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门女侯-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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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朝宣强作镇定,俊秀面容也尽量放得冷淡:“你这么晚了,为什么会突然到访?”
江小楼轻笑,声音恬柔:“大夫,不必这样冷淡,我是来告诉你,明天在公堂上要如何应对。”
“公堂,什么意思?”傅朝宣一愣,旁边端茶来的药童也愣住了。
傅朝宣见江小楼的眼神落在药童身上,连忙道:“你退下去吧。”
药童充满疑惑地走了,一步三回头。傅朝宣确保周围没有人在窃听,这才认真追问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小楼的神情十分温柔,眸子里平静幽深,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严凤雅做出这等事,自然会做好万全准备,梁庆本来就不是真正的麻风病,他自己贪恋权位,想要取而代之,但最后一定会用你来背黑锅…傅大夫,你风评很好,也为许多达官贵人看诊,记得问询的时候一定要说,梁大人的确没有得麻风病,一切都是严凤雅胁迫你向外公布这个消息,因为你不肯,便被软禁在府中,若非梁夫人大闹,你到现在都没办法脱身。只要你说得情真意切,所有人一定会相信你。”
傅朝宣完全愣住,他想到后面还会有麻烦,却想不到麻烦来得这么快。可是,江小楼居然能这么快料到一切。
“你让我再说一次谎言?”
江小楼轻轻道:“大夫,一个谎言总是要有无数的谎言去圆。更何况这一次,你说谎不光是为了保住你自己,更重要的是击破严凤雅的阴谋,让他得到应有的下场。”
傅朝宣良久不说话,只是看着江小楼。
烛火下的美人,越发容颜如玉,眼眸似星,他不由自主地痴了。
从前他说谎,的确是为了惩治梁庆。然而他没想到,她还给严凤雅挖了一个陷阱,一箭双雕,既除掉了梁庆又让严凤雅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招数何其狠毒。为达目的,江小楼会不择手段。
可不论如何,说谎是违背良心的,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佛祖的教义。
说谎的人,将来会下地狱。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放过严凤雅。从外表看,她是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美丽女子…可事实上,她比谁都要心志坚定,从不肯放过任何一丁点的机会。
他不应该对这样一个女人动了心,可是人若什么时候都能很好的控制,那他也就不能称之为人了,他不但动心,而且痴迷,甚至不顾一切地就点了头。如果要下地狱,他恐怕也不会畏惧。
江小楼眸子盈动,淡淡笑了:“那么明天,希望大夫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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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丸子童鞋一人分饰两角,陆婉和丸子君,不过,也可以说是一角O(∩_∩)O8月4日苏州的读者同乐会,小秦要COS未央,对于活泼善良温柔可爱和蔼可亲的小秦来说,饰演这个角色非常有挑战性,我预备以被烂柿子砸死的决心贴好古井般的眸子,将女主糟蹋到底!
第54章 腰斩之刑
尽管梁庆这样的酷吏在京城真正的贵族心中并无分量,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并非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僚。他是皇帝喜爱的人,惩戒不听话臣子的得力助手,皇帝非常依赖他,哪怕他风评不好,坏事做尽。
皇帝接到梁庆的请愿书,感到十分震惊,正预备下诏让御医前去看望,就已经传来梁庆在菜市口被执行民间火刑的消息。
皇帝十分不悦。
梁庆虽然是人人厌恶的酷吏,但他有一个优点,他忠于皇帝。忠诚到可以置伦常于不顾,也可以置良心于不顾。只要有利于皇帝,没有他不可以干的。一个人主动把自己置于狗的位置,当然能够讨得皇帝的喜欢。所以,能够处死梁庆的只有皇帝本人,哪怕他真得了麻风病,也不应该是那些愚蠢的平民来执刑。
然而,法不责众,如果他下令将所有在场的人都抓起来,反倒惹怒百姓。谁都知道,在大周的历史上,被民间执行火刑的并非只有梁庆一人。他不会是第一个,当然不是最后一个。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能阻止民众灭绝传染病的行动。
梁夫人见到自己丈夫焦黑的尸体,神经受了极大刺激,开始四处告状,喧闹不已。聚集无数人在京兆府衙门口闹事,严重影响了官衙的威信和正常的秩序。她并不以此为满足,没有人敢过问,她就一层层往上告,找刑部,找御史,找丞相,直到上达天听为止。
她的理由很简单,她的丈夫绝对没有感染麻风病,只是寻常的酒疹而已。
事情变得复杂。
皇帝着令刑部尚书重申此案。刑部尚书推敲再三,还是决定把严凤雅关押起来。
严凤雅正准备全面接手梁庆的权力,因为按照惯例,京兆尹突然暴毙任上,皇帝不会再行委派,通常会由少尹监管一年,一年后少尹会变成真正的京兆尹。他除掉了梁庆,很快便能取代对方,真真正正执掌权力。虽然梁夫人再三前来闹事,可无凭无据,所有人都知道梁庆是因为麻风病而死,他又有什么过错?一切不过是梁夫人的臆想而已。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极度疯狂,一级一级向上告,弄得他有些应接不暇。
当刑部派人来带走严凤雅,他还认真的将所有公务放在一边,以为自己随时还会回到这个地方来。刑部的调查,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刑部尚书李杭请出梁夫人,直截了当,要求严凤雅拿出梁庆得了麻风病的证据。
严凤雅不慌不忙,将所有事情推在京城名医傅朝宣的身上。
傅朝宣早已作好了上堂的准备,当他出现,告诉众人的却是:“梁大人经常饮酒,饮食不调,体内积毒,这就是他爆发大范围酒疹的原因。”
严凤雅怒容满面:“什么酒疹,你明明说过那是麻风病!”
