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冠-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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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开口,姚元崇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立刻就冲口唤道:“大王……”
虽然他只唤了一声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李轮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轻轻压了压手 ,李轮笑问:“元元是从姑母处直接回来了?”
李元闻言一愕,转念一想却明白了阿爷的意思。想了下,她便笑道:“女儿不是从 姑母处回来的,因姑母那儿发生了点儿事情,女儿便随表哥去了洛水边上赏桃花,倒是 姐姐,还留在姑母处。”声音一顿,她依着李轮的示意倚在罗汉床的边角上,笑吟吟地 拉了阿爷的手臂摇晃道:“阿爷,女儿今日在洛水边上还遇着了安乐姐姐带了一群贵女 踏青,还隐约见着有武家延秀表哥呢女儿还从安乐姐姐手里为您赢了一架漆木镶玉屏风 呢”
“看你这傻孩子,真有那么好,自己留着把玩便是,阿爷还贪你那宝贝?”李轮温 言浅笑,拍着李元的手,看似很享受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可两个谋士却是有些急了。目光一对,豆卢钦望轻咳一声,姚元崇更是直接出声道 :“大王,”李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姚元崇见此,便也不再拘礼。直接 拱手笑道:“敢问县主,未知公主府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元一笑,心里却暗道:果然是阿爷的智囊,什么话一听,就知道抓住重点。只是 ,别就那么把安乐的事略过去啊若是以后真有什么事,她可还指着阿爷护她呢轻咳一声 ,她淡淡道:“姑母那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却是不知。只知道好象是姑母的哪个朋 友出了什么事,表哥很生气,说是……”声音一顿,她适时地垂下头露出羞怯之色,好 似有些话不好说出口一样。对面的姚元崇见此,虽然着急却也不好追问。只能听着李元 讷讷地又道:“过后好象、好象有张侯求见姑母……”
“张侯?莫不是张易之?”这次连豆卢钦望都坐不住了。看看李元虽然觉得不大好 说,却仍是含蓄地问道:“县主可曾听到公主与张侯说了些什么?”
李元摇头,腼腆地笑。虽然按阿爷的意思把所见所闻说了出来,可到底有些事她不 能细说的。便不是为姑母,也要为皇家留七分体面。
豆卢钦望皱起眉来,低头想了想,便笑着对豆卢氏道:“柔儿,你陪县主去玩吧”
豆卢氏闻声,却没有应声,反是转目看向李轮。李轮垂目沉吟片刻,抬起头来却是 淡淡笑道:“元元留在这里多听听也好。”
这样的话一说出来,豆卢钦望和姚元崇脸上便都现出不以为然之色。可碍于李轮, 却不好反对。倒是李元,乖巧地应了一声,便跪坐在床上,虽是做出倾听之色,却是一 直保持着安静。
姚元崇看了一眼李元,想想,便不再避讳,直接道:“大王,张易之那厮与公主原 本就有旧。此次若是公主与他再续前缘,那魏公岂非在劫难逃”
李轮一笑,眼角却是有意无意地扫过李元。见她神情不显尴尬,反倒是有些不认同 地掀了掀眉,唇角的笑意便更深了几分。他所有子女中,最关注的反是这个近几年才与 他亲近起来的女儿。所以见到李元这一掀眉,就猜出她必是有什么事情并没有完全说出 。
想想,他摆手笑道:“姚公多虑了,这些年来,令月早与张氏兄弟反目,就是面上 还说得过去,可她心里何偿不恨。只是张氏兄弟势大,再如何也不能完全翻脸。若不然 ,去年她也不会寻我一起向大家举荐张氏兄弟为王了。反倒是大家的心意颇为难测,若 说仍是宠信张氏兄弟,可为何却是回拒了我们兄妹的请求呢?可看现在单只听张氏兄弟 一言便要罢相问罪又不象是已经厌了他们……”
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李轮也颇有些头痛:“我听闻大家近日身体不好,可偏偏却不 肯宣诏我兄弟入宫侍奉。如今她身边只有张氏兄弟在旁,我着实有心放心不下……”
豆卢钦望捋着胡须,忽然幽幽道:“某虽比大家小了几岁,可也已过了古稀之年。 虽不敢揣摩大家心思,可自忖我日所思,却怕自己身后子孙不贤败了家业,又恐他们太 急,竟是等不及了……都说年纪大了什么事都看得淡了,可这世上又有哪个是想死的? ‘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说得容易,可当死亡真的来临,终究还是怕的。”
李轮默默听着,若有所思,却不曾回应。
姚元崇却是一叹道:“圣人如何想且不去说了,大王、豆卢公,此刻还是想想,要 如何保全魏公吧若是魏公此次被害,那张氏兄弟的气焰就更嚣张了。”
李轮淡淡应了一声,平声道:“此事关键还在张氏兄弟所收买的证人身上。你刚才 说这证人是……”
“乃是凤阁舍人张说张道济。”姚元崇报上名字,又道:“此人乃是垂拱四年进士 ,颇有才学,之前一直随麟台监张昌宗编撰诗歌集三教珠英》,也算是依附于张党门 下了。”
“也算是?”微微一笑,李轮不以为然地笑道:“麟台(秘书省)总管史籍图书, 控鹤府又为大家招揽天下才俊,二张兄弟主管二地,管的就是这些文人。我看若是从这 两个地方出来的便说他是依附于张党,那天下文人倒大半都是张党了”望着似有愧色的 姚元崇,他淡淡道:“你不用去管别人如何说这张道济,暗中联系他探探他的口风再说 。另外,还请豆卢公面见兄长,请他明日务必出席这殿前对质。”
豆卢钦望应下,想想却又笑道:“大王之言,我自然会带到,只是大王也知太子殿 下的性子,只怕……”
李轮闻言,也只能苦笑无言。叹了一声,又闲话数句,这才散了。见二谋士退出院 中,李轮才望向李元。
“可知为父为何留你?”李轮问得温和。对待李元,他一贯如此,可是此刻李元却 从他温和的态度中读出了些别的意思。虽然没有回避注视,她的声音却是显出几分怯生 生的味道:“元元不知,是不是元元做错了什么?”
