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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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可以找他……”
衣凰沉了沉脸色,道:“我知道了。”
言罢,就要转身离去。
刚转过身,身后就传来一道深沉的声音:“怎么,都不找本王问问为什么?”
衣凰回身,看到苏夜洵正踱着步子,不紧不慢走来,对上衣凰微冷的目光,他神色不变,直视着她如水明眸,走近道:“你生气了。”
“岂敢?”衣凰微微欠身,却被苏夜洵一把抓住胳膊。
他定定地看着衣凰,半晌后微微叹息,小声道:“衣凰,莫要生我的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听出他话语中的无奈与担忧,衣凰不由缓了缓情绪,挣脱他的大手,牵起墨离的缰绳,往着宫门相反的方向走去。“我知道,你们只是担心我意气用事。”
苏夜洵微微太息,不语,算是默认。
衣凰冷笑一声,“也是,今天就算我进得了宫,见到了涵王,也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冉嵘将军被皇上软禁宫中至今未归,如今右相在朝中的势力也大不如从前,而我只是个地位卑微的郡主,我又能做些什么?”
“衣凰!”苏夜洵显然不愿听她说这些,一把拉住衣凰的衣袖,凝眉道:“相信我,大哥之事绝非母后所为。”
衣凰淡淡一笑,“是或不是,你又何需我的相信?”
苏夜洵语气坚定,点头道:“需要,你的信任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衣凰抬头,迎上他如水俊眸,一片温柔和煦,缓缓将衣凰的身影全都映入其中。
满地的白雪映衬着二人纯色的衣衫,远远望去,二人相望凝视的模样,像及了一对情深意浓的恋人,夫妻相敬,含情脉脉。
身后不远处,一道白色身影缓缓靠近,脚步缓慢却极沉重,苏夜洵的随侍听见了不由回身看去,待看清来人顿然一惊,连忙欠身行礼道:“见过涵王殿下。”
前面相互凝望的两人蓦然回身,循声看来,之间苏夜涵正站在满地中,皑皑白雪与他身上的白衣形成一色,衣凰差点就要认为他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了。
可是,他眼中的冰冷之后,明明就是不断翻滚、蠢蠢欲动的戾焰。
【一百二十】恨不相逢未嫁时
这样的神情,衣凰已经许久不见。
也许该说,未曾见过。
许久之前,在永德宫那次,他虽然也曾用这般冷漠的眼神看着她,可是那时他只是想要向苏夜洵表明他的态度,他“我若生气,则必在乎”的态度。
而今,他早已不用表明第二次。
这么许久以来,他虽未明确地说过什么,也未曾勉强她要求过她什么,可是早在她第一次进入清王府开始,他扶她下马车,他替她担下罪责,他替她披上披风,他已经在用他的方式告诉所有人,她是他在乎的人。
“七……”衣凰的话在嘴边打了个圈儿,还不容易说出口,却又被风掩住。
看到衣凰微微张了张嘴,苏夜涵已然猜到她想说的话。
只一瞬间,他身上的冰冷戾气突然抽离,消失不见,缓缓走上前,对着苏夜洵喊了声:“四哥。”
苏夜洵方要开口,却见他突然抬起手拉过衣凰在自己身边,动作十分自然干脆利落,而后在苏夜洵微惊的目光中,对着衣凰清冷一笑,“对不起,要让你再等等了。”
莫说是苏夜洵,便是衣凰自己也有些懵了,她在脑海里搜索许久,却想不起苏夜涵答应过她什么,又要等什么。
突然,她秀眉一蹙,似是想起了什么。
未及她开口,便听苏夜洵问道:“等什么?”
苏夜涵转向苏夜洵道:“我原本答应了衣凰,等大哥的事情一过,就像父皇请旨赐婚,只是……”他后面的话未说完,苏夜洵却早已明了。
六公主苏潆泠是苏夜涵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他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向睿晟帝请旨赐婚?
苏夜洵眼中的优雅与镇定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就消失不见,剩下的满满的全都是震惊与失落。他的目光从苏夜涵身上缓缓游离至衣凰身上,眼中带着一丝询问与彷徨。
寒风吹起三人的长发飘动,衣凰隐约觉得有一双冰冷的手扣住她的手掌,继而渐渐收紧,越来越紧,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内心极力压抑着的颤抖。
心中蓦地狠狠一疼,她反手也紧紧抓住他的手,而后在唇角挑出一抹清淡而略带忧伤的笑意,定定地迎上苏夜洵沉重的眸子,微微点头。
苏夜洵的眸子骤然就黯淡了下去,他别开头去,似是不想看到眼前这一对双手紧扣的璧人,久久不语。
他又慢了一步吗?
可是,每一次原本都是他领头在先的不是么?是他先遇上了衣凰,后衣凰前往北疆才遇上了苏夜涵;是他先对衣凰动了心,欲许她四王妃之位,他甚至因此以傅雯嫣腹中孩子来交换傅雯嫣正妃的位子……
却是为何,他总是慢了那么一步?
