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重生手记-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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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权仲白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者不罪,他要去揭发崔子秀,难道鸾台会还会上门来说明情况,表示双方都是一家人,大水不要冲了龙王庙?只要蕙娘把这封信‘无意间’泄漏给权仲白看到,权仲白脑子一发热,往平国公府递个信……崔子秀也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他身份就是再贵重,能和权仲白相比么?
这位样貌出色的伶人,神色终于有几分难看了,他咬着牙思忖了片刻,不免有几分负气地道,“少夫人真使得一手好枪法,您就这么肯定,二少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么?以二少为人,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为难我们夫妻?”
蕙娘傲然一笑,逼视着崔子秀,竟轻轻鼓了鼓掌,“好,有骨气,你倒觉得你比我更懂二爷了——也好,我倒想看看,你敢不敢和我赌这一局。”
崔子秀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安:这位豪门少奶奶虽无凌人贵气,但却并不意味着她有多么和蔼可亲。她高贵的身世、豪富的身家,以及如今那显贵的身份,果决的手段、精明的判断,以及霸气的性格,自然糅合成一股摄人的魄力。就算是祖父去世,连日来的繁忙都似乎未能打击得了她的精神,她的脊背,挺得还是这样的直,唇边的笑意,也还是如此的从容,一切细微的表情,仿佛都在提醒着崔子秀: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难道就不知道,权仲白再厉害,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么?
权神医又岂非不是她手底的傀儡,她运用了那许多办法,将他操纵得东奔西跑、南下北上,他就是再不羁,在焦清蕙这里,还能有什么脾气呢?
没等崔子秀答话,蕙娘又换了口吻,她亲切地说,“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倒是再好办不过了,最怕你是半桶水,知道一些,又不全明白。仲白将来总有一天,是要接过这个位置的,他不耐俗务,什么事还不都是我在安排。这台上一炷香,台下十年功,总不能临到亮嗓子才喝枇杷膏吧?都是自家人,什么事不能商量?子秀你好好想想,今日给我回复就行了……”
说着,竟推门而去,体贴地把这整间屋子,都留给崔子秀‘好好想想’。
崔子秀心中思潮翻涌,自有无限思绪、无限矛盾涌上,他思忖了好一会,听得屋角自鸣钟当地一响,这才回过神来,唯恐迟了戏,便忙忙地往外走——可才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
透过挑起半边的珠帘,他能很轻松地看到院子里的景象——权二少夫人并没踱出院子,她正站在院门口,抬着头和谁说话,那人还伸出手来,为她调整了一下头顶别着的孝帽,更伸出手来,把她拥进怀里,轻轻地搂了一下。
二少夫人搡了搡他,低声说了什么,那人便搂着她走进院子,靠着院墙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后脑,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面上柔和关切之意,却是一望即知。
虽说两夫妻的性情,似乎是南辕北辙格格不入,但权二少看来还真是被二少夫人给作得五迷三道,这封信,从前他也许不会去送,但二少夫人如要他送么……
这一盘赌局,二少夫人是立于不败之地,大不了折损一个棋子,日后再相机布置,可对他崔子秀来说,一旦赌输了……
崔子秀浑身发冷,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以他身份,哪里配和二少夫人对赌?能够追随在二少夫人身边,依附骥尾,那是他的福分!若不识抬举,难道还想全身而退?只怕得奉上大好头颅赔罪,才能安抚下她的情绪罢。
焦清蕙的要挟也罢,招揽也好,又哪是他这样的人,能轻松回绝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忽然发现我昨天忘记说了,这好像是三本里第一次提到爱啊
这个说法太现代了,昨天写的时候有点囧,但又很难找出替代的……
顺便这里也发一下:大家都知道,入V后有全勤奖拿的,日更9000有15%的拿…………我好像一直拿的都是5%,我心里一直有个拿15%的梦!我想把这个梦安排到下个月实现,顺便把所有加更的债都还了,大家意下如何……
253解脱