李轮闻言微笑,摇头笑道:“元元,你是个聪明孩子。可是,要想过得好,你的聪 明还远远不够……”低叹一声,他温言道:“记着,以后要多看多想少说话。与安乐, 莫再起纷争了……”
“阿爷生气了吗?”歪着脑袋,定定看着李轮的脸色。见李轮笑容依旧,未显半分 怒意,她才笑了起来。乖巧地应声道:“元元记得了,以后绝不招惹安乐姐姐。不过, 阿爷,要是安乐姐姐来惹我,我也任她欺负?”
李轮一笑,伸手抚着她的头发,温言道:“人有时候,总是要受些委屈的,忍忍也 便过去了……”
李元口齿微动,虽然不赞同,却到底没有反驳。李轮看着她的脸色,便只微笑,也 不再多说。站起身来与豆卢氏说了两句,又暗暗使了个眼色,便笑着出了房门。
送了李轮转回,豆卢氏就板起了脸,瞪着李元哼道:“你别对我笑,再笑,今个儿 也要审你一回”
顺着豆卢氏的目光,李元下意识地拂过裙上那一抹污渍,又笑着扑进豆卢氏怀中撒 娇:“阿母审我什么?不过是弄污了一条裙子,难道我比不得一条裙子?”
豆卢氏被她摇得失笑出声,只是笑了两声又板起脸喝道:“别想混过去我且问你, 这身襦裙哪里来的?你的衣服,哪件不是我亲选的布料,这件可是没见过再说了,既是 与薛二郎一起踏青,怎么又连裙子都弄脏了?到底是做了什么?”说到最后,极是严厉 ,就是吃准了她不会发火的李元也骇了一跳。
“能做什么啊,不过是踏青,又……得罪了安乐……”苦起脸,她小声嘀咕:“我 又不是安乐,怎么会……”无意识地啃着手指,她犹豫半天,还是抬起头望着豆卢氏, 讪讪道:“阿母,若是姐姐心里有了人怎么办?”
“阿仪她有了心仪之人?”豆卢氏大喜:“这可是好,若是阿仪不再念着渡作女冠 ,我立刻就为她准备嫁妆……”声音一顿,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李元:“你姐姐到底看 中了哪个?你怎么这样表情”
李元捏紧了手掌,再三思量,还是一咬牙说道:“阿母,姐姐她喜欢史真人”
正文第四十八章暗潮汹涌
偷眼望向于罗汉床上打坐念红的李仪,李元的眼神有些飘忽。虽然明知道姐姐什么 都不知道,可却仍是忍不住会觉得自己是背叛了她。
昨日把事情同豆卢阿母说了,她还以为豆卢阿母或许会立刻来找姐姐谈谈或是直接 告诉阿爷换个师傅。却不想阿母竟是悄悄地把事情压了下来,只叮嘱她暂且不要声张。 虽然回心一想,她也能理解此时正是形势紧张时,阿母不想让这些小事搅了阿爷的心情 。可,到底心里有些不舒服。
要是姐姐知道她背着她同阿母说了那些话,会不会很气她,从此不理她呢?
