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聘-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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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你有课功名利禄的心。”男子随意地折下一枝桃花,别在腰间,映着他 淡蓝色的袍子,竟像是晕染的水墨画。
“心如何,随的是环境。如今置身于这李园美景,自己然不需功名利禄。如果他 日,环境所趋,怕也就是俗了。”赵锦绣呵呵一笑,漫不经心地回答。
抬眼瞧着那园子拱门处,欢欢带进来的人,一共是无人,其中两名中年妇人,一 名中年男子,其余的皆为与欢欢一般大小的小丫鬟。每个人手中都提着篮子,篮 子被盖着,里面到底有什么,根本看不清楚。
“姑娘这叫任运用而自然,何为俗?怕是我们这等逃避才叫俗吧。”男子的声音 云淡风轻,如同习习和风。
赵锦绣安然收回视线,淡然一笑,道:“这是佛道论述,我是凡俗之人,今日既 然有幸能见到先生,自然是想先生能为奴家做出能平步青云的衣衫。”
赵锦绣一说完这句,男子眉头皱起来,语气有些冷:“衣衫只是衣衫而已,一切 还是要看姑娘自己。何况我为姑娘做天衣,只是姑娘值得我出手。”
赵锦绣嫣然一笑,道:“天衣太贵重,明师傅还是三思,奴家如今不需。”
明师傅呵呵一笑,“那就待姑娘大婚日,我送你一件。”
“多谢明师傅,奴家还有些东西需要准备,这边先告辞了。”赵锦绣垂眸一拜, 在李清音走出来时,不着痕迹地告辞,闪身往屋里去。
第4章 入骨风流质本洁净
四月初的令州,日光暖和,绕城而过的府河与穿城而过的南河里碧绿春潮泛起, 河两岸堤上,粉嫩的桃花层层叠叠绽放,如云般铺排,艳冠枝头。
年轻男女倾巢而出,珠翠锦衣,轻罗小扇,宝马雕车香飘满路。小贩们也携了琳 琅货物在街巷中、河岸边拉长嗓子吆喝。
梓陌尘香纷纷坠,莺声燕语细呢喃,这是令州最好的时光。
昔年,赵锦绣为凤楼三公子,每到三月,总是从帝都动身,赶在四月初来到令州 ,在这如梦的春日胜景里,入住令州西区紫陌巷的琴韵楼。
这琴韵楼是所琴姬楼,里面皆为摆弄乐器的女子,技艺非凡,她们卖艺不卖身, 这点与荆城云锦楼很相同。只是琴韵楼里的女子,姿色皆平庸,自然比不得云锦 楼名气大。
赵锦绣每次四月来令州,皆住在琴韵楼,临窗屋子,斜倚竹塌上,从半掩着得窗 户,看窗外的无边春景。
而每年四月里,必有一日,赵锦绣会让琴姬碧溪反复弹一首名曰佳人》的曲子 。
这曲以宫调为主,已经深远悠长,是难得的好曲谱。正是许华晨写给赵锦绣的二 十二岁生日礼物。
赵锦绣蹭悄悄报过培训班,拿了这曲谱去学过一段时间古筝,可惜是在是没有天 赋,最后没弹会,唯一的收获就是学会了认曲谱。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令州太像成都,就连令州城里的两条河也一条叫府河,一 条叫南河。赵锦绣第一次跟着楚江南到令州,顿时傻了眼。尔后,按捺不住激动 ,一个人出门,到处寻找熟悉的地方,有些地方真的寻到了,有些地方真的不在 。
最后,赵锦绣循着记忆与方向,爬上一座山,坐在山腰,一下子哭了。
那座山,如果自己的时空,就是许华晨埋骨之地,自己的穿越之所。
后来,每年四月,赵锦绣便固执地来到令州,准备好香烛独自一人爬上山顶,坐 在一块石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自语,像是在跟许华晨聊天一般。
而今年,因为中途横生的变故,没有约定日期来到令州。如今来到了令州,却又 被变相囚禁在这李园之内,前途堪忧。
华晨,我该怎么办,才能摆脱这身份带来的困扰,过平静的生活?赵锦绣心里焦 躁,略一蹙眉,身子不由得往水里滑一下,想将自己整个埋进浴桶里。
站在一旁撒花的欢欢见状却是连忙扶住赵锦绣,颇为关切地问:“许姑娘,你怎 么了?”
