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来生-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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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怔,熹妃的神情恬淡,口吻是亲切的,我原本以为她会是来看我笑话的,我低声说道:“谢谢姐姐关心,我还是这样,没什么好的,也没什么不好。”
熹妃的嘴角挑起一个粲然迷人的微笑,她的手指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皇上对谁的宠爱都不会是一辈子,后宫中人都有失宠的这一天,妹妹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最主要是你有雅儿在身边,那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了不是吗?”
她殷红的嘴唇像玫瑰花般鲜艳,说话的时候弯弯的修长的柳叶眉上挑,风情万种,她伸出手轻轻的拍了下我的手背,“在你风头正劲,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时候我没有借机拉拢你,现在更没偶必要在你失意时再蓄意的讨好你,我今天和你说这番话没别的意思,只是因为我们都是母亲。”
她说完之后,也没给我回话或者是感激的机会,只是用那似乎能洞察一切事物的眼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就转身离去了。
回味着熹妃的话,觉得她也不再如想像中那般讨厌,她说的没错,有雅儿在我身边,这样的日子才能一天天的过下去,熹妃的话我不是不懂,可是她和我想的还是两回事,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弘历的身上,指望着将来有一天母凭子贵,而我和她不同,我要考虑的是到了那一天,该把她托付给谁,我才可以放心。
八月,炎风酷日,热浪逼人,这一日尤其的燥热,毛毛整天狂躁不安,灵敏的鼻子到处嗅着,惊恐的摇着尾巴,见人就叫,双眼还紧盯不放。我唤它也不理,只是吐着舌头,四处乱蹦,我只能由得它去。
到了晚间,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半夜的时候,处于浅睡状态的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我睁大了眼睛,感觉一贯结实的床架在晃动,窗户“咯咯”作响,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只见屋子里的每样东西都在不同程度的震动,桌子,椅子……“啪,”桌上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我忽然意识到是发生了地震。
这是我从未有过的经历,在三百年前倒有幸碰上了。
我随手披上一件衣服,往外走去,边走边叫道:“小颜,小绪子,李嬷嬷你们都赶紧起来。”
小绪子第一个跑了出来,他揉着眼睛问道:“怎么了主子?”我看见小颜和李嬷嬷的屋子还没反应,来不及回答,就冲过去用力的拍门,手才按在门上,同样是睡眼惺忪的小颜和李嬷嬷就走了出来,她们也是一脸的惊讶。
“没时间多说了,小绪子,你抱头闭眼,躲到床底下去,李嬷嬷,你也是,小颜,你带着雅儿蹲在桌子底下,记住尽量把身体蜷缩起来,手紧抓住桌腿。”我大声的命令着,此时的震感没有刚才那样强烈了,可我知道可能是强震级的先兆。小绪子他们见我神色凝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马上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了。
我看到他们各自安顿好,放下了心,我半蹲下身体,对着已经躲到桌子下的小颜和雅儿说道:“小颜,雅儿我把她交给你了,你千万要护着她。”
小颜郑重的点头,“主子放心,奴婢会誓死守护小格格的。”
我摸了摸雅儿的头发,“雅儿,要听小颜姐姐的话,”我背过身想朝外走去,雅儿扯住我的裙摆,哭道:“额娘你要去哪里?雅儿怕。”
“雅儿乖,雅儿别怕,小颜姐姐会保护你的,额娘去看下你阿玛,很快回来,”我狠着心肠掰开了雅儿的手,疾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记住,不到天亮都别出来。”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胤禛,不管今天会怎样,就是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我拉开大门,险些和一人撞个满怀,他双眼泛着血丝,神色匆匆又略带慌乱,月光下他的身躯被拉长,英勇威武,就像是童话故事中来营救公主的王子。
他看到我也是楞了一下,随即他紧紧的把我搂到怀中,接着伸手在我脸上轻轻的抚摸着,“若涵,你没事就好,”他的声音如同清泉一般沁入我的心田,我的泪水在刹那间决堤涌出。
“胤禛,我好担心你,”我也伸出颤抖的双手在他脸上轻抚,“我也是,”他沙沙的嗓音使我蛊惑,温热的气息让我迷恋,我们在瞬间都明白了一个事实,我们都害怕会失去对方。
