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第7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什……什么准备?”
她伸手欲挡在自己与苏夜涣之间,却被他一把抓住,另一只手迅速地伸到她的背后,下滑至腰间。
墨香雪一惊,低喝道:“你做什么?”
“给你一个留在我身边、我不杀你的理由!”他说着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危险的笑意,墨香雪看得清楚,只是未及她有所反应,只听“嘶”的一声,他已经抬手扯下了她外面的长衣。
“啊——”墨香雪猝不及防,不由惊叫出声,伸手就要去推苏夜涣,怎奈她力气远不如苏夜涣,这一番推搡,不禁没有推开苏夜涣,反倒自己身子一斜,跌倒在一旁,而苏夜涣趁机欺身上前,将她牢牢圈住。
董未几人方才见得这边有火光,便停止了叫喊,悄悄靠近,这会儿听到有女子的惊叫声,不由加快脚步冲了过来,待得他们齐齐围上前举起火把看清眼前的情形时,全都大吃一惊,愣住了:那地上双双重叠的两人,女子上衣衣领处的纽扣已开,露出白洁的脖颈,而此时正将她揽在怀中的人,可不就是他们的涣王殿下苏夜涣?
片刻之后,董未最先反应过来,回身朝着众将士喝道:“所有人都转过身去,退到三丈外!”
“是!”众人齐齐应声,连忙退下。
董未满意地点了点头,刚一回身就对上了苏夜涣抬眸投来的幽冷目光,只听他用低沉的声音问道:“那你呢?”
董未霍然才明白过来自己还站在原地,不由狠狠一拍自己的脑门,转过身去道:“某将这就退过去……”
“不用了。”苏夜涣说着缓缓起身,同时扯过一旁的战袍将墨香雪又彻底裹了个严严实实,这才理了理自己的衣着,“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该结束都已经结束了。”
董未回身看了看神色冷然、隐约带着丝惊慌是墨香雪,神色赧然,“王爷……”
苏夜涣扶起墨香雪,轻轻地替她整理好衣着,又伸手替她将散落是几缕长发撩到耳后,目光始终未曾看向董未,随意问道:“怎么了?”
“不是,王爷你……”董未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这帮人以为他失踪了,都是心急如焚,却不想他竟然躲在这里……躲在这里风流快活!唉,他终究是个男人……
不对!
董未突然一正脸色,盯着墨香雪问道:“王爷,这位姑娘是……”
苏夜涣神色平静道:“之前那三人中逃掉的那个。”
董未不由对墨香雪多了份警惕,“她既是哈拉族人,王爷还是要防着点好……”
“防?”闻言,苏夜涣不由朗声哈哈笑开,“董未,你让本王防着她?啧啧……这倒还真有点困难,枕边之人,如何防?”
说罢又是哈哈大笑几声,不顾众人的诧异与讶然,一手牵了墨香雪的手,一手揽上她的腰,带头径自离去。
身后,董未有些哭笑不得,不由凝眉自言自语道:“难不成,王爷是要给咱们找个哈拉族王妃?”
【一百一十六】四面边声连角起
十一月底,西疆传来捷报。
苏夜涣带领五十万银甲军在十日内不仅夺回了郢城,更一路直下,攻陷了哈拉族。如今已经得到消息,江峰江禄父子身在葛逻禄军中,苏夜涣留王奇将军领十万人留守郢城,恭明领十万人留守鹜城,命祈卯领二十万银甲军从西北朝着葛逻禄行进,自己则带领另外三十万银甲军从西南方抄近路前行。
看到这封加急捷报,睿晟帝多日来阴郁的神色终于有了些缓和。
小小的一个鹜城守将勾结葛逻禄在边疆作乱,本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只是不巧赶上了东宫大火、大皇子葬身火海一事,才会惹得睿晟帝心情烦闷至极。
所幸现在边疆动乱解除不过是触手可及之事,安稳边疆邻近各族只是时间的问题。
东宫大火之事已过去数月,宫中看起来一切风平浪静。
虽然最初从被烧的东宫之中寻得了仪秋宫的令牌,却连同着冬灵被抓一事一并带过了,刑部在审问冬灵之时,她全都供认不讳,直言自己早年有个姐姐曾在东宫当差,怎知后来却莫名其妙冤死宫中,她为替姐报仇,所以才会买通宫外的杀手,让他们前往东宫刺杀苏夜澄。
对于她所言是真是假,已无人想要细细过问。
刑部本就属于六部,之前是归毓古骞之辖,后毓古骞虽升任了左相,但接上的尚书令却是傅雯嫣的父亲傅田。这傅家与毓家及洵王殿下的关系谁人不知,因此刑部并无将此案深究的意思,既然有人认罪,那便遂了她的意思得了。
由是因此,连带着东宫大火一事也算在了冬灵身上,众人本想,既然睿晟帝已与毓皇后和睦如初,即意味着睿晟帝不欲深查此事,便草草结了。
这几日上来的折子中,有不少对苏夜澄该葬于何处提出疑虑。
虽然他曾二度被废,但毕竟他是崇仁睿晟帝二十多年来唯一一位太子,且他是葬身于东宫之中,如今新太子人选也尚未定下,众人纷纷疑问,苏夜澄是否要按天朝习俗,葬入帝陵。
