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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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卿搓着手问道:“李婶呢?回去了?那给我留的饭呢?”
两个坐堂大夫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问道:“你还没吃饭?”
锦卿奇怪道:“当然没有了,师父嘱咐过不准在病人家吃饭的,省的给人家添麻烦。”
两个大夫听了锦卿这话,便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丁临河。
丁临河笑嘻嘻的抠了抠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哎呦,那真是不赶巧了,我想着顾大大夫去上门诊病,这得是多大的荣耀啊,病人家怎么都得管饭啊!所以,李婶给你留的饭,我怕放坏了,就给倒了。”
锦卿瞧着丁临河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气的胸脯一起一伏,手用力的攥成了一团,丁临河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又不是不知道汪祁昌定下来的规矩!再说这冬天里,饭哪那么容易就放坏了。
丁临河看到锦卿生气,更加得意了,叉着腰哼着小调,斜眼看着锦卿,一副你能奈何的样子。
锦卿又冷又饿,加上来了月事,肚子也疼的难受,眼下她一点力气都没有,盯着丁临河看了一会,便默默转头进了东屋,放下了药箱。
丁临河原以为锦卿要和他大吵一架,谁料到锦卿苍白着脸一声不吭的进了东屋,丁临河心里直打鼓,暗暗悔恨这次是不是做的过分了。
其中一个大夫叹气道:“临河,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跟人家小姑娘过不去?”
丁临河原有的一点愧疚心理立刻烟消云散了,哼了一声梗着脖子回敬道:“关你什么事?”
说话的大夫摇头叹气,丁临河是掌柜的外甥,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锦卿在屋里暖和了一会,觉得手脚不那么冰凉了,便寻思着去哪里找些东西填填肚子。就在她打算出门的时候,听到大堂里王大夫喊道:“顾锦卿,有人找你!”
锦卿以为徐斌来了,赶紧跑了出去,掀开帘子却发现是两个月未见的叶玮安。
“你,你怎么来了?”锦卿又惊又喜。
叶玮安抬起手,胳膊上挂了一个棕草编的篮子,篮子里放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砂锅,在锦卿面前轻轻晃了下,笑道:“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好东西。”
锦卿早闻到了砂锅里飘出来的香味,肚子里的馋虫瞬间就被勾了起来,咽着口水开心的说道:“什么好东西?吃的吗?太好了!我正好还没吃饭呢!”
叶玮安顿时敛了笑容,疑惑的问道:“怎么都这会上了,你还没吃饭?”
锦卿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只说道:“刚看完病人回来,这不还没来得及么!”
叶玮安放下心来,笑道:“那就好,看来我这还是雪中送炭了,我还发愁今天来的晚,你刚吃过午饭吃不下可怎么办。”
一旁冷眼看着的丁临河拿算盘重重的拍在柜台上,不停的拿手扇着面前的空气,喝道:“什么味?难闻死了!顾锦卿,这里是药铺,一股子肉汤味算个什么事啊!”
叶玮安微眯着眼睛瞧着丁临河,这个少年他有印象,他第一次来看锦卿时,这少年就对锦卿出言不逊。
丁临河被叶玮安的眼神盯的发毛,那眼神看起来并不凌厉,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叶玮安正想要教训下丁临河,却冷不防被锦卿拉了出去。
等两人到了祁昌堂东侧的胡同里,叶玮安看着笑嘻嘻的锦卿,叹道:“锦卿,你这又是何必……”
锦卿嘿嘿笑了两声,“没办法啊,他是掌柜的外甥。你放心,他也就是趁我师父不在才敢这样,我师父在的时候他对我可恭敬了。”
叶玮安看着面前的锦卿,脸上还带着被寒风吹出来的苍白,细弱的手指来回搓着,不带一丝血色。
神出鬼差的,叶玮安伸出手来将锦卿的手包了起来,皱着眉头道:“你手怎么这么凉?”
锦卿惊讶的微微张开了口,叶玮安的手修长洁白,温润如玉,锦卿心里如同几千个人同时在擂鼓一般,咚咚跳个不停,不由得开口道:“你……”
叶玮安泰若自然,面色如常,“你手太凉了,我给你暖暖。”
“可……”锦卿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上通红成一片,脑子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运转。
“你还是先喝汤吧,不然就凉了。”叶玮安像是反应过来了,触电般松开了手,低头将胳膊上挂的篮子里的砂锅取了出来,揭开盖子递给了锦卿。
“刚熬出来的,趁热喝吧。”叶玮安匆匆说完,转身靠在了胡同的墙上,不再去看锦卿。
刚还好好的,这会怎么说话的语调就变了,锦卿诧异的抬头,瞧见他脸上如同火烧一般,连耳朵都通红成了一片,抱着热乎乎的砂锅,锦卿心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叶玮安扭头看到锦卿在看他,脸更红了,他本来就是个感情十分内敛的人,方才唐突的举动他回想起来,都觉得懊恼万分,若是锦卿心里就此认定他是登徒子,那可怎么办?
