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妻-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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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嬷嬷也不知道喂过我多少回,这次就让我来喂嬷嬷,嬷嬷,你乖乖的,把药吃了病就全好了。”
杨梅心中一酸,她知道姑娘的心,便不再争着喂药,而是脱了鞋子上床将寥嬷嬷抱在怀中,用手掰开寥嬷嬷的口,轻声道:“姑娘您喂吧。”
杜衡用小铜勺一点一点舀起那碧蓝的液体,小心翼翼的喂入寥嬷嬷的口中,她喂一小口,杨梅便合上寥嬷嬷的口帮她咽下去,然后再掰开,杜衡再喂,如是重复了几十次,杜衡才将所有的药液喂入寥嬷嬷的口中。
主仆二人合力喂完药之后,两人都是汗湿重衣,刚才她们可都紧张的不轻,那碧蓝的液体对于寥嬷嬷来说是救命之药,可对杜衡也杨梅来说便是致命的剧毒,倘有一点不慎,两人必定立死无疑。
杨梅将铜盂封好仍收了起来,杜衡则坐在寥嬷嬷身边,轻抚着寥嬷嬷被素绢严严实实包扎起来的手,喃喃说道:“嬷嬷,你一定要好起来……”
一语未了,原本昏迷不醒的寥嬷嬷胸腹之间一阵颤动,杜衡赶紧将她扶起来,杨梅立刻将铜盆拿过来放到脚榻上接着。寥嬷嬷张口便吐出好大一口黑色汁液,其色如浓墨,其味腥臭无比,那怕是脸上蒙了厚厚的帕子,杜衡与杨梅都被薰的险些呕吐起来。
几点黑色汁液溅到杜衡的鞋子和杨梅的裙角上,只听哧哧几声,杜衡的夹棉绣鞋与杨梅的棉绫裙子都被烧出了几点小洞,由此可见这毒性有多剧烈。
杜衡完全不在乎鞋子被烧坏了,也不顾那腥臭薰人,只惊喜的叫道:“好了好了,吐出来就好了,杨梅,快拿清水给嬷嬷漱口。”
杨梅赶紧拿来清水服侍寥嬷嬷漱口,可寥嬷嬷还昏迷着,刚才的呕吐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杜衡与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帮寥嬷嬷漱好口。
“姑娘,您先出去透透气吧,这里有奴婢看顾就行了。”屋中的气味实在难闻的紧,杨梅生怕薰坏了姑娘,便这样说了起来。
杜衡摇摇头道:“一起出去,这屋子嬷嬷也住不得了。”
杨梅打开房门,早就围在门口焦急等待的张慕景等人被冲出门的气味薰了个倒仰,张慕景赶紧上前一步问道:“阿衡,怎么样了?”
“毒性已经压住了。”杜衡被薰的头晕脑涨,昏昏沉沉的说了一句便向前栽倒,张慕景赶紧伸手接住杜衡,扶住她的身体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快到上风口透透气,其他事情由为师来处理。”
杜衡轻轻点了点头,与杨梅两个相互搀扶着到上风口透气去了。张慕景带人将寥嬷嬷抬到另外一间客房,将污物挖坑深埋,又将原本那间屋子里里外外用香药仔仔细细的薰了好几个时辰,这才算消除了那股腥臭味道。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色也暗了,就算这里是杜衡的产业,她也不能夜不归宿。杜衡看着昏迷不醒的寥嬷嬷,实在不敢离开她的身旁,张慕景轻轻拍了拍杜衡的肩膀,低声说道:“阿衡,你放心吧,今晚我亲自守着寥嬷嬷,你明天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杜衡又试了寥嬷嬷的脉相,方才缓缓点头道:“那就辛苦先生了。我明天必定早些过来。”
