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夜话-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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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感觉袭遍全身。她惊恐地看着儿子卧室的房门,一时竟没有勇气去开门。
铃声响了一阵,终于断了。她轻吁口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屋里只安静了几秒钟,铃声重又响起!她微微发颤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儿子房间的门。
难道,那个手机一直就落在他的屋子里,根本没有丢失?
不,不可能。就算儿子的手机实际落在他自己的屋子里,隔了两个月,也早已没电了,怎么会突然响起铃声?而且,就算手机还有电,自己刚才已经去移动营业厅办理了拆机手续,在回家路上,她还试着最后拔打了一次儿子的手机号码,并听见电话里的语音提示:“对不起,你拔打的电话号码尚未启用,请查询后再拔。”
铃声一直在响。
张韶含那独特的音色在安静、光线黝暗的老房子里一直唱着。好象她不去接听电话,歌声就会一直持续下去一样。
人和铃声相持了三分钟后,铃声终于又断了。但她并没有坐回到沙发里,似还在等那铃声再响起。果然,就象她的预感一样,可怕的铃声又重新响起!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儿子他真的被一个女鬼索了命?
现在,唱歌的不是张韶含,而是那个女鬼?那个女鬼又给她打来了电话?!
也许,当初儿子捡到手机,就是那女鬼故意留给他的,现在,那女鬼又将手机还回来了?
自己要不要去接听?
她犹豫了好半天,忽然被那不停不休的铃声激怒了。来吧,你害死了我儿子,你不找我,我还要找你!她心里陡地升起一股莫大的勇气,大步走过去,猛地拧开了那道关闭的房门!
屋子里没有别的颜色,只有黑。
而那诡异的歌声就在黑屋里唱着!
她伸出发颤的左手,啪地一声按下了墙壁上的开关。
灯亮了,她看到了那个正在鬼唱的手机!
但那不是儿子的手机,儿子捡到的手机是一款银灰色的Motorola,而书桌上的那款手机却是红色的。
她惊疑地盯着那只鲜红色的手机,呆了两秒钟,才恍然大悟:这是自己的手机!
原来刚才她回家后,进儿子屋里看了一会,结果不小心将手机遗忘在桌子上了。
只是,手机的铃声怎么换成了张韶涵的《隐形的翅膀》了?
她紧张地在脑子里搜索记忆,这才想起:刚才上班时同事小陈玩了一会她的手机,也许是她把彩铃声换了?
走进屋拿起手机,只见屏幕上面的来电显示,是高中同学杜萍打来的,她按下接听键。
“你怎么才接电话!我打了好半天了!”杜萍责怪道。
“电视声音开太大了,没听见。”
“陶春那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看?还有,大家觉得,毕竟陶春也是我们高中时的老同学,要不要合起来送一个花圈?”
陶春跟杜萍一样,是陆欣高中时的同学,念高中时,她们三个是最铁的死党,但毕业后,陶春跟同学们都不怎么来往了,每次同学聚会,她也不参加。只是遇到办红白之事,彼此才走动一下。
“送花圈?她家里谁死了?”
“哎呀,你原来还不知道呀?她的儿子……死了。”可能是怕伤害到有同样痛苦的她,杜萍说得有些小心。
“她的儿子也死了?”
“是呀,才死几天。而且……算了,到时再跟你说一些事情,你什么时候去她家?”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觉得你的话里好象隐藏了什么东西……”
“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现在不用多问。”
“你说吧,反正我早迟都要知道,你又何必隐瞒!”
杜萍迟疑一会,终于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感觉跟你儿子的事……可能有点关系。”
陆欣一惊:“你说什么?!”
“其实……也不能说有关系,只是有点相似。”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哎,听说她的儿子李明智死前也接到了一个电话,听李明智的一个同学讲,那是电信公司一个副主任打的电话,叫他去加夜班,结果李明智去公司后,却因为突发急性心肌梗塞,死在了电梯里面!”
陆欣皱了皱眉,她听不出这件事跟她儿子的事有什么关系。问道:“李明智有心脏病吗?”
“没有,所以根本不知道他怎么会因为急性心肌梗塞发作而死去!”
“也许他有病,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听我说,奇怪的不是他的死因,而是那个电话!”
“电话?”
“对,事后电信公司问了情况,那个副主任却坚称自己没有打电话要他去加班,电信公司查了电脑记录,也发现那晚根本没有什么电话打进来!”
“可能是李明智的同学弄错了吧?”
