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之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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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宁自己也因此郁闷,好在是事情说开就好了。
时间渐晚,长公主的两个儿媳妇便也前来请安,宁宁留在长公主这里用了晚膳,两位表嫂则是规规矩矩站在静安长公主身后伺候她用餐,并不同桌。
其实这个时代,儿媳妇的规矩倒并不严,不过看静安长公主府这个模样,宁宁就知道长公主其实是个很重规矩之人。
大约还是因为她是长公主,既要管理公主府,又要管理慕家国公府,非有严格的规矩不可。
这两位表嫂,年长的姓徐,乃是清贵文臣之家嫡长女出嫁过来,年幼的姓楚,说起来,还算宁宁的远房表姐。
两人都是性格稳妥的女子,徐氏已经生过了一子一女,楚氏也生过一个儿子了,除此,她的两位表哥也有几位妾室,不过这些妾室是没资格露面的,只有两个庶出的小孩子被带来了,他们向长公主请安时,便也向宁宁请了安,宁宁作为长辈还一个个地问了几句话,之后又在长公主处坐了一会儿,才回去了。
宁宁有些心力交瘁地躺在床上,心想这么些事也要劳心劳神,简直是要折她的寿。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宁康居正房前面的两株梅花开了,香味扑鼻,宁宁时常让将卧室的窗户开条缝,便也可以在房间里闻到香味。
她的病已经算好了,但隔日便来为她诊病的太医说她身体太虚,需要静养,所以她依然不能随意出门,平常去的地方,也只是长公主的正院。
而经过上一次的摆设事件,小公主毫不留情地处置了下面的宫人,听说被潜回尚宫局里的那几个人,下场都很惨,所以留下来的人,便变得更加谨言慎行起来,而且也和长公主府的下人们相处渐渐融洽,毕竟他们属于不同编制,没有太大利益冲突,反而容易相处得亲近。
如此,一切都上了轨道,变得好起来。
虽然宁康居相对于长公主府是个独立的存在,但宁宁的确是把自己当成长公主的女儿一般,有时间时,就为长公主做最简单的女红,可以出门的时候就会去她那里请安尽孝,还亲自监督宁康居的厨娘做新研发的菜色,然后送去给长公主吃,顺便为长公主参详衣裳样式,首饰样式,甚至为她化妆,还会说些小笑话她听……
自从长宁公主到了静安长公主府,大家就看到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多了,而且看着像是年轻了不少,脸上的妆容是时常变换,让人眼睛一亮。
即使那两位很娴静的少奶奶,徐氏和楚氏,都笑容多了起来,在长公主跟前说:“母亲这妆容真好看,小公主的手巧得很。”
长宁公主在旁边笑,说:“那是姑母长得好,所以怎么化妆都漂亮。”
长公主好笑地说她:“以前不知道你嘴巴这么甜。”
长宁说:“我这是实事求是。其实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我长得就很像姑母呀,姑母用的这些妆,我用起来肯定也很好看。”
长公主被她逗得大笑:“你就自夸吧。”
徐氏和楚氏也笑,最初以为长宁公主是很严肃而傲慢的人,接触多了,发现她非常好亲近,为人也特别可爱。自然渐渐地也把她当成亲小姑子一般对待了。
这日下午,长宁又去找长公主,发现长公主眉飞色舞非常兴奋,不由问:“姑母,是有什么好事吗?”
长公主手中拿着一封信,说:“慕言同慕昭从北边回来,这信是十日前的,他们大约不日就能到家了。”
因北齐要对大周出兵,大周现在形势也紧张起来,虽然大周已经和西梁结盟了,但西梁和北齐并无接壤之地,不存在利益冲突,皇帝怕大周和北齐动兵之时,西梁会不守信用趁机行事攻打大周西边防线,所以并不敢将西边防线的兵力往北边调,于是是一边招兵,一边加强北方防线。
皇帝也在一月前亲自前往北边巡视,因北齐并没有真正地发兵,只是往和大周接壤的边境屯兵,大周也不想先挑起争端,所以大周也只是屯兵北方防线,还在观望。
皇帝巡视北方边境,京中便是太子监国,太子事务繁忙,最近也只来了静安长公主府两次,看了宁宁就走了,甚至从没有留过饭。
