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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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夫人听着斗姨娘的话,这些丫头婆子都是陈夫人的陪嫁,说她们狗仗人势不就是想说仗的是她这个主子的势,更何况骂她的陪嫁奴才明晃晃的就是打她的脸。陈夫人脸色一冷,对着旁边的婆子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个嘴巴喷粪的狗东西给我绑起来。”
这些婆子原来就很看不惯斗姨娘的,虽然敢拦着斗姨娘不让她进库房,但斗姨娘毕竟是良妾出身,算是这个家的半个主子,没有主母发号施令却也不敢跟斗姨娘动手。现在陈夫人一发话,旁边的婆子立马上前,一人一边的制住斗姨娘,又找了绳子来绑。
斗姨娘得陈大老爷宠爱,虽没生下儿子,却常被陈大老爷当心肝宝贝的一样宠着,甚至经常为其跟陈夫人置气。陈夫人无娘家兄弟撑腰,在陈家又没生下儿子,平时虽也常跟陈大老爷为了妾室争吵,但因无子终归有些心虚,平日做事也不敢做绝,总会留着余地。
若平时遇到这种事情,陈夫人顶多也就让婆子拦着她不让进,却不会叫人绑了她的。也因此,斗姨娘是不怕陈夫人会把她怎么样的。但这次斗姨娘却没想到陈夫人竟敢叫人绑了她。
斗姨娘一边挣扎一边怒道:“你们敢,你们敢,你们这些狗奴才,你们敢绑我,等老爷回来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吕秀珠,你这个毒妇,你敢绑我,老爷回来不会让你好过的。”
陈夫人在婆子搬过来的一张长凳上坐下,不屑的看着斗姨娘,然后不紧不慢的道:“我的大女儿现在是皇帝的妃子,二女儿即将成为世子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觉得老爷还会像以前那样护着你,你算什么东西,阿猫阿狗的存在,也敢对着我大呼小叫的。”
作者有话要说:
☆、嫁妆
风吹梅蕊闹,雨细杏花香。
林平县视杏树为吉祥树,家家户户皆喜在屋前栽杏树,四月的春风吹过来,杏花依次盛开,远远看过去,林平县倒是也有别样的美丽。
陈家的花厅里,陈夫人正跟洪婆子商量处置自己的陪嫁。
“我看将南大街的那几间铺面都盘出去,牛架山的那片山地也卖了,还有临江县的那五百亩良田也一并处置了,还有,还有两个庄子也一并卖了吧,这些产业算下来应该也值个七八千两,到时候直接换成银票,带了上京也方便。”
清明节那日,永宁侯府送节礼,随着节礼一同到来的还有林侯夫人的书信,说是家中寂寞,想要接了茵娘来京城陪伴左右。这是好听点的言辞了,其潜在的意思就是,你家闺女生在山村乡野,规矩上只怕不过关,我要接过来亲自教导。
原来燕娘说要跟侯府订亲的时候,林侯夫人就怕燕娘规矩不行接了到侯府去教导,这次茵娘与侯府世子订亲,陈夫人也有心理准备林侯夫人会接了茵娘去侯府的,只是没想到的是,这次林侯夫人还邀请了陈夫人一起上京。
陈夫人接了信后想了一晚,觉得自己一起上京也好。茵娘今年13岁,虽然年纪还小,订亲的时候也没有说下婚期,但永宁侯世子今年已经18了,只怕侯府那边不会将婚期定的太迟。姑娘家的嫁妆都是从小开始积攒的,原来陈夫人也有给茵娘积攒嫁妆的,但现在夫家的地位比原来预想的明显上了好几个档次,原来准备的嫁妆就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了。这嫁妆只怕还要重新置办,而要买到好东西,只怕也只有京城才齐全,她一起到京城去,也可以开始准备茵娘的嫁妆了。
