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路梨花(倚天同人)-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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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这厢同梅涣刚一进门,待得看清眼前情景,同时惊怒。之间一个四旬上下身量矮小微驼稳婆正拼命撑着孕妇双腿,一手不停按着孕妇肚子,一手竟是似在用指甲试图划破产道。全然一副不顾昔产妇性命模样。那产妇已经似是昏了过去,脸色苍白牙关紧咬,身下更是有这几滩血迹。路遥怒火瞬间烧上额头,历来慢条斯理梅涣也怒道:“快住手!”
那稳婆一见得两人,到似比两人更加生气,一双小眼睛瞪着梅涣,“哎呦喂喂!你这登徒子怎地又进得来了?一个大男人,怎就进得产房?这成什么话?出去,快给老娘出去!”
路遥这下明白华熙恒所谓“有点争执”是怎么回事。当此际者她全然没有耐心同那稳婆废话,一步踏上,手腕一转一招当年同殷梨亭学来防身小擒拿手,同时扣住稳婆两只手,力道颇是不弱。那稳婆还没明白怎回事,便杀猪一般大叫起来:“小浪蹄子……”话未说完,路遥不耐烦狠命敲了她睡穴一下,虽然没有内力劲道不足,倒也如愿让她昏睡过去。皱着眉毛把人推给梅涣,梅涣接过来,略带恨恨把人塞到一边椅子上。待到再去查看那产妇,两人皆尽心头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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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外,两注香时间,华熙恒已经平复了产妇丈夫吵闹。毕竟是徐天一手带出来人,这些事物可算驾轻就熟。待得他再回身看到殷梨亭,却见他怔怔站在一旁,神思不属模样。吩咐了个小厮搬了把椅子,华熙恒过去几步道:“姑爷,坐。”路遥订规矩,医馆药堂里一律唤她路大夫。是以为由此时私下华熙恒才以“姑爷”相称。殷梨亭却似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听得华熙恒说话,忽地抬头问道:“华主事,这女子生产都是这般?”
华熙恒被他问一愣,顿了顿道:“那到也并非如此。一般女子若是顺产,也不会送到医馆来,在自己家中就好。这一个是难产,这才不得已送过来,平日里极少见。”
殷梨亭闻言,大大松了口气,脸色到比方才好了许多,“原来是极少见才这样。方才我听她哭叫,实在骇人。”
这话更让华熙恒怔愣。早闻自家姑爷是江湖上极有名号人物,到不成想这产妇哭叫两声便吓得如此。片刻间便明白,想来必是因为路遥有孕事情。刚要开口,一旁因为当初泉州鼠疫而和殷梨亭相识韩大夫笑道:“殷兄这你便不知了。女子生产均是要痛得折腾哭叫一翻。这个难产身子骨差些,动静到比寻常还小不少。”他是轮值大夫,前天刚刚过来,尚不知路遥事情。
殷梨亭闻言倒抽一口冷气,眼睛张大看向韩大夫,脸色瞬间又变白了些。还没等韩大夫再说话,就听得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开,却是路遥出了来。她白色罩衫上点点血迹宛如梅花,只让人觉得极是艳丽而妖异。殷梨亭几乎立时椅子上窜了起来,一个起落落在路遥身前,“小遥……”他自然看得出那血并非路遥,奈何方才韩大夫话让他心惊,此时只能不知所谓抓住路遥,似乎如此才能安心。路遥冲他笑了笑,“没事,那个产妇血。”言罢转向产妇丈夫,还没等她开口,那人一步冲上来,不敢靠近殷梨亭,伸着脖子急道:“大夫!孩子和阿妍到底咋样?”
路遥敛了敛神色:“孩子尚好,但是尊夫人身体太弱,如今情形并不好,阁下须当有些准备。”
那人闻言顿了顿,随即问:“那孩子是男是女?”
路遥一愣,却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我有一法可试,或能保她。但是以她身子,以后不可再孕子女,否则产后必见大红,大人和孩子性命皆是堪忧。”
“这……”那人顿了好久,喏喏道:“大夫,我家三代单传,到我这里子孙实在稀薄……”
路遥闻言,皱了眉瞪着他,加重语气又同他说了一遍:“产妇身子弱,如果你想保住她,便须得按我方法来。一旦如此,将来她便不能再有身孕,否则性命堪忧。可晓得了?”
