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鸾孽-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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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闻着是有一阵清香,然而涂在伤处却蛰得很疼。鸾夙无意识地抽了抽手,却被聂沛涵死死抓住不放,道:“忍一忍。”言罢又继续给她上药。
“我手疼。”鸾夙强忍着泪水,只觉掌心的痛楚有如钻心,远比前两日被郇明所伤还要更重一些。
日期:2013…10…12 16:15
“难道你想双手残废?”聂沛涵只说了这一句,便继续埋首给鸾夙掌心上药,又扯下自己一角衣袍,就着烛火将她的双手仔仔细细包扎起来。
至始至终,鸾夙紧咬下唇,未再反抗痛呼。
聂沛涵看着她沾了些许灰尘的娇颜,低叹一声,伸手便欲解她的腰带。鸾夙骇得避了避身子,却不小心牵连到伤处,眼泪霎时又涌了出来。
聂沛涵不由手上一顿:“我给你看看身上的伤。”
鸾夙已无力再说话,只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聂沛涵颇为无奈:“你的衣裳方才都磨破了,还要穿着吗?”
鸾夙扁着嘴,面上梨花带雨,却仍是一副倔强神色。
日期:2013…10…12 16:24
“我以为你在我面前已无须看重这些。”聂沛涵这话教鸾夙立时又想起了自己沐浴那日,裸身遭他掳劫的旧事,不禁面上一红,靠在榻上再次摇头拒绝。
聂沛涵极为无奈,只叹道:“你双手受伤,难道还能自己更衣上药?”
鸾夙咬了咬下唇,极其虚弱道:“船上有丫鬟。”
聂沛涵对她大感束手无策,只得起身朝舱外走去。他正欲对守在门外的冯飞嘱咐此事,却见老沙已领着方缠那个丫鬟侯在门外,丫鬟手中还端了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到底还是女子体贴,知道先给鸾夙打盆热水擦洗,的确要比自己照顾得周到一些。聂沛涵无奈地在心底苦笑,想他堂堂南熙慕王,除了从前曾在母妃跟前侍奉汤药之外,还从未照顾过旁的女人。如今前後两次给鸾夙上药,却连番遭她嫌弃。
聂沛涵对着丫鬟冷冷嘱咐:“仔细伺候。”
丫鬟低低福身,冯飞忙将舱门推开,让丫鬟入了屋内。
日期:2013…10…12 16:25
老沙见聂沛涵神色不豫,此时又再次请罪道:“属下来迟,让夫人受伤了……不知殿下可是安好?”
“本王无恙,”聂沛涵回道,“不怪你,是聂沛鸿早到了,此事亦在本王预料之外。”他再看了老沙一眼,道:“下去吧。”
聂沛涵出乎意料没有降罪,老沙不由心底一松,忙诚惶诚恐地退了下去。
聂沛涵又看了看守在门外的冯飞,半晌却忽然问道:“你跟了本王多少年了?”
冯飞一愣,回忆片刻才道:“十四年了。”
“你与本王同岁……如此说来本王六岁便与你相识了。”聂沛涵语中隐带唏嘘,再问:“你说,要认识多久,才能教你奋不顾身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呢?”
日期:2013…10…12 16:29
冯飞想了想,俯首回道:“属下不知。”
聂沛涵望着舱门沉默片刻,才幽幽叹道:“她果真傻得很。从前在黎都救下素不相识的臣暄,如今又……”
此句并未说完,聂沛涵又是一叹:“本王去舱外走走,你在此守着,待那丫鬟出来再去请我。”
言罢也不等冯飞答话,已兀自踱步出了船舱。
北熙不似南熙疆域四季如春,这深秋季节已是冻得要命,何况此时还在江上。聂沛涵自十三岁起在军中锻炼,如今已近八载时光,他自问什麽苦都吃得,亦曾在两国边陲经历天寒地冻,是以并不觉得北熙寒冷辛苦。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头一次感到有些寒凉,那一丝後怕之意拂过脑中,令他险些失控。
能让向来自持的他懊恼失控,聂沛涵不想深究其中原因。
日期:2013…10…12 16:36
倘若不是自己刻意拖延时间,想要等待老沙的援兵来烧聂沛鸿的货物,其实大可速战速决了,某些人便也不会受伤。
聂沛涵从袖中取出那一只绣鞋式样的玉石挂坠,迎着月色缓缓端详起来。
犹记得二十日前,他以贺寿之名抵达黎都,与臣暄达成了互利协议。原歧也如两人所愿上了钩,派臣暄每日相陪自己在黎都城内闲逛。这枚绣鞋挂坠,便是当时在一家颇负盛名的玉石店里买下的。
他还能记得当时臣暄的调侃语气和暧昧笑意,而他当时买下这坠子,却是彻头彻尾存了不轨之心,想要以此来追踪鸾夙逃出黎都後的行踪。他按照“飞将军”丁益飞从前教授的法子,制了追踪药水,将这坠子浸泡在其中一天一夜。
