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英雄-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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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可要回答我了!”
段锦觉得这人嗓音十分刺耳,赶忙回头一看,原来不知哪个时候,走来一个红衣喇嘛番僧到大观楼上来,这番僧生得好丑陋的形相,头如笆斗,脸似锅铁,红彤彤一个狮子鼻,阔口獠牙,穿着一件大红烈火袈裟,由右肩到胸背,挂了一串白亮亮的骷髅,那串骷髅约莫有十七八个,并不是真正的死人骷髅头顶,是用亮银打造成的假骷髅头骨,中间还串着金线,番僧的身体十分粗壮,右手还倒提着一支茶杯口粗细的禅杖。
那姓展的书生一见番僧,脸喜骤变,色如死灰,仿佛遇着了最利害的蛇蝎!他向左边走出三步,突然把双手一按朱红万字栏杆,身子猛耸起来,跨过栏杆,就要效法堕楼缘珠,由七八丈高的大观楼顶飞身跳了下去!
段锦失声叫道:“哎呀!’这姓展的书生如果一跳下去,必定粉身碎骨、血溅楼前,哪知道这红衣番僧一声狞笑,倏地伸出禅杖来,向他腰带一勾,说也凑巧,红衣番僧这样一伸禅杖,恰到好处,杖头月牙刚刚把腰带套住,往回一带,把那姓展的书生由楼栏外挑了回来,向地一摔,那姓展书生求死不得,捶胸大哭,高声喊道:“我宁可死也不干,我死也不干呀!”
红衣番僧哈哈狂笑道:“真是个食古不化的书呆子,你不做吗?很好,佛爷爷问一句,你要不要你母亲的性命?”末后这一句话,红衣番僧故意提高嗓音,姓展书生字字入耳,立即停止哭泣。体如筛糠,红衣番僧冷笑一声道:“展云帆,你得要明白了!你给我做了这件事,不但可以救你母亲,还可以有一千两的金子,为什么不做呢?听我话吧!好好回去,我先给你的母亲医治!”
那个名叫展云帆的书生,果然收泪站起身来,要跟番僧下楼,段锦在旁边听出多少端倪来了,这红衣番僧一定是要姓展的做一件不可告人的坏事,拿他的母病来做要胁,这姓展的跑到人观楼来,天人交战,委决不下,要想跳楼死了干净,哪知道仍然逃不了番僧的威迫利诱,把他抓回。段小皇爷不禁心头火起,纵上前把胜展的秀才一拦,向那番僧睁眼喝道:
“喂!你要强迫他做什么坏事?快说出来,不然的话,别想走下楼去!”
那红衣番僧哈哈一声怪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胆敢来管佛爷爷的闲事,我来问你一句,你到底要不要性命?”
段锦回头一望,看见师父站在十步以外,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有师父撑腰,还怕什么?段锦这时候发起小皇爷的脾气,双手一拦,喝道:“秃驴,你少说大话吓人,你如果不向我说清楚一切,就把这姓展的给我留下!”
那红衣番僧名叫做雷迦音,是西藏红教里面的高手,这次到大观楼来,强迫那中年书生展云帆去替他做一件不可告人的坏事,他好不容易费了一番唇舌,把展云帆说服,跟他同去,哪知道半路杀出程咬金,平空钻出这个傻头傻脑的浑小子来,阻住自己去路。这小子年纪轻轻,装束也很平常,说话却别具一种威严的口吻,雷迦音勃然大怒,喝道:“小子,你真个不要命!”陡的扬起芭蕉大手来,举手一掌,猛向段小皇爷的肩头拍去。
他这一下使的是独门七煞铁掌掌法,还算雷迦音心存顾忌,大观楼是游人众多的地方,番僧不敢无故杀人,所以他只用了七成掌力,打算把段棉一掌拍倒,打断对方肩骨,叫段锦吃点苦头便算,哪知段锦上不躲避,兀立不动,雷迦音一掌拍落,嘭的一响,如同击在铁板上面一般,对方挨了自己这一铁掌,不但若无其事,而且还有一股大力回击过来,把自己掌心和五指震得火辣辣的,十分疼痛。
要知道段铺天赋异禀,自从十四岁那年在翡翠湖洗澡,喝了金鳝王的鳝血之后,皮肤已经长出一块块鱼鳞也似的硬皮来,刀枪不入,再经过玉洞真人这八九年以来,教他练外壮的功夫,更加练到四肢百骸,坚逾精钢的地步。雷迦音这一堂要想伤他,如何能够?番僧猛觉自己手掌奇痛,不禁大惊!
