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冠-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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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夕阳余辉披散而下,那匹赤驹于举至半空的画床上飞旋舞动。身上金玉迎着阳 光,闪烁着万丈金光,直如天马西来,华美无比……
场中众人看得呆住,一时竟忘了反应。直至那匹赤驹舞罢自画床上跃下,才有人猛 然大声叫好。
那少年骑士听得叫好声,脸上不禁升起一层红晕。强压下满心的激动,驱马上前, 令那匹赤驹双膝跪倒在地,以口衔起酒爵,跪行数步,竟是献酒于御前。
李隆基见此,不禁大笑。早有高力士急步下阶,接过酒爵,捧于御前。李隆基一饮 而尽,朗声大笑,一旁的武贞儿便借机笑道:“唯有似今日盛世,才有这般气象天下归 心,万民安乐,便是马儿也有灵性,才能这般为大家贺寿……”
武贞儿此话一出,与宴百官尽皆齐声贺道:“天下归心,万民安乐,天下盛世,皆 因陛下……”
嘴角轻轻抿起,李持盈只是低笑,却不随着歌功颂德。只是,眼见三郎哥哥兴致大 好,她自然也不会去破坏。
转目望见王慧君悄然起身,她不由得皱眉。正待轻唤,王慧君已经回过头来,面带 惊慌之色地匆匆扫过场中,便悄然走出。
不知怎的,李持盈突然心头一惊。想想,便叮嘱随她入宫的秋眉跟上前去。
虽然仍然说说笑笑,可她却一直密切关注着外面的动静。过得片刻,见秋眉转回, 她忙转目望去。
秋眉快步上前,跪坐在她身后,附耳低语:“奴婢跟出去,只见皇后娘娘私会王夫 人,只是因不敢走得太近,不知她们说了什么,此刻往西苑方向去了……”她顿了下, 又道:“刚才不是奴婢一人跟着皇后娘娘,那人好象是……”
收了声,她抬眼望去,却是望向斜上首,只比皇后低了一阶的武贞儿。
李持盈皱眉,正在奇怪,却见武贞儿突然起身,倾近身,在三郎哥哥耳边低语数句 。
虽听不清说的什么,可从三郎哥哥突变的脸色来看,分明不是什么好事。
当机立断,李持盈立刻低声吩咐:“立刻赶去西苑,不管是什么事,都先带走皇后 娘娘。”
秋眉领命,立刻快步而去。李持盈眼见着李隆基长身而起,竟是一言不发地转身。 不禁心中更惊。
霍然起身,隐约听到身后高力士正笑着道:“大家有些倦了,今日之宴,便就此散 了吧”
虽然奇怪,可自然没有人敢妄议是非,群臣贵戚便纷纷笑着应:“臣等告退。”只 是,到底有最亲近的几位亲王,并未随着众臣一起告退。
召过高力士,宁王李宪低声问道:“大将军,大家他……”
“大王放心,大家身子好得很。”高力士笑答,却仍是守口如瓶,滴水不漏。几个 亲王,一时竟问不出什么东西。
歧王李范,皱眉,目光转处,却突然惊道:“元元跑去哪里了?”
高力士心中一惊,暗暗叫苦,也顾不得再应付几位亲王,慌忙告退。
此刻,夜色渐暗。高力士一路紧跑慢跑,追上李持盈时,李持盈已经同李隆基走在 了一起。
虽然李隆基面上带有明显不悦,可武贞儿却反倒是笑容满面:“元元表姐跟着,倒 是件好事。要不然,怕以后又觉得臣妾冤枉人呢”
李隆基皱了了眉,也不答话,看神情心情却是很是不好。
隐约猜出必是与皇后王慧君有关,可李持盈却是不露半分异色,只笑着跟在李隆基 身后,好似根本不把武贞儿的话放在心上。
脚步匆匆,李隆基连御辇也不去坐,竟是大步而行,一声不吭。
绕过夹道,眼见便要到西苑之时,只听得“砰”的一声,竟有一道火花窜上空中, 在空中暴出一朵银色的小花。
李隆基停下脚步,仰头相看,脸色越发沉重。
李持盈默然相看,也觉心下忐忑。
这烟花,与爆竹一般,俱是道家术士所创。当年便有李文田以爆竹为太宗驱邪而成 爆竹祖师。只不知,今夜,这朵烟花却又代表着什么……。
第十五章情义两相绝
显然是没有想到此时,李隆基竟会出现在西苑。
在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抬起头望见来人的那一瞬间,王慧君的脸色就变成惨白一片 ,在灯笼的昏光下,泛着沉沉的死气。
“大家,”她低声轻唤,想要站起身来,可才撑起身就立刻又跌在地上,竟是脚软 得根本站不起来。
李隆基却没有看她,反是把目光转向正立在简单祭台上的那个僧人。那僧人,年纪 不过四旬左右,人倒颇有道骨仙风这姿,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李隆基虽不认得,可身后的李持盈却是认得。这僧人乃是长安兹恩寺的僧人悟明, 听说有些神通,专能为人求子,所以城中妇人很多往兹恩寺求子拜佛的。
乍见这悟明,李持盈立刻便明白过来王慧君究竟是在做什么。只是还未容她说话, 武贞儿已经回身打着身后那贴身宫人:“你这贱人,胡说什么?皇后娘娘这不过是会一 下大师……做法?姐姐啊,你怎么竟请大师入宫来了呢?难道竟忘了大家之前曾经三令 五申,一概不允僧道入宫吗?”