这个习俗本是从建朝初期定下来的,那时是祖皇帝的儿子鸿佑帝,鸿佑帝与祖皇帝一样,都是个痴情之人,在位十多年间只有一后一妃,皇后为他挚爱的女子,在产下太子当日血崩而去,太子天资聪颖,深得鸿佑帝喜爱,不想却在十二岁那年因染上天花,不治而亡。鸿佑帝伤心至极,命人在帝陵之中修建两座墓,保其太子身份,以天子之礼葬于帝陵。
后来,再有太子先于皇帝去世时,皇帝都会细细斟酌一番,且看太子身前所做业绩是否足够有资格葬入帝陵,再做定夺。
如今苏夜澄这没的突然,且身份不尴不尬,众人没有头绪,只得转向睿晟帝询问。
自从接到第一封这样的折子,睿晟帝便日日皱眉不展,思量此事,却是过了十来天,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十二月初一,天降第二场大雪,这一场雪比前面那场更为迅猛冷冽,寒风一直呼呼刮了一整晚,第二日开门时,地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睿晟帝突来了兴致,命宗正量了一下,竟有五六寸厚。
殿外冰冷刺骨,殿内即使燃了炉子,依旧寒流阵阵。
宗正上前替睿晟帝换了杯热茶,见睿晟帝看折子正看得投入,似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禀报,却又不敢打扰。
睿晟帝不由抬眼瞥了他一眼,道:“有事便说。”
“是。”宗正讪讪地应了声,上前指了指一旁的一摞折子道:“这最上面的两封是两位丞相亲自交来,命奴才一定要告知皇上批阅的,想来怕是与大殿下入葬一事有关。”
睿晟帝脸色骤然一沉,冷眸扫西宗正,“你如今倒是会猜测他们的心思了。”
宗正闻言骤然一惊,忙跪下拜道:“奴才不敢,奴才多嘴……”他说着连着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睿晟帝见了挥了挥手道:“罢了……朕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朕只是在想,他们都会有怎样的说法……”他说着又看了看宗正,凝眉问道:“宗正,你告诉朕,若让你猜测,你猜他们会说些什么?尽管说来,朕免你无罪。”
宗正有些惶恐,小心翼翼道:“回皇上,奴才以为,二位丞相说法该是一致才是。”
“哦?为何?”
宗正讪讪笑了笑,“不瞒皇上,其实奴才只是随便猜猜的,之前左右二相前来送折子时是一道来的,二人一路都在谈些什么,而且看上去二人对所谈之事意见一致,所以奴才才斗胆猜测两位丞相想法一致。”
睿晟帝轻轻一笑,却笑不及眼底,毕竟,这事是为了他的儿子,他那个先他而去的儿子……
一想起苏夜澄和楼陌均,睿晟帝不由又想起一个人来,便是他那个让他心疼不已的六公主苏潆泠。
前些日子他听闻宓秀宫的宫人来报,六公主今日身体日渐虚弱,每日所食越来越少,身体愈渐消瘦,长此下去,只怕性命难保。
当他在宓秀宫内见到已经虚弱不堪的苏潆泠,审美不由紧紧蹙起,质问音儿道:“怎的公主成了今日这状况,也不见通传太医来看看?”
音儿慌忙跪下道:“回皇上,奴婢有请太医,可是……”
苏潆泠勉强抬了抬手,道:“父皇……咳咳……父皇莫怪音儿,是儿臣不愿让太医看……”
睿晟帝的心揪成一团,问道:“为何?”
苏潆泠凄冷一笑道:“儿臣这身体儿臣自己心中清楚,早已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治得好的……咳咳,更何况,儿臣这里有衣凰开的药方……”
睿晟帝微惊,“衣凰来过?”
“来过……”苏潆泠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由伸手紧紧抓住了睿晟帝的衣袖,“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睿晟帝不忍拒绝她,便轻拍着她的手背道:“你尽管说便是。”
“当初父皇让儿臣嫁给越风之时,儿臣没有半句怨言,因为儿臣知晓自己这一生不会有寻常女子会有的情感……可是,可是父皇,莫要让七弟走儿臣的路子可好……七弟难得对一个姑娘如此深情挂念,儿臣恳求父皇能赐婚与人二人,也算了了儿臣的心愿……”
长长的一段话说完,她已经有些气力不接。
睿晟帝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在听到苏潆泠说“七弟难得对一个姑娘如此深情挂念”之时,他眼中隐隐闪过一道冷冽的光芒。
【一百一十七】香消玉碎佳人绝
苏潆泠却不察,多日来的病痛折磨,虽未让她失去她的聪颖明慧,然敏锐的觉察力却大不如从前。
她歇了歇气,见睿晟帝面色微凝,若有所思,便微微用力抓紧他的袖子,继续道:“父皇,儿臣恳求父皇圆了儿臣这个心愿,可否?”