洪婆子看着陈夫人在记着陈夫人陪嫁产业的账簿上,将上面的产业一笔一笔的划掉,心中不由惊呼,忙提醒道:“夫人,您这是可快要将陪嫁产业掏空了,若这些产业全部处置出去,这您以后可怎么办?”您可是没有儿子傍身的,老爷又是薄凉不记情的性子,您老了只怕还要靠着这些产业过活呢。
林侯夫人摆摆手道:“我的产业不给了我的女儿,以后还不知道便宜了谁去,我的女儿嫁好了,难道我还会没饭吃不成。”
洪婆子想了想觉得也是,便不再说了。
陈夫人看着账簿想了一下,继续道:“我看把后山的那一千亩良田也卖了吧,这样加起来也有一万出头的银子,虽说还比不上侯府下的聘礼,但也不差多少了。原来我还想把那块地留给萍娘的,但茵娘本就是高嫁,若在嫁妆上再不足,到了夫家只怕会被夫家的人看不起,算了,先过了眼前再说吧,好在萍娘现在才十岁,还有时间慢慢想办法,以后等燕娘和茵娘站稳了脚跟,总会照顾萍娘的。”
陈夫人低着头继续算账,结果算盘才刚拿上,丫鬟青藤就轻手轻脚的从外面进来,到了陈夫人前面才道:“秋姨娘在外面站着,说要进来伺候夫人。”
陈夫人撇撇嘴,不屑的道:“跟她说我没空,让她好好伺候老爷就好。”
秋姨娘是陈大老爷新纳的姨娘,是燕娘成了贵人和茵娘与世子定亲之后隔壁村的李员外送给陈大老爷的,是李家的丫鬟。陈夫人这些年早不管陈大老爷纳妾的事了,见陈大老爷出去喝趟酒就带了个女人回来,也不问,让人验过身确定没有什么不干不净的毛病之后,就开了脸将她扔到斗姨娘住的院子去了。
要说斗姨娘,自那日被陈夫人绑了打了二十耳光之后,当天晚上就红着一张跟猪头一样肿的脸,抱着她生的满娘到了陈大老爷的屋里,伴着满娘撕心裂肺的哭声,自己也是欲泣欲诉满脸委屈的诉说着陈夫人的恶毒。但结果这次陈大老爷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她做主,还破口大骂了她一顿。本来斗姨娘还想再来一招一哭二闹三上吊,结果三上吊还没上呢,陈大老爷就直接一句“再闹就直接将你送回斗家去。”就让斗姨娘消停了下来,自此以后,斗姨娘就收敛了不少。
新老两个姨娘住一个院子,斗姨娘在陈夫人面前收敛了,于是就跟秋姨娘干上了,陈夫人倒清净了不少。
只是秋姨娘这人的战斗力明显比斗姨娘更强,又是新宠,她来了之后天天霸着陈大老爷腻在一起,斗姨娘每次跟秋姨娘干架,秋姨娘是既不还手也不还口,到了晚上就带着伤往陈大老爷跟前欲泣不泣摇摇欲坠的一站,此时陈大老爷就会雄赳赳的跟以前为了斗姨娘跟陈夫人置气一样,走到斗姨娘屋里将斗姨娘大骂一顿,气得斗姨娘心口疼。
这个秋姨娘倒是要比斗姨娘对陈夫人这个主母尊敬的多,至少表面是这样。每日早晚到正院请安,端茶递水伺候洗脸吃饭,哪怕陈夫人让她别来,也非要站在外面磕个头再回去。
陈夫人虽然看她斗得斗姨娘日日被陈老爷骂,心中觉得舒坦,但她同样也是不喜欢秋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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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杏花谢了的时候,陈夫人的产业也快处置完了。
某日陈夫人闲得无聊,叫了两个儿女来正院,看着二女儿练书法小女儿描红。