“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我攀上他的脖颈,亲吻他的眼睛,他的手勾到我的腰上,用力一带,在我面颊和唇上烙上一个又一个印记,专属于他的印记。
“好,”长久的热吻后,他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答复,我依偎在他的怀中,大滴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臂上,衣襟上,他弯下腰,轻轻的吻去我的泪水,“别再哭了,是我不好,”他手上用劲将我一把抱了起来,我把头靠在他有力的臂弯上,小声的说道:“这是幸福的泪水,为今天而流。”
他一脚踹开里屋的门,把我抱了进去放在了床上,整个屋子还会不时的轻微抖动,不过已经比先前好了许多,看来这场地震很快就会过去,有胤禛在我身边哪怕再大的劫难我都不会再恐惧。
他拥着我躺下,“不用去陪刘贵人吗?”我故意问道,“今天这样的事情她也会害怕的。”
“你舍得赶我走?”他俯身欲盖住我的唇,我笑着推他,随后凑到他耳边说道:“不舍得,”我主动献上了自己的红唇,他翻身把我压住,这一夜春光无限,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患难(2)
两个月后。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我在第一个月的月事没有准时来临的时候就多留了个心眼,果然在第二个月的时候我给自己把出了喜脉。
我粗略的算了下时间,正是八月地震的那天怀上的。
是夜,胤禛已在我身边沉沉睡去,我看着他清瘦的脸,宽阔的前额,端正的鼻梁还有棱角分明的剑眉,多想生一个相貌如他,坚毅亦如他的儿子。
我傻笑着,手按在肚子上,胤禛,如果是个男孩,你会宠他多一点还是雅儿多一点?呵呵,我无须担心,我们的骨血,他自然会一视同仁。
我闭上了双眼,嘴角犹挂着微笑,我才进入甜蜜的梦乡,梦中似乎还有个可爱的孩子在朝我招手,就听见了胤禛的喘息声,他张着嘴巴想叫喊又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胸部剧烈的起伏,额上冷汗淋漓,看样子是在做噩梦,我连忙推醒了他。“胤禛,你怎么了?”
他转过一口气,我给他擦去一头的汗水,他抓住我的手,“若涵,我见到了福惠。”
福惠?年贵妃早殇的儿子,也是胤禛最疼爱的幼子。我在他背后轻轻拍着,“他说什么了?”
“他什么话都没说,就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我,我想上前一步把他看的更仔细些,他转身就走了,任凭我怎么叫他都没有回头。”胤禛的眼睛看着远处,说话又快又急,我下床倒了杯水递给他,“胤禛,福惠走了好几年了,你也别太伤心了。”
他喝了口水又递还给我,痴痴的想了一会,我料想他定是又想到了死去的年贵妃,“我对不起茉儿,没能保住她唯一的血脉,”他幽幽的说道。
这还是这些年来,胤禛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年妃,我知道他对年妃有着很深的感情,多年的情意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我轻叹一声,“茉凡姐姐不会怪你的,她知道你尽了力了。”
他摇了摇头,搂过我,在短暂的沉默后,他忽然说道:“若涵,再给我生个孩子吧。”
我羞涩的一笑,伏到他耳畔说道:“我有了你的孩子,两个月了。”
胤禛喜出望外,他在我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方说道:“太好了,是那天晚上有的?”
我脸上微微一红,幸亏现在是晚上又没掌灯,他看不见我的神情,我作势捶了他一下,“知道还问。”
他呵呵笑道:“这胎我希望是个男孩,”他的手轻柔的摸着我的小腹,“这样,我们儿子女儿就都有了。”
我白了他一眼,黑灯瞎火的估摸着他也没瞧见,啐道:“你想的倒美。”
他不答话,从身后抱住了我,把头深深的埋在我的长发间,我静静的倚着他,时间掩盖了曾经有过的伤痛,在此时停留。
这次怀孕和怀着雅儿时截然不同,妊娠反应十分强烈,吃什么吐什么,几乎把我折腾到半死,要不是看到胤禛殷切的目光和他软言软语的好生安慰,我真是要很死他了。
“额娘,”雅儿蹭到我身边,往我怀里钻,她把耳朵贴在我肚子上听了好一会儿,“小颜姐姐说额娘要生小弟弟了是吗?”
我搂着她,怜爱的说道:“雅儿不希望有个弟弟或妹妹陪你玩吗?”
她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表情郁闷,“我不要弟弟妹妹,我怕额娘以后不喜欢雅儿了。”
我笑着亲她如同花朵般娇艳的脸袋,“雅儿的小脑瓜子想到哪里去了,雅儿是额娘的宝贝,谁都不能抢走额娘对雅儿的喜爱。”我抱她坐在我腿上,她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我继续说道:“要是有个弟弟,以后不管是谁欺负你,他都会站出来保护你,多好啊。若是个妹妹,长的和雅儿一样可爱漂亮,雅儿也会很疼她的对吗?”
雅儿终于开心的笑了出来,“嗯,雅儿也会保护她的。”她跳下我的膝盖,双手舞动转了一圈,“雅儿会把最漂亮的衣裳给她穿,也会把最喜欢吃的东西分给她一半。”
我摸着她的头发,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委婉的问道:“除了额娘和阿玛,雅儿最喜欢谁?”