睿晟帝疼惜的拍着她的手背,缓声道:“泠儿,听为父的,你现在要专心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其他的事情自有朕去处理。”
他未曾应允什么,也不曾拒绝。
可苏潆泠却仍然听得出他话语中的不愿之意,而那种不愿却被他极力压抑着,不愿让别人察觉。
一如当年他将她指婚于李越风,她长跪殿外求情之时,他对她的劝说。
他是高高在上的龙主,是弹指之间即刻收万里江山、灭千万敌人的一朝皇上睿晟帝,可是在面对自己女儿的请求时,他却只能闪躲。
“泠儿,李家世代武将忠良,为我天朝江山立下汗马功劳,越风为李家唯一单传血脉,英俊有为,为人耿直善良,奋发上进,日后必会成为我朝不可多得的将才……”
他字字句句言及李家功业,言及天朝江山,明知女儿心中所想,却偏偏避而不谈。
三年前睿晟帝便已知晓,他的这个六公主日后是必要嫁与李越风的,只因三年前一次秋猎时李越风随父而行,正好遇上苏潆泠也跟着睿晟帝前往,并一展自己出众的骑射技术,狩得多只猎物,她当时在马背上的煞爽英姿,已然让李越风久久不忘。
回宫不久,李越风的父亲便在言语中暗示了睿晟帝此事,睿晟帝当即心领神会,只是那时苏潆泠年纪尚轻,且他舍不得爱女,便允口待苏潆泠到了适嫁之龄,便给二人赐婚。
知女莫若父,睿晟帝心中比谁都明白自己的女儿,她自小学四书五经,通仁义礼智信,睿晟帝这一番话说下来,她便不再拒绝什么,只要求日后李家将军府内,要中满青竹……
青竹……
睿晟帝又怎会不知苏潆泠的心思?他只是装作不知。苏潆泠是当朝长公主,他最疼爱的女儿,而那个男人虽官居三品,却只是一个太子幕僚,且他注定要一心为着太子做事,心思早已不在儿女情长,更不可能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太子大业,苏潆泠若与他结好,日后难免过着独身空闺的结局,甚至要卷入皇位之争。
他心疼他的女儿,又怎能让她受那样的苦难?
可是,却是谁也没有想到,苏潆泠在嫁与李越风之后,却真正地成了睿晟帝当初所担忧的结局,甚至是年纪轻轻就真正守了寡,还有忍受旁人的闲言碎语。
若是当年,苏潆泠没有嫁给李越风,而是嫁给了那个如青竹幽静、清雅脱俗的男子,今日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只是……
苏潆泠冷笑一声,人生何来那么多的“如果当初”?
冷不防地,她俯身一阵剧烈的咳嗽,一旁的音儿听了,连忙要上前来,却被她挥手拦住。
自从睿晟帝离开之后,她就起了床,而后一直坐在院子里那一大片竹林外。冬日的竹林一片萧瑟,寒风轻轻一吹,枯黄的叶子便落了满地,萧条凄冷。
就像此时此刻她急旋下坠,而后深深跌入谷底的心。
纤长白嫩的手紧紧抓紧胸口的衣襟,神情痛苦万分,她却不愿发出一丝呻吟,硬生生地忍着,额上的汗珠隐隐闪现,嘴角却噙着一抹比这地上的积雪还要寒冷的笑意。
微微松开手掌,手心里安然躺着一枚吊坠,吊坠的一面刻着一个字:楼。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东宫出事前两个时辰,他到宓秀宫来看她,将这枚吊坠交与她的样子。
那晚他着了一身她为他缝制的竹青色长衣,笑容清浅翩翩而来。
他不喊她“公主”,他喊她“潆泠”。他道:“潆泠,今生我负你,已然注定,陌均不求你原谅,更不敢求你来生之缘。可是潆泠,若是你愿意,来生我们便寻个好去处,不再落于这宫墙之内,而后安安稳稳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可好?”
那时苏潆泠泪流如柱,心中五味杂陈,却是没有听出他话语中另外一层意思。
他上前拥住她,给了她今生的第一个拥抱,也是唯一一个拥抱……
她轻轻笑了一声,声音轻微,只有自己听得到。
陌均,最终你们都解脱了,逃离了这个牢笼,逃离了这个本就不适合你们,更不属于你们的地方。
你与大哥本都是那种文采飞扬的男子,若是此生得意施展自己的文学才华,必会大有一番作为,怎无奈,你们生在帝王家,就不得不遵循这帝王家的路子来走。
可是,你们都走了,那我呢?
自幼,我随你们而行,长大后我亦跟随左右。
而今,你二人就这般离去,经就这样丢弃了我,我该往何处去?
咳咳咳……陌均,若有来生,我们不要再分开,可好……
不知何时,大雪又纷纷洒洒飘落下来,遮住了刚落下的枯竹叶,然后很快的,又有大片大片的枯叶落下。
音儿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翻江倒海,最终被悲伤一种情绪所替代,忍不住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