这三国鼎立的局势,大家都知道迟早要打破,慕家的儿郎,即使非常腼腆的慕言,也是向往战场的,大多数时间在边境军中,静安长公主甚至连大儿子慕华也没留住,慕华于此年春北上加入了军队历练,慕言是去了几年了,只有时候回家很短的时间,慕昭则是此次同慕华一同去了军中,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又闯祸了。
而从慕言慕昭回京,长宁便推测皇帝大约过一阵也要回京了。
第25章
第三章
西都进入冬日便会比较阴冷;它数年里也难得下一场大雪;每年最多下几场小雪,但是,要是小雪也不下,只是不断飘雨夹雪;或者是下雨,那阴冷绵湿的感觉;比下雪还要让人难受。
这一年的西都便是这种情况。
宁宁生活习惯良好,每天早睡早起,饮食规律,毫不挑食,保持营养均衡;早上还会喝一杯热气腾腾的羊奶;因病后身体虚,只做一些简单的运动量小的运动锻炼身体。
在这个医疗不发达的地方,她是丝毫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出生没多久时,她还觉得活与不活无所谓,现在她是完全没有这种思想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完全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前一世只是如一场黄粱大梦,梦醒之后,就是如今的模样。
她现在是既不想死,也不想病,总之,要好好活着。
晚上睡觉,床上会放两三个汤婆子,便也暖和。
宁宁要求,待她睡着之后,就不用再往暖炉中加炭了,暖炉会在一两个时辰后就冷下去,房间里也会慢慢冷下去,但宁宁觉得这样有利于她的身体健康,而且可以节约木炭,所以不顾秋元娘反对,强硬要求要这么办。
不过在早上她起床前,房间里的暖炉里已经又加上了燃烧的精炭,而且在冬日,里面还会加上松果和干橘皮,慢慢地,浅浅的松果香和橘香就会缭绕在房间里。
因宁宁还在孝期,她并不用别的香熏衣,只让将衣裳熏上松果香和橘香就行了。
所以一大早,贴身伺候她的玉娘和如意会轻手轻脚地在暖炉上罩上熏衣笼子,再把公主的衣裳铺上去,既熏衣,又将衣裳烘暖和,以便公主一会儿穿衣不能冷。
这样做,便也有个好处,就是不用另设置熏衣香炉,节约了熏衣烘衣的炭。
因为总打仗,国库空虚,国家也并不特别富裕,谁家都不能太奢侈,公主让她们这么做,也是一种节约。
这一日,宁宁生物钟十分精准地醒了过来,窗外还没有亮。
被子里是十分暖和的,坐起身接触空气后,就冷得一哆嗦。
如意已经将床帐子挽了起来,看公主冷得轻轻吸了吸鼻子,就说:“公主,是不是很冷?近来无事,要不,您再睡会儿。”
宁宁摇摇头,强令自己掀开了被子,说:“不了。伺候我穿衣吧。”
玉娘已经带着几个小宫女端了她洗漱的水进来,她穿好衣服,便开始洗漱。
外面的雨下得小,被风声掩盖,宁宁开始并不知道在下雨,她坐在镜子前仔细地给脸和手抹了膏脂,又让玉娘去开一点窗户透一下气。
玉娘开了一点窗户,风带着寒气和水汽就进了屋子,宁宁深吸了口气,才后知后觉地问:“是下雨了吗?”
玉娘说:“半夜时分便开始下了,最初是飘了一点小雪,之后就下起雨来了,落在地上,又起了一层细冰,一会儿公主若要出去,可得小心点,怕摔着。”
若是从前在宫中,处处有廊芜相连,倒不用担心空地上起冰,而且宫中规矩极严,路上真起了冰,往往很快就会被宫人处理扫掉。
现在在静安长公主府上,从宁康居里出去,就没有廊芜和别处相连,路上起了冰,也往往没有人及时打扫,因为长公主府上的仆役不是很多,来不及打扫偌大的长公主府。
而长宁公主虽然带了数十个宫人出来,这些人,却又不好去插手长公主府里的活,只规规矩矩地在宁康居里伺候着就罢了。
玉娘说这话,是有点小小的不满意的,觉得公主来静安长公主府,其实是受了委屈。
不过她不敢明说。
长宁公主也当听不出她的这点不满意,道:“在下雨了呀。那晚些去姑母处便是了。”
长宁病好之后,慢慢地食欲也好了,早上吃了好些,她也觉得只是八分饱,让宫人撤下去之后,外面的天色才慢慢地亮起来,她站在屋门口朝外看了看,只见天空阴沉,小雨中夹着飘雪落在地上,院中一片湿漉漉的,只有梅花在雨中孤傲绽放,传来沁冷幽香。
她裹着披风在檐廊下慢慢散步消食,想着一会儿要做的事情,眼睛又往天上望,白墙碧瓦之外,天空一直阴沉。
如意来说:“公主,奴婢们一会儿会做鹿角膏、面脂和唇脂,您要看看吗?”
