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太妃-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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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破屋子不大,正经玩意儿没有,乱七八糟的废物也就那么几件,本宫里里外外把能放东西的容器都掀遍了,这才从灶台后面那个带着裂痕的破罐里倒出来半把米,然后如数家珍似的一粒粒洗净了倒进锅里。
前皇帝陛下看着铁锅上方的滚滚热气,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宫蹲在火堆前沉静了神色,一边拿筷子在锅里漫不经心的搅和,一边四下又打量了一圈这个院子,“刚才那出双簧唱的够真的,咱们开诚布公的说实话吧,在这间破房子周围,你到底安排了多少人?”
前皇帝陛下微微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淡然道,“你是说刚才的那个女人?”
都这个时候了还装蒜?你糊弄谁呢?本宫白他一眼,蹲在那继续孜孜不倦的搅着那口破锅里的几粒米。
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金米粒呢!
“我不认识她。”本宫不搭话,他也没见怪,缓缓的靠在身后的门框上闭目养神,顿了一顿,可能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够清楚,便又补充道,“或许更确切的说是她不认识我。”
不认识你?那就是看上你了?若不是一见钟情,谁他妈吃饱了撑的,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明目张胆的跟朝廷作对?
不过虽然说是这么说,他的意思本宫还是有那么二三分的明白的,就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怎么说?”
他也不睁眼,只冷涩的牵了牵嘴角,悠然道,“因为在一个月之前,这个院里确实住了一对恶疾缠身,足不出户又贫困潦倒的夫妻。”
这就难怪了,就因为这院里之前一直住着这样的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还鲜在人前露面,那么只要在这之前有人以他们的身份示人,那么在周围人的思维中就形成了这样的一种定式,用这种状态生活在这个院子里的就是这两个人。
果然是再高超的演技都不如本色演出来的深入人心,作为王牌编剧兼导演的前皇帝陛下,本宫手里现在要是握着那个姓奥的小金人的话一定会忍不住的用它抽晕你。
“那他们人呢?”本宫暗暗咬牙,问。
前皇帝陛下有些不耐,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往旁边侧了侧脑袋,答曰,“被我杀了。”
有史以来还从没见他开过玩笑,本宫潜意识里的前皇帝陛下那就是一个神一般风骚凛凛的存在,尊口一开绝无废话,什么叫一言九鼎?什么叫不苟言笑?抬头,四十五度角,往前看。
本宫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收摄心神,也跟着冷哼一声,“你唬我呢?!”
你当本宫是被吓大的吗?你以为杀人放火是剁萝卜还是切白菜?就算你趁着夜深人静挖坑把他俩当萝卜埋了,那你倒说说看,这坑在哪儿?这么屁大丁点个院子,好歹你鼓出个坟包来增加可信度啊。
本宫挑衅的斜睨他,前皇帝陛下鄙夷的挑了挑嘴角,不答反问,“你觉得人命算什么?”
人命算什么?这是一个值得生物学家、历史学家和心理学家共同关注、研究和探讨的学术性问题,要讲究起来太有深度,不过到了本宫这儿,就通俗的多——
别人的命那是别人该操心的事儿,至于本宫自己的这条小命,那自是精贵万分,丝毫马虎不得。
介于这种大众论调太过龌龊,本宫只闭紧了嘴巴不肯说话。
“千百年来无故枉死冤死在皇权之下的人何以估算?我这样的人,你以为我会在乎这区区的两个人的无辜与否?”前皇帝陛下冷声一笑,睁开眼,目光阴暗的注视着本宫的眼睛,忽然道,“昨晚把守三处宫门的一百零八名守卫,今天一早已经全部都被斩了。”
前皇帝陛下说话的语气云淡风轻,但许是因为他此时的眼神太晦暗,本宫一时没顶住,脚下一个踉跄就往后退了半步,“什——什么?”
“呵——”见着本宫的狼狈,前皇帝陛下便难得的乐了,重新侧头靠在门框上有些幸灾乐祸道,“因为他们把守不利,让刺客混进宫中,最主要的是——”
他说着,顿了一顿,本宫的心口剧烈的收缩了一下,脱口道,“是什么?”