张慕景含笑点头道:“好,那便说定了,我晚上守着,阿衡你白天守着。”
杜衡应了一声,俯身在寥嬷嬷耳畔轻声说道:“嬷嬷,这里是济仁药铺,你安心养伤,我明天一早就来看你,明天我来的时候你要醒过来啊!”一直昏迷着的寥嬷嬷仿佛听到了这句话,她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杜衡没有注意到,可杨梅看到了,杨梅惊喜的大叫道:“嬷嬷醒了嬷嬷醒了……”
所有人都看向杨梅,杨梅指着寥嬷嬷的左手手指叫道:“姑娘,方才嬷嬷的手指动了一下,真的,奴婢看的真真切切。”
众人又都盯向寥嬷嬷的左手,让大家失望的是寥嬷嬷的手指再没有动弹。杜衡失望的叹了口气,低声道:“杨梅,我们回去了。”
回到建威将军府,杜衡心情极为沉重,她知道自己应该去颐寿园向祖母禀报一声,可是白日里祖母对于杜鹏毫无节制的溺爱纵容如同一根尖刺深深扎在杜衡的心中,此时,她真的不想见到祖母,因为杜衡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对她。
李嬷嬷等人迎回了姑娘,杜衡疲惫的说道:“烧些热水沐浴。”
李嬷嬷忙道:“回姑娘,香汤早已备下,您现在就可沐浴更衣。”
杜衡点点头,她什么话都不想再说,只倦怠的走入净房,除净衣衫整个人都浸入大大的香柏浴桶之中,氤氲的热气遮住一切,杜衡这才放肆的哭了起来。一直以来有寥嬷嬷在她的身边,不论日子多么艰难,杜衡都觉得自己能撑下去,可是寥嬷嬷一倒,杜衡觉得头顶的天都塌了。
虽然白天杜衡一直都表现的极为坚强镇定,可是杜衡自己心里清楚,那都是装出来的,她其实真的好害怕!没有那四味药材,到底能不能将寥嬷嬷救活杜衡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可是杜衡不敢去想,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中若没了寥嬷嬷,自己要怎么继续活下去。
杜衡在净房之中哭的越来越厉害,在门外候着的红菱清芬沁芳都担心极了,她们想进去看看,可是李嬷嬷却拦住她们,她摇摇头低声道:“让姑娘哭吧,姑娘心里压的事太沉了,哭出来还能痛快些。”
红菱急道:“若是哭坏了怎么办?姑娘身子本来就弱,哪里禁的住啊!”
李嬷嬷摇头道:“哭不坏的,痛快哭出来以后,姑娘会更加坚强!你们相信我!”
莫约过了两刻钟,净房之中哭声渐歇,又过了片刻,李嬷嬷等人听到姑娘在房中唤道:“红菱,拿干净外衣来……”
红菱这才放下一颗提到嗓子眼里的心,赶紧应了一声,飞快取来干净的大衣裳,进房服侍姑娘穿戴起来。
看到头发犹带湿气的姑娘从净房中走出来,李嬷嬷赶紧迎上前说道:“姑娘快把头发包起来,仔细吹风受了寒。奴婢已经煮了热热的桂圆红枣茶,姑娘趁热喝一碗吧。”
杜衡点点头道:“好,李嬷嬷,嬷嬷如今不在府中,这惜雨轩中的一切就交给你了,你替我看好了这里,我这惜雨轩中那怕是只猫儿狗儿也不许再让人欺负了去。”
李嬷嬷响快应道:“是,姑娘放心,奴婢誓死保护惜雨轩的一切。”
杜衡摇摇头道:“不必誓死,嬷嬷,我惜雨轩上下所有人的命比什么都金贵,平日只闭门不出,倘若有不开眼的再惹上门来,嬷嬷只管带人往死里打,不用怕,一切都有我做主。”
李嬷嬷心中一凛,知道姑娘这回动了真怒,只是动手打人,来的是下人还好说,若是大爷二姑娘三姑娘来找碴生事,也动手打么?
红菱嘴快,急急问道:“姑娘,若是大爷二姑娘三姑娘来了怎么办?”
