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天下-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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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两道血迹从椅子旁一直拖行到西侧书架角落。小亭心下惴惴,暗喊一声,“着了饮夜歌的道。”她不知道密道的开关,所以虽然担心夜刑纵的安危,却也一时无法,只能去寻夜夫人,与她说了自己的疑虑一后便去追与护卫出门的那个“夜刑纵”。
“慰殇河,玩弄人心,你依然这般得心应手!”她有些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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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捕获
更新时间2010…6…17 12:46:01 字数:3373
天空很阴,深秋的风带着寒气,吹走人的水分。品受城虽处于鼎天的中部,纬度并不高,在这深秋之时,野外也凝结不少寒霜。
殇河起得早,在城内漫步。这座城已成了三方联盟的战略要地,三方兵马全囤积于此,城里大部分的百姓都被迫迁离了。此时天色尚早,大街上除了些巡逻的士兵再无他人。
殇河只走数步,却见一个五十开岁的男人走在他前头。殇河见过那人数面,认得他来,“胜大将军……”说着便赶了上前。那人回过头,倒看清他的容貌,倒非说他张得俊朗,不过伟岸是绝对称得上,他穿着一身便服,举止间是凛凛霸气,正是氓国的大将军胜栗。
这个人物在鼎天中也是名噪一时,领兵上与夜刑纵合称夜奇胜正。这非是说他只用正,他也善于用奇,只不过更善于以堂堂之军,正正之师歼敌罢了。当然他也有些与殇河相似,本应该因领兵有道而享誉鼎天,但他的名声却与殇河一般。传闻当年鼎天第一将领棘舜便是让他这个学生下毒害死了。
胜栗回过头,肃然道:“噢,是慰大将军!”口中虽是这般说,倒有几分蔑视之意,该是认为殇河不屑一顾吧。
殇河倒也不在意,说道:“将军是感怀故地吧!”他也稍具挑衅。关于胜栗的事情他大多是听说,倒也难以把握胜栗的特点,那么在做决策的时候也就麻烦多了。
只是胜栗还是那副表情,只是稍具蔑视,听得他道:“也该是吧,我有些感慨物是人非。”
殇河内心一凛,又道:“或许有些唐突,但我仍想问将军一事,将军是否真的毒杀了师尊棘舜?”
胜栗似乎就只是一张脸一个表情,他反问道:“将军既然知道唐突,为何还问。胜某人不计过去,是非功过由人说,能理解的人断不会问这种问题,不能理解的也无须我来解释。我相信这鼎天中将军最能最能明白我的话。”
可殇河却似换了一个人,“将军将我看高了,作为鸿国的将军,这个问题却是我不得不问的。”
胜栗眼光一寒,“告辞了!”当下也不回应转身便走,只是那愤恨的表情尽表现在脸上。殇河眯着眼,“倒还真是老奸巨滑,演技相当不错,若非一开始那几次冷漠却又一成不变的表情倒也让他给骗过去了。希望我看轻你吗?既然知道自己闻名于鼎天便该晓得吾人敢看轻你了。”
殇河抬头看着天空,“是非功过由人说,生前身后名……”
此时一个女子出现在殇河身后,“少主,已经办成了。”她有些犹豫,“只是我见不到张子矜,他似乎没有在瀛洲,月神夜暮晴也不在。”
殇河点点头,“这两人虽然会带来不少麻烦,倒也不会影响大局,她也该到了。夜歌,你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在我跟前出现。”
饮夜歌有些犹豫,“可是我哥要我保护你的安危……若我走开了。”
殇河语气一冷,“若她全力施为,你保护得了我吗?千万别因你的自作主张破坏我的计划,明白吗?”如今他不会再理会其他,实现那个计划是他生存的目的。
饮夜歌一低头,一言不发缓缓走开。殇河也不理夜歌的情绪,走回自己的营帐。他摊开地图,看着那几块地方。
突然间,殇河脖子一冷,一只钢爪搭在他的脖子上。钢爪上的冷意一直传到他的体内。殇河却一点恐惧之色也没有,淡淡道:“你到底还是来了,要杀了我吗?下得了手?”他依然镇静,声音中也没有对饮夜歌那般的充满寒意。
“为什么下不了手,你是此次三方联盟的连接人,若你死了,这三方联盟也该瓦解了。”
“如果可以将这件事嫁祸给氓国那就起到更好的效果了。只是有这么顺利吗?你从未想过饮夜歌为什么不从密道逃走而假扮成夜刑纵在你跟前大摇大摆走出瀛洲?”