第二日再晾乾之时,那香气和夜光粉便会沾染其上,留下痕迹。而佩戴这挂坠的人,便也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日期:2013…10…12 16:36
三日前在幽州郇明府上,当他瞧见被鸾夙丢弃在台阶上的挂坠之时,心中是有一丝恼火的,他怒她胆大包天,竟敢伺机逃跑;也怒她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原是打算好好教训她一番,但她当时已被郇明所伤,伤势虽然不重,可对她一介娇弱女流而言已算是破天荒了。
这一耽搁,便将坠子一直留到了现在。聂沛涵将坠子高高执起,放在眼前再次打量,经过十馀日的风吹日晒,这坠子的香气早已散去,然却仍旧隐隐可见夜光粉粒。这粉质甚是奇特,寻常人用肉眼看不出夜光色,唯有经过另一种粉末搀和,独特之处才会显露出来。
聂沛涵盯着坠子沉默许久,终是迎着月光淋漓的江面,将坠子狠狠掷了出去。只听“扑通”一声微弱轻响传来,那一枚玉石吊坠已立时沉入江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唯余江面上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涟漪,却又迅速消散开去。
彷佛只是为了丢弃这一枚玉坠,聂沛涵忽然感到一桩心事就此了却,自觉已在船头吹够了冷风,人也吹得清醒了许多。他转身往舱内返去,甫走至舱门,却恰好与冯飞相撞。冯飞连忙後退一步,才俯首恭谨禀道:“鸾夙姑娘已收拾妥当了。”
“丫鬟呢?”聂沛涵边问边往舱内走。
日期:2013…10…12 16:37
“在屋前候着回话。”
聂沛涵不再多说,径直走至鸾夙的屋前,对侍立的丫鬟问道:“她伤势如何?”
丫鬟行了一礼,乖巧回道:“夫人掌心的伤已被包扎过,奴婢看不出来。膝上与手肘上的伤要重一些,不过并未伤到筋骨。其他地方皆是磨破了皮,已擦了药,并无大碍。”
聂沛涵闻言“嗯”了一声,推开房门道:“你下去吧。”
屋内烛火适时传来“劈啪”一声脆响,聂沛涵迈步而入。此时但见鸾夙面上已洗了乾净,身上也换了衣衫,仍旧半倚在床头,被褥齐胸而盖,将两个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双手露在外头。
聂沛涵兀自在榻前坐定,瞧着鸾夙轻微红肿的双眼,只觉天意弄人。前几日他才从郇明手中救下鸾夙,这一次却要换他问道:“为何救我?”
日期:2013…10…12 16:42
为何要救他?鸾夙自己也说不清楚,大约还是放不下那一段儿时情谊,亦或是感念他在幽州救了自己吧。鸾夙并不看聂沛涵,只垂着长睫回道:“你从郇明手中救过我一命,咱们两清了。”
聂沛涵闻言轻轻嗤笑:“当时在渡口情势危急,难为你还能想出理由来。”
鸾夙仍旧垂着眸:“我知恩图报,自然时时记着。”她睫毛微动,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喜欢欠下人情。”
“那臣暄呢?”聂沛涵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问道:“你为何救他?难道也是他救你在先?”
鸾夙不知聂沛涵所指,究竟是怡红阁後院那一次相救?还是她助臣暄逃出黎都?她沉吟片刻,决定避过这个话题,遂答道:“他长得好看。”
聂沛涵冷笑出声:“当时他满脸是血,难为你目光如炬。”
日期:2013…10…12 16:44
鸾夙终是抬起头来,看向聂沛涵:“慕王殿下想说什麽?”
聂沛涵盯着鸾夙一张颇为憔悴疲倦的容颜,沉默半晌才回叹:“且先忍忍,明日靠了岸便给你寻最好的大夫来。”
鸾夙“嗯”了一声:“左右死不了,我不会残废了吧?”
“谁敢将你治成残废,我便杀了他。”聂沛涵这一次是笑着说的,语中颇有打趣之意,又安慰鸾夙道:“你放心,倘若在此治不好,我便请南熙名医为你治伤,御医也是请得动的。”
聂沛涵此言一出,鸾夙却立时沉静起来,半晌方道:“鸾夙有一请求,还望慕王殿下允准。”
“不准。”聂沛涵并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日期:2013…10…12 16:48
鸾夙在心里重重感慨,即便是肚里的蛔虫也没有这样了解心思的。她再看了聂沛涵一眼:“慕王殿下是成大事之人,而我区区风尘女子,脱籍从良的心愿便是平淡度日。殿下与镇国王世子之间的英雄争霸实不关我之事。还望殿下成全我吧。”
聂沛涵闻言却是一笑,忽然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你方才在我大哥面前那番口齿,倒也算伶俐……对着拂疏也是。”
鸾夙一愣,不知聂沛涵此话何意,却还是大着胆子将话题引了回来:“求慕王殿下成全。”
聂沛涵终於变了脸色:“你再说一遍?”