杜衡挑眉道:“闭门不见,若敢硬闯就不必手下留情,捆起来送到颐寿园去便可。”
红菱犹豫问道:“这样行么?”
杜衡沉声道:“我这便去说与老夫人。”红菱闭上口再不说话了。
杜衡收拾整齐,又喝了一碗热热的桂圆红枣羹,拿上小手炉,披上连风帽大红羽缎雪狐皮斗篷,带着红菱和清芬去了颐寿园。
何老夫人还没有歇着,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没法安心歇着,正等着大孙女儿过来呢。看到杜衡稳稳当当的走了进来,脸上的气色瞧着还行。刚刚沐浴过不久,杜衡脸上还有些湿润的红意。
“孙女请祖母安,适才归来之时身上沾染了灰尘,孙女特意回去沐浴过后才来给祖母请安,请祖母见谅。”杜衡端端正正的俯身行礼,口中说出的话儿也无懈可击。
何老夫人摆摆手道:“这是应该的,在外面忙了一天,累着了吧,寥嬷嬷怎么样了?”
杜衡沉声道:“孙女正要向祖母禀报此事,大夫仔细给寥嬷嬷诊治,发现她的外伤并不致命,要命的是寥嬷嬷中了奇毒,如今铺子里的大夫正绞尽脑汁想办法给嬷嬷解毒,到底能不能救治她还很难说。”
“什么,你说寥嬷嬷中了剧毒?”何老夫人心中一惊,她立刻想到早春之时自己中毒之事,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
“是,寥嬷嬷中了奇毒,这毒很是邪门,今日请了数位大夫诊断,都无法诊断出嬷嬷中了什么毒。孙女想前春日之事,不禁不寒而栗,特来向祖母禀报,请祖母多加小心,不要再为奸人所害。”杜衡在前来颐寿园的路已经反复思量过了。她已经确定江嬷嬷就是建威将军府中的毒源所在,这一点一定要让她的祖母知道。
杜衡现在已经不在乎祖母如何对待自己,可是她不能让江嬷嬷再无法无天下去,若不除了江嬷嬷,杜衡就觉得自己对不起寥嬷嬷,所以不论用什么手段,她都要江嬷嬷死无葬身之地。
“寥嬷嬷在棠棣院中了毒,若儿,这能确定么?”何老夫人有些犹豫的问了起来。
杜衡沉稳的说道:“回禀祖母,寥嬷嬷的身体一向很好,前些日子偶染风寒,前日才痊愈,铺子里的大夫前日还给她把过脉,所以在被抓进棠棣院之前,嬷嬷绝对不会中毒。”
何老夫人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她一个嬷嬷与人无冤无仇,谁会闲着没事向她下毒?也就是那边的人了。”那边自然指的是棠棣院。
杜衡点头道:“祖母圣明,孙女儿也是如此想的。府中有这样的人,孙女儿着实很担心。”
何老夫人可比杜衡还担心,今儿她和她的下人可是将苏夫人主仆狠狠扇了一通耳光,也不知道自己中毒没有?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中毒,何老夫人整个人立时不好了,她脸色发黄神情紧张,竟亲自走下来,来到孙女儿身边说道:“若儿,你懂些医术,快看看奶奶可否中毒?”
杜衡扶祖母坐在一旁的椅上,很认真的给她切过脉,然后带着一抹庆幸的表情说道:“还好还好,祖母您没有中毒。”
何老夫人半信半疑,她倒不是不相信杜衡,而是不相信杜衡的医术,在何老夫人看来杜衡不过是半路学医,她学医时间太短,万一自己中了毒她却没有诊出来可怎么办!