段锦呵呵笑道:“大师父,你这一手给我捉虱,还是替我抓抓痕痒?”
雷迦音勃然大怒,由鼻孔里哼了一声,一只簸箕似的右手,陡的猛伸开来,五指如钩,照段小皇爷头顶抓落。段锦有意逞能到底,全然不动,番僧手爪快要接触着他的天灵盖顶时,手掌突然变成黑色,只见雷迦音五指一落,整整凿在段锦的脑盖上,他这手功夫有个名堂,叫做“黑煞神抓”利害无比,任你练了金钟罩罗汉功,被他一抓之下,也要皮翻骨折,雷迦音以为段锦练的是金钟罩,所以把黑煞神抓使出来,哪知道五指一落,仍然象凿在石头上,段锦戴的头巾虽然穿了五个破洞,却是不损毫发。
这时段锦他笑嘻嘻的把破头巾由顶上取了下来,喝道:“番狗秃驴,你还有什么利害煞手,只管施展出来,不然的话,小爷爷可要跟你不客气了!”
番僧估不到自己的黑煞神抓也不能够伤害对方,不由变了脸色,可是他忽然想出一个阴毒的主意来,狞笑说道:“小哥儿,你的头顶真硬,让我再抓一下试试……”话犹未了,左手一扬,仍然用黑煞神抓的功夫,照段小皇爷的天灵盖顶抓了下来,底下闪电似的,腾的飞起一脚,踢在段锦的小膜下,他这一脚当然伤不了段锦,可是雷迦音却另外抱着阴谋,这一脚却用魁星踢斗的招式,把段小皇爷踢起三尺多高来,同时一伸右爪,夺了段锦的右臂,向栏杆外一拉,大叫一声:“下去!”
段锦出其不意,估不到番僧用了这类卑鄙阴狠的手段,一个身子越过楼栏,头下脚上,直向大观楼外落去,眼看就要跌得粉身碎骨,不死也要残废!
玉洞真人在这时候却是清啸一声,由大观楼的走廊里把脚一点,身子直飞出来,段锦身子才向下落,玉洞真人在半空里伸出右手来,一把抓住段锦衣领,两个人同时向大观楼卜面落去,可是过了第三白楼的楼栏,将近撞着第二层楼的飞檐椽角时,玉洞真人陡的伸出左手来,一把抓住了椽角的铁铃,身子活象打秋千般,向前一荡,连自己带着段锦两个身体,一同飘到第二层楼的走廊里,玉洞真人把段锦一放,然后脚点栏杆,一个飞身,跳上第三层楼,单掌向雷迦音打个问讯,说道:“无量寿佛,师父是个出家僧人,居然用这种下作手段来对付小徒,实在是太不应该了!”雷迦音估不到又遇了一个强敌,不由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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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飞身救危徒 玉洞慈心存孝子
因为玉洞真人由楼栏内飞身出去救人的功夫,不足为奇,难得在伸手一探之间,不差毫厘分寸,竟把段锦衣领抓住,空中抓人已经难得,玉洞真人还能够在降落一层楼时,抓住檐角飞铃,一飘身进了二楼走廊,然后一个飞身,跳上第三层楼,就这一落一飘,一折一上之间,翩若飞隼,轻如紫燕,姿势美妙好看已极,雷迦音虽然素性强悍,向来不肯服人,看见玉洞真人这份轻功,也是吓了一大跳!
