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门娇妻-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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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是回府么?”婉如望向萧条的街道,听着清晰的马蹄嘀哒声,忍不住轻声一叹,“这就是,卫国之战了啊……”
“只是序幕而已,狼烟既起便没有轻易熄灭的时候,”肖阳低声应了又说道,“我先送你回去,修整一下后就要去营里。如娘,你莫怕,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西戎部落而已,不会有事的。”
“嗯。”婉如努力调整面部表情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庆幸自己是坐在肖阳马前的,他看不着表情。
她才不会相信这种毫无意义的安慰之词,都已经兵临城下了还会没事么?唉,想开一点罢,反正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活得久当赚了,活得短也不亏。
两人一骑就这么在街道上默默地走着。偶尔会有将士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冷冽清风卷起的枯叶、盔甲兵器的撞击声、马匹的间或嘶鸣交织在一起,平添了一份肃杀感。
少顷,肖阳抱着两股微颤的婉如进了屋,也没问她到底是吓得腿软还是因为长时间骑马身体经受不住,只叫人取热水来让婉如沐浴。
然后他又尽量用最温和的嗓音说道:“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我有事与大哥商谈,稍后再回来陪你。”
“好,你且忙着,不用担心我。”婉如回了一个轻笑,待他离开之后却长叹一声,整个人都瘫在了浴盆里。
这短短几个时辰,她可谓是受到了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刺激,只觉得浑身酸痛,臀和大腿也似乎在颠簸中受了些擦伤,被热水一浸泡更是觉得火辣辣的疼。
婉如真心认为自己先前没晕在肖阳马背上已算表现相当不错了,没拖后腿,非常对得起自己这为国为民的夫君。
于是,她很坦然的觉得:若我吃好后就躺床上睡觉、缓劲儿、养神,也别怨我不等你回来说话。
婉如一面想着,一面穿衣去了外间用餐,将军府奴婢很有眼色的没呈上肉食,只端来些开胃小菜、粥品和烧饼,她便强忍着犯恶心的冲动吃得既饱又暖。
然后,婉如回身就裹起被子躺在了床上,极力想要抛开先前目睹的惨烈激战入睡养神,谁曾想,越是不愿去回想那场景,越是没办法抛开那一幕幕血腥画面。
辗转反侧许久之后,她既睡不着又等不到肖阳回来,只得叹息着起了身踱步来到外间,在琴案旁的香薰内点燃了一炷迦南香,这香料很是金贵,具有凝神静心、治胸闷气滞之效,此刻燃之抚琴最佳。
在轻轻提起裙角坐下后,婉如抬手拂弦调试,顿时,清、和、中、正的琴音便在室内袅袅荡漾,此等足以流芳千古的蜀中“雷公琴”是她从肖阳私库的犄角旮旯里翻腾出来的,看着明珠蒙灰真是心酸。
大伯堂姐家不如这张的琴,对方都宝贝得连碰一下都不可以……
沉思少顷,婉如缓缓抬臂,左手抑扬、右手徘徊、指掌反复抑按,不知不觉中就弹起了从前不曾认真研究过的《潇湘水云》。
这曲子是前朝浙派古琴大师郭楚望所做,当年正值北狄南侵之际,政局动荡、风雨飘零,因而郭师直抒胸臆用琴曲表达着自己对山河残缺的心痛,对时势混乱的感慨,以及对秀丽山河的赞美和祝愿。
或许是因为才逃脱敌寇追杀,且看了将士守城心情激荡的缘故,婉如不仅下意识的弹了这曲子,指下流淌出的琴音还显露出铿锵、浑厚之感,抑扬顿挫间颇有些苍劲坚实、古朴宏伟的气势。
当她将这风云激荡情绪昂扬的曲子演绎完毕,在微颤的余音之中,婉如不由愣神。
不过就两天两夜的功夫,自己居然连琴风都变了?曲意,这可比言行举止更容易展露内心。
她还记得自己不论是上辈子还是前几日,指法都是流滑细腻的,注重吟猱丝弦温柔,琴风可谓是绮丽缠绵,如今,琴风中尽显深醇、朴质之意,一曲《潇湘水云》颇有深造内含,刚柔相济,韵味悠长的感觉。
天啊,居然质变了,从闺阁娇女往琴技大家上在发展!既惊又喜中婉如不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而后突然嘲讽似的一笑。
“在笑什么?”肖阳抬脚从门外走来,一面问着一面卸甲。
婉如赶紧起身帮忙,同时笑着回答道:“学琴时我曾被人评价为有卖弄哗众取宠之嫌,少了宁静、恬逸、中和之意,后来无意间听了某位小有名气文士所奏的《流水》,顿时惊为天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大约只是他曾游历名山眼界比我略宽的缘故。”
弹琴需移情,见都没见过又怎么能倾注感情?自己这一曲有感而发的《潇湘水云》不就很好嘛!