她的手指在下巴上婆娑着,歪着头想了好一会,“雅儿喜欢那克出。”
“哪个那克出?”我疑惑的问道,她一直待在我身边,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外人,我一直以为她会说是小颜,毕竟她和小颜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我都久。
“那克出的眼睛好亮,就像是天上最闪亮的那颗星星,”雅儿缓缓说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我,“他说雅儿的眼睛会说话,像极了额娘。”她的神情专注,稚气的目光清澈流动。
我心念一动,叫来了小颜询问道:“小颜,雅儿口中的那克出是谁?”
小颜迟疑了一下,然后走到我身边,低声说道:“是沈豫鲲沈大人。”
“怎么会是他?”我惊讶的站了起来。
“是在园中无意间遇上的。”小颜的双手铰在一起,不时的抬眼偷看我的表情,生怕我会气恼。
原来是这样,我自言自语着,沈豫鲲不是我托孤的最佳人选,我和他之间有过太多的纠葛,我不愿意再把雅儿牵扯进来。
雍正十一年六月,怀胎十月后,我顺利产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我自己也没想到,怀他的时候千辛万苦,生产时倒是颇为一帆风顺。
胤禛欣喜若狂,没等他满月就赐名为弘瞻。
小家伙长的很快,也十分的聪慧,八个月大的时候就开始牙牙学语,蹒跚学步。
他浓浓的眉毛下是一对英气勃勃的大眼睛,机警的瞅着每一个人,圆圆的脸蛋上总是挂着狡黠的笑容。
雅儿对瞻儿的喜欢超出了我的想像,她根本就忘记了当初对将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的排斥心理,每天她都守住瞻儿,牵着他的小手,把我讲给她的故事用自己的方式再说给瞻儿听,俨然一副小姐姐的模样。
雍正十二年的时候,我开始有计划有目的的为将来做打算。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我所放不下的人。
首先就是承欢。
经历了和沈豫鲲那段无疾而终的单恋及十三爷的离世,承欢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往开朗健谈的她沉闷了许多,坐在我对面也时常与我大眼对小眼。一转眼,承欢已二十岁了,有了胤禛那道许她自行婚配的诏书,她不提我们也没办法开口,于是她的终身大事成了我的心病。
不过,最近这几天,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久违的笑容,仿佛从前那个自信、隽美、豁达、乐观的承欢格格又回来了。
“小姨,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一直埋头沉思的承欢突然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她迷惘又充满期待的目光让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教她认清要去选择的道路。
“怎么说呢?每个人对于爱情的感悟都是不同的。”我拉着承欢坐到我身边,一转头,见雅儿似懂非懂的看着我,也在等我继续说下去。
我拍了拍她的脑袋,又在她水灵的能掐的出水的脸颊上摸了一下,抱她坐上我的膝盖,安抚了下,又对承欢说道:“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讲过的故事吗?一个是年轻的画家和富家小姐的故事,另一个则是小丽的礼物。”我说的是泰坦尼克和麦琪的礼物,当然讲给承欢听的时候是进行了修改和加工的。
承欢点了点头,她下意识的朝我靠了靠,以便更清楚的听我讲的每一句话,我在脑子里组织了下语言后又说道:“年轻的时候我非常崇尚所谓的轰轰烈烈的爱情,以为两个人爱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这便是刻骨铭心,所以我喜欢画家和富家小姐的爱情故事,生命轻如鸿毛,而真爱一诺千金。”
承欢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我拍下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让我把接下去的话说完,“而现在的我更倾向于平平淡淡的生活,只要他一直都在你身边,平平安安的,时刻都把你放在心上,那其他的都已经不再重要,因此如今我更喜欢后一个故事。”
承欢一手抓着自己的辫子,一手紧紧的捏着拳头,犹豫,彷徨,迷茫。
我不知道她是否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可是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她。承欢在一年前曾经给我看过晴岚送给她的那副《岁寒三友图》,当时我就隐约觉得似曾相识,直到前几日偶然在脑中闪现的灵感让我忆起了一些事实,我确实见过这幅画,那是在现代的一次拍卖会上,那时只不过是觉得好奇,就去网上查了下画家的资料,张若霭,字晴岚,名臣张廷玉之子,雍正十一年进士,官至礼部尚书,善画山水,可惜英年早逝。
我叹了口气,搂住了承欢,“有一件事,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都要告诉你,”我先把承欢的手牢牢抓在自己手中,在说出这话之前我自己也在紧张,“你的晴岚哥哥在这人世上只剩一十二栽的春秋。”说完,我就见承欢惊慌失措的睁大了眼睛。
她慌张的掐着我的手,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泪眼蒙胧的神情已经把心事暴露无疑,我掏出帕子递给她,缓缓说道:“人总在失去了才会知道珍惜,该怎么做,我相信你已经有了答案。”
承欢用力的擦去眼泪,神情从脆弱变的格外的坚定,“小姨,我懂了。”
我点到即止,自始至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