陈夫人小的时候被吕老爷教导着女子无才便是德,只学了几个字便没有再读书了。但陈夫人却是很羡慕那些有才华的女子的,因此对女儿的教育也是很重视,平日请了隔壁一位念过书的秀才娘子来每日教上两个时辰。
靠墙的床炕上摆了两张雕花小几,两个女儿一边一个,在小几上各摊了纸在写字或者描字,虽然偶尔小女儿眼睛咕噜咕噜的转,趁着二女儿不备将笔上的墨水划到二女儿的手上,二女儿装做不理她,等小女儿觉着没意思放下防备的时候,却立刻拿了笔在小女儿脸上画了个大花猫,气得小女儿嘟着嘴就要再画回去。
陈夫人见了也只是拿眼瞪了两个女儿一眼,警告她们不许再闹便作罢。三个人在屋子里这样,倒也显得温馨,唯一的遗憾就是大女儿不在。
就是这个时候,陈夫人听到丫鬟突然说她娘家那个早就多年不联系的嗣兄嗣嫂上门来了。
陈夫人碍着规矩人言,在花厅里接待了他们,但态度却是冷冷的。她的那位嗣兄还略有些尴尬,但那嗣嫂却仿佛没见到陈夫人的态度,亲亲热热的上来就喊小姑,然后絮絮叨叨的就开始自责感慨:“小姑,这些年你过得可好,爹当年临终时让我们护着你,可这些年我和你哥哥却忙着做生意振兴家业,常年在外的,平时也没机会照顾你,这真真是我们的不是。”
吕家大哥是吕老爷的堂哥的小儿子,当年还没过继过来时对陈夫人却是很好的,真的是比对亲妹子还要好,吕老爷也正是看到这样才在众多候选人当中选了吕家大哥。等过继来了之后,吕老爷活着时,她们对陈夫人也还是不错,只是等吕老爷一死,吕家大哥大嫂继承了家业,她们对陈夫人就是另一种眼色了。每次回娘家,吕大嫂都是冷嘲热讽的,埋怨陈夫人当初陪嫁走了太多东西。
当初陈夫人嫁人时,吕老爷是几乎将家里所有除了祖产以外的产业全部陪给了陈夫人,只怕也是想到了过继来的儿子情分如纸薄,等他一走他们未必会真的护着他女儿,才让女儿陪走了大部分产业,有钱傍身,总会过得好点。
当初陈夫人明面上的嫁妆就有五千两,五千两嫁妆在林平县来说绝对是头一份了,陈夫人打理嫁妆也有一套,在要供陈老爷读书,后面又提供钱财帮陈老爷打点授官的情况下,陈夫人还让自己的陪嫁翻了一番,应该说是非常了不起了。
陈夫人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挺好的。”
吕家大嫂继续道:“那就好,那就好,要不然等以后去了地下,我们也无脸见爹了。”说着拿帕子擦了擦干净的眼角,继续道:“我和你大哥在苍云县听说大外甥女被皇上看中现在进了宫,二外甥女也跟京里的侯府订了亲?我早就知道,小姑是最最有福气的人儿,只是,小姑这又是你的不是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往娘家说一声,我和你大哥是你亲亲的大哥大嫂,难道还会害你不成。我们在苍云县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赶回来了。”
陈夫人哼了一声道:“大哥大嫂家大业大的,常年在外做生意的,我可没本事找到你们,我只以为你们是不愿意看见我呢。”
吕家大嫂拿帕子掩着嘴佯装哭道:“听小姑的语气就知道,小姑定还是在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你,这也怨不得小姑,是我们这做哥哥嫂子的错。”
陈夫人听着吕家大嫂的话,实在有些腻歪,本来不打算再敷衍他们了。只是刚要开口遣客,脑袋突然灵光一闪,眼睛一亮,然后态度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声好气的对吕家大哥大嫂道:“嫂嫂这是乱讲什么呢,妹妹何时怪过哥哥嫂嫂,哥哥,你还不快快劝劝嫂嫂。”
