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情书-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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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四儿去请了。”四儿是我身边的小丫头,这么多年,我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唯独灵丫儿没走。
“哦。”
“四婶。”
门外一声怯怯的叫声。
“呦,格格,您来了,快进来吧,刚才福晋还说您怎么还没过来呢,这可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吗。”灵丫儿赶紧迎了出去,把兰儿甘引了进来,嘴上也没闲着,说了一句。
“兰儿甘,来了,坐。”我把手上的活放到炕几上,让灵丫儿把炕几往里掀了掀,拉兰儿甘坐到我身边。我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用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摸着。
“四婶。”兰儿甘很轻声的又叫了一句,看得出她有点儿紧张。
“四婶这是不是有毒蛇猛兽,不请你你不过来?”我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开了句玩笑。
“哪能呢,四婶身子不方便,我不敢过来打扰。”她的手抖了一下。
“四婶这里对你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听说你昨天画了一幅梅花,一会儿拿过来让四婶看看?”我把话题换了。
“是照四婶和四叔画的那副图摹的。”
“那就更应该拿过来看看了,一个人一种画法,哪能人人都一样呢。”
灵丫儿在这时给她上了一杯茶,她的手顺势从我的手里抽了出来。
“四叔拿去裱了,说我出嫁了以后他留着好当个念想。”她捧着茶杯,低着头说。
“噢。”我把放在她身边的手也收了回来,放到肚腹上。
“对了,看看四婶给你做的,手艺不好,也是图个念想,这么多年你就是四婶的女儿,给公主我做了四件,给你也做了四件。给,看看。”我转过身把放在炕几上的活计拿到她眼前。
她稍微把眼帘往起抬了抬,“好。四婶做的真好看。”
兰儿甘从小就没了阿玛,后来身体不好,也没在母亲身边长,十岁的时候额娘也没了,哥嫂也没了,所以在安王府的时候就养成了处处小心,敏感,凡事都少自己主张的性子。
“好就行,我就害怕你看不上眼。”我把东西放回到炕几上。
一时间我们都没了话说。
“主子,您不是说还想给格格叮嘱两句吗?”灵丫儿适时的插了句话。
我笑了一下,“哦,是,我都忘了,兰儿甘。”我转过脸看着她,可她还是低着头。
“就要嫁人了,是大姑娘了,可是嫁的远,四叔和四婶也照料不上你,到那儿去了以后,自己好好对自己,千万别委屈了自己,该吃什么就吃什么,该喝什么就喝什么,要是察哈尔没有,你就派人来捎个话,我们给你送去。刚嫁过去,一时半会儿的不习惯,有什么委屈你就跟察哈尔亲王说,他也是咱们公主的孩子,他会体谅你的……”我就像个母亲一样把该说的都说了,冰月嫁人的时候我没机会说,现在是第一次说,有些事我害怕考虑不周,所以把当年额娘给我说的话我都杂七杂八的夹了进来。
“兰儿甘记住了。”
“你这一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可是逢年过节的别忘了让人给捎个信,我和你四叔也就放心了。说起来,你算是咱们家第一个出嫁的姑娘,第一个,做父母的都心疼。”
“公主不也是吗?”她把头抬了抬,看了我一眼。
我笑了一下,“公主不是我们家的,是世祖的女儿。所以你是第一个,第一个嫁那么远的。”我心里痛了一下,冰月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了。
她抿着嘴笑了,“兰儿甘也舍不得四叔和四婶。”她把手上一直捧着的茶杯放下,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可是玛尔浑却在这时候进来了,我们的谈话被打断了,可是我还是在她出嫁的那天知道了她想要问的话。我当时无话可说。
“四婶,我一直想问您,为什么我嫂子殉我哥的时候要找您说话,她到底跟您说了什么?”
奇克新和他福晋的事是我深埋在心底的痛,这大概也是我和兰儿甘亲近不起来的原因,她看见我会想起她哥,她嫂子,我看见她,其实也会刻意把奇克新和她的关系切断,要不然那个梦就会再一次缠上我。
所以她的问话让我正在给她梳头的手抖了一下,梳子掉到了地上。
愣了一下,没急着回答,先笑了一下,然后我想要斜着身子把梳子捡起来,岳乐把我扶住了,他弯下腰,捡起梳子,递给我。
他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兰儿甘,你嫂子让你四婶好好照顾你。所有的人都放心不下你,同样的话,你额娘当年也说过。今天,四叔和四婶也说一句,好好照顾好自己。”
岳乐说话的时候,他把胳膊搂在我的肩膀上,紧紧的。
康熙九年,秋(二)
奇克新夫妇是我这辈子的噩梦,兰儿甘仅仅是提了一句,我就睡不安稳了。
这样的梦已经做了好几个晚上了,梦里面全是红色,连里面的人都是红色,所以从梦里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房里除了我再没旁人,摸了摸身边冰冷的床铺,叹了口气,如果岳乐这时候在就好了,最起码还有一个人可以陪我说说话,可是岳乐没在我屋里,这两天他去了兰尔泰房里。灵丫儿也没在,孩子不舒服,她这两天也是忙的两头跑,至于那个新到我屋里的四儿,我还不大习惯让她陪我。衣服湿了,只能自己颤颤巍巍的下床,走到箱子跟前取了件换洗衣裳。天还很黑,冬天本来夜里就长,做了噩梦,我也不愿意再继续睡下去了,既然下了床,就索性拿了本书,然后才爬回到床上,就着灯看了几页太史公曰。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可是刚睡着没多久,就被玛尔浑吵醒了。
先是门被敲了几下,本来就没睡踏实,敲门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还是把我叫醒了,睁开眼,往外听了听,是玛尔浑的声音。“额娘,额娘。”
我赶紧回了一句,“来了!”