肖阳披了件布袍后拉着婉如又在琴案旁坐下,然后突然问道:“你是说,谢俊逸?”
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对崔婉如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尽管这辈子她没跟谢表哥私奔,可还是心虚呐——出嫁路上这家伙还差点进门来夜谈呢!
“怎,怎么就想到他了?”婉如略有些尴尬的望向自己夫君,不敢不望,若真躲着他目光岂不是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本没什么瓜葛都得让人以为有什么。
“你养在深闺除了他还见得着几个略有名气的文士?”肖阳回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又继续抛出个吓死人的句子,“说起来,丈人让他住家里未尝没有想让崔、谢两家结亲的意思。”
“啊!我怎么不知道?按常理一般都说姑姑家的女子嫁入舅家,反过来可不怎么合适。”婉如这下真是如坐针毡了,怎么就说到结亲上去了啊!
结亲,有么?上辈子就算自己和谢俊逸在一起了也没能成这定局,妾,不算是亲。
“也有非常理的。陈留谢氏,这门阀士族近几十年可谓是枝繁叶茂建树颇多,而你们家除了崔相之外后面的子侄都不算特别出色,崔文远倒是不错可惜尚且年幼还不知前景究竟如何,谢俊逸则已经有了些名气,虽然没父亲但毕竟家底丰厚,叔伯均为高官,”肖阳轻轻捏玩着婉如的手指顿了顿,又笑道,“可见,崔、谢两家结亲对丈人来说有益无害。万幸,我抢先下了手。”
听他这么一说婉如顿时明白了,一个失母一个失父其实正相配,父母双全的崔婉兰则还需待价而沽。
若不是肖阳横插一杠,说不定事情真会那么发展下去,呃,也就是说这两人姻缘上其实都与我有些瓜葛,只不过肖阳才是正桃花,上辈子阴差阳错这辈子终修成正果?
婉如有些愣神的想着,却被肖阳玩笑似的伸手一弹脑门,而后他又很认真的说道:“谢俊逸此人崇尚魏晋名士风度,却将洒脱不羁错当作放浪靡乱,你我成亲之日大哥曾命胡姬试探,却见他心思不纯不仅绝非良配甚至不堪重任。如娘,我这不是有意说他不是——”
“我懂,你看我这不是已经知道自己从前崇拜错了人么。”婉如不等肖阳将话说透就抬手轻轻掩住了他的唇,这家伙,大概是怕自己被边关征战吓得见异思迁,这才故意提起谢俊逸吧?
那姓谢的不过沾了点文人雅士的边,哪能比得上自己夫君?肖阳等人才是真正值得崇敬的为我大齐抛头颅,洒热血的真汉子!
想到这里,婉如不由心中一动,提议道:“我为你歌一曲可好?”
“好,还不曾听过你唱歌呐。”肖阳点点头,饶有兴致的坐直了身子,估摸着爱妻说话时嗓音都娇柔无比,若是唱曲想必更为动人,说实话,古琴什么的他真不懂根本就不耐烦听。
谁知,婉如依旧是抬手抚琴,她想唱的是浩然琴歌不是佐酒的温情小调。
前奏中,她先用“散音”奏出了一股刚劲、浑厚之气,而后又佐以坚实、动荡多变的“按音”,酝酿少顷才缓缓启唇,用悠扬中透着沉重之意的腔调吟唱道:“怒发冲冠,凭欄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此歌一起,愣是完全不懂琴意的肖阳也知道她在唱什么了,这是前朝名将凭一腔热血所做的《精忠词》!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肖阳跟着婉如的琴歌在心里默默念着那气势磅礴之词,只觉满腔忠愤倾出肺腑。
婉如凝神静气回想着先前的经历,敌寇的粗蛮卑鄙,她的惊恐无措,肖阳低喝“叫他们有去无回”的气势,在林中的数次短兵相接……这一幕幕场景全化作她手指间的激荡琴音,在将军府中绕梁不休。
若是肖家被偷袭兵败了会怎样?一定是国破家亡、血染山河!还等什么呢?即刻就得奋起抗争啊,如若不然便和前朝一样了,君臣被俘江山尽失,空悲切!
威武不屈、百折不挠、忠贞爱国可不是一句空话,得拿出行动来——披甲出征,抵御敌寇,从今日起始!