那人却似没听见一般,琢磨半晌,又问出来了与方才同样话:“大夫,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路遥终于明白他在琢磨什么,连生气力气都没有,瞥了他一眼也不等他回答,拍了拍殷梨亭,转身拂袖回了产房。那人未得路遥回答,心下一股急火上来,便要去追路遥。然则看着面前殷梨亭,瞥了一眼他手里提着剑,不敢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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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比起以前路遥施诊,都要快得不少。殷梨亭却觉得似乎比以前每一次在房外等待路遥出来时间都要长。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只听得房内“哇”一声极是清亮婴儿啼哭之声,那青年立时一跳三丈高,脸上喜色尽显,大声喜道:“这么响得哭声,一定是个男孩!是男孩!”果然过不得片刻,便见得房内一个药童抱了个裹得严严实实婴儿送了出来,药童将婴儿递给那人道:“恭喜了,是位小公子。”青年哆哆嗦嗦抱着孩子,高兴得不知所言,几乎便要喜极而泣。一旁一个药童出得房来想要跟他说什么,却根本拉不住他,只听他兴奋吩咐自家下人:“快去,快去回府禀报老爷老夫人,就说他们有孙儿了!”一时间院中又是乱了起来。
殷梨亭顾不上这许多,见得孩子被送了出来,以为路遥和梅涣也会出来,在门口张望了许久,却始终不见人影。见得房内又出来一个药童,连忙拦住问道:“小哥,你们梅大夫和路大夫怎还不出来?”
药童见是殷梨亭,连忙行了个礼道:“梅大夫和路大夫正在给病患施救。那病患产后出红,怕要不行了。”
殷梨亭一怔,未想到孩子平安出世,那产妇却要不行。一时间,心绪更是大乱,不知所措站在门口。
药童本是得了路遥吩咐来叫那青年进房去,做事到比前一个利落许多,直接挤进人群去拉那青年,嘈杂之中扯了嗓子大声道:“公子,患者产后出血,眼下病危,路大夫和梅大夫叫你赶紧进去。”
青年这回终于从初为人父喜悦中略略清醒过来,将药童话听得清楚明白,嚅嚅嗫嗫唤着“阿妍”,脸上露出愧疚之意。然则就要跟那药童进房时候,院门口又是一阵嘈杂,一群丫鬟婆子扶着一个老妇人进了院子。青年看见,不由自主收了步子,转而向那老妇人走去,“娘!”
老妇人住着拐杖,苍老面容上掩饰不住满面红光:“儿啊,我那孙子呢?我那孙子在哪?!”
青年连忙抱了婴孩上前,“娘,孩子在这儿,您快看看像我不像?”
院子里转眼又乱了起来。一家子连主人到下人,竟没有一个想到须得看一下产妇。被路遥和梅涣打发出来请人药童实在无法,叹了口气,径自回房去了。殷梨亭背后是乱哄哄人声,面前是紧闭房门,一时之间心绪竟是前所未有茫然混乱。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是吱呀一声被推开来。殷梨亭连忙抬头望去,只见得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路遥。她脸色尚好,只是神情颇是疲累,眉间倦意上涌。
路遥和梅涣一个多时辰始终不得闲,加上如今体力却是不比平时,竟累得不行。深吸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就感到熟悉气息欺进,一只手臂环住她腰际将她托住。路遥舒了口气,偎进他怀里找了个'炫'舒'书'服'网'位置,闭目养神。梅涣见了,无声抿嘴儿笑,轻手轻脚出了去,直接去找那三请不到病患家属了。
医馆里各个大夫有自己休息房间,殷梨亭直接抱了路遥过去,把她放到床上,递了浸过热水白巾给她。
路遥擦了擦脸,又一口气喝完温热甜汤,这才觉得好了不少。听得坐在床边殷梨亭问道:“方才那病人如何了?”
路遥想起那三请不到病患家属,微微叹了口气道:“身体太弱,宫内出血不止。我和梅涣无法,为了保她一命只得切掉了子宫,她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不过……”说着摇了摇头,“在我看不能有孩子也是好。否则若是再度怀孕,十有**怕是要赔上性命。”
殷梨亭听得明白,本来一直惶然心情更甚,张口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欲言又止看着路遥,脸色到比她还要白一些。
路遥见了,些许疑惑,随即明白了他在担忧什么,伸手覆住他手,笑叹道:“六哥你想得太多了。这个产妇情形是极少见。一百个当中也不一定能有一个。而且如不是开始那个产婆助产手段粗暴,产妇也不至于宫内出血,更闹不到此等地步。而且我身体很好,你不用担心这些。咱这个神医,连自己生个孩子都料理不好,那这招牌可就真砸了。”