不过既然骑上虎背,万难再下,番僧狞笑一声道:“原来道友是那个小子的师父,更好极了,打了孩子,不愁大人不出头,来来来,我们领教!”话未说完,五指一伸,候的使出黑煞神抓,猛向玉洞真人眉心抓到。
玉洞真人看见番僧只一照面之间;便向自己施展煞着,不禁赫然大怒!他本来涵养高深,最近几十年来,除了莽苍山遇见欧阳锋那一面之外,可说不曾跟人家交过一次手,玉洞真人喝了一声:“来得正好”倏地立起右掌,用“金轮手”一格,两下都是使用内力,就在劲风一撞之际,雷迦音突然变内力为外功,右掌陡然一伸,暴长出半尺来,猛抓玉洞真人手腕,对方来得迅速,玉洞真人发招也快速之至,反手勾腕,强对强,硬撞,两人手腕一搭,啪的一声,如击败革,玉洞真人全然不动,雷迦音已经跟踉跄跄,退后几步,面色已呈现出一派铁青的颜色,叫道:“好,我认栽了,后会有期!”他还要说几句门面话,哪知道内伤已经发作,哇的一响,喉头底下的鲜血,当堂涌了出来,吐出一口,番僧踉跄着向楼梯走去。
哪知道段锦在二楼定了一定神,立即沿着楼梯,直向三楼走来,劈面撞着了雷迦音,段锦心头火起,不管三七二十一,举手就是一掌,雷迦音已经受了内伤,试问何能够再和段锦对抗?急忙后退两步,段锦把番僧恨入骨髓,一拳不中,正要抢拳再击,玉洞真人开口喝道:“徒儿,这番和尚已经受伤了,打倒了他也不算英雄好汉,放他走吧!”
段锦恍然觉悟,一生最服从师父,立即向旁边一退,让开楼梯,番僧半句话也人说,左手捧着胸膛,飞也似的下楼跑了!刹那之间,离开了大观楼,走得没无踪迹!
雷迦音走了之后,那中年书生展云帆如释重负,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可是面上难色未解,道:“二位路见不平,把他打跑了,可是我母亲的怪疮,却一生世也好不了!只有等死,真是现世,咳!”段小皇爷心中一动,原来他并不是为了钱银,而是为了母病,他忍不住开口问道:“相公,你母亲的病跟番和尚又有什么关系呢?番和尚拿你母亲的病来做要挟,迫你做坏事吗?”
展云帆不禁面上一红,欲言又止,玉洞真人在旁边插嘴说道:‘贫道虽然不才,也略谙岐黄之术,会医一些奇难杂症,令寿堂长的是什么怪疮呢?贫道或者也能医治未定呢!”展云帆听说王洞真人可以医治自己母亲的病,马上现出喜色来,他抢先下了大观楼,段小皇爷并肩和他走着,边走边谈话,就在谈话之中明白了他的身世。
原来这展云帆本来是云南昭通县人氏,由祖父那一代起,迁到昆明,住在昆明城外碧鸡山下面的东贤里村,展云帆自小失父,全靠母亲沈氏抚养成人,所以展云帆事母至孝,可惜他文章憎命,二十岁那年应童子试,中了一名秀才之后,便不再获得功名了!几次投考省试,都是宗师无限,名落孙山,迫不得已,只好在乡村里开了一间塾馆,授课几个小小蒙童,得些书金束修,母子二人养命糊口罢了,生活虽然清苦,还不致于冻馁,哪知道三个月前,展云帆的母亲沈氏清早起身,突然向自己儿子说昨天晚上遭受鬼压,她说三更时候,自己在睡梦迷离之中,仿佛看见床前站着一个黑衣人影,她正要睁开眼看,哪知黑影突然伸手向展母肋下一点,沈氏五时觉得全身麻木,胸门象被什么东西压住似的,喉头也似被堵塞住,既不能叫,也不能喊,那黑影然后将她半扶起来,扫了几扫背脊,方才放下,一跃出窗,飞也似的去了!