肖阳正感慨着,却听得有人在门外用浑厚、嘹亮的嗓子随琴声唱道:“……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啖喝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一嗓子宏如铜钟,顿时压过了婉如的软糯之音,更显力拔山河兮的英雄气概,凛凛然直撼人心魄。
坐着的两人抬头一看,居然是大哥肖旭逆光站在门口,他被朝阳光晕笼着恍若神明似的,然后突然说了一句前后不搭的话:“三郎,稍后且将弟妹借我一用。”
“啊?”肖阳和婉如同时一愣,大哥这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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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潇湘水云》是古琴名曲之一,为南宋著名古琴演奏家、作曲家、古琴浙派创始人郭沔(字楚望)所作。时适值元兵南侵,南宋统治者偏安于一隅,郭楚望泛舟潇、湘二水,远望云水奔腾,九嶷山为云水所蔽,不禁联想到当时国势日危,不见天日的情形,遂化起伏的心潮为奔涌的乐思琴声,作此曲借水光云影以抒抑郁、眷念之情。
古琴曲《精忠词》为清代王善所做,词即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
怒发冲冠,凭欄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啖喝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1936年,古琴大师张子谦先生在《治心斋琴谱》中抄示《精忠词》之谱试音研究,由樊伯炎试唱,“今虞琴社”在1939年沪首次公演于浦东同乡会礼堂,抗日救亡运动中不时唱响的这首《精忠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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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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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送夫出征
肖旭路过弟弟院门口时其实只想提醒一声,让他别睡沉了,下午得去营里参与祭旗、誓师,却无意中听到了婉如演奏的这凌云壮志,有气盖山河之势的曲子。于是,他顿时生出个主意。
跟弟弟、弟妹略一商量后大家都同意了这安排,肖旭这才大步流星的离去。
“休息吧,折腾一夜也该乏了。”肖阳拉起婉如的手将她引向内室,宽衣解带欲安置。
他原也没打算做多余的事情,下午就要出征必须得养足精神,可当搂着婉如往床上躺时却发现她身子僵硬,臀腿处多有隐约擦伤,这才恍然大悟——娇滴滴的世家娘子怎么经得住这连夜奔袭,怕是太过紧张绷得整个人都木了吧?
“趴着,我帮你松散一下筋骨。”肖阳说着就起身取了一盒黑色无味的药膏来,挖了一大块在掌心中磨蹭着化开,然后让婉如裸*身趴在床榻中,然后细细的在她肩胛、腰背、臀腿处涂抹。
“啧……”婉如忍不住身子一绷夹紧了双腿,皱眉嗔念道,“好凉!”
“放松些呐,”肖阳轻轻在她臀峰击了一掌,笑道,“马上就会热起来。”
“唔,”婉如只觉得肖阳话音刚落自己腰背上就被他狠搓了两把,粗糙的大掌沿着脊柱由上至下碾压而过,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痛感“哧溜”一下就窜进了她骨头里,激得她顿时惊呼道,“轻,轻点。”
“要多轻,这样?”他笑了笑,轻轻抚摸着婉如的肌肤,指尖从她腰侧轻轻划过又慢慢绕到腿根,在感受嫩滑触感的同时骚挠得妻子“咯咯”颤笑。
还没等婉如缓过气来,他却又下了重手,一面揉捏还一面振振有词的说:“按穴位,轻了不起作用,你且忍着。”
片刻后,也不知是膏药起效还是肖阳用了特别的手法,婉如起初还觉得自己身子就跟被碾压一样的痛,后面却渐渐浑身发热、发软甚至有了点飘忽的感觉。
毕竟是一夜未眠又受了惊吓,在和肖阳轻声交谈的过程中,婉如只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沉,不多久竟舒舒服服的沉沉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耳边渐渐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这才缓缓醒来,抬头一看肖阳已经在披甲准备去兵营了。
“怎么不叫我?”婉如赶紧起身穿衣,准备送他一程。
“待会儿还要见的,不着急,你多睡会儿吧。”肖阳一面穿着玄色犀甲一面说着,话音刚落却看到婉如披着外裳就走了过来。
“那怎么一样,待会儿只能远远看着。”她一面说着一面抱起了夫君的头盔,抬臂想为他戴上。
肖阳赶紧屈腿埋头降低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等看到婉如一脸柔情帮自己系带子时,他终于忍不住眼眶一热,而后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如娘,若,若你没有身子我又回不来,你就再找个人嫁了罢。”
“你在浑说什么?!”婉如猛然抬头瞪向肖阳,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能在出征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前方探子传来点消息,”肖阳帮婉如轻轻理了理发丝,叹息道,“我们成亲前夕不是出了点小意外么?我昏迷,而戎寇部落首领最疼爱的幼子一枪毙命。所以,现在是至死方休的局面,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好吧,其实一枪把别人戳死的就是肖阳本人,“至死方休”是指他死了对方才会善罢甘休,谁让他丢失的那支红缨钩镰枪上标记有“小三”两个字呢。
“不是说对方是因为雪灾才跑来抢东西的么?怎么就,就……”变成至死方休了?婉如蹙眉问道,“会不会是预测错了?”
“西戎这种游牧骑兵没有摧坚工具,擅长抢杀掠夺拙于攻城。通常,确实是见利即前,知难便走,”肖阳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可如今,三十个人都能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