殷梨亭见她言语神态轻松笃定不容置疑,惶然心情稍稍放下了些。百不足一病例,尚有梅涣和路遥可以治。他打定主意到时定然要让梅涣上武当山来,还应该请傅秋燃找些好大夫来才是。一口悬了足足有半天气终于稍稍松了下来,他脱去外衫上了床,揽过路遥轻轻亲了她额头一下,陪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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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本来以为她解释以后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却没承想殷梨亭这一口气松了还不到一天,随即又提了起来,而且比原来更加厉害。盖因为上一次不过是他心中猜测担忧,而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被路遥吓到了。盖因路遥终究只是神医不是神仙,在舒'炫'舒'书'服'网'服怀了两个月身孕以后,终于也和寻常孕妇们一样,开始孕吐了。
最开始是在早上起床。那日殷梨亭刚端了热水近来,还没放下,就见得路遥趴在床边,一手按着颈项,一边呕着酸水,一边喘着粗气。
殷梨亭大惊,手中铜盆哐啷一下砸在地上,水湿了衣摆,到比路遥更要狼狈三分。一步上去扶住路遥,又是顺气又是拍抚,折腾了半天才算过去。在路遥再三申明这是怀孕时候再正常不过现象之后,被吓得不轻殷梨亭才缓过神。
可是孕吐这事不是吐一次就能解决问题。路遥开始两三天还只是每天早上一次,殷梨亭就已经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待到第四天开始,逐渐发展为只要一吃东西,哪怕就连是红豆甜汤一类食物,入口等不到一炷香时间,就会接二连三吐出来。连续半个月,除了喝水,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前些时间红润气色迅速削瘦下去,整个人更是蔫蔫提不起精神。一个人若是吃什么吐什么,自然很难有食欲可言,于是原本看见各类点心美食就两眼放光路遥很快就看什么都不想吃了。殷梨亭看着吃了不到两口就被原封不动推回来饭菜汤羹点心鲜果,愁得食不下咽夜不安寝。再看看异常削瘦精神恹恹得路遥,几乎差点愁出白头发来。这些东西他还是特意去问了宋远桥和张翠山,范嫦和殷素素怀孕得时候能吃下什么。却没想到路遥委实是半口也咽不下。
路遥也知道殷梨亭忧虑之甚,反复告诉他尽可放心,过了这两个月便好。然则殷梨亭若是能放下心也便不是殷梨亭了。于是这夜路遥深夜醒来,发现烛火仍旧未息,睡眼惺忪微微抬头,发现殷梨亭正斜倚着床头,一手揽着自己,双眉皱紧,见得她醒来,连忙问道:“小遥?不'炫'舒'书'服'网'了?”
路遥摇了摇头,伸手去抹他眉间皱起“川”字。“六哥,怎么了?怎么不睡?”
殷梨亭拉了她手放进被子里,看着她良久,轻声道:“小遥,那日我看那产妇生产那般艰难,又如此危险。若不是遇到你和梅涣,怕是命都要搭进去。而且想来就是她日后恢复,身体也必定大不如前。如今这才三个月不到,你便被折腾成这样子。若真是到了十个月,那还得受多少罪……而且若是到时万一……小遥,唉……你知道,我和那公子不同,我本来就是孤儿,什么传宗接代香火一事,于我来说无甚所谓……”
路遥越听越瞪大了眼睛,“六哥……”
殷梨亭抱了她,将下巴放在路遥额头上,轻声道:“小遥。看你这么难受,我实在不想如此。实在不行,这孩子……我们不要会不会好一些?”
第一一六章 冬去兀自春
路遥虽专外科,但是对于妊娠焦虑症这么一个“病症”她还是清楚。一般来说到得妊娠**个月时候,症状才会最为明显。作为大夫,一早她就考虑到这件事情,平日里饮食睡眠之上已然有在调节。她本来性情豁朗,加上时间尚早,眼下到是半点没有反应。不过如今她眨着大大眼睛,看着担忧纠结殷梨亭欲言又止看着自己。他眼睛下面甚至有些青黑,可见苦思半夜纠结矛盾。这时路遥总算发现每日里自己开出来安神解郁方似乎用错了人。显然如今有了焦虑症绝对不是自己,而是眼前自己不知所措丈夫。
殷梨亭把接连几夜夜不安寝终于想明白话同路遥说出来,只觉得心里终于一轻。一口气舒下来,便觉得路遥坐了起来靠进自己怀里,随即柔软唇在自己两只眼睛上轻轻亲了一下,拉起自己手放在她小腹之上。那里尚未有明显隆起,但是触感温暖柔软而微厚,随着路遥呼吸起伏,他似乎可以感受那里生命力。一瞬间,殷梨亭心中柔软异常,看着路遥,却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路遥手按着他,额头靠在他胸口,轻声道:“六哥,生命产生本就是这世上最为美妙之事。我们做大夫,很多时候便是因为对生命敬畏和此种美妙动容。”
殷梨亭常年用剑手忽地一抖。这一番话他说出来何尝不艰难?然则日前那产妇难产情景历历在目。这些日子每每想起,便后怕不已,接连两日竟都夜半噩梦惊醒。醒来看着路遥倚在自己怀中安然熟睡,低垂睫毛,红扑扑脸颊,均匀轻浅呼吸,他便立时觉得能得如此这般已是无限美好,万莫要太过贪心才是。若是路遥生产之时有个万一,届时便是追悔莫及了。
路遥轻轻摩挲着他抚在自己小腹之上手,“人生一世,我们遇见一个自己深爱之人可能有几成?而深爱之人恰好也爱自己可能有几成?就算两人相知相爱,能够相守可能又有几成?世人都说百年才能休得共枕眠。即便如此,能得这样一个生命运气,又有几人能有?六哥,这样幸运之极事情,你怎可以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