把放在被子上的书拿开,翻身下了床,刚下床的时候头还晕了一下,赶紧把床柱扶住,站了一会儿,等到不晕了,才走到门前,刚把门打开,玛尔浑就啪啪的行了礼,“儿子给额娘请安。”抬起头,笑了一下,“扰额娘清梦了。”
“没扰额娘的清梦,倒是你这啪啪的行礼把额娘给吓着了,进门来不行吗,外边冷的跟什么似的,快起来吧,地上凉。”我把玛尔浑拉了起来。
拉着他往里走,嘴里问他:“怎么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
“回额娘的话,昨儿师傅让找一本棋书,儿子想额娘这里有,本来昨天晚上过来的,可是忘了,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赶紧过来了,要不然拿不出去就要让师傅骂了。”一边说,一边用右手在脑袋上摸了一下,朝着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是该骂,这些事昨天就应该干好的,以后不准再忘了,扰了额娘的清梦没什么,扰了你阿玛的,你就惨了。”我用手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儿子记住了。额娘,书在哪儿?”
“一时还想不来了,好像是在最上面,架子的最上面,好长时间没翻了。”我把拉着玛尔浑的手放开,指着书架的最上面。
他自己取了一张椅子站在上面够了半天还没够着,急的跟什么似的,跳下来就往外跑,我把他叫住了。
“你干什么去?”
“找阿玛。”
“阿玛还睡着呢,额娘给你拿吧。”说完,我就走到椅子跟前,提了口气,一只脚踏了上去。
玛尔浑把我的后衣襟拉住了,“额娘,您不要上了。”
“没事儿,”我扭过头看着他笑笑,“一本书额娘还是可以够着的。”
转过身,把另一只脚也踏了上去,刚上去,就感觉到腿被人扶住了。
“额娘,儿子给您扶着,您慢点儿。”
玛尔浑从来就是这么贴心,从小到大,我为他操的心很少,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对他我是有点儿忽略了。
仰着脖子在上面翻腾了半天,总算把那本棋书在旮旯角里找出来了,许是仰脖子的时间长了点儿,转过头给玛尔浑的时候,眼前就黑了一下,人就顺着椅子遛了下来。
“额娘,额娘。”我在昏过去之前就只听到了这几个字。
醒来的时候,岳乐在旁边坐着,眼睛盯着我的脸,所以我刚把眼睛睁开,他就发现了。
“醒了?”他把脸凑到我脸前,热乎乎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从椅子上遛下来的,手就往身下摸去,岳乐把我的手握住,“没事儿,幸亏你是遛下来的,而且玛尔浑还扶着你。你说你没事儿爬那么高干什么?”
知道孩子没事儿之后,我才有时间去理会这个把脸差不多贴在我脸上的王爷。
“你要是在我旁边,我会爬那么高吗?哎,你没打孩子吧?”
