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冲喜小娘子-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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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个多月便要过年,这夜外面飘起了纷纷大雪。
暗黑多中,厢房内。
“阿五,查清楚没有,那个山谷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
“回主子,看他们的装束阵容,好像是七八年前就从京城退隐的桐家。”
“桐家?一等世家的桐家?”
“是的。”
“他怎么会隐退在此?”
“属下也不知是何原因。那个院子根本没法靠近,属下是因为以前在京城和桐家卫打过交道,从那护卫的言谈举止,和院子周围的布局,又打听周围的猎户,听说主家姓桐,这才猜出他们的身份。”
“那桐家的家主当年可是威风八面,到他这一代嫡系已是三代单传,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却有隐疾。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人见过桐公子,不知那桐公子到底得的是什么隐疾?”
“请主子责罚,阿五现在再去查探一番。”阿五听主子这番话,顿时起身要去再探。
“回来!”宁少卿唤回阿五,又道:“你若是真的靠近,恐怕现在也没有命活着回来。那桐家的家主当年斩杀所有女眷妾室,将其尸身直接抛入乱葬岗,也不许人收敛。那狠意到现在京城还在纷纷传传。”
阿五禀道:“听说就是那帮子妾室祸乱,才让他夫人离逝,幼子得病。”
“依你看夫人拿到那山谷的可能性有多少。”
“那院子背靠山,前面是大树隐住其形,大树之前又是一片空空的山谷,一有异动,一揽无遗,这是一块天然的屏障。属下斗胆,夫人是得到那山谷的可能性为零。”
“嗯。”
“那……属下明天还带夫人去吗?”
“下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是按夫人的吩咐带夫人去吧,你们夫人的性子倔得很,想必不撞南墙不回头。”
“属下告退。”
“阿三,你去通知于伯,让他带着钱过来和夫人谈酱油厂合股之事。”
“是。”
……
早上醒来,地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看着陌千雪又吩咐阿五赶着牛车出去了,宁少卿站在那里有些失落。
他第一次有些怨,为什么别的女人都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相夫教子,而她却非得天天的往外跑。
他劝过,阻过。然,都没有用。
他的感觉不会错,她并非爱钱之辈,日常生活也并非放肆的奢华,个性也并不张扬逞强。可是为何,她却对钱财的赚取是如此这般的狂热。
难道——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上次,阿三和阿五来的时候,于伯还让他们带来了一千两银子,他也假托是从前从家里带出来的,都交给了她。
并不见她拿出来用……
宁少卿有些想不通,他想和她开诚不公的好好谈一谈。
或许,他该告诉她,他虽然是落了难,也并不是一无所有。
只是,如果这样。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势必会把,他整个伤疤全部坦露在外……
*
云娘子是个憋不住话的人,昨天看到这么一大场的热闹,却无处诉说,真是快憋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今儿个一大早,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就和一个平时相好的嫂子开始咬起了耳朵。
“好的,知道了,不会让那个吃醋泼的货知道的,你放心好了。”
等云娘子一走,那相好的小嫂子不一会子,就和加一个小媳妇咬起了耳朵,“我只告诉了你一人哦,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
就这样,等张嫂子再在村子里走动时,平时一起家长里短的媳妇们,看她的目光都变了,隐隐里总是笑意的。起先她是以为自己的衣服没穿好,后来又以为脸上有什么?