再回眸时,他眼中的伤痛与失落骤然就消失不见,神情看似温煦,却那般疏离而冷落,他对二人淡淡一笑,道了声“天寒,莫再外面待太久”,而后回身,疾步消失在风雪之中。
那道深蓝的背影,似极衣凰初见他那日,他站在冰凰山庄外,冷眸凝视她的模样。
他是高高在上的当今四皇子,自幼就是个集优雅、高傲、大气于一身的洵王殿下,他从不容自己的言行有丝毫失误,更不容自己的生活受旁人一丝影响。
这一点众人皆知,衣凰自然也是知晓的。沛儿是个聒噪的丫头,从小就喜欢把她在外面听到的东西回来原原本本复述给她听,所以早在认识他们苏氏兄弟几人之前,她早已对几人的秉性了解清楚,也正因此,在没有认识他们之前,她才能每次都很快地将几人分辨出来。
而方才,她明明感觉到苏夜洵的心绪已大乱。
可即便如此,即便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依然会紧紧抓住苏夜涵的手。
她不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菩萨,也不是大仁大义之人,此一生她的命运与重任早已经注定,唯一自己可以做主的终生大事,她绝不容自己有半点自我牺牲的念头。
方才,苏夜涵提及苏潆泠的死,眉头虽只是淡淡一蹙,衣凰的心却忍不住跟着紧紧揪起。即便她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的心,她的理智她的睿智早已让她看得清楚、看得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寒风吹进眼中,酸酸涩涩,她回身,将脸埋进苏夜涵的肩。
苏夜涵身体微微僵了一下,继而伸出手臂,将她紧紧圈住,揽在怀中,替她遮挡住从一侧吹来的风。
这一刻不需要别的言语,亦不需要别的动作,两颗炽热的心紧紧靠在一起,已然能够明白对方的心意。
不远处的宫门侍卫见了,纷纷扭头朝着别的方向看去,故作不见,嘴角却又难掩的笑意,可是笑过之后,却又忍不住皱眉叹息。
涵王,清尘郡主果然果然选了涵王。
然而,如今这天下早已是毓家的天下,慕相虽仍在右相之位,其势力却明显不敌毓家,不知涵王加上右相,是否能与毓家相抗衡?
站立许久,衣凰轻轻挣开,对上苏夜涵的眸子,问道:“我是不是个自私狠心的女人 ?'…'”
苏夜涵抬手抹平她皱起的眉,缓缓道:“我的女人,怎么可以是个婆婆妈妈、胆小怕事的人 ?'…'”
衣凰低头清泠一笑,却是不知如何作答。最终,她轻轻叹息一声,将墨离的缰绳交到苏夜涵手中,两人缓缓朝着离皇宫渐远的方向走去。
苏夜涵侧身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你有心事?”
衣凰睨了他一眼,不语。
苏夜涵淡笑道:“虽然我不能每次都猜中你的心事,可是只要你有心事,我看得出来。”
衣凰并不否认,太息道:“如今朝中势力你也该看得清楚了吧。我爹虽有自己的立场,可终究是像镇国公那般的保皇一派,他之所以能一直能居于右相之位,除了他洁身自好,不曾让人抓住把柄,更是因着太后的原因。可是,太后已是迟暮,又能保慕家多久?”
苏夜涵蓦地侧过身,瞥了她一眼,“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说这种掉脑袋的事情。”
衣凰不屑地朝他翻白眼,“你也说了,做你的女人,怎么可以胆小怕事?”
苏夜涵无奈一笑,拿她没辙。
衣凰又道:“因着大殿下之事,如今朝中各势力分布已经愈加分明,清王那边有十公主和中书令绍驸马,德妃娘娘身后虽无显赫家世,却深得圣宠,加之清王如今最为年长,得势只是迟早的事。九哥,只怕若是知晓了大殿下之事,必是不会善罢甘休,这储位之争必要算他一份,若是十三无夺位之意,倒是好说,凭着他与九哥自小到大的关系,他自是会站在九哥那边。可是,若他有夺位之心,就凭着华贵妃与靳妃娘娘在宫中的势力,以及华、靳两家在商的影响力,也大有一争的能力。至于洵王……”
她顿了顿,看了苏夜涵一眼,似是已经不用多说。
洵王身后有毓家和傅家两大家族,且身居要职,若是到时候真的对上了,只怕其他几人很难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洵王向来是个深不可测之人,心思深藏,从不轻易让人察觉,他的手段有几何,他的心思有几何,旁人均不知晓。
到时候,难免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是历朝历代都避免不了的事。
沉默良久,衣凰抬头缓缓问苏夜涵道:“若是真有那样的时候,你会站在哪一边?”
