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半生-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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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回复了笑意,正欲说话,思琪却搶先说:〔好啦,妳以后不准说我野啦〕说時对她妈一啾〔大醫生的太太也和我一样,下一次你帶她一起来好嗎?〕〔当然啰,她一定欢喜有妳这样一个好妹妹〕我说。
这一场愉快的相会,我却只能让它在我的記憶中珍藏着 。我告诉自己 :人不能自私,即使我多么庆幸认识思琪、喜欢思琪,但我再不能见她了,一来是怕再勾起伤心彺事,二來怕涉足太深,傷害了她们母女的感情。所以直至思琪送我回到旅馆,我再没多說話,只对思琪珍重道別,而思琪看來也了解我的心意,臨別时只微笑和我握手道別,沈默中用眼晴說话!就像徐志摩說的一样:我是天空裡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欢喜在转瞬间消滅了踪影,一九八三年,在美华月会上,认识一名叫静儿的中国女子,美而慧,早年毕业于中山大学经济系,也算是我的一个小学妹。她来美后先去纽约半工半读纽约大学拿了硕士学位,结婚后与丈夫搬来这里,丈夫则是威廉斯安学院经济系主任,是个美藉德国人。一个英俊而有修养的绅士。
我和静儿很谈得来,自始每周相约午饭一次,互诉心事,但始终不及于乱,也不影响我们各自的夫妻感情。至今她夫妇仍是我的好友,她更是我的红颜知己。
流光飞逝,廾年转眼即过,而我初会静儿的情景,至今仍梦魂牵系。
静儿实在是太美了,她那苗条的身材,深黑的头发,那充满了机智的眼神,那高而纤细的鼻子;那像古希腊女神维纳斯勾人灵魂的咀唇,和她那迷人的气质,无不表现了美和智慧的结晶,她太像相片中的才女林微因了;我一时忘情,偷偷地抄下林的几句诗,然后又偷偷地塞到她的手上:你展开像个千瓣的花朵!
鲜妍是你的每一瓣,更有芳沁,那温存袭人的花气,伴着晚凉:我说花儿,这正是春的捉弄人,来偷取人们的痴情!
她收下纸条,低头看了一下,回头向我妈然一笑,我顿然心动神摇;这一刹那,如今隔别多年,每一回想,仍然心情动荡不巳。
隔了几天,在医务所的信箱中,收到了一封信,里面却是一张精美的卡片,静儿用她那秀气的字写下白朗宁夫人的一段十四行诗:舍下我,走吧。可是我觉得,从此我就一直徘徊在你的身影里。
劫运叫天悬地殊隔离了我们,却留下你那颗心。
在我的心房搏刻着双重声响。
正象是酒,总尝得出原来的葡萄,我的起居和梦里,都有你的影儿。
当我向上帝祈祷,为着我自己。
他却听得了一个名字,那是你的又在我眼里,看见有两个人的眼泪。
静儿就是这么一个揉和着中国传统的高贵品质和现代文明的化身。而我却是一个易受情绪支配,充满幻想,有时甚至是放荡形骸的浪漫主义者。感谢上苍的雇眷,我和静儿终其一生,保持着一种永恒的,纯真的、高贵的感情。而我对她的依恋,可以说与日俱增其后,中山医科大学和南伊诺大学医学院 (Southern Illinois University Medical School )结盟,互作访问学术演讲。中山医科大学由校长彭文伟带领,访问南伊大在春田的记念送院(Sprinfield Memorial Hospital);彭校长作了一次关于肝病的学术演讲,内容新颖充实,英语也优美纯正,令美国人叹为观止。我亦在会上作心脏核子医学的报告。本来我亦邀请了世界传染病权威堪萨斯大学医学院(Kansas University Medical School)的传染科主任刘钤教授作专题演讲,节目表亦印好,却因南伊大安排失当而失之交臂,非常可惜。刘教授早年毕业于成都的华西医学院;是彭校长的学长,后到哈佛研究发表了不少创见论文,不但在美国,在世界传染病界亦素负盛名。我有幸在台大做驻院医生时得到他的指导。其时他由美返台任一年的台大及国防医学院客座教授。以后我经常受他的提携指导,终生感激不尽。
而公司业务蒸蒸日上,不断的向外招新血,庄臣医生;树柏医生;微克医生;济慈医生;史朗医生先后加入。一时阵容无俩,包办了全城的放射及核子医学业务。
但好景不常,因公司医生中有人素来歧视中国人,尤其与陈医生过不去。有一次他们来我处抗议陈医生看错病人的X光片,我维护陈,与他们起冲突。
未几公司就此事召开会议,医生们分成两派,公司元老柯云医生和我支持陈,微克和庄臣则坚持要陈辞职。陈对我表示不想再闹下去,决定辞职。其实陈是一个难得的好医生;工作勤奋;他一天的工作量;等于微克的三倍;因看片太快;难免偶有疏忽;却成了微克排剂中国人的籍口。微克是一个眼光短小的是非小人。,他为了怕错;尽量少做事,为了排挤中国人;他制造了一个私人挡案;把所有中国同事的偶然疏忽收集起来。作为攻击的材料。
爱海波涛(46)
我挽留陈医生不果,心里非常难过。想到我能够成为这间公司的一份子,也是经他引介的,更感到深深不安。他却劝慰我:“老兄,人生本就聚散无常,不必难过。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以后的事,谁能预料呢?”
