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第3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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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集众人商议国事,此事定不简单。如今每人的耳畔都听到些许可靠的传闻,皇上从江南带回一位女人,跟天子住在同一屋檐下,可见皇上对这个女人极度宠溺,皇上出征前的古怪传闻,他们虽然暂时丢在一旁,却也并非已经忘却,不知为何还有人在外族圣女的身上动了文章,说圣女并不曾出宫,但因为皇上御驾亲征的消息更让众人在意,此事就没了下文,不了了之。他们毕竟都是精明之人,想着皇上今夜跟他们商量的,许是其中的一件。
秦昊尧的黑眸扫了众人一眼,俊脸上的脸色并不好看,这几人都是自己早在秦王时候的人脉,在文武百官之中说话最有分量,明日早朝上他谈及此事,定会惹来轩然大波,但穆瑾宁已经怀上他的骨肉,事不宜迟,他先行告知这些臣子,只要说服了他们,明日他们就会帮着自己说服众位臣子,此事就好办很多了。再者,但凡大事他先行跟他们通了气,他们倍感被天子器重,才会做事更加用心。
“朕今夜要说一件事,你们都听着。”秦昊尧黑眸冷沉,端起手中的茶杯,今夜注定不会早眠,他也定要逼退身上的疲惫,喝了一口,话锋一转,自有一套说法,从容笃定,让人看不出些许蛛丝马迹。“朕此趟下江南,阴差阳错找到了流落在外的贞婉皇后,才知其中隐情。数年前她被奸人所害,神不知鬼不觉给她喝下了假死药,瞒住了所有人,也瞒住了朕。朕不知她还活着,这回能找到她,不但将她带回宫来,更要恢复她往日名分,也不枉费她在宫外受苦多年。”
上书房内一阵死寂,针尖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出来,众人突地坐立不安,心生不宁。
无人料到天子从江南微服出巡居然跟“已死”的贞婉皇后相遇,再看秦昊尧一脸肃然,全然不容许别人怀疑此事的真伪。在漫长的沉默之中,他们不禁将眼神转向坐在最靠近天子的公孙木阳身上,公孙木阳是跟随天子一道下江南之人,定是知晓其中真相。看他也泰然处之,频频点头,众人也不再疑心,此事听来虽然荒谬,但他们更清楚天子说一不二的性情,皇后死而复生的事如何能当做玩笑话?!
“皇上说贞婉皇后被人所害,如今那名大逆不道的罪人身处何方?”臣子之中,总算有人开口了,说话的人是罗欢,天子的说辞并非不可信,秦昊尧登基的法子并不太平,夺取了惠王的江山,幽禁了本该是继承人的昭明太子,秦王本该是皇叔,却并不满足摄政,杀出了血路夺得龙椅。民间或许也隐藏着对天子身怀恨意之人,或许是惠王党羽,或许是昭明太子的党羽,心怀鬼胎之人见无法行刺周边守卫森严的皇帝,潜入宫内将皇上最看重的贞婉皇后当成报复天子的棋子,追加报复,倒也不是毫无可能。只是他满心疑惑,既然是奸人所害,打着让天子痛失所爱的如意算盘,将贞婉皇后掉了包送出宫外之后,如何会容忍她活着?!四年前明明贞婉皇后生了很重的病,经不起一点折腾就该死在民间,这四年居然能活下来已是奇迹,更别提即便贞婉皇后有幸活着奸人定会幽禁她,不会给她半点自由,那么皇上又如何轻易跟皇后相见?!这其中的疑惑不多,他们自然不会要求皇上巨细无遗地告知,但若找不到解释,这些疑惑更像是破绽。
秦昊尧的视线短暂停留在罗欢身上,身为天子当然可以一意孤行,他们每一个人心中都有怀疑,只是不曾说出口罢了。
说出口的是破绽,若是无人问及,就已经自圆其说,他们相信天子不会拿大事说笑,也不再问下去。
他无声冷笑,黑眸一沉,愈发冷厉,面色凝重:“朕派人将此人擒拿之后就斩杀了,此人罪当该诛,但朕不想此事波及太多人,在整个王朝里闹得沸沸扬扬,将会让贞婉皇后面临更多烦忧,此事是暗中进行的。”
严布吉自始至终不曾说话,见此刻无人开口,他面色平静,淡淡问了句:“皇上,微臣不解的是,既然那人是冲着皇上来的,如何还能容忍贞婉皇后活在世上?既然是报复皇上,为何要绕这么多弯?明明有更直截了当的法子,此人的谋划在微臣看来,实在是并不高明——”
公孙木阳扬声笑道,打断了严布吉的话,毫不客气地戏谑,眼看着严布吉面色愈发难看。“瞧严大人你说的,这人要是跟你似的聪明,皇后可就遭了大难了。皇后在民间也曾受了不少苦,只是她吉人自有天相,不曾面临死劫,如今能活下来也是上苍垂怜。”
秦昊尧冷眼旁观,公孙木阳若是帮的太明显,这些精明的臣子定会一眼就看出来,他不动声色,倒是要看他们怀疑的多深,才能想好应对的对策。
“当年皇上册封槿妃为贞婉皇后,宫里的声音有很多,槿妃虽然资质不差,但身世卑微,身为国母,本该严格筛选,槿妃出身的确是有待商榷——”罗欢的脸色没有太多神情,望向年轻天子的方向,正襟危坐,沉着地询问。他的言下之意,在场一干众人各自心照不宣,不难领会,穆瑾宁曾经是惠王的后妃,而惠王跟当今祯帝是兄弟关系,千百年来这事也不是多稀奇,王室之中兄夺弟妻这等事从未断绝过,但槿妃当上皇后却是让人大跌眼镜,说来的确有些忌讳。
更重要的是——从来都让众人耿耿于怀的,槿妃的生父穆郡王是个傻子,异于常人。她时隔四年后回宫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她若是继续做主后位,依照天子对皇后的看重,或许比过去更在乎错失的皇后,往后皇后生下的儿子定会奉为太子。按照常理,长幼有序,太子便是整个江山的继承人,若是这位皇后生下的皇嗣的血统不纯正,生来有残缺此事就不完满了,若生了个傻子,更是为王室抹黑,让人看笑话,岂不是为王族生出更多棘手的麻烦?!
