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舞清风-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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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洒洒的字迹,洒脱飘逸,最后是康熙的朱批。这样的奏折,倒有点像以前的随笔作业,老师总会在后面进行总结性的评价。看着那一句句“知道了”,我不禁失笑,想象着康熙看到这张长篇大论的奏折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才进门就看到你笑不可止的样子,什么事情惹得你如此开怀?”沉稳的声音传来,带了一丝疲惫。
我抬眸,瞧着他正捏着眉心,眯着眼睛凝视我,在发现我手中的奏折时,无奈的摇头叹息,“原来是为夫取悦了你啊!”
我暖暖一笑,随手放下奏折,“事情还没忙完么,看你累的,都有黑眼圈了,胡子拉碴的也不知道刮!”忙将他按在椅子上,轻轻揉着他的额角。
胤祯撇唇,顺势将头靠在我的身上闭目养神,“唉,才来西宁,事情本来就一大堆,谁成想那些官吏竟不诚心办事,竟胆大妄为到克扣兵饷!这还不止,进藏的士兵竟然骚扰百姓,兵无纪律,人马皆有损伤。”
深深的叹息声在他的喉间滚出,我心疼的看着他眼下的暗黑,手下轻柔。
“万事开头难,不过,我相信老公可以办好的!”对于兵法战术我完全不懂,也没有足够的谋略,所以我只希望可以陪在他身边,度过疲惫便已知足。
“不过胤祯,再忙你也要注意仪表啊,虽说你一人在西宁公务繁忙,要协调三路兵马。可是,你的胡子扎得我好疼,你看这里,都红了。”我指着脸颊侧的皮肤,凑到他面前晃着,换来他闷闷的窃笑。
“既然你来了,这些杂事当然你来做最好!”他笑,摩挲着下巴,“不过,这里毕竟不同京城,而且你此行……”
“十四福晋一直留在京城,而我不过是一名小厮而已,专程来伺候十四爷的!”我谄媚的笑着,截断他的话语。
他有他的顾虑,我也有我的安排啊!毕竟,皇子福晋千里追夫,也不是很好听,虽说明白人早就看得透彻了!
以前看电视总觉得带兵打仗,当头的是最幸福的,冲锋陷阵是小兵,吃苦受累是小兵,而那些大头,只需要在帐里吃香的喝辣的,军功自然落在自己头上!可是当我看到胤祯彻夜不眠,埋首书房和其他将领商讨入藏事宜以及战斗形势时,才惊觉,这种脑力劳动,绝不次于带兵打仗。
胤祯做事,凡事亲历亲为,每天清早都会抽出时间到校场检阅士兵训练,绝不含糊;不去校场的时候,他多半都在审视着那张西藏地形图,配合着一些常年出入西藏的百姓说辞,校对着每一条路线,每一个地点,以方便士兵打仗的顺利进行。毕竟西藏地形易守难攻,气候恶劣,想要硬碰硬,实在不是一条明路。
虽然常伴在他的身边,但是我却极少在涉足书房,一是怕我的行为会让他分心,二是那些兵法战争实在不是我喜欢的,我倒宁愿安静的等在屋内。
手中拿着微雨秘密送来的书信,我心底暗暗沉思着:保泰楼目前在广州一带,虽然没有盈月楼的风光,可是却也小有名气,在与其他几家酒楼的竞争中,既没有锋芒乍现,可也维持着自己一贯的特色。
这使得我颇为满意,这几年保泰楼的发展是迅速的,因为竞争以及经营手法的不同,从没有人怀疑过盈月楼和它的关系,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而这样的收效,才真正是我想要的。
开门声将我的思绪召回,我看着胤祯含笑走进,不禁回眸一笑,“什么事情那么高兴?”这几日为了西藏达拉喇嘛的事情,他已经好久不曾这般放松了。
“当然是喜事。皇阿玛为弘春配了一门婚事,下个月就成婚。皇阿玛还说,他正帮弘明物色人选呢,想在年末时也给办了!”他就着我的茶杯,一口饮尽,顺手将奏折放到我眼前。
看着上面可以媲美字帖的朱批字迹,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觉得头脑懵懵的,弘明才多大?
“弘明今年才14!”我强调着,有些不敢置信,声音顿时高了几度。
胤祯回头看我,了悟一笑,眼中闪着浓浓的笑意,“十四岁已经不小了,我十三岁的时候,就有了娶妻的念头。”灼灼的目光射在脸上,我竟一时羞赧,错目闪过。
“可是,弘明从没和我说过,他中意哪家的女孩儿啊!我临出府时倒是问过弘春,他只说听从父母之命。”我颇为苦恼,一时间竟难以接受这样的安排。
我的儿子居然都到了成婚的年龄,恍惚间,我竟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有些不敢想象。昔日赖在我怀里,捧着小算盘,被我握着手指一个个拨算的男孩儿,居然也到了成家的年龄?
想着那张年轻俊朗,带着一丝青涩的容颜,我竟觉得有些舍不得!