是的,他说的果真没错,陈医生去到芝加哥,便找到一个非常好的差事——在当地一间规模相当大的医院担任副主任,他打电话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恭喜你咯,亚仪。”
他在电话那头呵呵笑:“告诉过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
“好,算你对,好了吧,那边的天气怎样?”
“不怎样,不过我现在是春风得意,所以天气差一点,好一点,完全没关系。”说着又哈哈大笑。
“喂,老兄,想不想过来我这边发展?”他继续说道。
“暂时免谈。”我也感染了他的喜悦,口气也变风骚了。“我最怕搬家的了,你知道。”
“好,什么时候想过来,随时通知我。”
“好的,”我说,心想也许真有那一天。
陈医生和我,现到在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我心有不甘;经公司大部分人同意;请了一位名叫陈真的从加州来的本地出生美籍华人加入;他专长神经血管及外科放射学;正是我们缺少的。 陈真是我们公司除了我之外唯一的〔外国〕医生,他在洛杉矶出生,史坦福医学院毕业,曾任加州大学医学院住院医生,人既聪明,工作又认真,深得同事们尊重。但太刚直,有时不买庄臣的帐,结下不少心病。
自二女儿淑蕊出生后,我和美玉的感情更加稳定下来,每逢周末的全家野餐,变成每个人企盼的节目。有时亦开车去香摈城 ( Champaign )探望在伊大就读的淑媛,同享家庭团聚的温暖,美玉偶尔无故发脾气,我也不理她,忍耐了下来。
这样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年底,南伊利诺大学和中山医科大学在广州联合举办医学会议,安排我做一篇关于美国放射学情况的专题报告。适逢母亲大寿;会一开完我们便赶着回乡探母。因是七十岁大寿,长居在美国的大妹,香港的二弟和分散在国内各地的弟妹们都专诚回家向母亲祝寿。
母亲精神不错,看见我们亦很开心,尤其将小淑蕊抱在怀里时,更是笑不拢咀。美玉放下行李便赶到自己父母家中,我们也不介意,笑笑谈谈的很是欢喜。
后来大弟带我和淑蕊到后院去看果树,淑蕊闹着要我摘荔枝的当儿,忽然听到前厅有争吵的声音,而且声音很大,我留心倾听,觉得是美玉的声音。
我将淑蕊交由大弟照应,匆匆地往声音的来源跑。赶到的时候,刚好看见美玉冲进房去的背影,然后是好大的甩门声——
再看正在厅里呆呆站着的,是我白鬓苍苍的母亲,她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大概给气着的,咀唇也不能自主地抖动着。
“妈——”我忙扶着她坐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美玉她——”
“你——你娶的好媳妇!”妈望我一眼,眼睛噙着泪,勉强忍住不哭出来。
这时大弟和大妹也赶到了。大妹看来最疼母亲,又是隔了好几年才相见,还未弄清楚事发经过,见到母亲满脸委屈的模样,倒先哭了出来。
母亲回搂大妹,泪水一下子像决堤一样,全涌了出来。大弟忙过去劝:“哎呀,过生日不能哭,不吉利的呀,来来,大家先不要哭,将事情先弄清楚,好不好?”
小淑蕊一摇一摆地走过来,模样很逗趣,我灵机一触,将她推到母亲身边去,说:“淑蕊乖,叫奶奶不哭。”
小家伙收到指令,一边摇头幌脑,一边伸着肥嘟嘟的小手,去扳她祖母绷住的脸,咀里一边含含糊糊地嚷:“奶奶,不哭,乖,不哭!”逗得大家都笑了,连本来在哭的母亲和大妹在内。
母亲一把将小淑蕊搂在怀里,低头亲她粉嫩的脸颊,脸色上仍有泪痕,咀巴却笑开了,
“妈,刚才——”我大概猜到美玉必定是说了一些过份的话,才惹得母亲如此伤心。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
“算了,冲着可爱的小淑蕊,我不再和她计较,好了吧?”