长宁说:“你们做吧,多做些,我不看。”
宫里也会分发一些这些东西下来,不过长宁公主这里,也会自己做一些。
她想了想又吩咐:“六成的不要加蔷薇水和其他花露,做成了我要看看。这些到时候给父皇送去好啦。”
如意应了之后,就去忙去了。
长宁并不是时时让宫人跟着自己,很多时候她都爱自己独处,即使是这样在廊檐下闲晃荡也是。
她正准备转身回书房去,就有宫人从前面进来了,在内院门口通报说:“慕家言少爷和昭少爷回来了。”
宁宁远远听到了这话,心想算算日子,的确是该回来了。
宫女素馨看到公主就在不远处檐下,就赶紧脚步轻快到公主跟前来,又向她通报了一遍:“言少爷和昭少爷回来了。”
宁宁说:“一会儿再去姑母处,无妨的。”
两位表哥回来了,她身为公主,难道亲自跑过去看?虽然她的确很想去问问前线情况,但还是不要太着慌。
素馨才刚说完,外面就响起了另一个宫人的通报声,说外臣慕言慕昭前来拜见公主殿下。
宁宁只得回了屋中去,让传进来。
宁宁才刚在榻上坐好,手中拢了一个小小的铜鎏金錾花精致小暖炉,秋元娘为她整了整衣裳袖子,隔着帘子外面就传来了慕言和慕昭的声音:“外臣慕言、慕昭前来拜见公主殿下。”
宁宁在里面亲自说道:“表哥,一家人不必拘礼,请进来说话吧。”
秋元娘觉得这样不妥,但宁宁对她摆了摆手,她便也不好多说了。
外面迟疑了一瞬,才有宫人掀起了帘子,两人从外面进来了。
宁宁目光炯炯地看着两人,上一次看到慕言已经有些日子了,已经弱冠的慕言长得很高大了,没有穿武将服,而是穿了锦袍,想来不是刚回来,而是昨晚上回来已经将一切收拾好了。
他小时候瘦得很,像根豆芽菜似的,现在则是身强体壮,脸被晒黑了,眼睛炯炯有神,身上还有一股在军中被操练过才会有的昂然气势。
他这样子,和从前判若两人,宁宁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他进屋来后,就又向长宁行了礼,说:“慕言拜见公主殿下。”
宁宁说:“表哥,不必这般多礼。你们是昨夜回来的吗?”
慕言说:“是的。昨夜戌时便到了,但因太晚,便没有前来向公主通报。”
西都作为京城,商贸比较繁华,而大周的国力,既要依靠农业,也要依靠商贸,所以西都夜晚城门都关得较晚,要不是现在和北齐状况紧张,在之前有些日子里,甚至是没有宵禁的。
看来慕言他们是在城门要关时才入的城,可见走得很急。
宁宁“嗯”了一声,又问:“没有淋着雨吧,我听闻从三更左右开始下雨雪了,不知他处情况如何。”
慕言因她这话笑了,说:“从北向南,这些日子,时有雨雪,故而影响了一些行程。”
宁宁说:“回来就好了。”
她这才去看在慕言侧后方的少年,乃是她去年才见过的慕昭,不过当时慕昭和人打架,脸上鼻青脸肿,也看不清他到底如何,此时才算是看清楚了。
只是慕昭自从进屋来之后,就未曾发出一点声音来,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微微垂着头,算是行礼了。
慕昭这一年多来,也黑了,不过是个黑里俏的帅小伙儿,沉默,又不逊。
他穿一身蓝袍,虽然长高了些,但到底还是个小少年,宁宁想到他其实也只有十五六岁,就去战场了历练了一年了,不由有些感慨。
慕昭发现宁宁在看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却紧张起来了,说道:“外臣慕昭拜见公主殿下,公主安康。”
宁宁对他笑了笑,说:“表哥不用这般多礼。你去了军中一年,倒是长高了呢。”
慕昭这下子耳根红了,也不大敢看公主,只是垂着头,说:“长高了近两寸。”
慕言被慕昭这老实的回答逗笑了,说道:“公主殿下哪想听你说这个。”
慕昭这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动了动嘴唇,又抬头偷偷看了长宁一眼,于是和长宁的目光对上了,便马上又害羞地垂下了头。
长宁因在孝期,一直穿着素衣,衣裳上若有什么修饰,也只是绣上了冬日里依然青绿的杆杆细竹,她发饰简单,目光明亮,慕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看到她就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不敢看她。
长宁也没想到慕昭还是和以前一样害羞,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便让宫人赐坐奉茶。
但两人只是稍稍坐了坐,慕言便说须得去处理事情要走,长宁不好多留他,想他刚回来,估计有一堆人要见,而且最主要是和母亲媳妇多说些话,不过,她还想从他们这里知道些前线状态,便只得说:“言表哥有事便去忙吧。只是我还想知道些前线之事,不知昭表哥能不能留下来,和我说一说。”
慕言起身要走的时候,慕昭本来就有些迟疑,此时他便说道:“那我便留下吧。”
慕言轻声交代他不要无礼之后,就先走了,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慕昭一个男人。
长宁对着一直紧张兮兮的慕昭,不知为何,自己也跟着受了影响,情绪变得怪怪的,正要问慕昭事情,只说了一个“你”字,慕昭突然站了起来,还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柄匕首,他的动作非常快,秋元娘以为他是要行刺,吓得一声大叫,转身就扑到长宁身上去把她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