“一醒来就是你的孩子,顾了肚子里的还得顾那个在外面跪的小子,你这额娘当的可真是贴心。”岳乐把脸从我脸前移开。
“你把玛尔浑怎么了?”我一听到跪着这两个字我就炸了。
“你还真当真?说了两句,现在该干嘛干嘛去了。”岳乐起身走到桌子跟前,端了一碗东西走过来。
“我不吃药。”我把头扭到一边,看着里面的墙。
“不是你的药,是我的饭,饿死我了。”说完,岳乐坐到我床边,很没吃相的吸了一口粥。
虽然那一下孩子没事,可是最终还是比预想的要早来了这世上,而且一来就来了两个。
我生了那么多的孩子,可是从来都很顺,唯独这个,从开始阵痛到生下来足足折磨了我两天。
“我说福晋,您再使点儿劲,就快出来了,您再使点儿劲呀。”接生的嬷嬷的声音在我看来比我现在的呻吟声要大得多。
“你,你快点儿把那个参片给福晋搁嘴里,可千万别让她睡着了,福晋这一胎看样子大。”
“主子,您把这个咬着,您可千万别睡着。”灵丫儿把参片塞到我嘴里,在我耳朵边大声的说。
“我把它咽下去了。”我挤出来的笑肯定比哭还难看。
“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再没力气说话了,疼,真的很疼。疼到后来我就不知道疼了。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感觉身边的人都飞了起来。连自己也飞了起来,身子轻飘飘的,我就想,这么飞能飞到哪儿去呢,可是没飞远,我被灵丫儿拽了回来。
“主子,您可别睡,您醒醒。”灵丫儿后来告诉我,她那几天就干了一件事,就是在我耳朵跟前喊叫。
被人叫回来之后,我就这么一时醒一时晕的,模模糊糊中好像听见灵丫儿趴在我跟前说了一句话,“王爷说了,您要是不想要这个家,您就睡,他赶明儿就娶人进来,他说有人上赶着要进亲王府呢。”
记得当时我还醒着,呲牙咧嘴的给灵丫儿说:“爱娶谁娶谁。”说完,就拉着身边的绑带使了一下劲。
孩子生下来了,是双生,而且是一男一女。
我醒来的时候,岳乐一只手捧着一个,站在我床前,四十多岁的人了,那个样子让人看起来真的很想笑。
岳乐番外(九)
当我左手抱着一个右手抱着一个傻笑的时候,思敏醒了,她躺在床上看着我的样子,也笑了,相比我的傻笑,她笑得更舒心,可是我却发现她的眼角有了细纹。的确,思敏已经不年轻了,没记错的话,她比我小十二岁,那今年就是三十三了,额娘三十三的时候都已经当太太了。
不知不觉,我和思敏在一起已经这么长时间了,长到我头上有了白头发,长到她眼角有了皱纹
,可是时间虽长,相处却短。
我没敢告诉她她眼角有细纹的事,因为我知道,我告诉她之后,她可能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不理睬我,一种是,把我的辫子散开,告诉我别嫌弃她老,我的白头发告诉她,我比她更老,说完她还会笑,她一定会笑。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愁眉苦脸过,可以掉脸色,可以摔东西,可是愁眉苦脸,她似乎还不会。她是一个乐天的人,我想,大概就是这样,我才喜欢往她屋里钻,最起码在我烦的时候不至于看见一个比我还烦的人。
原以为她是个雅致人,顺治十八年初的她画的那副梅花让我眼前亮了一下,可是时间长了,我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个雅致人,她就是个女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有了玛尼和玛尔浑之后,我在她眼里一度成了多余的人,想和她聊聊书画,她拿起给玛尼买的长命锁摆划着,“嗯,还是这个好看,灵丫儿,告诉他们,安王府就要这个了。”,想跟她说说朝堂上的烦心事,她把不知道从哪儿弄的小衣服摆了一床,说是“人家都说穿百家衣的孩子长的好,你看我弄的这衣服,这个还是从索家拿的。这件挺像我小时候穿的那件,哎,你瞅瞅,额娘以前做的时候还在这儿打了个结,现在这件没有,玛尔浑穿上肯定好看。你看看呀。”我只能顺着她的所指看看那一床的旧衣服。
在她眼里最重要的似乎永远都是孩子,孩子,睁开眼是玛尼,闭上眼是玛尔浑,我用到她身上的心思根本连一点儿回应都没有。喜欢上她,却没得到回应,这样的日子过的时间长了,我也有点儿烦了。
所以当我那天在思敏房里等着她继续跟我唠叨的时候,俞霁的出现让我和思敏原本算得上平静的生活起了一丝波澜。
小丫头把我放在桌子上的棋谱拿起来说她能帮我解了那个死棋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个刚进府还哭哭啼啼的小丫头竟然长成了一个漂亮姑娘。接下来的事情很俗,说到底我也不是雅致人,是俗人。
所以在那天我就像和过去一样像思敏提出了要收俞霁的事情,我府里的女人大多数都是这样说了以后娶进来的,可是我忽略了一件事,过去说的时候,周围没有那个我要娶进来的女人,而这次那个女人就在身边。
思敏的反应很出乎我的意料,她不会哭这我知道,可是以前跟她说这种事的时候她平静的就跟水一样,可是这次却是句句带刺,每一句听在我耳朵里那就是质问和伤心,可是当我抬头想从她眼里看出点儿什么的时候,她留给我的就只是背影,这算什么,她在乎我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一点儿窃喜。思敏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她也不是我唯一的女人,她是我的第三任正福晋,在她之前我有很多女人,在她之后我也有很多女人,可是我却在她身上第一次感受到了喜怒交加的感觉。
一个人在屋里睡了好几个月,虽然把俞霁收了房,可是收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要的原来已经不是雅致,而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惬意,可是这种日子很明显被我自己给葬了。
思前想后,决定去王庄,拉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