可回家一瞧,啥也没有。
找不出原因,张嫂子生了老半天的闷气。又跑到作坊门口骂桂花嫂子,被方嫂子好一通的捶打,未了,鄙视道:“自家男人看不好,还有脸怪别人。”
这下子,张嫂子可是听出音来了。
那没良心的,怕是真的在外面有人了。只是,却不是这个闷骚的小寡妇。
回到家里,头发都揪光了,她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来是哪个贱人。
回想起,那马车的车轮子近期就坏了两次了。
她猛然起身,这没良心的,是在车上玩呢,一定是哪个最近进过城的小娘子。
于是放下手中的活计,赶紧的出了门。
这下子,张嫂子每天有得忙了。
张根宝每日回来的路上,她总是会埋伏在那里好一翻的张望。
*
那山谷空旷大气,占地面积有上千亩之多,积雪之下,白茫茫一片。陌千雪再一次的感叹,此处正是建厂晒酱的好处所。
“我们主人不会客。”
陌千雪让阿五施展轻功带她过去,却还是被人助在山林之外。
“请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有人对这一片山谷很感兴趣。”
“我家主子已经传下话,若是再不走,休怪我等不客气。”
陌千雪隐隐的已能看到山林不远处的一大宅院。不顾对方阻挡斗银,对着大宅方向喊话,“小女子有好诗想与隐士一品。”此人既然隐在此处,必是风雅之士,想必喜欢诗词歌赋。
陌千雪心念一动便对雪呤出一首绝句,没办法,只能剽窃了。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样大气的诗词,合情合景又合了那位的心,应该会召她一见吧。
一个声音从那处飘出,“诗是好诗,只是老朽已老,对此已无意,来客还是回吧。”此声沧桑颓废,看破红尘,有一种无限的绝望和生命的孤寂。
那苍老的语音刚消,又有两人从山林中钻了出来,面色肃静,做出请出之姿,“老爷请娘子回转。”
这两人面色比先前两人显然要恭敬,态度却更是坚决。
雪飘纷纷,气温下降,冰寒彻骨。来的时候带着希望没觉得山路弯道多,没感觉到走了好远的地方。
回转的时候,陌千雪的心就像是天边阴沉沉的积雪云,山风不途地吹着雪花,在一片冰天雪地中,让她有些心灰意冷。
天越来越冷,以后的日子是不可能再出来寻地盘了。
宁少卿昨儿个晚上脸色冷冷,已经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这里是她看的最后一个地方。成与不成,都是最后一处。
如果,她实想要办个厂子,等开春雪融,他再亲自陪她四处去寻去找。
可是,现在,不许!
陌千雪知道他是为了她好,是他在心疼她。
可是——
上次,就那山村医生的药都好几百两银子。陌千雪可是听说了,这个异世医者少之又少,药品那更是贵中又贵。有什么不能有病,没什么不能没钱。
有的精明好医士,不谈药费,光问诊便是千两银子起步。
若是等到开春雪融再寻地,只怕又要耽误好几个月。
宁少卿能支持的住么?
牛车慢慢的驶着,陌千雪渐渐有荒凉和放逐的感觉,只有冬日更加灰暗,一路相随的只有冰冷。
*
山林之中的桐宅,正堂之上坐着两个老头。
一个须发皆白,一个却是精精瘦瘦的怪模怪样。
“……独钓寒江雪。诗真的是好诗,可千古流传。若是回到二十年前,老夫一定和她品茶论诗……若是我的靖儿……”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边摇着念着诗句,一边又神色黯然。
精瘦精瘦的怪老头若有所思,眼中空露精光,“桐老,那丫头说不定能治好靖儿的病。”
“啊?她或许能治好靖儿的病?姓王的,你怎么不早说。”桐老先生很是激动。
怪老头干咳一声,“我也只是一说,到底能不能治,还是两说呢。”
“只要有一线希望,老夫都不会放弃的。”
“……”
两匹快马从桐宅飞奔而出。
“慢着,两位请留步。我家主人有请。”说话的正是后来从那山林宅中出来的那两位冷肃的护卫之一。
陌千雪一时搞不懂那家主人是在玩什么把戏,和阿五面面相觑。
阿五此时却来了气,“你家主子是谁?他说让我们走就走,让我们回转就回转么?”
夫人身份贵重,岂容他们这般放肆。
那二护卫连忙赔礼道歉,与刚才请出的态度判若两人。
阿五见夫人不说话,鞭子一挥,正待赶车前行。
二护卫面如死灰,人家不去,他们总不能强行请客。刚才主子可是说了,让客客气气的请两位回去,尤其是刚才念诗的那位小娘子。
现在人请不回,桐家卫一向赏罚分明,完不成主子交待的任务,回去必定受罚。
几人脸上的精彩没有逃过陌千雪的眼睛,看来此事有转机,她冷声道:“阿五,掉头。我们去会一会那家的主子。”
二护卫闻言,顿时喜出望外,彼此看了一眼,立时打马在前面带路。
陌千雪进了桐宅。
阿五被挡在门外。
宅院依山而建,很是大气。一路行来,亭台馆榭、长廊拱桥彼此相通,行走其间,回廊起伏,别有情趣。
这园子的品味,绝不在简家的园子之下,反而隐隐中有超脱之意。
陌千雪不禁感叹,强盛也许一代就能完成,可修养却非要多代积累。这就是暴发户与书香门第的区别,难怪世家子弟瞧不起蓬门寒士,瞧不起朝廷新贵。
待客用的正厅,一位白须老者坐在其中,身后站着位同样年岁的老者,两个小厮正在服侍。
那老者头发枯白,面色苍老。然,他眼神锐利,腰背笔直,那脸型,那气质,都摆在那。只一眼,便可窥其年青时的风姿,一定是一个风流儒雅的翩翩俊公子。
见陌千雪进来,他们立即退下。
“老夫姓桐。”
“桐老先生好!晚辈陌千雪。”陌千雪一时被他风度震住,现代的问候语言脱口而出。
桐老先生对这称呼有些个意外,却又很是满意,态度缓和了一些。
“听说,你想要我的那片山谷?”