叶玮安越想越不安,嘟囔道:“你老看我作甚,还不快喝汤。”之后又像是在掩饰一般,絮絮叨叨的说道:“你一个女孩子,总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吧,若不是我今天带了汤过来,你是不是就打算不吃了,饿肚子?”
锦卿低头笑了笑,捧起砂锅埋头喝了起来,似乎是炖了很长时间,切成小片的肉入口即化,热乎乎的肉汤下到肚子里,整个人说不出来的舒服。大风呼呼的刮过巷子,锦卿却觉得心里身上都暖烘烘的,半点感觉不到寒冷。
锦卿一口气将小砂锅里的汤喝的干干净净,舔了舔嘴巴,将砂锅重新放回到篮子里,递给了叶玮安,真诚的笑道:“真好喝!”
叶玮安微微笑着,眼前的锦卿像只吃饱喝足的小猫一般,末了还不忘伸出粉嫩的舌头舔舔,让人忍不住想抱到怀里抚摸几下。
“你喜欢喝就好,我还怕炖的不好你不喜欢。”叶玮安笑道。
锦卿低头吐了吐舌头,她一个乡下丫头,能有肉吃就不错了,哪还会挑三拣四的。
两人就站在背风的小巷子里,叶玮安瞧着锦卿,眼神却是越来越炽烈,“锦卿,我今天刚从家赶到清水,可我过两天又要往家赶了。”
锦卿惊讶的抬起头,瞧见叶玮安那火热的眼神,却又红了脸,讷讷的说道:“那要不我去送送你吧。”
叶玮安摇摇头,“不用了,还不知道到底哪一天走。”
锦卿心里涌起了淡淡的失落感,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失落感到底从何而来。
叶玮安看出了锦卿的失望,心里也是喜悦的很,锦卿心里也是在乎他的,忙解释道:“我家里有我大哥,其实用不着我什么,我回去看望下父母,还会回来的。”
“只是,锦卿……”叶玮安吭吭哧哧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重新抓起了锦卿的手,涨红着脸说道:“锦卿,你愿不愿意……再见到我?”
到了这时,锦卿怎么能不明白叶玮安是什么意思。
在她看来,叶玮安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也许不够成熟,不够聪明,也还不能够独当一面,可锦卿自己心里清楚,她永远也忘不了他的这份情意,在这个寒冷的日子里,一个温润的少年赶了几天的路,顾不得休息,急急的给自己送一罐炖好的热汤。
锦卿红着脸点了点头,叶玮安仿佛得到了什么保证一般,高兴的一连说了三个“好,好,好!”
第34章 身世
然而锦卿和叶玮安分别后,一直过了三年,锦卿再没见过叶玮安。丁临河嘲讽她时,便会嚷嚷她被富家少爷甩了,人家不要她了!
三年下来,锦卿早就习惯丁二货的无事也要闹三分的脾气了,淡定的该干啥干啥,两人很有默契的从来不在人前吵架。
锦卿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主,没兴致就当他是团空气,来了兴致就三言两语把丁临河气的跳脚。
师父照旧是一副死也要死在牌桌上的架势,上午看诊,下午和三个老头子打马吊,他一个单身孤老头子,这样的日子到也过的不亦乐乎。
锦卿已经十五岁了,比刚来大唐那会,身量抽高了不少,胸部也发育了,已经有了少女玲珑的曲线,脸也长开了,由于不再跟以前一样风里来雨里去,肤色也白皙了不少。
锦卿几乎都要忘却前世发生的事情了,庄生梦蝶,前世发生的林林总总,就如同锦卿做过的一场梦一般,渐渐的被她抛在了脑后。
刘嬷嬷时常看着锦卿发愣,直喃喃道:“长的跟小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真是好看!”
像不像自己的便宜娘亲,锦卿不知道,但看铜镜里的面孔,跟前世的自己似乎没多大区别。
每当这个时候,锦卿总是呵呵笑笑,她长什么样子自己心里还能不清楚,也就是清秀那个级别的,离好看差的还远,刘嬷嬷是看自己家的孩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要说好看,锦知才叫长的好看,不过十岁的男孩子,长的模样周正漂亮,走到大街上都会有大婶子小媳妇上前来逗逗他,锦卿就怕哪天一个不注意,锦知就被人拐跑了。
既然锦知长的不像自己,锦卿琢磨着那肯定是像自己没见过面的老爹了,只是刘嬷嬷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提起过自己的父亲,锦卿也没过问,生怕说了些不该说的,让刘嬷嬷起疑心。
一个月前,汪祁昌就在大堂里给锦卿加了张桌子,已经让她开始独立接诊了,锦卿的工钱也由原来的一两银子涨到了三两银子。
空闲的时候,锦卿就会瞧着自己的手发呆,手上似乎还留着叶玮安手指抚摸过的感觉,滑软细腻,如同空气中漂浮的药香一般,渗透进人的身体,缠绕着五脏六腑。
锦卿甚至不知道叶玮安家在哪里,到底是什么人,单看两人的手,一个手心里布满了长年炮制药材留下的薄茧,一个温软白皙,只有中指上有握笔留下来的茧子,高贵低下顿显。
不管怎么样,叶玮安都不是锦卿这样的人能肖想的起的。死后穿越,锦卿再没有做过辛德瑞拉的梦,再说自己才十五岁,离嫁人还早的很。
只是锦卿时常会想起来那个温润严谨、骨子里却十分腼腆的少年,想起来他问自己话时语气中的颤音,涨红的俊脸,以及冬日里那一罐暖到人心窝里的汤……
正当锦卿低头胡思乱想的时候,面前的桌子被人敲响了,锦卿抬头一看,丁临河鼻孔朝天的看着自己,大声斥道:“发什么白日梦啊!偷懒耍滑,拿着银子不干活!”