“求慕王殿下成全。”鸾夙这一次已是铁了心,无论聂沛涵如何生气威胁,她都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日期:2013…10…12 16:53
聂沛涵的目光从鸾夙倔强坚毅的面上缓缓下落,最终落定在她双手之上。这双手,能抚琴,能作画,能题词,能下棋……无一不是黎都城内青楼之最,只怕也是天下女子之翘楚。然而此刻这双手却被缠得严严实实,也不知痊愈之後是否灵活如旧……
聂沛涵思忖良久,内疚之意缓缓升上心头,终是妥协叹道:“我答应你,倘若臣暄半年之後仍无回应,我便放你离开。”
(本章完)
日期:2013…10…13 21:20
第41章:君意怜我
船在江上行了一夜,待到翌日清晨才在一处繁华之地靠了岸。老沙误以为鸾夙是聂沛涵的姬妾,怕聂沛涵惦记她的伤势,船一靠岸便立刻派人将城内最好的大夫请上了船,还特意嘱咐带着最好的伤药。
大夫上船为鸾夙问诊治伤,除却必要的询问之外,整个过程甚是寡言,而聂沛涵则始终在一旁看着,亦是沉默不语。舱内的气氛有些沉闷,鸾夙和服侍的丫鬟也不说话,待诊治完毕,大夫提着药箱起身,才又对鸾夙道:“夫人好生将养几日,伤势未到筋骨,并无大碍。”
鸾夙在榻上勉强一笑,颔首回道:“多谢。”
大夫点点头,又向聂沛涵告辞。聂沛涵瞧了一眼鸾夙,道:“我送大夫出去。”言罢丫鬟已眼疾手快推开舱门,两人便前後相继而出。
待走到舱外,聂沛涵当先而立,对大夫问道:“烦请大夫如实相告,她的伤势究竟如何了?”
大夫眉头微蹙,叹道:“手臂和膝上的伤虽深了些,倒也并无大碍,只是夫人掌上的伤……”
日期:2013…10…13 21:27
“掌上的伤如何?”聂沛涵语中隐带焦虑,一反常态急切问道。
大夫沉吟一瞬,似在酝酿如何措辞,片刻後却是反问:“夫人可会抚琴作画?”
聂沛涵颔首:“会的。”
大夫闻言再叹一声,才如实回道:“若是恢复得好,寻常活动是可以的,提笔作画亦可,只是不能再抚琴了……也不能手负重物。”
聂沛涵并未即刻回话,那魅惑的游离神色倒是令大夫有些忐忑不安。他方才登船见到这一对夫妻时,便已知对方来头不小,绝不是寻常商贾。单看这男子风姿绝世,女子亦是风华绝代,双双一身贵气又岂是寻常商贾人家可得?
然而大夫到底行走市井多年,心中虽清明如镜,面上却并不戳破,只是颇为担心聂沛涵会因鸾夙的伤势迁怒於他。岂知聂沛涵不过是神色游离了些,沉默片刻後已幽幽嘱咐道:“老沙,送大夫回去吧。”
一直侍立在舱外的老沙即刻称是,忙领着大夫下了船。
日期:2013…10…13 21:28
聂沛涵在舱外默然立了半晌,脑中尽是鸾夙挂牌之日的场景。当时他秘密前来黎都办事,原是想要捎带着与臣暄见上一面,岂知臣暄突遭袭击,在怡红阁後院被鸾夙救了去。他便由此对鸾夙留了心,探出她是闻香苑的花魁雅妓。
聂沛涵犹记得那一日在闻香苑里,他是亲眼瞧着臣暄抱得美人归的。那夜鸾夙一双白皙柔荑灵活纤长丶指尖生花,一曲《长相忆》弹得刻骨铭心丶教人动容……岂知不过数月光景,如今却是再也无法弹筝抚琴了。
聂沛涵自问从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对那些靡靡之音更是嗤之以鼻,此生唯一所念便是位极巅峰丶俯览天下。可不知为何,此刻他只要一想起鸾夙日後将再也不能抚琴,便会感到一阵难言的苦涩。
聂沛涵强迫自己阻断这浮华思绪,只兀自品尝着苦涩滋味,转身回了屋。此刻鸾夙仍旧坐在榻上,正被丫鬟服侍着喝药,面上表情甚是难受,彷佛赴死一般。聂沛涵不由轻笑出声,丫鬟这才发现身後来人,忙起身见礼。
聂沛涵径直走到榻前,从丫鬟手中接过药碗,命道:“去门外守着。”
日期:2013…10…13 21:32
丫鬟一出门,鸾夙立刻别过头去,蹙着眉拒绝再喝药。
聂沛涵见状也蹙眉问道:“难道我是洪水猛兽?本王纡尊降贵给你喂药,你倒杠上了。”
鸾夙撇了撇嘴:“我不是因为你喂才不喝,我本就讨厌药味……”鸾夙想了想,十分不情愿地道:“若不是怕你迁怒那丫鬟,纵然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会喝这药的。”言罢又吐了吐舌头,苦着脸表示十分难喝。
聂沛涵笑了:“你竟将我想得如此残暴,动不动便会迁怒於人。”
“难道不是吗?”鸾夙立刻反问:“我不就是你迁怒臣暄的结果?”
聂沛涵闻言蹙了蹙眉,一股怒意险要发作。鸾夙见状有些害怕,连忙向床榻里侧挪了挪,赔笑道:“我说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