苏夜涵顿然停下脚步,缓缓抬头看向远方,远处是一望无边的茫茫白雪,一如他眼底的苍茫。
墨离见二人突然停下脚步,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站在旁边,不时地从鼻子里发出一些响动。
冷不防地侧身看了衣凰一眼,眸光深沉静敛,他把她往身边拉了拉,伸手环上她的腰,“我的心在哪里,就站在哪里。”
衣凰低眉想了想,随后浅浅一笑,笑道嘴边却变得无比深沉。
她已然明白了苏夜涵的话中之意。
“你站在哪里,我就陪着你站在哪里。”
【一百二十一】巾帼不让须眉度
西疆战火片刻不歇,大军一路往西北方行进,越过葛逻禄的东边之城罗、岐、汤,直逼葛逻禄的王都离石。
葛逻禄叶护炽俟阿宗莫与江峰江禄父子似是万万没有料到,将近年关之际,睿晟帝竟还会派出苏夜涣的银甲军出战,似乎下定决心此行势必要拿下江氏父子。
如今葛逻禄的军队被节节逼退,已经退至王都离石,银甲军再往前逼近一步,则葛逻禄危亦。
西边寒风凛冽,夜间尤甚。
祈卯身披领将盔甲,左手紧紧按在腰间的佩剑上,步伐沉重,稳如磐石,缓缓走过就地安扎的营帐,刚毅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银甲军将士见了他纷纷行礼:“祈将军。”
对于这位昔日在洛王麾下名传千里的“夜行将军”,银甲军的将士打心底佩服。当日苏夜涣将二十万银甲军交与他带领,起初众人还颇有些不服气,只是碍于涣王军令如山,没人敢有丝毫悖逆。
董未也曾疑惑地问过苏夜涣,何意放心将将近一半的将士交与祈卯带领,苏夜涣只是冷冷一笑,道:“祈卯是二哥的部下不假,可他更是天朝的将士!”
不出他所料,祈卯一路直追而上,没有一丝辱了他前锋将军的名头,而他带领银甲军在岐谷的那一战,当真足以让葛逻禄的军队闻风丧胆。
据传当时半夜时分他只带了不到一万人前往岐谷试探敌情,其余人均留在罗城,却不料他们出城时动静太大,竟会惊动了岐谷的葛逻禄守兵。当他们到达岐谷外围时,那里已经埋伏了近十万的葛逻禄人马,祈卯一见,大吃一惊,勉强挣扎之后不敌敌军,只得命军队全速撤退,葛逻禄将士岂能容他撤退,此次他们是势要拿下此次天朝西征的前锋将军。追出岐谷城门不到三里路,突然听到身后传出阵阵马蹄声和厮杀之声,葛逻禄领将大惊,随后听到城中有人来报,就在他们追着银甲军出城不久,就有一批银甲军生生闯开城门冲进了城内……
岐谷的人马本就不多,这一次出城追杀祈卯更是调出了九成的兵力,银甲军这一入城,实是畅通无阻,很快就占领了岐谷。
而这边,祈卯听到城内的号角声,突然就停下撤退的步伐,号令全军原地不动,再一挥旗,隐匿在林中的五万将士全体出动,并最终以相差将近一倍的人马,击溃了葛逻禄,生生擒了其领将……
却是直到这时,那领将方知,其实早在银甲军夺下罗城之后,祈卯便派出十五万将士便片刻不歇、马不停蹄地朝着岐谷赶去,一路上昼歇夜行,风餐露宿,西疆恶劣的寒冬气候丝毫未能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待祈卯自己领着一万人马前往岐谷时,早到一步的银甲军早已做好的准备,只等着葛逻禄的军队打开城门出城埋伏,他们便悄悄混入城中,届时便可里应外合……
忽略掉身后的嘈杂,祈卯见四周无恙,便回到营帐,刚一撩战袍欲要坐下,便听得门外一声:“将军——”
他顿了顿,朗声道:“进来。”
士兵进了营帐,报:“启禀将军,涣王军队已经出了汤山关,至此三十里,子时之前即可与我等会合。”
祈卯眼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锐光,目光冷不防地瞥了瞥身旁,对那士兵道:“知道了,吩咐下去,全军子时前任何人都不得入睡,都打起精神注意四周动静,亥时三刻本将会整顿全军,迎接涣王。”
“是——”
祈卯挥了挥手,“下去吧,又吩咐本将会传你。”
听着脚步声,确认那士兵已经走远,祈卯不由缓缓侧身,冷声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从里面的帘帐后走出,一身黑色夜行衣将他裹得严实,脸也被遮在黑色面纱下,只听他操着一口流利的天朝语言说道:“主人有话让属下带给将军,明日进攻离石城,若是攻陷了,只怕葛逻禄离败降的日子就不远了,到时候所有银甲军就会尽归涣王手中。所以主人有令,要将军明日在进攻离石城时,想个法子让涣王能有进无出,有来无回。”
祈卯眼底微动,冷不防地眉峰一皱,一丝不悦的情绪从眼底闪过。
那人看出来了,不由问道:“怎么?将军不愿意?”
祈卯沉声道:“你可知,五十万银甲军即便没有涣王,也未必会听从我的指挥?若是让他们察觉到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