小亭声一冷,“我知道你想将我引到你跟前,可我必须一试,如若杀不了你,我就无法原谅我自己。”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所以才会悔恨吧!”他正将小亭引向他想说的那个方面去,“那么我呢?你恨够了没?”他的声音充满着理性,一点也不慌乱。
小亭一咬牙,“是我恨你,还没够。”说话间便要拖动那只钢爪。
殇河淡然道:“那便按村子的习俗吧,给我点支蜡烛。”
碧水云宵那儿有在人时点燃一支蜡烛,意为死者照亮阴间的路。只是小亭一摇头,“如今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了。”
“那能与我都说一会话么,诅咒之类也行,祝福就不必了,你一般都会祝我早死早超生的。”
“你做那么多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才是她最想问的,“我了解,你一直将萧骑当成第二个家,将君少他们当成亲人,不然也不会借他们的手来惩罚自己。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呢……为什么你没发觉呢?”说到后面殇河的声音都是狰狞的。小亭眉头一皱,一股幽香飘来,那香味越来越浓烈,越来越妖异,香到令人恶心想吐。当香气浓郁到一定程度,那也该成为一种毒药了。
小亭手一软,也快站不住了,她本欲用尽全力杀了殇河,只是此时她连个手指头也动弹不得,任着殇河将脖子的钢爪拨开。
殇河看着她,“你并适合当杀手,这么感情用事,很容易便看不清敌人的反击。在我的营帐之内早已放着一盆‘郁人秋水’。这种花像菊花一般在秋天才盛开,而且在每日清晨便会吐芳,香气会越吐越浓郁,浓郁到几如毒药。当然未到它吐芳之时,仅有一缕淡淡的清香,所以我才会和你东拉西扯的。若你一进营帐便不顾一切一爪抓死我的话,我可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殇河手一拍,随即进来几名护卫卫长,他们每人都捂住鼻子,显然是殇河早与他们说好的。殇河眼神一冷,“将她捆了,带到副营帐去,有些事我要与她说。”那几人应了声“是”便照着殇河的话做了。
殇河刚出营帐便有卫兵跑过来,“禀将军,氓国的胜栗将军邀您过去,说是要商谈进攻一事。”殇河点了点头,便径直往议事厅过去,心中暗念,终于开始了。
殇河走入营帐,魏名成与胜栗都在。胜栗为此次联盟的总指挥,自坐主位,魏名成坐左侧,殇河就右侧坐在。
魏名成正容说道:“听说殇河兄弟的营帐闹刺客了,没事吧!”
殇河挺了挺腰板,“魏将军关心了,刺客已被擒下,我为探听消息把她留下了。”
胜栗脸一板,“这些琐碎之事会后再说,当下说说进攻瀛洲一事。”
殇河说道:“夜刑纵如今已被除去,这瀛洲也算攻下一半,只不过瀛洲城墙高,城门厚要拿下也非是易事。”
胜栗说道:“要趁着夜刑纵身亡这一刻发动总攻。在此之前我已让一部分士兵扮作百姓混入瀛洲,只要他们在我们进攻之时在城内放火引起混乱,另一半也就该拿下了。”
魏名成朗声道:“我们既囤兵于此,夜刑纵当有所觉察,先前混入瀛洲的内应该是被清了。”
殇河说道:“此点无须担心,我在瀛洲也生活一段时间,对瀛洲相当熟悉,早在胜栗将军提出里应外合之计时,我便去训练那批士兵,若非夜刑纵亲自盘查,否则决计分辨不出。现在夜刑纵已死,更加不会有问题了。”
胜栗说道:“如今是吹西北风,在城内西北角放火的话,大火该一下子便将整座城给点燃了,我们见火起立即动手,攻东门,令其首尾不能相顾。”
魏名成若有所思,“只是这么一来,一旦火势控制不住的话,这城怕是不能要了,攻下来也没什么用处。”
胜栗又是一副蔑视的神情,“魏将军此言差矣,这瀛洲算是萧骑的大门,若大火将整座城烧成废墟,那才是一劳用逸的情况,到时候萧骑还不是由我们随意进出。”
魏名成当然知道这一点,只不过瀛洲是一块大肥肉,儒车自然想染指,虽说只要攻下此城,儒车要进出萧骑便毫无问题,可若能将它收入版图,那么瀛洲便反成一把锁,将萧骑锁在西北角。
魏名成是个能顾全大局的人,若此时坚持要占领瀛洲反会错过最佳时机,那么便不利于大局,他也只能妥协,“便是如此吧!”