她说这话时,嘴角微微勾起,眼角却是奇怪地往祭台上飘了下。
正因她这话回眸看她的李持盈心中微动,莫名地就觉得这件事绝不是那么简单。真 是那宫人误会才引得武贞儿在三郎哥哥面前指责皇后?她可不是这么没有心机之人啊
虽然心中怀疑,她却只是冷笑:“武妃竟是忘了,我也是道呢”
这话,摆明了是打茬,武贞儿一愕,却不答话,讷讷着看似委屈地垂下头去。
只是,这时候李隆基却是没有心思理会她们两人的争锋,甚至连李持盈说了什么都 没去听。
他怒视着那悟明,直接喝令:“抓住这贼和尚”便又转头瞪着王慧君。
那悟明被一群侍卫掀倒在地,七手八脚地按住,却不曾反抗,只是大叫:“娘娘, 你可要救我啊……”
此刻,王慧君哪里还顾得上他,她仆在地上,仰首惊惶地望着李隆基,强作镇定, 却仍忍不住身子在发抖。
“皇后,你是一国之母,居然敢在宫中行巫盅厌胜之术?”李隆基大声喝问,目光 落在王慧君一直捏紧的手上。突然沉声喝道:“你手中是何物?”
王慧君身体一震,手却收得更紧。
李隆基皱眉,伸出手沉声命令:“拿与朕看”
“三、三郎,真的没什么……”王慧君下意识地想要藏起。可李隆基却是近前一步 ,俯下身来,竟是直接从她手中硬抢了去。
“这是什么东西?”李隆基大声喝问,持着那物的手竟是微微颤动。
李持盈于旁探头看去,只见那物是一个寸许的木牌,看似两块木头拼作一起,颜色 发焦,上面又隐约刻着什么字。她还想再看得清些,李隆基已经手一收,竟是捏着那木 牌,直接去抓住王慧君的手,就那样硬生生地把她提起。
“你拿着这写有天地与朕的名讳和生辰八字的木头在朕生辰作法,所为何来?佩此 木得子,当效则天皇后?王氏,你好大的野心啊”
原本还想上前劝住李隆基的李持盈,脚步骤然顿住。
效则天皇后?嫂嫂?她竟有那样的野心吗?
自中宗朝开始,大唐对女主便格外忌讳。尤其是三郎哥哥。从韦氏、安乐再到太平 姑母,他登基为帝的道路上,所遇的强敌无一不是女子。因此,他也对女子参政分外厌 恶。这些事,王慧君不是不知道啊怎么还会……
她正踌躇,不知要不要劝上一句时,王慧君已经慌张地大叫:“三郎,我没有真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她猛摇着头,惶恐地叫着:“我只答应了悟明若得子嗣,必如 皇祖母一般虔诚信佛,令他佛教再兴。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再兴佛教?再现一个弥陀再世?”李隆基冷哼一声,突然猛地甩开王慧君,指着 她喝令道:“把这贱人押回去”
徒听此言,王慧君身体一僵,似失了魂魄一般怔了半晌,才突然回神般对着转身走 开的李隆基叫道:“三郎,你信我信我啊……”
垂眉望她,再看看李隆基大步而去的身影。李持盈迟疑片刻,才一声低叹,转身便 走。
“元元,”身后,传来王慧君发抖的声音:“你也不信我?”