赵锦绣摇摇头,对他略一笑,道:“无碍,我只想泡一泡脖颈。”
欢欢闻之一副如释重负的神色,继而很为难地说:“吉时就要到了,许姑娘若是 弄湿头发,怕是——”
“好了,替我更衣梳头。”赵锦绣倏然站起身,欢欢立马一声招呼,屏风外的小 丫鬟们立马捧来衣衫珠翠,为赵锦绣一一换上。
衣衫是明师傅的手笔,昨日才来看她一眼,尺寸也未曾测量。不了今日中午就送 了衣衫来。深衣用的是细腻的淡绿色云锦,外衫则是用飘逸的分红轻纱,腰带是 鹅黄柔软的陌云锦绾成蝴蝶结在身后。
裙摆下坠,刚及脚踝,没有拖曳之感,配着赵锦绣的肤质,让赵锦绣整个人像是 日光下粉嫩桃花,偏偏又与赵锦绣淡雅的气质相得益彰,入骨风流里,有一种莲 的洁净。
众丫鬟都一愣,欢欢则是啧啧称奇:“先前明师傅送来衣衫,六小姐还怀疑,认 为这衣服很一般。现在看来,明师傅真是厉害,能根据许姑娘的气质来做衣衫了 。”
赵锦绣见众人反应,不由得也往铜镜中瞧,也是顿觉惊艳。
“嗯,配上流云髻,戴上六小姐今早从翡翠坊拿回的珠花肯定更美。许姑娘,让 欢欢帮你梳个流云髻吧。”欢欢说着就要来动手。
赵锦绣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摆手,道:“就将我的发绾起来,用桃木发簪斜插, 别一枝三朵的桃花即可。”
欢欢不明所以,几个婆子也说那般太淡,不够出彩,赵锦绣却还是雷打不动的矜 持。因为赵锦绣想的很清楚,李清音绝不会让自己好过,自己与桑骏相逢是必然 的事。
那么既然注定要遇见桑骏,自己就必定要有特别之处,才能保全自己的清白,或 者为自己赢得一些筹码。
因为外间传言桑骏“连御数女”,那么,可以肯定,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宠物 ,他到底御了拿个女的,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而退一万步说,自己很不幸,必 定要失身于他。那么,也绝对不能做符号为“女人”的人,二妖让他记住她赵锦 绣。
“许姑娘,这太淡的话——”欢欢还是十分担心,虽然她已绾好了发髻。
赵锦绣从铜镜中看自己的脸,因这发髻将脸部的弧线留出来,眸光微敛,恰好就 是媚眼如丝的真实写照。
“无妨,妆容只在于适合与否,不在于淡浓。”赵锦绣拍了拍一脸忐忑的欢欢, 尔后,选了木质的发钗递给欢欢插好。
又从折来的几支桃花中,一一对比,选了花型随手插在乌发上。尔后,赵锦绣从 首饰盒里挑了最普通的明月铛耳坠。摒弃时下流行的桃花艳妆,反而是淡扫蛾眉 ,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脂粉的痕迹。
做好这一切,赵锦绣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这才站起身,将衣衫上配的淡紫色披肩 往臂弯里一拉,轻轻转了个圈,呵呵一笑,问:“欢欢,好看不?”
“好看。”欢欢脸上满是惊讶,周围的丫鬟也是切切私语一番,赵锦绣看着欢欢 的表情,掩面咯咯一笑,打趣道:“欢欢,可是说真话?”
欢欢使劲摇头,很认真地说:“就是杜蘅在世,也不一定有你好看。”
赵锦绣听她提起杜蘅,不由得打量欢欢一眼,心道:这丫头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 岁,而自己算起来也是二十一岁,也就是说杜蘅死了二十一年,这丫头理应没见 过才是。可是他这话说得像是亲眼见过似的。
“欢欢,你见过杜蘅?”赵锦绣试探着问,欢欢掩面一笑,道:“许姑娘真是说 笑,欢欢才十三岁呢。杜蘅都死了二十一年了,不过我自小就见过杜蘅的画像。 ”
赵锦绣“嗯”了一声,狐疑地看着欢欢,低声问:“那杜蘅可是萧月国林浩然的 妻子,你怎么会见过画像?”
欢欢还没回答,这李清音却在外面问:“欢欢,可有帮许姑娘梳妆妥帖?”
欢欢应了声,回头对赵锦绣做了请的手势,说:“许姑娘,这吉时到了。”
赵锦绣也没说话,提着裙子走出去。天色已黄昏,园子里的植物间涌动着轻雾, 李清音一袭白衣,折扇在手,倒是翩翩公子的打扮,看着赵锦绣啧啧称赞道:“ 许姐姐真是美得很。”
赵锦绣没有理会,二十对着旁边的明师傅盈盈一拜,道:“多谢明师傅为如月做 这身衣衫,如月甚是喜欢。”
明师傅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抱肩靠在石井栏杆上,偏着头说:“衣衫为辅,这般 入骨风流的艳冠,偏生是清雅洁净。姑娘的气质好,妆容也选得好,只是这小铃 铛破了美感。所谓美,不应该只是入目,还得入耳。”
赵锦绣立马会意,这明师傅说这铃铛声音与自己不相称,便率性地弯腰下去,撩 起裙子,就要将脚踝的铃铛卸掉。
欢欢却是一着急,立马闪身挡住赵锦绣,小声提醒:“许姑娘,不能让男子看到 脚。”
赵锦绣抬眉一看,这女娃满脸的焦虑与担忧,对着她一笑,道:“无妨。”
她正欲说什么却听得明师傅笑道:“云丫头,许姑娘自有分寸,你无须多言,以 后尽管跟着她就好。”
赵锦绣不由得抬头看他,只见这男人从石井栏边缓缓走过来,对李清音说:“六 小姐可否将云丫头送给许姑娘?”