胜栗继续道:“由于鸿国兵马比较少,而且暗杀夜刑纵一功应记在慰将军身上,所以这攻城一事就由我与魏将军,慰将军则领兵伏于瀛洲南面的黑岸坡,若有小股敌兵撤往此处,将军便将其歼灭。而魏将军与我各领兵三万,正面攻城。”
如能以堂堂正正之师歼敌,便不要耍弄小花招是胜栗的领兵准则。当然与其他将领不同,即使以正攻敌,他也可将伤亡人数降到最低,这便是他的本事。
此时氓国一个将领匆匆赶来,“禀三位将军,瀛洲情况有异,已经有百姓撤离。”胜栗一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魏名成与殇河也都眉头不展,这种奇怪的举动该是某种行动的前兆。虽然战前百姓撤离是正常的,不过他们怎么知道三方联盟要发起攻击。会出现这种情况仅有夜刑纵死了的消息在城中传开了,不过瀛洲夜家是绝不让这种情况发生的。那么究竟为何。
殇河见其余两人愁眉不展,暗中却是阴阴一笑,这种情况当然是他最想要的,至于他希望做什么,除了他自己谁都不清楚。
胜栗想了想,“不知瀛洲那边会出什么招数,只是我们不能放过如此时机,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动手吧!”
他呢喃着,“只怕混入城中的士兵也该被招打乱部署了,太多百姓撤离,他们反会显得太明显了,这一战未必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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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攻心
更新时间2010…6…19 13:23:41 字数:3223
胜栗稍微想了一会,看了殇河一眼,那眼神很复杂,也看不出他是怎么看殇河的。他沉吟几句又恢复原状,与两人商谈其中一些细节,定下攻城的时间便将会议散了。
殇河先撤出营帐,口中微吟,“明日便要攻城了,看来除了今晚便再无时间了,虽然想将她留在身旁,只是她依然执着,为了计划却也不得不将她杀了。”
说话间,他到了副营帐,小亭被绑在一根粗大的柱子上,蒙在脸上的黑纱也让卫兵除去,露出狰狞可怖的脸。
如今小亭中了那“郁人秋水”的香气,效力尚未过,殇河便解开在她身上的绳子。小亭眼神涣散,怕依然神智不清,在其间她也不知咬了多少次舌尖,否则此时怕是昏睡过去。她见着殇河,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只是想将你留在我身旁。”他内心也会有恐惧的时候,夜暮晴依然是悬在他头上的利剑,若小亭能助他,在军帐中也不怕夜暮晴。只是除此之外也该有其他想法吧,他也知自己其实是活不长的,那么会希望在生命之末有人陪在自己身旁。虽然小亭不是云诗蕴,可至少或许自己曾经在意过她。
他只是一个自私又任性的男子!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早在八年之前,我们之间便再无可能。而且许多时候都是我的一相情愿,也许你从未喜欢我。”她说得缓慢,也不知是因为那“郁人秋水”还是因为心情太过沉重,“你,只是想利用我去达成你的目的。”
殇河将小亭扶起来,那一可小亭的右手缓缓提起。殇河一瞥,“事到如今仍想用这钢爪杀我,那么你也太傻了,想引我动手杀了你吗?”
他将小亭扶到他的营帐,让她坐到自己的主位,然后便转身出营帐。那个是最后一个机会了,是生是死,全由她自己去做抉择吧。
小亭有些疑惑,不知殇河要做什么,此时营帐之外刮起大风,风将殇河摆在案桌上的书本掀开,夹在书本中的一张信纸被刮了出来,直接贴在小亭的脸上。小亭将它取下,只看得数眼,脸色微变,然后呈现的更多是迷惑。
只是小半会儿,殇河才带着饭菜走了进来,摆在小亭跟前,“你为了杀我,该潜伏些时候了,肚子该饿了,吃些东西。”
小亭却不理会这个,反问,“你故意让我看到那张纸?”
“有时候,那张纸比我说的话更能让你相信吧。喔,该说许多人都认为慰殇河所说的便只有谎言,所以那些话才不是由我亲口告诉你。”
“那些是真的吗?”那些疑惑仍留在她脸上,久久不能褪去,她似乎在纸上看到一件不可能的事,或许该说是慰殇河不会去做的事。
“你说呢?你会相信吗?这件事得看你了,就算我说是,你也未必信我,这一切都该由你自己去做决定。”殇河说得很冷漠,他的右手藏在身后,手中紧紧攥着一柄匕首,然后他缓缓闭上眼睛。这一刻他也猜不出小亭的决定。
小亭沉默着,尽管她一直在对自己说眼前这个男人绝不可信,但她怀念想启口说“愿意”。这八年来一直在坚持着什么,在怨恨他什么?
怨恨因为他的一言之差害了整条村?该不是这个,他本身也是个受害者。那么怨恨他什么?是啊,怨恨他为什么没能从那个军官手中将自己救出来。越是理解他的机智,那股怨恨便越深。这也许对当年十岁的殇河苛刻了些,但若非爱得深了,条件也不会这么苛刻。
那么该回答“愿意”,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她却说不出口。因为矜持?还是因为君少?她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两个字便卡在她的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殇河却吐了口气,右手张开,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发出“铿”的一声,他脸露微笑,“我明白了,以后我的生命便交给你。”这个笑容大概也有些发自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