“是——”两个人四目相对,前皇帝陛下眼中戏谑的笑意突然一扫而空。
静峙片刻,他起身,走到本宫本宫面前,只站在与本宫寸步之遥的地方,由上而下俯视本宫眼中难得一见的彷徨。
本宫觉得他是要由本宫眼中看懂些什么的,可是一直一直他眼中阴霾就没有散开过,什么另外的情绪也看不到。
本宫知道他是在故意吊着的本宫的胃口才不说下去,可不管是出于怎样的理由,现在根基未稳,哥舒远那个混球在这个时候大面积屠杀都是不明智的。
两个人静默的彼此注视,空气中的气氛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连过往的风都比方才冷了几分。
本宫以为他酝酿良久是要跟本宫说哥舒远的事儿,可是半晌,等他耐心告罄的时候,他却突然问道,“为什么背叛穆君清?”
那个神情,那个语气,那个内涵丰富千回百转的小眼神,无一处不让本宫觉得鸭梨重重,可——
这话丞相大人都没问过,你又凭什么要对本宫兴师问罪?这和你有半毛钱的关系么?
“这好像和前——皇帝陛下没什么关系吧?”就算你爱民如子想要替臣子出头,可本宫的这件无头公案也早就过了追诉期了。
本宫刻意加重了那个“前”字的表达力度,于是前皇帝陛下就彻底的被这个别致的称呼惊艳了一把。
本宫眼见着他目光一滞,眼神一明一暗交替的那个复杂瞬间,他忽而就笑了一声。
“好一个前皇帝!” 那一声笑的有点大,震的本宫头皮发麻,但只一瞬他便敛了神色,嘲讽道,“你以为从宫里出来的那天起,我还打算再重新坐回那个位子吗?”
明明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生生的被人抢了,难道不应该想着拿回来吗?就算不能本息一起清算,好歹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伙儿强盗不是?如若不然,他以身犯险把本宫劫持出宫又是所为哪般?
本宫下意识的觉得他是口是心非,却在一瞬间恍然记起,确乎是在重新见到他之后,就再不曾听他以“朕”自称,无论平静抑或愤怒的时候,他说的都是简单的一个“我”字,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
前皇帝陛下的话大大出乎本宫的意料之外,本宫惊愕的张了张嘴,却没能吐出字来。
前皇帝陛下却不愿意再解释,扫了本宫一眼冷声道,“不仅是我,在你能满意的回答了我所有的问题之前,你最好也忘了你皇太妃的身份。”
“你准备在这住多久?”听他这意思——他莫不是准备要坚持不懈的和本宫长期的耗下去了?
“住到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为止。”
“……”
好吧,作为一个死硬派,本宫此时也深深觉得他之前的那两句话还是蛮有道理的,在这个只有一个曾经的皇帝和一个曾经的太妃的院子里,再装下去给谁看?
于是,本宫试着调节了一下情绪,慢慢试着把自己的心态再降到一个“我”的高度,也尽量只把他看成是一个那个叫做哥舒涣的男人而已。
可如果我不是韩馨桐,他不过是哥舒涣,那我们之间争执的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看吧,敬岗爱业的戏子就这点不好,因为入戏太深等到有朝一日戏演完了你想跳也跳不出来。
“如果你什么也不想要了,”我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还刨根问底的追究那么多前因后果又有什么意义?”
哥舒涣看着我眼中困惑的神采,微微的抿了抿唇,他说,“你不觉得这些是你欠我的吗?”
我欠他的?我欠他的吗?
厚颜无耻也要有限度,好吧,站在这么对等的阶级立场上进行对话,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是欠他的,可我欠他千般万般,欠的却不是韩馨桐和丞相大人的风花雪月。
锅里的米汤煮好了,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我盛了一碗递给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一只破碗,一碗什么作料都不加的米汤水,他却喝得很优雅,神态举止间丝毫看不出半点狼狈或者落魄。
我蹲在他面前安静的看着他,突然想起那是谁曾经说过一句话——在餐桌上最能见出一个人的修养。
有一种高贵的东西源于血液,哥舒涣这种男人,应该就是属于那种天生的贵族物种。
“这么看的话——”之前就说过,对于“美”这种意识形态我一向都缺乏自觉性,一时没忍住就咂嘴道,“我突然发现,你好像比哥舒远和穆君清那俩都好看。”
哥舒涣泰然执碗的玉手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颤,碗贴在唇边顿了一下,然后脸上惊现了一抹疑似被呛出来的潮红色,片刻之后竟是飞快的撇下碗奔了。
我就纳了闷儿了,不就是咳嗽两声么,套用曾经过去某部热播剧里某鸟的一句话——难道格格就没有屁股了?难道皇帝就不能咳嗽了?