“如果没有心底真心喜欢的那个人,那么,新娘是谁,又有什么区别!”他忽地开口,一把将我拉到腿上扣牢。
我看着他,微微的点头,只是看到那张奏折时,划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因为我不在京城,所以弘春的婚宴自是不能操办。但是听说康熙下了旨意,特赐宴席、衣物、首饰等项,一并赏给,另赐府邸三座。德妃也亲自派了身边的人,并命人将若含接出,一起张罗着婚宴。
弘春婚后,弘明的婚事便提上了议程。我曾修书予他,可惜这小子回信时竟只字不提,只是嘱咐着我注意身体,家中一切平安,弘暄也甚是听话等等,便随意的说了一些生活上的趣事,根本没将我的问话当一回事,气得我整整生了两天闷气。要不是胤祯开解,恐怕我回京打他一顿的心都有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是夜,胤祯搂着心有不甘的我,柔声劝着,那语气,那音调,竟让我扑嗤笑出了声。
“瞧你说的,老气横老秋的样子。我也不是担心,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竟然已是这般光景了!”
而我,来到这里居然快二十年了!
“对啊,有时我还总能想起,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样子,以及自己那些不成熟却又拙劣的举动。”他忽地笑了,晶亮幽深的眼眸里,仿佛晕染了光芒一般,将我牵引。
我靠在他的胸口,唇角缓缓扬起,脑中不自觉的跟着他的回忆,回想一幕幕昔日的画面。
“月儿,等过了年,我们就要移至穆鲁斯乌苏,到时候,第二批士兵也要入藏了,这一次的战争,可能……”
“我才不管你要移去哪里,总之,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仰头,冲着他莞尔一笑,眼睛有些累,睡意袭卷而来。
“月儿,这段日子你辛苦了!那年临走时你不是说想要学滑冰吗,等天气再冷些,湖水结冰后,我就带你去!”
低沉的声音,似是一道清泉,甘甜而舒润,让人莫名的心安。微微泛凉的手掌裹在一片温暖之中,细细的摸索着我的皮肤以及每一根手指。
戏冰赴宴
碧空晴朗,干净得感觉不到任何杂色,仿若一块晕染完美的绸缎,没有一丝云彩,只是纯然的璀璨蓝色。
清透。
呼啸的寒风擦过耳畔,带着生生的疼痛,拍打在干枯无叶的枝丫间,压弯了树枝,吹得树杈‘吱吱’作响。
沉黄的土地,硬梆梆的,仿佛走在石块上一般;口中呼出的哈气,在空气中迅速凝结为阵阵白雾,弥漫在眼前;脖颈上厚厚的白色狐毛,迎着风飘摆,轻晃着。
我侧头,看着一身轻便冬装的胤祯。一年多的军旅生涯,早已磨练了他的意志,即使是寒冬腊月的西北之地,他却仍是一袭披风,倘若不是我强硬为他围上亲手制作的围巾,他恐怕都不会带出来。
“那些繁琐的衣物,不方便练兵。况且,身为主帅,岂能不以身作则?”这是胤祯常说的一句话,他手下的兵将,纪律之言明,在西宁颇受爱戴。
唇角高高的扬起,留在他衣袖中的手紧紧的握着他的,相视一笑。
“你说过要教我滑冰的!”轻眨着眼眸,我瞥向不远处洁白光亮的湖面,耀眼的金光洒下,镀染层层晕黄。
“那有何难?”微挑的剑眉,傲气十足,却又夹杂着一丝霸气,“月儿,以前的你好似十八般武艺样样俱会,怎的却不会滑冰?那时看着你层出不绝的花样我就常常在想,你的惊喜可有消失的一天?”他好像自述一般,面上怀念,却只是略略瞥了我一眼,便朝着冰面快步走去,害得我只得跟在他身后小跑着。
想着滑冰,脑中不自觉闪出一个小小的片断,久远的年代,仿佛只是记忆中的轻浅碎片一般。
那还是高中的时候,有一阵子,同学都喜欢结伴去滑旱冰。可是那时的我却沉迷于雕刻之中难以自拔。有一天沐锦来找我,闲谈之间,她忽然说起一件有趣的事情。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在滑旱冰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不巧撞到了迎面而来的陌生男生。这当然是很平常的事情,不过最衰的是,她的下唇不下心钩到了男生的腰带划子,所以,只得抓着那个倒霉的男生到医院去缝针!
沐锦夸张的大笑声仿佛瞬时在耳畔响起一般,想起那些,我不禁失笑。而这个原因,恰恰也是我不曾学习溜冰的一个小小的因素,当然,最重要的因素可能就是自己确实不大喜欢这项活动吧!
“不好好看着,想什么呢你!”