“是呀,那个跟李明智合租一套房屋的同学,也不敢肯定自己没有弄错,因为他并没有接听电话,只是听见电话响了,是李明智接的电话。并说是那个副主任打来的,然后就出门了。结果……”
“可能是别人打的电话吧?”
“你没听明白吗?根本没有查到那个电话的记录!”
“……”
“更奇怪的是,李明智的同学听副主任否认打了电话后,又怀疑是一个女孩子打的电话,说李明智可能对他撒了谎,并说李明智在死前的半个月时间里,每晚都要跟一个神秘的女孩子电话聊天!可是,事后不但没有查到那个电话,也没有发现那个座机在深夜里有与其他电话的通话记录!”
※※※
晚上七点二十一分,姚博闻将从楼下小卖部买回来的一桶康师傅方便面的封口撕开,正想去接饮水机里的开水泡面吃,忽然门外响起砰砰两声敲门声。
他以为是房东来收水电费,过去开了房门。但来客并非房东,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那妇人身穿一身黑色套裙,虽然已经不太年轻,但身材保持得很好,而且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你就是姚博闻吧?”中年妇人问道。
“我是……请问你找谁?”
“不好意思,我姓陆,在成都XX水泥厂上班,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一下。”
“什么事情?”
“是关于电话的事情,这个说来话长,我能进屋说吗?”
姚博闻一听是关于电话的事情,立即警觉起来,迟疑一下,才说道:“进屋坐吧。”
陆欣走进屋去,扫视了一遍屋里的环境,在客厅的旧沙发上坐下来。
姚博闻拿起那桶方便面,蹲到饮水机前面接开水。
陆欣正在打量屋子,看到李明智的房间时,她的视线停住了。
她注视了一小会,才发现姚博闻正在看她,不好意思地冲他微笑一下。
“你到底想问我什么情况?”
“你先吃面吧。”
“没关系,边吃边说。”
陆欣沉吟一下,说道:“我听说就在十天以前,你的一个同学,也就是住在这个屋子里的李明智,因为急性心肌梗塞发作而死去?”
“有这回事。你是他的什么人 ?'…'是他的……妈妈?”
“不是,我是他妈妈的一个同学。”
“哦。”
“我特意从成都坐火车过来,就是想问一些关于他打电话的事情。我听到别人讲,李明智在出事前的半个月里,一直在跟一个女孩子通电话?”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姚博闻停下吃面的动作,怀疑地问道。
“因为一些原因,我想问一问关于那个女孩子的情况。”
“对不起,我连你的用意都不清楚,所以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陆欣见他对自己有很高的警惕心,犹豫一下,终于说道:“直说吧:我的儿子名叫陆政文,是成都XX中学高二年级的学生,三个月前,因为一场车祸死了。”
“哦!”
陆欣接道:“听他的班主任老师讲,他死前大约半个月时间里,也曾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子在通电话,并且跟李明智一样,出事那晚因为接了一个神秘的电话,出门去后,就发生了意外。奇怪的是:事后去移动公司查询电话记录时,却查不到那个电话……”
听她说完了陆政文与那个神秘女孩子的故事后,姚博闻对她完全没了戒心。同情地沉默一阵,说道:“难怪你要来找我,你一定认为跟你儿子通过电话的女孩子,跟那个与李明智通电话的女孩子是同一个人 ?'…'”
“是呀,我就是抱着这种怀疑,所以专程来这儿问你,希望你能看在一个母亲爱儿子的份上,对我说实话。”
姚博闻点点头,“从你说的情况看来,确实有些相似,不过也不能肯定就是一个女孩子。而且,我觉得这两起事件虽然听起来有点……有点怪,但是都是意外,就算他们出事前真的是去见那个女孩子,也不能说就是被……那个女孩子害了。”
陆欣不置可否地沉默小会,忽然问道:“你跟李明智一直住在同一套房屋内,他们又通了半个多月的电话,你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吧?”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一个中学生。”见对方一脸失望,他有些不忍心,沉吟一会,终于说道:“其实我跟她通过一次电话。”
“啊,能说说你们的通话内容吗?”
姚博闻苦笑道:“其实对你一点没帮助,因为她没有跟我聊天,只是追问我怎么知道她的电话号码。”
陆欣全身一震:“你知道她的电话号码!?”
“不是,我是通过话机的回拔键打通的电话。”于是将那晚李明智去成都后,自己通过回拔键,打通那个女孩电话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欣听后激动地问道:“既然能回拔,就应该能查出她的电话号码吧?”
