日临产,若不得嬷嬷一旁舍命救治,和硕荣亲王绝难平安降生,此番功德惊天动地,内宅之中无不赞颂嬷嬷之大义救主。今时今日同样情景,芳儿不敢自比先人,只愿凭一片丹心,敢在佛前立誓!”

放开腿脚疾步上前,在佛龛前双膝稳稳跪下,合十参拜道曰:“观世音菩萨在上,信女赫舍里芳芳虔心祝告,今日之难乃是劫数所致,非人力足以相抗,芳儿庸碌,惟有凭心勉力施救于前,一求无愧于心而已。自此立下誓约,无论今日之事结果如何,一应后果全由芳儿一人承担,与在场其余人等均无干系,他日若有违背,叫芳儿一如此簪!”

一抬手摘下鬓边翠玉挠头,双手紧握狠命一掰,只听得“啪”的一声,那玉簪分作两段,扑落落直掉在地下,击将间又是一声清脆响声。

一时满座惊得鸦雀无声,见我眼神示意,坠儿悄悄上前捡起断簪,一并轻轻放在景嬷嬷眼前,随即顺势跪下,绣禧此时仍跪在地上,见这般情景,又是俯身以额叩响石砖,口中连连说道:“请嬷嬷救救二奶奶!”

满屋人等皆是跪下,冲着景嬷嬷叠声求告:“请嬷嬷救救二奶奶。”

我站在前方,直直盯住景嬷嬷,却见她依旧俯身地上,双眼瞪着眼前断簪发愣,既而在一片哀求声浪中微微颤了下肩头,人如折尺一般一节节直起身来,目光闪闪,似是已有所动。

正在此时,床榻之上折磨许久的碧桃一声惨叫,声音凄厉不可形容,显见是再也熬不下去了。

我不禁飞扑在碧桃床头,只见她嘴唇青白双目□,两手死死扭住垫被,下身的鲜血汩汩如泉涌出,值惊得我一身的热汗霎那间化成冷汗,抱住她死命喊叫:“嫂嫂撑住!”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已是连伤心也记不起了。

一边有小丫头急把参片递在碧桃嘴边,只听得一个低沉女声发言道:“参片性热,催动血气通行,此刻二奶奶眼看要害血山崩,再给参片吃可是想要害她吗!”

似一记打闪劈进脑海,一转头正看见景嬷嬷站在身后,一张脸孔平平如板,似是一丝感情不现,一双眼睛也不看我,只在口中亮声说道:“主子请先出去休息,余下的事,就交给老奴好了。”

心中长呼一声万幸,待张口言谢,始觉喉头哽泪,支离不成言语。脚下绵软无力,任由蛮妮子扶着我离开床边,耳边厢只听得景嬷嬷有条不紊的布置道:“绣禧去多点几盏灯来,知音给那小锅子盛上水,把柳叶刀丢进去煮煮,坠儿来把二奶奶扶起来,多拿几个垫子垫在腰上,你们两个上去一个,从两边架着你们主子,我不喊停,一个也不许丢开手……”

待步出门外,一阵秋风卷地而来,抬眼望去,东方天际已是微微发白了。

绣禧1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实在不好意思,上个周末回了一趟南京,光顾着血拼,就把更新给耽误了……

说来说去还是南京的衣服又多又便宜啊,在新街口足足逛了一天,湖南路逛了一个整晚,要不是口袋里米米不多,真想一口气全买下来,呵呵,等下次存够了钱再回去拼!扶着蛮妮子向东行进,穿过半片园子,披着清晨的薄雾一路来在二婶院门前。此时已有四五个粗作丫头开门洒水扫地,一见我来,纷纷丢开活计蹲身问安,有一二伶俐晓事儿的,急急小步跑回院儿通传去了。

不过片刻工夫,就看见齐兰珠带着两个还未留头的小丫头疾步迎出门来,匆忙就要下拜,被我就手一把搀起,低声问道:“二婶可起来了?”

齐兰珠赶忙回道:“是,我们福晋一个时辰前起的,听奴婢回禀二奶奶孕中受人所害,登时就带着人往后面去了,留下奴婢在这里迎着姑娘,说请姑娘先进屋歇会儿,她那里办完了事儿自然就会回来。”

我点点头,跟着齐兰珠进到内堂,打起绿莎罗门帘,只见厅前桌上早已摆满了各色小菜点心,,一旁窝子里温着一锅血糯莲子粥,揭盖儿便觉香气扑鼻。

闻着饭菜香气,始觉腹中饥肠辘辘作响不已。齐兰珠服侍着我桌边坐下,亲手奉上粥碗,笑着说道:“我们福晋知道姑娘一夜辛苦,所以一早就吩咐小厨房准备了姑娘素日爱吃的几样小食,还叫奴婢劝着姑娘尽量吃些,千万别折磨坏了自家的身子才好。”

边说边殷勤布菜,一个劲儿劝我多吃多喝。我虽是饥饿,可多年以来早已养成习惯只尝不吃,每次有个半饱就好放下筷子,不肯放任自己贪多了口腹之欲。

扶着齐兰珠站起身子,一路迈进内堂。见床铺铺开,水盆充满,显见是为我早备好了的。一时除去衣裙鞋袜,齐兰珠取出块香胰子递在手中,我低头正待捧水清洗,猛然间想起,手中这块胰子的薄荷气息,竟是与当日在先生那里使用的,一般无二。

心下大惊,不觉将手中之物紧紧攥了攥,眼见这胰子形同满月,色泽青亮滑可溜手,正面儿凿刻着几个蚯蚓一般的文字,显见是从闽地采办来的贡品,记得当日在先生那里见着时,也是暗暗怪道,先生素来不拘小节,从来不在起居用器上多费心思,范小管事儿的当差年久又素来谨慎,再也没有混送东西的道理,先生的这块胰子,必是得自某人私相馈赠,而这府里够品序用上此等什物的主子,除了玛法老太太之外,也就只有太后懿旨亲命赐婚的二婶了!

二婶为何要如此行事,难道不怕瓜田李下人言可畏吗?

心中虽是大惑,此刻也只能压制下去。丢开胰子佯装不知,匆匆洗净了脂粉,跐着软缎子鞋上床搬过被褥,合在腰间,闭上眼睛,感觉齐兰珠轻轻放下床幔纱帘,又低声吩咐蛮妮子莫要打扰,继而两人蹑手蹑脚步出内间,轻轻拉上房门。

此时早已错过困头,我又心有郁结,再是无福睡眠了的。索性翻身起来,支起身子靠在床头,随手往妆台寻过一把牙梳,打散开辫子轻轻梳理起来。

我的头发甚黑甚多,轻易梳理不开,牙梳齿紧不甚合用,至发梢处每每多阻滞。小时候性燥,常常心烦上来狠命撕扯,反而越缠越紧,连累头皮阵阵飞疼,如今人长大了心气也渐渐平了,反倒喜欢用这细密的牙梳梳头,一下一下从头到尾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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