傅朝宣有点惊异地问他:“我为梁大人看病这么久,到底是麻风病还是酒疹,我能分不清吗?”说完,他取出一份药方抖了抖,“李大人,你可以请外面的大夫瞧一瞧,这究竟是治疗什么病的药方!”
李杭点头,果真吩咐人来看药方,老大夫琢磨半天,慢悠悠地道:“寻常治酒疹的,散散热,驱驱毒,用药很精准,绝无问题。”
严凤雅面色难看,他意识到傅朝宣不比自己慢,早已设计好了某个陷阱等他跳下来。
李杭抚摸着自己的胡须:“这样说,梁大人根本没有得麻风病了?”
严凤雅立刻道:“我还请来一位方大夫看诊,他明明说过是疑似麻风病!”
李杭皱了皱眉头,便立刻吩咐人传方大夫上堂。方大夫很快到来,他偷偷瞧了严凤雅一眼,犹犹豫豫的:“麻风病和酒疹刚开始的阶段是有些相似的,谁也不能明确区分,但我相信傅大夫的判断,他说是酒疹,那就一定是酒疹。”
方大夫不过是普通看诊大夫,当初梁庆的症状谁也没办法分辨,他既然无法肯定,当然不能惹祸上身。如果在傅朝宣这个主治大夫说明只是酒疹的情况下他一口咬定是麻风,那岂不是和严凤雅成了同谋。相反,模凌两可的回答,只能说明他自己功夫不到,没办法看出真正的病因,把论断的责任全都推给了傅朝宣。
梁夫人露出冷笑,她是绝对不会相信丈夫得了麻风病,纵然真的是,其中也有严凤雅推波助澜,她非要用这个混帐东西来为梁庆抵命不可!
人性是软弱的,也是自私的,谁能不为自己着想,谁肯为严凤雅辩护。
“这么说,梁大人当时的确只是酒疹。”李杭肯定地道。
堂上三位大夫都在点头。
严凤雅勃然大怒:“傅朝宣,你这个反复小人,竟然跟这些人串通好了一起来陷害我!”
“梁大人根本没有病,是严大人你为了谋夺他的权位才会对外宣称他有病。”傅朝宣心头一颤,面上却毫不退缩地道。
不管是为了江小楼还是为了自己,他都不能让严凤雅反咬一口。
“既然大夫如此肯定,当初为何不肯出来告知大家真相?”李杭这样追问。
傅朝宣昂首:“我说是酒疹,可严大人一口断定是麻风病,并且迅速封闭了梁大人居住的院落,再不许我去看诊。不止如此,他还将我扣押在府上,不容许人接近,这个——所有衙役都可以作证,除非他们畏惧严大人的权势,不肯实话实说。”
“胡说!你这是血口喷人!”严凤雅向来会冤枉别人,可他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冤枉。为了让众人相信,他大声道:“这一切都跟江小楼有关,大人,请你下令通缉这个女人,一切都是她策划的,她教唆了这个大夫来诬陷我!”
所有人面面相觑。
江小楼是谁,谁知道?
严凤雅大怒:“就是国色天香楼的名妓桃夭!大人,您一定要抓住她啊!她和梁大人有仇,这事情她才是罪魁祸首!”