说完又对身后的青藤道:“去,把二小姐、三小姐叫出来,让她们来见见她们的舅舅。”接着又吩咐洪婆子:“去叫厨房弄一桌好酒好菜,我要招待舅老爷,再去把老爷寻回来陪客。”
说完就亲亲热热的挽了吕家大嫂的手。
茵娘和萍娘出来在吕家大哥大嫂面前行了礼,乖乖巧巧的喊了声“舅舅”,然后就拿回两件品质不错的见面礼。茵娘得到的是一个碧玺玉的平安扣,通体碧色,颜色匀称,质地不错,萍娘收到的则是一个镶岫玉的璎珞,同样价值不菲。
陈夫人看着两个女儿收到的见面礼,心情愉悦,心想这搞不好是吕大哥大嫂压箱底的好东西了。
席面摆上,陈大老爷作陪,酒过三巡,陈夫人或明或暗的哭诉着,家里穷啊,不够钱给茵娘置办嫁妆,也不知道如果到时候陪过去的嫁妆太少会不会被夫家看不起。如果被夫家看不起,只怕在夫家也站不稳脚跟,会经常被夫家欺负,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不嫁了,安安分分的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过日子了,我们这些做亲人的也别想着沾光了。另外还有陈大老爷半醒半醉时附和跟腔,说的好像真的因为没钱置嫁妆就不打算嫁了一样。
吕家大哥大嫂回去细细品味了一夜陈夫人的话,第二日就咬了咬牙送了五千两银票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要讲茵娘上京了。
☆、遇匪
四月一去,五月到来,再转眼就是端午。
家家户户吃粽子,挂菖蒲、蒿草、艾叶,薰苍术、白芷,沐兰汤,喝雄黄酒,将雄黄酒洒墙壁门窗,意为驱邪避毒,身体健康。
陈夫人又用五色丝合股结而成索,即为长命缕,将其佩戴在茵娘和萍娘的手腕上,俗谓可避灾除病、保佑安康、益寿延年。
端午过后,永宁侯府派来接茵娘和陈夫人上京的管事和家丁就到了,陈夫人将人安排好又叫人好好招待,自己便每天使了丫鬟婆子收拾东西,又将之前那些夫人送来的礼叫人全部拿出去死当了换成银票。反正她这次是要连萍娘也一起带上京的,这些东西留在家里只会便宜了家里的两个狐狸精,她才不干这种吃亏的事。
过了两日,陈夫人跟来的侯府管事林管事商量了一番,然后让一部分家丁运送原来永宁侯下的聘礼先回京去了,这些彩礼以后是要当做茵娘的嫁妆回过去的,干脆现在就先运回京城。
陈夫人也觉得有些郁闷,早知道这些东西还是要搬回京城,当初侯府还不如不要送到林平县来,等茵娘到了京城再下定不是更好,免得像现在这样搬来搬去,麻烦的很。
陈夫人自然不知道当初林侯夫人是怕别人先登她一步聘了茵娘,便急急的想先下了定将亲事定下来。大燕朝的习俗,只要合了庚帖下了定,女方就算是男方的人了,若要退婚便不是这么容易的,但若只是口头约定,变数太大了。就像原来她想让世子聘了阜阳侯家的嫡长女,原来她与阜阳侯夫人都已经说得好好的连庚帖都换了就准备拿了去钦天监合八字了,结果阜阳侯夫人后面却以八字不合为由拒了她,一转身却跟康国公二房定了亲。那时候林侯夫人气得想吐血,什么八字不合,不过是因为听到消息说康国公府想将二房的嫡女送进宫去帮皇后生子固宠,就想现在攀上可能的未来太子的母家而已。
聘礼送走之后,陈夫人又将家里的事情吩咐了一遍,再将家里的两位姨娘细细敲打了一遍,让她身边伺候的另一个婆子马婆子在家里管理内宅事物。然后选了一个风和日丽宜出行的日子,带了茵娘和萍娘,另有茵娘的丫鬟青花,萍娘的丫鬟青苗,她身边的丫鬟青藤、婆子洪婆子并另外几个丫鬟婆子一起随着永宁侯的家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