大妹还想追问,但大弟拼命向我们打眼色,示意我们到此为止,不要破坏大家的兴致。我又看见大弟媳自房里出来,也悄悄向我打眼色,虽然不知就里,但总算识趣地不再追问。
寿筵订在翌日晚上,今天晚上只是一家人围炉共聚。我和弟弟们陪寿星婆在厅内玩纸牌,弟媳和妹妹则在厨房里忙着剁肉剁菜做面团,预备吃饺子的料。
差不多到黄昏,我们才放下手中的纸牌,一家人一起,边包饺子边聊天。母亲则拿了一团湿面,哄着几个小孩搓捏来玩。看母亲愉悦的表情,似乎已将中午的不快插曲抛在脑后。
只是美玉躲在房中,一直不肯露面。
饺子煮好,叫她出来吃。她只推说不太舒服,要我们不要等她。我一肚子纳闷,美味的饺子到我肚子里是食不知味。
等大家都吃完了,大弟对母亲说:“妈,这里让我们来清洗收拾,你早点去睡吧,明天可有得忙呢。”
母亲点点头,打个老大的呵欠,进房去了。大弟带着妹妹们洗碗,向我很快打个眼色,与弟媳联殃到偏厅等我。大妹体贴地为我们端了茶,也坐下了。
爱海波涛(47)
“可以告诉我,今天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说。
大弟望望他太太,弟媳会意地,压低嗓子说:“发生事情的时候,我正好在房里,什么都听见了。”
我们几个没接话,只是用眼神催促她往下说。她接下去道:“那时妈大概在客厅看报什
么的,大嫂从外面回来,擘头就说:我的行李呢,妈?”
“大概放到那边去了。”妈的声音。
“为什么移动我的东西?是谁移的?”
“我叫大弟移的,因为原本放在这里,有点挡路——”
“这里够宽敞,那里会挡路呢?”我听见美玉的声音大了起来。“是你们私下打开我的行李,翻看我的东西吧?”
我们听到她说到这里,忍不住面面相觑,都觉得美玉的反应太过不可思议。我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唉,怪不得母亲气坏了?”大妹说:“她当时怎么说?”
弟媳也叹气,道:“妈当时真是气得声音也发抖,当然声音也大了起来:“美玉,看你这话说的!屋子里的都是自己人,又不是贼,怎会无缘无故翻弄你的箱子呢?”
“哼,那为什么不先问过我,就移动我的箱子!”
“美玉——”弟媳大摇其头:“当时我想妈还待解释,但我再没听到大嫂接话,只听到大大的甩门声,我想她在那个时候回房去了。”
“这美玉——”我气得很:“真的太过份了!”
“为什么当时你不出来劝说两句。”大妹问弟媳。
“我也有想过,但这种事,如果多一个人在场,岂不是令妈多一分尴尬。”
“是啊,”大弟附和:“妈会觉得更加没面子——”
“我才是那个没面子的人,”我霍地站起来,简直是气炸了。“好个美玉,我找她理论去!”
“大哥”几个声音同时阻止我。大弟说:“明天就是寿筵了,不要再横生节枝了吧!你不是不知道大嫂的脾气——”
“对呀,待会如果闹起来,没的叫妈更加难过?”大妹帮腔,“我看你不如哄着她点,我真担心她明天寿筵不肯出席——”
“大哥,就先听我们的,好不好?”弟媳也出言加入劝说阵容。“事情闹大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明天你找个机会,代大嫂向妈说声对不起,先过个平安大寿。要算帐,你回美国再和她算去!”
我一想也是,照美玉近年的脾气,谁惹得起?没的讨不了好去。我轻喟一声回房,见美玉正和衣躺在床上发呆,我也不去理她,自去睡了。
总算美玉并没有抗拒出现在寿筵上,也合作地随着我们去敬酒,拍照片,但只是绷着一张脸,装着忙于照顾小孩,不和人交谈,也不说话。
只要她不闹,当众给我难堪,我也就由着她。想起这些年来,她总爱有事没事地给我看冷面孔,也早惯了。二十多年婚姻,真正感到幸福甜蜜日子到底有多少?有没有一千个日子?真的怀疑。
寿筵算是圆满结束,没出什么状况,但家里的气氛已是大大不同。只要美玉在场,几乎没有人愿意多说话,我曾暗示过美玉最好向母亲说句好话,但她未等我说话,就给我老大一个白眼。
我只好忍,将要大声嚷出来的话忍回肚子里。不然我俩吵起来,给弟妹们笑话不说,没的令母亲伤心。我只得像往常一样,避开她,避到客厅去。
其实和美玉相处多年下来,尽管相处得并不太愉快,但我倒是很了解她。她的脾气虽大,心眼儿倒不坏,只是因为说话不通过大脑,对人不留情面,往往好事变坏事,平日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和她最亲的人。
好像有一次她母亲来我家小住,本来久别重逢,应是美事,但她母亲却因意外摔伤而入住医院!
美玉每天去看望她,每天清晨就开始给她母亲熬汤, 见到趟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母亲,她却说:“巴巴盼你来,原想指望你帮忙看看孩子,我可以轻松一下,现在却要我多照顾一个人!”她母亲听完这话,甫一出院即收拾细软回洛杉矶美玉弟弟家,一天也不肯多留。美玉才知自己咀多撞祸,但始终不肯向她母亲认错。
我不忍心温言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