鼻尖忽地一热,我抬眼,看到面前笑得无奈的硬朗容颜,“没什么,只是突然想笑而已。”摇着他的手臂,我浅浅一笑。
看着胤祯在冰面上潇洒的身影,或旋身,或加速,或是拿着木棒做出击球的动作。皇室每年冬天都会有冰上运动,而这些活动,胤祯从来都是最积极的,所以,他的动作如此的迅速、敏捷,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反倒是站在岸边认真的看着他,不曾动作。
不知站了多久,脚下微微的泛着寒凉,恰巧这时胤祯回来了。看着他脸上薄薄的汗液,我耸肩后退。
“来啊!”兴起的声音,手掌倏地伸到我的面前。
看了看他,又垂眸看着自己带着厚手套的手,继而望向冰面,想象着自己学习溜冰的样子,眉头不经意的蹙起,直觉的摇头。
“月儿!”低沉的声音有一丝要求,浓黑的眼眸却晶亮的射入眼底,“站了那么久,脚都快冻僵了,还不活动一下!”
“胤祯,人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你就容忍一些我的缺陷吧!”依偎在他怀中,我颇为撒娇的说道,直到他无奈的叹息后,我才欢快的拽着他朝着冰面走去。
胤祯脱下特制的冰鞋,牵着我的手慢慢的走上冰面,身后隐隐还能听到一些微弱隐忍的笑声,我不以为意。
“啊——哈哈……”脚下顿时一滑,要不是我抓得牢,恐怕早已扑向了冰面,惊吓过后,我瞧着一脸狼狈的胤祯,笑得肆无忌惮。
“你啊,真不知道是你丢脸还是我丢脸,居然还笑得如此张狂!”他嘲笑,话中含义分明。
“我警告你哦,千万不准撒手。”我才不管有没有人看呢,安全第一。
倘若这种天气里摔上一跤,绝对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渐渐的,脚下仿佛也找到了一丝感觉,不再只是依靠着胤祯牵着走,我自己也敢小范围的滑着,不禁笑得灿烂。
“胤祯,我累了,你拉着我走吧!”说罢,都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我忙蹲下身,从背后拉着他的双手,望着回头无奈的脸庞,笑得献媚。
总看到有人这样嬉闹着滑冰,却从来没有体会过,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凝望面前的宽厚背影,久久的凝望,直到眼底微微酸涩……
“月儿,你认为我们真的能钓到鱼么?”
湖中的某个位置,我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怀中,厚厚的披风包裹着我们,形成一个单独而温暖的空间。
“胤祯,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么,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完颜凌月钓鱼,也是这个意思。”我懒懒的开口,将头躲在披风之中,躲避着寒风。
他嗤笑,却不再开口,只是将我搂得更紧。
如此温馨而安静的时光,在西北的这段时间,却少得可怜。每天他都有数不完的军务,都有见不完的人,即使我们就在同一座院子里,相见的时间却也少得可怜。
冬日的白昼分外的短,仿佛只是短短的片刻,太阳却已经西斜,唯有橙色的光芒洒下,映进凿开的湖水中。零碎漂浮的冰块,似是一艘艘扬帆的小舟,飘浮着。
“皇阿玛来了旨意,册封嘎桑嘉措胡毕尔汗为六世达赖喇嘛,等年羹尧的兵粮补给充足后,便要打一场硬仗了……只有六世达赖喇嘛进入西藏,西藏的纷争才能稳定些啊!”
“年羹尧?”我重复着,嘴唇渐渐抿紧,眼中的暖意一点一点的退去。
如果说西宁的生活环境较清苦,那么相比之下,驻扎穆鲁斯乌苏只能称为异常简陋。
由于地处偏远,我们只能在空旷的地面上安营扎寨,以胤祯的主帐为中心,按官衔成圆形扎营,小小的空场之间,篝火隆隆,趋避了一丝的寒意。
才布置好营地,便遵从康熙的旨意,邀请各部落的诸王会宴。
穿着下人的衣服,同小李子一同站立在胤祯的身后,我故意忽略胤祯时而飘来的目光,只是兀自打量着屋内神色各异的几人。
主帐内,青海王,以及西北各部落的台吉端坐于主位之下,不时向胤祯举杯,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有汉语,也有一些其它腔调的语言,我不甚在意。看着大笑的他们,明明是一片明朗的欢庆之宴,却又透着一股诡异。
帐中的位置,一个外族的少女衣着斑斓,相貌深邃迷人,正用我不熟悉的乐器弹奏着什么,曲调优美,如清泉溪流,轻而柔缓,仿佛流进了心坎一般,驱走了寒凉。如鹿儿一般机灵的眼眸,不时的瞥向主位的方向,羞赧而坚定,嫣红的面颊仿若朝霞,在帐里绽放。
不止是她,我瞥了瞥其他的方向,险些破唇而笑。
今天应招而来几位王爷、台吉,仿佛都自发的带来了自己女儿,一场宴席顿时变成了相亲之宴。他们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行为,倒有炫耀之意,以女儿间的娇艳争斗,化为一场私下的较量。
只不过……
我低头,瞧着手背后正拉扯我袖子的人,他深邃的眼眸里透着紧张,捏着我小指的手微微的用力。我莞尔一笑,示意他顾及面前的宴席,自己则继续玩味的感受空气中略显迷惑的气息。
今天我不过好奇的跟过来看看,不成想却看到了如此搞笑的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