家里人口少;就是能为再大;丧事也办得捉襟见肘的。好容易把老太爷送出京郊;在早已点选好的一处陵地入土为安,又把日后祭祀守墓之事略作安排。一家人已经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王尚书、方统领等门生;也都各自回去休息,蕙娘把歪哥和乖哥打发回权家了;自己带着权仲白在自雨堂休息了有七八个时辰;方才堪堪回过神来,出去和四太太、焦子乔等人用早饭。
一家子就这么点人;现在连老太爷都去了;便不再分桌进餐,而是团团围坐。虽是热孝里,但因四太太是病人,焦子乔年纪又小,也没有完全断了荤腥,到底还是点缀了一点子肉丝。至于蕙娘、文娘,已嫁女为祖父,只服九个月大功,权仲白、王辰服上三个月的缌麻孝就算是全礼了,哪怕是在热孝里,其实也不用那么严格地遵守食素的规定,也就都不在意,只是低头吃饭。
四太太劳累了这一阵子,精神虚耗到了极致,这顿饭都是撑着吃的,大半时候,只是靠在椅子上,半合着眼睛做微笑状。蕙娘、文娘看了,心里自然有些难过,就是焦子乔,也只是吃了小半碗米饭,便搁下了筷子。众人心里也都明白:老太爷去得急,一应丧事办得乱,家里人都还没有坐下来好好地谈过,四太太是强撑着来吃这顿饭,免得耽搁了王辰、文娘回南的脚步。
“老爷子去得挺快的,大家都没想到,说撒手就撒手。”果然,见众人都把碗筷给搁下了,四太太便开了口。她的声音微弱得要侧耳才能听清。“当时我正病着,没能在床前伺候,子乔人又小,也顶不得什么。倒都是蕙儿、仲白在老太爷跟前,老人家要有什么话留给你们,也是说给他们听。”
王辰、文娘的眼神便落到了蕙娘夫妻身上,蕙娘肃容道,“我也不瞒你们俩,老爷子关着门和我说了许久的话,大体都在交代乔哥的将来,还有宜春号的事。至于他的私房身家,这等小事,老人家没有吩咐。”
王辰忙道,“这应该的,文娘已得了陪嫁,余下的东西自然都留给乔哥,我们绝无异议。”
焦家虽然把宜春票号陪给蕙娘,文娘也得了一笔很说得过去的陪嫁,在渠氏跟前,都颇不落下风。但留给子乔的那份钱财,也还是能让人大为眼红。只要他不沾染什么恶习,恐怕两三百年内那都是吃用不尽的。王辰对这笔钱财没有觊觎之心,四太太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微微点了点头,欣慰地看了女婿一眼,不禁便插口道,“老爷子对你一直都是很满意的,临走之前,心心念念,便是你们两个还没有给他添个外曾孙……”
王辰望了文娘一眼,微微一笑,表现得倒也颇为得体,“我们尽力吧。”
王辰在外人跟前,对文娘真是没什么好挑的了,即使柔情不足,但大秦的官宦子弟,哪个不是倚红偎翠?妻子过门几年无出,添点屋里人偏宠通房小妾,娘家人都不好说什么。四太太对他的满意,满意得也有道理,她又冲王辰一笑,才对蕙娘微微点头,蕙娘便续道,“即使如此,老爷子也要给小辈留点念想,这就由我做主吧,老人家平时随身的用品,咱们两姐妹各挑几件。乔哥你觉得如何?”
焦子乔忙道,“十三姐你替我做主就行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一脸纯真的信任,倒让众人看了,都微微地笑:老太爷虽然不收藏古董,但身家摆在那里,他的珍玩还能贱了么?乔哥虽说天资似乎并不如何高明,但为人到底是大方的。
“还有王辰你……”蕙娘望着王辰,缓缓道,“老爷子说,让你好好地待文娘,他在地下也能安心。一家子就这么几个子孙,文娘、乔哥都不大懂事,乔哥人在跟前还能看顾,文娘却要随你东奔西走。我们家虽有些富贵,但人丁稀少、身世畸零。这孩子在世上,能依靠的人不多,是全心全意地靠着你过活,盼着你能好好地待她,别让她受了委屈。”
文娘没料到老爷子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当下霞生双颊、低头不语,王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老爷子的吩咐,我一定记在心里。”
蕙娘从头回见面起,对王辰就不是那样喜欢,这会心里也不是滋味——奈何文娘已是王家的人,说多错多,只得盯了他一眼,又和四太太商量。“老爷子把子乔带在身边,也有一段日子了。我想呢,他现在有了这个散官在身,怎么都是官身了,宦海险恶,倒不必一定要考科举,千军万马去挤那根独木桥,天南海北四处地去做官……索性就别学八股了,四书五经讲明白了,朱子家训学清楚了。为人做事的道理都在心中了,再择一爱好,反正风花雪月也好,星象杂学也罢,在这些事上能有建树,也就不至于游手好闲四处生事,日子又能过得稳稳当当的,岂不是好?”
蕙娘说一句,四太太点一个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各自会意:乔哥本性不错,就是脑子不大好使。出去做官,容易被人坑了招祸,倒不如在家稳当做个闲人,有两个姐姐和那些叔伯在,还能保个平安。
等蕙娘说完了,四太太便道,“这说得都对,就还有一桩事——生意上的事,他不用精通,可一定不能不懂。算学,什么方程不会解也罢了,但算盘一定要会打,帐也要懂得看,行情要明白……”
她吃力地喘了一口气,低声道,“人这一辈子,很难说的,总要有点谋生的本事!金山银山,到了真正危急的时候,可也是不管用的。”
这就是经过事情的人了,焦子乔忙起身道,“娘说得是,我一定认真学!”