李杭和众人脸上露出惊讶,随后便是嗤笑。严凤雅一定是发疯了,所有人都知道,国色天香楼的桃夭早已经香消玉殒,死在了护城河里,太子妃的幼弟至今还被关在家中闭门思过,全因为他逼死了桃夭而闹得人尽皆知。
滚滚护城河早已经带走了名妓桃夭,他居然说一切都是死人策划的,何其可笑。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府衙所有人都能作证,监狱里也有——他们有人见过她啊!”严凤雅大叫起来。
李杭派人查问,监狱和京兆尹后衙的确关押过一个美丽的女子,然而没有人确切知道她的身份,所有人都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至于桃夭一说,毫无根据。谁都知道,梁庆喜好美色,他经常弄来一些良家女子悄悄藏在自己的后衙。
梁夫人十分难堪,丈夫的行为她并非一无所知。
梁庆非常喜欢抢夺美女,也不管人家是未出阁的姑娘还是已嫁人的媳妇,一定要弄到手里。要是人家不给怎么办呢?客气一点,他就上门做客,让对方自动把姑娘送给他;要是这家人不识相,他就告人家谋反,把人家全家关起来,然后把姑娘弄过来,被他弄得家破人亡的不计其数。梁夫人就是这么娶来的,她出身于大名鼎鼎的冀州望族,大周非常讲究等级门第,按道理讲她是无论如何不会嫁给梁庆这样的人,更何况她本来已经有了未婚夫。但是因为太漂亮,被梁庆盯上了。那时候梁庆担任着冀州同知,特意到康家去,明白地说皇帝已经把她赏给他了。康家人虽然明知道这纯属胡说,但是他们身为地方上的贵族,生怕他罗织罪名到皇帝那里胡说八道,只好想方设法退了婚,把女儿嫁给他。
出身名门的梁夫人尚且如此,其他寻常女子又怎能幸免。
到了京城之后,梁庆知道权贵并非他能得罪的,所以他紧跟着皇帝,忠心耿耿的做好一条狗,闲暇之余,他抢夺的都是平民女子,而且做的比较隐蔽,不轻易被人察觉。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梁庆的监狱里现在还关着因为不肯从他而被严刑拷打的无辜女子,这样一来,后院里有一个美貌少女算得了什么?
李杭认为所有的供词全都是严凤雅的狡辩,毫不留情地将他关押了起来。
严凤雅大声抗议,可这并不能拯救他。
这时候就体现了出身的坏处,如果严凤雅是豪门大族出身,梁夫人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成功。
李杭转而提审府衙中严凤雅的亲信,经不住拷打的衙役交待出了严凤雅囚禁梁庆,偷用印章,甚至是押送梁庆去养病的秘密。
当日在火场上的两个大汉经过一系列紧张的通缉,很快被地方州县捉拿,送来京城。严刑拷打之后,两人坦白当日被严凤雅收买。
这些人说得事无巨细,十分清楚,甚至连严凤雅通宵不睡,召集他们一步步谋划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负责审判的官员们听得目瞪口呆。
这件事情涉及到皇帝喜爱的臣子,哪怕梁庆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毕竟是朝廷命官,而且深得皇帝宠爱,他的死,严凤雅当然要负责任。
在经过三天三夜的审讯之后,他们向皇帝禀报,李杭的奏章上,历数严凤雅的罪过:一是忘恩负义,谋害上峰。二是虚拟奏章,欺君罔上。三是制造混乱,火烧梁庆。
很快,严凤雅正式入狱。
这个消息一传播开,原本京兆尹府衙内的衙役们全都慌了手脚。京兆尹衙门原本要换一个新的主人,可这个人竟然不是少尹严凤雅。
没有人相信辩解得声嘶力竭的严凤雅,尽管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以死明志,可惜,傅朝宣根本没有理由陷害梁庆,而那个最关键的人江小楼,早已不知所踪。有了梁夫人声势逼人的痛斥,京兆尹衙门的所有仆从几乎一面倒,全都把严凤雅的恶行哭诉了一番。
皇帝阅读了刑部尚书的奏章,顿时火冒三丈。
奏章将严凤雅的狼子野心描述的活灵活现,为了配合皇帝的爱好,李杭特意把梁庆变成了一个受害者,一个鞠躬敬业、死而后已,却不小心被自己忠心的属下设计陷害、无辜丧命的可怜朝臣。
严凤雅最大的罪过,不是他要设计杀害梁庆,而是他试图蒙蔽皇帝,上了假奏章。这是欺君之罪,杀无赦。
皇帝觉得很丢面子,专门负责京城的官员居然被百姓们烧死了,死得那么可悲而且可笑,于是他下诏,将严凤雅处以腰斩的极刑。所有协助他、帮助他隐瞒情况,押送梁庆的衙役也跟着受罚,不是问斩就是发配远方。
诏书立刻下达。
原本被梁庆和严凤雅压制的官员们十分兴奋,严凤雅垮了,京兆尹也空了出来,他们的机会来了。
行刑前的晚上,严凤雅拖着沉重的镣铐,被关进死牢。他无论如何不能想到,原本春风得意,准备继承京兆尹一切的自己,怎么会转眼之间成为阶下囚。
傅朝宣作为一个刚直不阿的大夫,拼命保护自己的病人,坚决不肯同意严凤雅的阴谋,被迫软禁在京兆尹衙门,最后还挺身而出证明事实,顿时环上了正义的光芒。
消息传播开来,百姓们奔走相告。严凤雅这些年帮助梁庆作恶,得罪了不少人。
“腰斩啊——”江小楼似笑非笑,“可见主审官也很厌恶背叛主人的狗呢!”
郦雪凝正在专心缝补手中的衣裳,听见这话抬起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