……
正文 情殇 275 崇宁重拾名分
正文 情殇 276 两人共度崇宁生辰
正文 情殇 277 两人重走青春
正文 情殇 278 你不信朕
她当时分明听到了,树叶沙沙作响,光影透过枝繁叶茂的大树,点点斑驳在自己的眼底晃动,风吹叶动的声响起初很细微,但最终越来越响亮。突地有一瞬间,仿佛是震耳欲聋的巨响,尖锐而冰冷,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午后烈阳实在是一团火球般耀眼,一刻间刺伤了她的双目,巨大的黑影摇摇晃晃,眼前一片虚无。
她突地有些头痛,蓦地闭上双眼,站在树下停步许久,才缓缓悠悠地睁开眼眸,仰着白皙纤细的脖颈,她安静地凝视树冠。不知何时开始,那些硕大的片片树叶,却已然幻化为一把把尖利的匕首,高高悬挂在光秃秃的枝桠上,热风拂过,刀刃相碰,这般的场景她从未见过,心里只剩下一种感受,胜过独自面对死亡的孤独和寒心,空无和荒凉。
一片单薄的匕首,突地从树枝上落下,擦过她的柔嫩面颊,突如其来的清晰的毫不留情的疼痛,细微又敏感,她眉头紧蹙,仿佛脸上也留下一道细长血痕,但当她知晓这般的古怪景象,不过是理智给自己的警告罢了。
明知此事不可为,像是这些悬挂在树上的一把把匕首,光是看着都觉得疼,她即将要去做的事——不只是伤害秦昊尧,更是对自己的伤害。
她明明知道,但还是不曾止步。
每走前一步,耳畔的清锐声响越来越遥远,她不曾回头去望,不愿回眸一眼,说不准回头看的时候,那些尖锐的匕首早已蜕变成平凡的翠绿树叶。
人最艰难的抉择,不是在两条路中选出一条,而是明知道这一条路前面满是血雨腥风,满是阴霾泥淖,却还是要硬着头皮走下去,无法退缩,明知道会失去很多,但还是不愿妥协。
一旦迈出这一步,很多事,兴许再也无法挽回,很多事,或许会毁于一旦。
没有过去的穆瑾宁,在这个男人身边的点点滴滴,日日夜夜,每一回反抗,每一回抵触,每一回的依赖,每一回的期盼……没有任何一件事是简单的,多么难才能让彼此真心相对,他们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的。
从穆家陵园回来才三天而已,她已经无法继续等待下去,若她不戳破这层纸,关于那个人的消息,是生是死,是苟且偷生还是饱受折磨,她根本就会一个字也无从而知。她更害怕的是——何时她突然开口,那个人已经死了,什么就都来不及了。
“娘娘……”
琼音在远处追着,费力追赶,直到追上了穆槿宁,顾不得自己满头大汗,低低喘了会儿气,她才开口询问。
“您要去哪里?怎么也不让琼音随您一道去啊——”
穆槿宁淡淡瞥视了琼音一眼,脸上没有任何动容,心里却更加清明,她要去的地方,要去做的事,根本不需要任何人陪同。
“你先回去吧,我去一趟皇上身边。”
琼音微微怔了怔,见穆槿宁毫无表情地转过身去,主子的嗓音之内没有任何的起伏,听来有些虚浮无力,她还想追着说些什么,穆槿宁已然越走越远了。
这一路走来的时候,穆槿宁听闻南门口有些动静,她止步凝视,这两日听闻皇帝已经命人将北国人质押往京城皇宫,穆槿宁不知到底这个战俘是何等的身份。见皇后站在南门不远处,南门守将急忙跑来,一身金铜色甲胄,几乎刺伤了穆槿宁的双目,她朝着南门守将,淡淡问了句。“是北国人质吗?”