“是的。”
“那你准备拿什么来换?”
这一座山谷,有上千亩之多,日晒充足,若是种上良物,便是良田。想来价格自然不低,决不是几百上千两银子便能搞定的。陌千雪微沉了沉头,这话太过直接,倒让她不好答。
屋内有半刻的沉默。
桐老先生本就没打算给她难堪,一边拔着杯中之茶,一边问道:“你懂医?”
此话从何说起?陌千雪有此讶异,理了理思绪,老老实实答道:“小女子不通医道。”
就算她想要那山谷,也不能骗人。她若会医,一定第一个就医好宁少卿,然后天天的呆在家里,和他亲亲我我的好好培养感情,才不会在这冰天雪地之下,到处乱跑。
“哦!不会医?我怎么听说,你既救了简家大小姐的性命,又治好了简老太君的中风之症?!”
“那,那只是一些急救的方式而已。千雪也只是略通皮毛。”
“那片山谷我是不会卖的。”
“不卖?”那让她回转来干什么?
“不过,你若是能治好我小儿的病。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把那片山谷送给你。”
送?那么大一片山谷,足有几千亩啊。她想的就只有租的。
这么大的好处,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呗,说不定瞎猫子撞到了死耗子。那些年,为了跑业务,谈生意,她可是看过很多的养生书籍,对那方面很有一套,特别是食疗方面。
心里虽然那样想,但是话却不能那样说,陌千雪谦逊道:“千雪真的不会医,如果因此而耽误了令郎的病情,只怕千雪担待不起。”
“你还没看,怎么就知道自己不会医?”
“……”陌千雪哑然。
“不过,你得保证,若是不能医此病,今日所见不得泄露半句。”
什么怪病,还要如此麻烦,心中虽然YY,口中却说道:“陌千雪绝不将今日之事向外泄露。”
桐老先生听她如此镇重,倒也不再多话,起身向外走去。
陌千雪急急跟上。
桐老先生在前方带路,穿过几个回廊,风景虽好,陌千雪却无暇顾及。
她心中甚是奇怪,平常大富之家,院中用的多是丫环婆子,可是,她从进院开始,到现在一路上,见到的都是男仆小厮,护院,整个园子没有一个丫环婆子。
又走几步,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子,院门紧闭。
管家上前推开门,里面才有嘻笑之声和衣服的撕裂之声传出。
越往前走,那声音越是清淅。
桐老先生走到那声音传出的窗台外,便停了下来。
“那里面的,便是小儿。你自己看吧。”
好奇心驱使,陌千雪凑在窗户口的缝隙往里看去。
一锦衣男子,坐在屋中撕着布,居然浸浸有味
他在那里一边撕着撕着,嘴里还一边哈哈的笑着。好似听到这个撕布的声音,便让他特别的满足。
看他的样子已是二十出头,可其表情若三岁孩童,天真,懵懂!
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怪,细看他那样子又不像三岁的孩童,却又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般。
陌千雪的心一乱,也不想多想,这人又是傻笑又是撕布。这证况?分明就是精神有毛病。
她怎么会治!罢罢罢,今天还是白来了一场。
正要拒绝,回头却看到桐老先生已经背过身去,肩部抖动异常,想是情不自禁。
哎!这桐老先生也甚是可怜,既然来了,还是装装样子,问上一问,安慰安慰吧,生意不成仁义在!
陌千雪轻声问道:“他这状况有多久了。”
桐老先生听她问话,猛的回头,眼中满是希翼之光。然,陌千雪却看到了那深处犹未尽的泪意。
桐老先生轻咳一声,道:“这状况有两年了。”
“哦,那他是两年前病的?”
“不是,只是撕布的状况已经维持有两年了。”
“之前干什么?”
“之前摔碗摔了二年。”
陌千雪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
娘亲的,她到处奔波的挣钱,人家撕个布撕了二年,砸个碗又砸了二年,这得多少钱。
现在不是YY的时候,陌千雪继续问道:“摔碗之前呢?”
“撕纸,打鼓……一天下来手脚不停。”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