李清音甚是狐疑地扫他一眼,眉眼含笑,尔后又将视线移过来,瞧着赵锦绣,缓 缓地说:“只怕欢欢入不了许姑娘的眼。”
赵锦绣这下才确定他们口中的云丫头指的是欢欢。不由得转头看欢欢,这丫头确 实紧蹙着眉。瞧着明师傅,十分不情愿地喊:“叔叔,我——”
明师傅一摆手,语气强硬地说:“我做的决定,你知道。”
欢欢一脸要哭,赵锦绣不忍心,立马说:“多谢明师傅与六小姐,而今我是去王 府,自然有人伺候,二位倒不必操心。欢欢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明师傅略一笑,语调四两拨千斤:“许姑娘摸不是嫌弃我明家丫头?这丫头是我 侄女,虽是从小父母双亡,但到底是跟我一起长大,也算是聪慧,而今放在六小 姐这里,也不过是学些女儿家的规矩礼仪罢了。”
原来这欢欢是明师傅的侄女,难怪并不像一般的小丫鬟,赵锦绣立马说:“欢欢 伶俐可爱,如月如何会嫌弃呢?只是明师傅让欢欢跟着一个前途未卜的人,我倒 看不出明师傅喜欢赌博。”
明师傅一笑,理了理龇须,打量赵锦绣一番,颇为笃定地说:“我向来相信自己 的眼光,许姑娘今日的打扮——,很好!”
第二卷第五章春日选秀(一)
令州北区,气派的桑园皇宫延伸出的锦王府邸,门前硕大的红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摆,肃穆的房后,月刚跃上墙头,像一面微湿的银盘,周遭薄薄的轻雾与月光一起涌动。
锦王府门前送秀女前来的马车络绎不绝,几个蓝衣妇人在门前检查秀女名帖。也有另外几名妇人在检查秀女的身子。
赵锦绣坐在花轿里,瞄着这幅场景,心里想,这桑骏也不够狂,不过是摄政王,就敢一年选秀四次,虽说这四次选秀的规模不大,但终究是有损天威。皇帝如今虽小,但到底是君王。怕是一刻钟都没有停止过想要收回皇权,将之灭掉吧。
看来,这桑园园内,迟早会有一场对决。不是桑骏灭掉而今的景明帝,就是这幼帝找机会将他一并端了。
不过,要断掉桑骏,这景明帝必须要比康熙更加厉害,须知桑骏的势力可比鳌拜恐怖万分。
如果桑骏与幼帝反目,桑园内乱,这七园最强怕就要拱手让人。看来,桑园也不是不可击破的。
赵锦绣莫名的,唇边露出一抹笑容。
缓缓去门卫处送了秀女名帖,提着裙子跑回来,站在轿子边上候着。不一会儿,听得喊话的夫人,拖长了声音喊道:“桑园,李记选送秀女许氏如月,下轿,入门。”
哈哈忙不迭弯腰下来,撩着花轿门帘,探过头来,小声说,“小姐,该下轿了。”
赵锦绣略微一点头,提着裙角下轿,欢欢立马过来搀扶。赵锦绣并没有立刻动身,而是想给欢欢最后一次机会。毕竟跟着自己,除非自己以后做了王妃,能亲自放她出府,否则,欢欢就要永远都是奴婢阶层,不可嫁娶,终身到老都跟着自己。
这命运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来说,太过于悲剧。所以,赵锦绣不明白明师傅为何要将自己的侄女送到这样的命运。
“欢欢,你可想清楚,如今你跟着我,踏过这道门,那要出来就难了。”赵锦绣低声问。
欢欢却是没事人一样,笑嘻嘻的说,“不怕,我相信小姐,更相信我叔叔的眼光。”
赵锦绣眉头一簇,还想说什么,那站在门口的蓝衣妇人很不悦的喝道:“磨磨蹭蹭的,你们以为有了名帖,就是王府的主子了?就算是王临幸的人,没有名册,你们还都是奴婢。最好摆清楚自己的身份。”
赵锦绣低头与欢欢相互看了一眼,互相吐了吐舌头,耳后偷偷笑了。再直起身子,迈着不卑不亢的步子一步步踏入锦王府地。
经过好几道工序的检查,确信每个人都没有带致命武器之后,那蓝衣妇人从怀里拿出一小粒递给每个秀女,冷冷的命令,“吃下。”
修女们面面相觑,有不明所以的小声问:“这是啥?”
其中一名蓝衣妇人上前一步,冷笑一声说:“我叫云姐,是王府的总管,如今锦王特命我来接各位,但是规矩也是要的,这是散去功力的药片,各位心中若无鬼,吃掉吧。当然,不愿意,也可以退出。”
秀女们窃窃私语的当口,赵锦绣微微一笑,道:“如月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讨要一口水吃药?”
酝酿一眼扫过来,眼神颇为凌厉,可赵锦绣也看到赞赏。她对旁边的丫鬟一摆手,道:“我们伺候不周,给每位秀女上水。”
那些丫鬟齐齐应声,不一会儿就捧了一小杯水来。赵锦绣接过水,将那药一口吞下。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