沈母整个晚上觉得心烦口渴,不能入睡,也不能挣扎叫喊,直到五更将尽,晨鸡唱晓之后,方才苏醒过来,起床后便把一切向儿子说知,展云帆以为自己母亲日有所思,心火旺盛,做了一个恶梦,疑真疑幻罢了,只安慰母亲几句,便行作罢,哪知道沈氏经过这一吓之后,居然生起病来,起先是头晕骨痛,不思茶饭。
到第七天,背后突然长出三四个怪疮来,这怪疮只有手指头那般大小,红肿疼痛,三四天后,疮口破了,流出黄绿色的脓水来,臭不可闻,沈氏病彻心肺,不能仰卧,只要微一触动疮口,立时痛彻心脾!展云帆在怪疮初起时,也曾经到城里请了几个大夫来给自己母亲看病,这些大夫看了之后,莫明其名,因为这些怪疮说背疽不象背疽;说阴疮也不象明疮,换句话说,简直是一种离奇的毒症,什么毒却说不出来,只好拟了一些清血散毒的药方,和一些拔毒生肌的膏药,便自去了,这些药不论外敷内服,沈氏吃了贴了好比石沉大海,功效全无,终日倚床喊痛,三番四次挨苦不过,要寻短见,展云帆苦苦劝住,他为了母亲的病,一方面请尽名医,另一方面也罗掘俱穷,借贷到无可借贷,典当到无可典当,一连三个多月,弄到山穷水尽,沈氏全无起色,展云帆也闲得形容枯槁,寝食俱废。
就在他百计思量,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天,突然有一个红衣番憎到东贤里来,那番僧自称做雷迦音,是由川边来的,最擅长医奇难怪症,展云帆听说番僧会医病,不禁大喜,连忙带那番僧到自己母亲卧房来,雷迦音一看之下,便说这种怪疮自己能够医治,三天内包在自己身上,可以医好,但是展云帆要答应他一个条件,展云帆说到这里,不禁欲言又止,赧赧的不好意思!
段锦正在听得津津有味,看见展云帆话锋中断,不禁着急起来,问道:“怎么,那番僧要你很多银子吗?”
展云帆低头道:“不是,这番和尚说医好我的母亲,不但不收分文,还送一千两金子给我使用!”
段小皇爷不禁大奇,笑道:“那真是天下少有的奇事了!向来大夫治病,只有向病人要钱的,决没有大夫反而送钱银给病人之理!那番僧叫你做什么,可以告诉给我们听吗?
展云帆道:“这个我不能说,总之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那番僧限我三天内回答,如果我不答应,他便不肯给我母亲治病,这个病除了他之外,天下没有第二个人会医治,我母亲就要痛苦死亡,我在这三天内真个天人交战,今天走上大观楼来,心灰意冷之下,几乎要自寻短见,嗣后一切情形,二位完全看在眼里,不用晚生多说了!”
段锦年少好奇,他正要设词探问番僧雷迦音强迫展云帆做些什么羞耻的勾当,展云帆走到一个小村子外面,站定脚步说道:“寒舍就在前面了,请进去吧!”
玉洞真人答应一声,师徒两人跟着展云帆向村内直走,经过一二十间茅屋,前面现出两间瓦房子来,题看“展氏私塾”四个大宇,王洞真人明白这间就是展云帆开的塾馆了,塾馆的门已经关上,联云帆却引着玉东真人师徒向后面一间瓦屋走来,三个人刚才来到屋前,便听见一个老妇的呻吟声,展云帆推门直入,高声叫道:“她!我给你请大夫来了!”
屋中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