杜衡当然能猜出祖母的心思,便主动建议道:“祖母,孙女学医时日不长,为保万全祖母不如明日请太医过府给您诊个平安脉。”
何老夫人连连点头道:“对对,这话说的很对,明儿一早就叫人去请。若儿你提醒的对极了。”
杜衡心中微微一晒,果然祖母最爱的还是她自己。想了想,杜衡又说道:“祖母,今日白天在棠棣院出了那样的事情,孙女儿怕弟弟重蹈复辙,又闯入我惜雨轩喊打喊杀,还请祖母约束一二,免得再闹出什么事端带累了爹爹的声名。”
何老夫人听大孙女儿说孙子不好,脸上便挂了相,虎着脸说道:“你弟弟的手筋的都被贼人挑了,他还能做什么!若儿,你也想的太多了。”
杜衡直直的看着祖母,一字一字说道:“祖母,弟弟若是带人闯入惜雨轩打砸,孙女儿当如何行事?”
“这……”何老夫人还真不敢打包票孙子不会带人闯进惜雨轩。这阵子因为怜惜孙子被挑了手筋,何老夫人特意选了八个身强力壮的小厮跟在孙子左右,杜鹏若是带着这八个人闯进惜雨轩打人砸东西,这事可就真的难办了!
想起白日带孙子回来之后孙子说的那些狠话,何老夫人心中越发不安,她皱眉问道:“若儿,你打算如何?”
杜衡直接了当的说道:“若弟弟再闯惜雨轩,我必定将他绑起送到祖母跟前听训。”
“只是绑起送过来?”何老夫人追问道。
杜衡心头一阵火起,一句反驳冲口而出,“不然呢,祖母总不会认为杜衡有本事挑断弟弟的手筋吧?杜衡若有那个本事,当日就不会被打成重伤!”
杜衡一句话噎的何老夫人无话可说,挑手筋之事初发之时,她的确很怀疑大孙女儿杜衡,也曾悄悄做了调查,可是却没有查到任何证据,而且五城兵马司的于大人也清清楚楚的告诉她,杜鹏之伤是武功极高的江湖中人所为。何老夫人这才打消了对大孙女儿的怀疑,可是或多或少却还有些迁怒。直觉告诉何老夫人,孙子被挑手筋之事与孙女儿被孙子打伤之事必有关连。
“好吧,就依你之言,奶奶会约束你弟弟,若是他再敢擅闯惜雨轩,就让将他绑了送回来。”何老夫人低叹一声无力的说道。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闹到今日这般田地,好好一家子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杜衡又说道:“还有一事要禀报祖母,寥嬷嬷命悬一线,孙女儿将她留在铺中治病,所以最近要每日出府去看她,请祖母允准。”
何老夫人无奈的说道:“依你,全都依你,若儿,你爹爹不在家,那个女人又是那副样子,奶奶也老了,你弟弟妹妹又小,这家得你挑起来了。”
杜衡淡淡道:“祖母言重了,弟弟妹妹与杜衡隔母,素来视杜衡为死敌,她们的事情孙女儿管不了。”
“唉,罢了罢了,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哟!”何老夫人悲叹一声再没有话可说了。祖孙二人相顾无语,杜衡便自请告退,何老夫人无力的挥了挥手,任杜衡离开了。
杜衡走后,何老夫人喃喃道:“难道说当年我真的做错了?”八年以来,何老夫人头一次为当年所做之事感到后悔,她忍不住要想,当年若是没有毒死杜衡的亲娘,儿子没有续娶苏氏这个泼妇,这建威将军府会不会更兴旺发达一些?自己的日子也会过的更舒心一些。不由人的,何老夫人想起当日石氏对自己的恭敬孝顺,想起她将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再没有让自己操过一点心。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一些事情一旦做下了,就再无回头的机会。
如今京城之中有三拔人在密切关注着建威将军府的动静,确切来说是密切关注杜大姑娘动静。一拔是宁亲王府三公子萧泽,他是不惜一切要把杜大姑娘娶回家的人,第二拔便是镇国公伍靖明,虽然输了赌约,伍靖明已经绝了将杜衡娶进镇国公府的心,可是他关心杜衡的心依旧,所以还会时刻关注着。第三拔却是出人意料的紧,这一拔人竟然是七皇子萧绎安排的。
那日在神秀峰顶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