“回皇后娘娘,那位的确是在战场上被虏获的女将。”守将据实以告,神色镇定。
女将。听闻这一个字眼,穆槿宁不禁柳眉微蹙,当真没料到敌国出马的将军,居然是个巾帼英雄,既然上了战场,便是为国立功,以性命捍卫国家荣耀,胜负就不再是最重要的事了。
突然她的心里生出了些许好奇,穆槿宁展唇一笑,神色温和平静,嗓音清冷:“皇上说过让她住哪个宫里吗?”
不管这位女将身份如何,她已经被大圣王朝抓回来当人质,她这辈子就很难再重获自由,既然是一名女将,定是身手不凡,勇敢无畏。千百年来敌国的人质,不管是住在宫里还是宫外,命运多舛,能在异国他乡安然生活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江山易改,哪怕是被沦为人质的国君,被敌国君王的严苛和心机推入地狱的也不是少数,更别提这个女人只是区区一位将军而已。
南门守将“皇上让荣公公为她找一处住所,卑职得到的命令,是将人送入雅馨宫。”
“雅馨殿……”穆槿宁眼底黯然,低声呢喃,从守将的话中察觉些许端倪,看来秦昊尧并不愿意在这个人质身上多费心思,北国女将的居所也是让手下去打理,大圣王朝这些年来跟北国打了好几场仗,要说是宿敌,也是敌意很深,恩怨难解,秦昊尧又是在沙场上受了重伤,哪里还愿意多看这个女将一眼?!让这位女将在宫里生活,不想方设法处置折磨女将已经是天子的恩惠了,若是这位女将想要安宁的生活,就该遮掩了自己的痕迹而活。但身为将军的女人,定是有不凡的血性和心气,绝非世间一般的庸脂俗粉,她又会安于现状吗?
守将看穆槿宁面色有些难看,揣摩着如今身怀六甲的皇后定是不想宫里再生是非,担心这位女将不安于命,将皇宫闹得鸡犬不宁,急忙开口解释清楚,身为守卫,他们本就是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危。
“娘娘不必忧心,雅馨殿是皇宫里最偏远的宫殿之一,而且,日夜都会有当值的侍卫守在宫前,她绝不会出雅馨殿一步。”
守将话音未落,穆槿宁已然听到南门的动静,顺着声响望过去,一个女人渐渐走入了她的视线,她猜测着定是北国女将,细细看了几眼。
那个女将身着素白布衫,灰色长裙,长发垂泻在脑后,双手上有着一套枷锁,光是瞧着都觉得格外沉重。她的身后跟随着四名青衣侍卫,每个人都腰际佩剑,面色肃然,朝着前方走来的时候才察觉穆槿宁站在一旁,顿时停下脚步来,朝着穆槿宁行礼。
女将察觉到身后侍卫的异样,仿佛眼前站着的女人身份不同寻常,她缓缓仰起脸来,正巧跟穆槿宁四目相接。
穆槿宁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淡淡睇着这名女将,她的确跟大圣王朝的女人不太一样,就拿她跟自己相比,她更加健美,个子也比自己高上半个头,虽然称不上魁梧,还是纤细合宜的,没有任何羸弱之感。她的肌肤被晒成蜜色,浓眉深目,五官深刻,虽称不上是美丽的面孔,却依旧让人记忆深刻,她的眼底没有半分闪躲自卑,仿佛哪怕成了罪人,成了人质,也是堂堂正正的,不卑不亢。
一丝桀骜不驯,掠过女将的双目,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让她在意的东西了。这个女人站在穆槿宁的眼底,全然没有半分恭顺的影子,穆槿宁只觉自己仿佛面对一头不曾被驯服的脱缰野马,这个女人当真很特别,特别的让人只是看一眼,就印象深刻。
女将原本只是仓促望过一眼,却突然之间心生一丝迟疑,身后的侍卫已经跟皇后行了礼,正欲带着她走去偏远宫殿,女将才迈出一步,蓦地想起什么,身子一震,费力力气朝着穆槿宁冲过去,两名侍卫眼疾手快,就在女将要冲撞上穆槿宁的身子那一瞬,一把拉住女将的手臂,压制住她。
穆槿宁眼眸一黯再黯,眉头紧蹙,不由得退后一步,这名女将仿佛是疯狂一般,为何已然要走开了,却突然掉转过头来冲向自己?!难道是女将成了战俘之后,对大圣王朝怨恨太重,方才突然之间察觉自己身份高贵,就不要性命恨不得拿自己来泄恨报复?!她当真不敢细想,若是方才没有侍卫阻拦,这个女人到底会冲向自己做出何等的举动!
两名侍卫扯住女将的手臂,用力更大,当下就传出骨节断裂的声响,穆槿宁就见着她面色死白,豆大的汗珠从女将的额头上渗出,她咬牙忍耐,不肯大声呼痛。这名女将不过是一个人质,没有人在意的蝼蚁性命,他们一想起这位女将方才一旦伤害了贞婉皇后,他们就要人头落地,心中满是愤怒,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