李元低低一叹,就是回应秋眉时也难免有些有气无力似的。秋眉看着她,想了想却 不说别的,只低声问道:“贵主,这架屏风您看要怎么处理?若是放在您房里的话,就 有些不适合了吧”
抬起头,李元看着那架八页的漆木屏风,却仍是没有什么兴致。这架屏风算是她这 些年来搜寻到的最大战利书了。且不说价值几何,光是外象就已经够让人喜欢的了。
酸枣木的外框,朱红的漆木底板,上面用碧玉宝石镶钳出一副又一副的精美画卷。 这一套图案却是四季富贵。每季都是两扇页面,或是仕女春日赏花,或是老叟雪中垂钓 ,每一副画面都自成一个故事,暗合着诗境。华美绝伦,让人叹为观止。
只可惜,因着心中有事,她实在兴不起把玩赏鉴的心情。挥了挥手,随意吩咐道: “就摆在大厅里好了,你随便看着办吧”说着话,她已转过头去,觅着外面传来的脚步 声看向院中。
脚步匆匆,院子里,阿勒和朝光两个几乎是连跑带颠地跑了进来。瞧着他们带着几 分兴奋的神情,李元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不等他们施礼问安,已经急道:“免了,事 情怎么样?可打探出什么?”
虽然得了李元的吩咐,可阿勒还是恭谨地施了一礼才站直身,回道:“回贵主,奴 依了您的吩咐,买通了公主府的一个小管事,事情倒是打探到一些……”
他还没说完话,朝光已经笑着推开他,抢上前道:“贵主,还好您早料到公主府一 定会派人打探宫中虚实,要不然咱们这进不得宫的可是没法子打探消息了。”见李元皱 眉,朝光吐了下舌头,不敢再说那些有的没的,轻咳一声便汇报道:“奴婢听那管事说 ,太平公主专派了一队人守在宫中,每隔一刻钟就会有人向公主府传讯,所以这消息也 该是确实的。”
“既是如此,你且说来。”李元点点头,倒没有追究朝光的失礼。这几年来,这小 丫头和阿勒一起跟在王毛仲身边学艺。可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受教于一人,两人的表现 却大大不同。不知是不是棒棍底下教出来了,阿勒倒是越来越恭谨,可朝光却渐显活泼 ,似乎没有从前那么怕她了。不知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可看到朝光脸上灿烂的笑容时 ,心情倒是不错。或许,不过是因为她常常怀念姐姐从前的笑容罢了。
她心中嘘唏,朝光却并没有察觉。只是快言快语地道:“听说那张舍人一入宫,就 撞上了宋相,被宋相好一顿臭骂,说什么他若是和张氏兄弟同流合污就是奸人。还有那 位刘史官,也说他要是污告魏公一定会遗臭万年。想来那张舍人被骂得怕了,所以上得 殿前,没象张氏兄弟说的一样污告魏公,反倒说张氏兄弟含血喷人,他绝不会与之同流 合污……”
虽然朝光说得轻快,可李元却是皱起眉来。什么被骂怕了,自然是朝光想当然的事 情。可这番多少有些水份的话倒是说明了张氏兄弟所图谋之事根本就没成功。李元现在 却是有些糊涂,如果这事根本就没成,那怎么一早就进了太初宫的阿爷还没有回来呢? 难不成武皇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听张氏兄弟一面之词。
霍然起身,李元沉声斥道:“你们现在就回公主府去,等事情有了结果再回来报我 ”
“还……这事情不是结了吗?”朝光嘀咕着,一时还没回过神来,阿勒却已经折转 身往外走去。
只是他还未走出房门,外面已经匆匆赶进一个穿着蓝色襦裙,挽了妇人发髻的女子 。李元转目,眉头便立刻皱了起来。朝光看去,见竟是前年被贵主许了相王府中一名管 事,如今忝作内府一名小管事的飞雨,不禁嘟起了嘴。
顾不得多看堂上都是哪些人,飞雨深施一礼,躬身道:“贵主,大王已经回府了。 ”
“回来了?”李元迟疑片刻,还是问道:“是一个人回来的?看起来……”话问得 含糊,飞雨答得却明白:“大王是一个人回府的,虽然奴婢不曾见过,可听人说,大王 似乎心情并不是很好。”顿了下,飞雨抬眼看看李元,又偷看了眼正转身走开的秋眉, 低声道:“大王那里奴婢实在是插不进人去,所以只能问出个大概,具体的事情根本问 不出来。要不然奴婢看看能不能混进……”
“算了,”挥手止住飞雨还没说出口的话,李元摇头苦笑:“你也不用想着要如何 探听阿爷院里的事了。那里不比其他院子,传出来的其实不过是阿爷想让人知道的消息 罢了。”
她从来没有象现在一样把事情看清了。阿爷说得对,她聪明得还不够,这几年她只 当自己在府里安插了人手就能掌握相王府的一举一动。却被得意冲晕了头脑,不知很多 时候自己根本也是在别人的掌控下。虽然有些小小的郁闷,却并不觉挫败。就算她不如 阿爷聪明,可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象阿爷一样吧?
“你只管盯着冯氏好了,别再让她搞出什么花样,虽然这几年阿爷根本不太理她, 可真让她闹出什么事也好不大好。”吩咐了飞雨,李元又叫住了阿勒:“不用再去公主 府了,你现在就去五王宅,不必说别的,只问临淄郡王何时来府中请安就是。”
虽然是父子,可为着避嫌,诸位兄长并不能象她们这些还未长成的女儿一样随时见 着阿爷。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