姚博闻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沉吟一会,忽道:“其实我这几天也正为此事感到奇怪。”
“为什么?”
“现在她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回拔过去,电话里提示是个空号!”
“空号?”陆欣惊奇地看着他。
“是这样的:那个女孩本来每晚都会准时打电话过来,但李明智死后,连续三天她都没有打电话,我感到有些奇怪,忍不住又按下了座机的回拔键,结果让我意外的是,电话里竟提示那是一个空号!”
“那你为何不去报案?”
“报案?我为什么要报案?就算李明智出事那晚是去见那个女孩,但他是死于急性心肌梗塞,又不是被人杀死的。我猜测那个女孩子可能是因为担心公安局查出她的号码,所以拆机了吧。”
陆欣理解地点点头,问道:“我能看看那部电话吗?”
“当然可以。”
两人起身走进李明智的房间里,姚博闻开了床头的台灯,指着床边的电话说:“就是这部电话。”
那是一部很普通的黑色的爱立信电话。
姚博闻迟疑着说道:“因为对方号码不显示,所以电话上面查不到那个号码的记录。不过,还是有一些痕迹。”
“什么痕迹?”
“你自己看吧。”
姚博闻帮忙翻查话机里储存的来话记录,果然,电话的水晶显示屏是一片空白。
陆欣不解地看着空白的显示屏问道:“你说有痕迹,但我看不出……”
姚博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按着来话查询键。过了小会,话机上面显示出了一个手机号码:135XXXXXXXX
陆欣惊奇地看着这个手机号码,问道:“这是谁的号码?”
“这是李明智的手机号码。”他又解释说:“这是李明智打进来找我的。”
“哦。”
姚博闻又往前按了一会,又出现几条来电记录,上面显示的号码有几个是李明智的手机号码,有几个是座机号码,另外也有一个不知是谁的手机号码。
姚博闻停止了按键,说:“这些号码都没有问题,全是电信公司的座机号码,那个手机号码是我的。”
“哦!那你刚才说的痕迹是指……?”
姚博闻苦笑一下,“你还没看明白吗?”他又往回查询,翻过几条记录后,显示屏又变成了一片空白。姚博闻不管,继续按下去,结果后面一直是空白。
陆欣看了一会,忽然有悟:“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那个号码虽然不能显示出来,却有位置留下!”
“对,我也是查了好几遍,才突然明白这一点的!”
陆欣激动道:“那你试试看,还能回拔吗?”
姚博闻按下回拔键,扬声器里嘟嘟嘟嘟地响了几声后,电话里传出了电脑合成的提示音:“对不起,你所拔打的电话号码尚未启用,请查询后再拔。”
陆欣有些不甘心,自己又试了一次,结果一样。
她很失望地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查到她的电话号码了吗?”
姚博闻苦笑一下,“可能是这样。”
※※※
陆欣乘坐当晚十一点二十二分的火车回到了成都。
到家时,已是凌晨两点四十五分,她本想给老同学杜萍打电话,向她讲述这次去Z市的经过,并与她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但看时间太晚,犹豫一会,终于忍住了。
上高中时,她和杜萍、陶春是班上最要好的朋友,每天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就象穿了一条连裆裤一样,形影不离,无话不谈。
高中毕业后,三人都没考上大学――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因为大学不象现在这样多,所以考大学要比现在困难得多。她们班里一共六十名同学,只有三个人考上了大学。其他五十七位,都成了这三位同学的“陪读”。耗费三年青春时光,结果只是混到一张现在看来毫无用处的高中毕业证。
不少同学并不甘心“陪读”命运,或者害怕承认自己学生时代的结束,有的选择了复读,有的通过成人高考,走进大学的校门。但大半同学则被迫接受了学生时代结束的事实,带着忐忑的心情,闯入了社会。
陶春就是第一批步入社会的同学之一。不过,她的步伐比其他同学走得更急,高中毕业不到两年,就结婚了!而且还是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了整整十岁的男人。
今天看来,一个女孩子嫁给比自己大十岁的男人很正常,甚至嫁给一个年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也不是什么怪事,但在那个年代,却有点奇怪。在涉世未深的同学们眼里,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可能正因为此,陶春自觉有些难于见人,主动跟同学们拉开了距离,甚至连自己的婚礼,也没有邀请同学们。
当年形影不离的三姐妹从此散了,陆欣最要好的同学加朋友,只有杜萍了。
韶光易逝,转眼便过去了二十年,当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