蕙娘在饭桌上就给拟定了焦子乔的课程,因四太太说了要学生意,便有算学课、生意课、四书五经课、拳脚课,还有诗词课雅玩课等,定了十日后开始上课,又叮嘱子乔,“给你祖父披麻戴孝的几个叔伯,都要深深地记在心里,现在你身有重孝不便上门拜访,若他们过来看望,一定出来磕头,这是极深的情分,万万不可忘了。日后他们如有难处,能帮的一定要帮。”
这么一顿饭吃完了,焦家日后行止也就定了下来,王辰因有公务在身,离开这么久已是破例,最好立刻赶回去上差。四太太就做主把文娘留下陪她住两天,权仲白亦离开有事,两姐妹便伺候着四太太上床吃药休憩,三姨娘、四姨娘也在一边帮忙,几个女人轻轻地说着些家常琐事,气氛倒颇有些宁馨。
四太太今日心情也不错,靠在床上,一时拿起蕙娘的手,一时又摸摸文娘的脸蛋,吃完了一碗药,她忽地就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总算是有始有终,把你们祖父给送走了。”
便将往事说给两个女儿听,“你们父亲身子一直都不好,白发人送黑发人,势在必行。他当日和我说,虽然有了第三代,可第二代若一个也没剩下,老爷子心里该有多难受?他是不行了,实在撑不下去,只能交给我,要我务必把老爷子送了终再走……”
这位干瘦憔悴得不成样子的贵妇人,唇边逸出了欣慰的笑意,一手握着一个女儿,轻声道,“终是支持到这一天,没让你们父亲失望。乔哥以后,我也就托付给你们,该怎么做,你们心里都明白的。”
四太太为人处事,处处慈爱和蔼,对两个庶女的关爱,也是发自至诚,蕙娘和文娘俱都诚心道,“您就放心吧,我们明白的。”
四太太捏了捏蕙娘的手,乏力地说,“你祖父的话,也是我的话,乔哥什么都听你的,他不懂事,你老大耳刮子打他……”
蕙娘笑道,“可惜乔哥回去睡午觉了,不然,这话要他听见才好呢。”
她心中有丝不祥预感,一边说,一边就给绿柱使眼色。四太太视如不见,她再长出一口气,轻轻地呢喃了一句,“这一辈子,我算是对谁都交代得过去了……”
说着,便慢慢地合上眼,头一歪,再不做声了。
蕙娘、文娘面面相觑,一时屋内谁都没有做声,还是三姨娘上前,把手指放到四太太鼻前,过了一会,摇头含泪道,“功行圆满,太太去了。”
四太太这一走,走得突然又不突然,焦家灵棚还没拆呢,连致祭的宾客都还没有离京,王辰包袱都没收拾好,就又给拆了。蕙娘和文娘商议了一番,因连着两次办白事,动静太大了恐有些招摇,四太太的白事,便处理得比较简单,也未曾广发白贴,只是通知了老太爷的一些近支学生,不过一传十十传百,来的人也还是不少。三姐弟并两个女婿,不免又要再折腾一番。日夜守灵磕头,熬到头七出殡以后,这才各自散去归家。
焦子乔是承重孙,老太爷去世他本来就要守三年孝,现在嫡母又走了,更是要严格守孝不能出门。文娘再留在娘家也没有意义,王辰便把文娘携带出京,蕙娘和权仲白在焦府住了几日,将一些琐事收尾了,便回了国公府。
文娘、蕙娘也要服一年的齐衰孝,在热孝里,一应生活用具都有讲究,立雪院的花色物事全都被撤回库房里,连下人们的服饰都素净了些。因连日来繁忙得很,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她到第二日才去给太夫人、权夫人请安,两位长辈自然也给她道恼,彼此又都有几分忧虑,说,“现在宫中也是热闹得很,偏你有一年不能进宫了,德妃只怕是少了助力。”
蕙娘便道,“我不能进去,还有母亲、祖母么。德妃素日谨慎,现在宫中再热闹,应该也不会招惹多少麻烦的。”
话是这样说,但这大半个月来,她一门心思全在丧事上了,一天能有几个时辰,也巴不得赶紧用来睡觉,对外头境况竟是一无所知,也免不得要询问一番宫中、朝中乃至边疆的局势,权夫人便备细说给她听,“现在贵妃倒了,四妃并立。贤德宁丽四妃,谁为尊位,谁能掌管六宫事务?按辈分来说,是宁妃为尊,按皇子序齿来说,是贤妃为上。六宫事务繁杂,不能一日无主,可这由谁来做主,那就差得多了……现在皇上也没个准话,宫里人心浮动,四妃都有人巴结。婷娘就是想避都避不开,你说尴尬不尴尬。”
的确有几分尴尬,蕙娘揉着额角道,“这样事情,我们也无法帮忙,横竖德妃有事,也能传话出来。咱们只在一边看着便罢了。”
这种事也只能这么处理了,鸾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