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第72章】 委屈您了
我和哥舒涣就那么耗上了,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他跟我耗上了,因为不是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主要是他那些个问题里有一大半我都不方便回答,比如我和哥舒远,再比如我和丞相大人。
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哥舒远虽是个落难的皇帝,跟着他倒也不至于饿肚子。
反正大家都还年轻,一年半载的我又不是耗不起,索性也不去跟他磨那个没用的嘴皮子,耗着就耗着吧。
开始的几天他都是趁我早上没起先出去买了现成的包子馒头回来做干粮,可是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上辈子我就跟包子馒头结了梁子,前两天我还将就着啃点儿,后来实在被熬的受不了了,就一个馒头当场拍到了桌子上。
“虽说你夜阑地处偏北,麦子疯长,可馒头比米能便宜几个钱?你就不能变变样吗?”
彼时哥舒涣正捏了半个馒头低头娴静优雅的啃,他抬头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放下手里剩下的一角馒头不声不响的起身走了出去。
我心里怄着气,这天晚上的饭就没吃,谁知第二天起来桌上居然连馒头都没有了。
我气冲冲的折回屋里想找哥舒涣理论,但见他双目微阖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突然就没了气势,犹豫再三又原路退了出来。
哥舒涣足不出户,连着饿了我两天,第三天一早睁开眼我已经能看见漫天的星星了。
好吧,我承认那次是我说话的态度有点问题,可不就是一个包子俩馒头的事儿么,不行就不行,你至于小气成这样吗?
我在炕上躺到中午才悠悠的爬起来找水喝,院子里很安静,哥舒涣似是不在,我双腿发软,扶着门框摸进堂屋,却见着灶台旁边多了一小布袋生米。
我怔了一怔,当时就觉得眼眶湿了,他奶奶的,老娘可算是又见着吃的了。
原始社会的土灶难点,又没有电饭煲,糊锅底是铁定的。
我琢磨了半天,最后抱出那个大海碗,把淘好的米倒进去调好了水位,放在锅里蒸。
之前的主人在里屋的地窖里存了大半篮子的土豆,我趴在后窗上跟后面胡同的那胖大姐借了把盐,就合着柜子里的半瓶老陈醋来了个醋熘土豆丝。
哥舒涣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米饭出锅,他看着桌上的饭菜愣了一愣,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也没说什么,坐下来默默的吃饭。
这几天我也发现了,不知道是不是前半生落下的富贵病,面对粗茶淡饭他的食量小的惊人,几乎不吃什么主食,就算是清粥也只将就着只吃半碗,倒是里屋那个小火炉上的药,晨昏一贴从未间断过。
若不是眼见着他的身形日渐消瘦,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每天晚上趁着我睡觉的功夫自己偷偷溜出去吃肉了。
不过那一天他倒是破天荒的吃了大半碗米饭,饭后也不急着回屋,抿着唇若有所思的盯着桌上的空盘子半晌,“这些——你是跟谁学的?”
“绑着围裙给一个混蛋做了整一年的饭,你以为有人会三百六十天都重复的吃一个菜吗?”想当年,姐也是被苏穆清那禽兽冠以“新生代食神”的SB级人物,一盘可乐鸡翅享誉全楼,区区一盘土豆丝算什么。
哥舒涣诧异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
“这都快十天了,咱们也别再耗下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爽快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跟穆君清翻脸了吗?我实话告诉你,因为我不是韩馨桐。”
哥舒涣的眉头皱了皱,眸色也跟着沉了沉,这会儿却把唇给抿紧了,压根就没准备吭气儿。
“你也不用研究这其中的原委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两句话说不明白,而且我也不想提了。”我刻意的忽略他眼中探究的神采,“总之是我借用韩馨桐的身份辜负了穆君清又算计了你。所以现在你心里所有那些想不明白的事儿,统统都有了解释,你要怎么处置我也给句痛快话吧。”
我言之凿凿,已经表现的那么有诚意了,不曾想哥舒涣这小子的眼神却慢慢飘忽起来。
狼来了的故事果然是不废的经典,原来当一个人致力于撒谎事业并孜孜不倦的奋斗到以假乱真境界,这个世界就真的是非颠倒,真话反而没人信了。
半晌,他缓缓开口,“如果你不是——”
“我确实不是!”我忙打断他的话,纠正。
哥舒涣顿了一顿,见我意志坚决,终于表面上改口道,“好,就算你不是韩馨桐,那么——你是谁?”
嘿,话说你丫的好歹也是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人,怎么听人说话就是抓不住重点呢?
“好吧,咱们换个方式,我们还是用‘如果’来谈吧。”我强忍着暴跳如雷的冲动,努力的深呼吸,正色道,“如果我还是韩馨桐,那这一切就都没有问题了,可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我不是。”
可能是我这话说的有点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