李持盈顿了下,却没有回头:“嫂嫂,此事不是我信不信就能了结的事,你——保 重吧”
快步而行,她象逃一样匆匆将王慧君的呼唤抛在身后。行至花木间,她忽听得一声 微响。转过头去,却是秋眉。
“贵主,是奴婢无用”秋眉惭然请罪,又压低声音道:“奴婢进西苑后,发现苑中 隐有数名高手,看起来象是早就在监视皇后娘娘……此事……”
挥手止住秋眉继续说下去,李持盈低声叹息:“或许,三郎哥哥不过是在等一个借 口罢了。”虽然不想把自家兄长想成这样,可李持盈现在却压不下心头这样的想法。
多情之人必也是无情之人这宫中,现在已经是武氏的天下了。
没有再追过去为皇后求情,李持盈一出西苑,便返回玉真观。
第二日,便有消息自宫中传出,言说那悟明和尚畏罪自尽。临死前,留下认罪书, 说明皇后思子心切,请其作法求子。并许他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为一人之下,万 人之上……
听说李隆基看到自罪书,震怒无比,当场便下了赦旨,以皇后行厌胜之术为由,废 其后位,幽禁于冷宫,终身不得出禁半步。
李持盈听到这个消息,只是低声叹息。虽有朝光在旁愤愤,求她去为皇后求情,她 却只作未闻。
又过得半月,她才再入宫中。却是绕过李隆基,直入冷宫探望王慧君。
不知是因冷宫凄冷,还是王慧君的脸色实在太过难看,在阴阴木叶中,乍见王慧君 的脸,李持盈不禁心中一惊。
这些年来,王慧君饱受冷遇,身形本就较从前清减,如今不过半月不见,更是消瘦 得不成样子。除了一双偶尔现出一丝清明的眼眸,竟再找不出母仪天下的雍容贵气。
“嫂嫂,我知你觉得冤屈,可你这样折磨自己也不是个办法。俗语有云:留得青山 在,不怕没柴烧。你若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还要打起精神啊”
王慧君也不说话,恍惚间,好似没有听到李持盈的话一般。直到李持盈拉着她的手 ,再三让她振作时,她才转过头,怔怔地望着李持盈。这样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就笑了 。
望着她的笑容,李持盈猛地打了个冷颤。竟不由地抛开王慧君的手。
王慧君的确是在笑,可是这是怎样的笑。仿佛是嘲弄,又仿佛是大彻大悟,更象是 万念俱灰,什么都不想了……在那一刹那,李持盈在她的脸上看到一层死气。
心中忐忑,她不敢再多作逗留,直接便告辞离去。却无巧不巧地撞见武贞儿。同王 慧君相比,此时武贞儿的春风得意,俱显露在脸上。本就明艳动人的脸更显容光焕发, 就连惯常做出的楚楚可怜之态都尽化作雍容之态。
原本不屑于武贞儿争执,偏她却不识趣,竟笑盈盈地唤住李持盈。又使宫人有意无 意地透露:“大家在大同殿里与众臣商议,要立我家娘娘为后呢”
李持盈闻言,不禁冷笑。“阿武,你还是莫要高兴得太少,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武贞儿脸上的笑骤然敛去。虽然忍了又忍,还是恨声道:“李元,你一直都瞧不起 我。你怕我真的母仪天下是吗?告诉你,本宫还真就要母仪天下”
李持盈一笑,忽然俯近身,“我知道你有野心,为了母仪天下,什么手段都可使得 出。可你不要以为,你做的事,真的没人知晓。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一句话说完,李持盈便长笑而去。武贞儿气得面色阴沉,紧紧盯着李持盈的背影, 只是不住地冷哼。反是她身后的一个宫人忍不住怯声道:“玉真公主会不会知道那年的 ……”
“住口”不用武贞儿说话,她身边的得力女官岳氏早已大声喝斥。
武贞儿回过头,目光阴沉地扫过那宫人。寒声道:“便是她知道又如何?如今,在 大家面前,我未必便输给她……”
虽然武贞儿对皇后之志在必得,可是事情却是到底没有如她的意。当天夜里,她便 从高力士悄然传来的消息中得知,因众臣极力反对,她的皇后梦终究还是破了。
饶是她从来都做足了淑女,高贵大方,却终于还是压不下心头怒火,一连砸了几只 花瓶,就连最喜欢的玉镯也砸个粉碎。
有宫人近前:“娘娘,便是如今不行,还有以后呢……”一句话未说完,已被她一 记耳光打翻在地。
岳氏在旁瞧着,忙厉喝:“快把这小贱人叉出去重重责罚……”又转过头轻言细语 劝着武贞儿。只是却绝口不提皇后之事,只道:“娘娘,不知今夜大家是宿于哪位娘娘 宫中。”
深吸一口气,武贞儿自狂怒中醒过神来。回眸吩咐:“服侍我更衣,我要去见大家 ……失了皇后之位,总不能连帝宠也失了吧”嘴角微牵,却怎样也笑不出来。“呵呵” 两声,却似受伤的兽:“你也知道,我再也登不上那个位子了是吗?不过,不要紧啊便 是我成不了皇后,我的儿子也要成皇帝皇后算什么?我要做便做凌驾于圣人之上的太后 ……”
厉声发誓,可怔忡间,却又伏首案上,失声痛哭出声……。
第十六章冬残
开元十二年的下半年,对于深宫禁院中来说,是一段动荡的时光。因着八月时的那 一场废后风波。宫中各宫宫主都是卯足了劲,各自施展一身手段,企图在这一场深宫争 斗中夺个头彩。
平日不甚得宠的自然是不敢肖想后宫之主之位,可却也寻着亲近且又得宠的高阶妃 嫔,加倍献媚,想要在日后打个好基础。
而有了更高目标想要争取的宫中高阶妃嫔们,在这一场后宫夺后的战争中就更是个 个使尽了手腕。其中却是分为三个阵营,其一,自然是近年来独得帝宠的武贞儿;另两 个则分别是李隆基刘华妃和赵丽妃。
这其中,刘华妃无遗是武贞儿的最强劲对手,李隆基众多嫔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