此时店里一个病人也没有,丁临河这是故意来找茬,锦卿笑眯眯的点头,“也是,就算你想干,我这活你也干不了。”
丁临河被说中了心头痛处,恨恨然拂袖而去,两个歪头看热闹的坐堂大夫迅速坐直了身体,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正经样子,心里计算着这是丁临河第多少次吵架失败了。
锦卿没了人来打扰,自己也乐得悠闲,又临近中午,收拾了下桌子就等着李婶来送饭。
在锦卿坐在椅子上晃着脚翻看医书的时候,就听得刘嬷嬷在门口焦急的唤她。
锦卿抬头看刘嬷嬷脸上全是惊惶之色,心下一惊,连忙站起身三步并两步上前去,拉着嬷嬷到了一边,“嬷嬷,你这是怎么了?”
刘嬷嬷抹了把脸,一肚子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我被人看到了!”
锦卿弄糊涂了,拉着刘嬷嬷钻到了祁昌堂附近的小巷子里,“到底怎么回事?徐叔呢?”
锦卿心下有些不安,刘嬷嬷虽然有些胆小,可也不是什么不当事的人,锦卿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吓成这样。
刘嬷嬷一拍腿,咬牙说道:“徐斌去接锦知了,锦卿,你快同汪大夫告个假,回家嬷嬷有话对你说。”
锦卿颇有些莫名其妙,但见刘嬷嬷紧张不已,还是宽慰她道:“嬷嬷先放宽心,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刘嬷嬷瞧着锦卿一脸轻松的样子,苦笑不已。锦卿怎么都猜不到刘嬷嬷到底怎么了,去店里同师父告了假,出来时便看到徐斌驾着车带着锦知到了祁昌堂门口。
到了家,刘嬷嬷像是终于放下心来的样子,关上了大门,对锦卿和锦知说道:“今天在菜市场上,我被你们父亲的一个下人认出来了。”
一句话没头没脑的,锦卿费了半天的劲才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爹……还活着?”锦卿迟疑的问道。不是被山贼一刀捅死了,剧情没开始就领便当了么……
刘嬷嬷讲了一下午,锦卿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早死的母亲叫顾瑜真,原本是长安人士,家里算不上是宽裕,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哥哥顾瑜文相依为命。
顾瑜文中了举子,因为不愿离开京城,加上家里也没有门路,一直赋闲在家。早先娶了妻,却在生下了女儿后不久便撒手人寰,顾瑜文大受打击,也断了再娶的念头,只和妹妹女儿三人一起过日子。
锦卿和锦知的亲生父亲袁应全,在进京赶考时被贼人偷了盘缠,又饿又渴昏倒在了顾家门口。
顾瑜真带着当时还是丫鬟的刘嬷嬷出门时发现了袁应全,从此就成就了一段美人救才子的佳话。
但故事却远不止于此,在袁应全和顾瑜真成亲后,不久便中了进士,而顾瑜文见妹妹有了依靠,此后不用再照顾妹妹了,便卖掉了家里三进的宅院,大部分留给了妹妹做嫁妆,自己则带着掌上明珠四处云游去了。
顾瑜文走后,袁应全就带着顾瑜真去地方赴任了,只是到了地方,已经怀了锦卿的顾瑜真才知道,等待她的,不是美好的生活,而是一场噩梦。
袁应全早已娶妻,是自己的表妹魏氏,并且在袁应全进京之前,魏氏也已经怀上了身孕。
刘嬷嬷抹着眼泪骂道:“袁应全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当初若不是小姐救了他,给他银子让他去考试,他早饿死在长安街头了!他骗婚让小姐从正妻变成妾也就罢了,只要对小姐好,我们就当吃个哑巴亏,可到了司州,他就翻了脸,整日里看到小姐不是打就是骂!”
锦知已经快十岁了,他早就懂事了,低着头闷闷的问道:“娘不是救了他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娘?”
男孩子的心里对父亲,总是有那么一丝带有英雄色彩的期盼,锦卿原本不想让锦知听到,可后来觉得,既然是事实,那锦知必须得承认,他们的父亲就是这么的不堪,为了钱财,为了前途去骗婚。
锦卿淡淡的说道:“那大概是因为娘见证了他最潦倒、最不堪、最丢脸的时刻,看到娘,他就会想起来他曾经做过乞丐,靠着向一个女人的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