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烈太后传-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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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君芈戎是太后的弟弟,深得太后宠幸,与穰侯并称“四贵”。一把年纪的他虽然没有像穰侯一般把持朝政,但却也是权柄滔天,门下豢养了数千舍人供其驱策。他虽已年过半百,但脾气急躁,等不及听别人说什么,自己先把想法倒了出来。
芈太后正在征询众人意见,一段时间以来的内斗把她弄得焦头烂额,见自己弟弟先发话了,便缓了缓语气问道:“你是何想法,说来听听。”
“老臣以为,应速派新军前去抵御。关内虽有雄兵不下六七十万,可多数需要驻守关隘,无暇□,而赵军已达洛水,近在眼前,今咸阳城中尚有二十万步卒,又无关隘需要驻守,应让其前往洛水之滨,迎击赵军,拱卫王都。”
芈太后边听边颔首,正要发表意见,突然旁边坐席中一人出声道:“太后、大王,调咸阳城新军一事万万不妥!”
说话之人正是蔡泽,他说完后赶忙从席子上站起,快步走到阶前行礼道:“太后,大王,赵人已经近在眼前,且都是善战的骑兵。微臣虽然不才,从未统兵打仗,可也知兵种相克,二十万步卒如何能是十万骑兵的对手?而咸阳城内新军还要担负拱卫王庭的任务,一旦这些士兵都开出城外,咸阳则袒露无遗,毫无还手之力。若此时赵军迂回南下,避开我军步卒,太后与大王岂不危在旦夕?!”
秦太后玩政治是一回事,军事上到底有些短视,容易为人左右。虽然她不喜蔡泽,不过他说的这些不无道理。一旦城内这最后能调集的守军被派了出去,赵军一旦绕开他们兵临城下,届时咸阳孤危。
“那么依卿的意思呢?”秦王不做声,反而是太后问道。
“臣以为,既然赵国已经出兵来犯,现在去别国搬救兵已是来不及了,而新军要拱卫王都,必然不能轻易出动,国内唯有一支军队可与赵军一决高下。”蔡泽顿了顿,看了眼太后和秦王,他们都注视着他,认真思考着他的话。
“臣以为,唯有云阳驻军,才是剿灭赵军,阻其继续西进的不二选择。”
“不妥!”新城君芈戎反对道,他站直身躯怒视一侧的蔡泽:“云阳骑兵调训已久,正在义渠作战,怎能轻易调动?!”
蔡泽却毫不示弱道:“倘若咸阳都没有了,还要义渠来做什么?!舍咸阳而取义渠,岂非本末倒置?”说罢向秦太后和秦王一揖道:“义渠势弱,现在即便不去攻取迟早也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跑不了,可赵军却是心腹大患,他们戕害的是我国子民,掠夺着我国的钱粮,若此时不除,必然损害国祚。云阳骑兵强悍,且有十五六万之众,对付十万赵军,绰绰有余。微臣还听闻,此军装备精良,所部士卒不仅有马镫马鞍,更有连击臂弩,战力不输赵国弯刀骑士,何况还是王翦将军统兵,若是调云阳军出战,太后和大王都可高枕无忧了。”
芈氏想想也是,敌人都杀到脚跟前了,自己哪里还能分兵攻取义渠?那里不过是偏狭之地,有也罢无也罢,重要性不大。而关内河西之地,都是本国粮仓,沃土千里,子民数百万,是国之根本,不容有失。孰轻孰重,一望便知。
只是凭借着多年执掌大权的政治经验,芈氏总觉得有何处透着股不对劲,她望着蔡泽激烈反对新城君,一副慷慨激昂的忠士模样,与他平日里给人阴险毒辣的印象相去甚远。她望了一眼在下方跪坐的司马靳,问道:“少上造意下如何?”
司马靳见太后垂询,赶忙行礼禀道:“微臣以为,客卿蔡泽之言甚为妥当,二十万步卒确实难挡赵国骑兵,事关都城安危,还是从云阳调兵更为稳妥。”司马靳自从阏与之战大败后,被问罪降职,不过仍官居少上造,也算是高级将领了。这次因为白起军中事务繁多,便派了他来,以备太后垂问军事。
本来秦太后还有些犹疑,见自己人司马靳都这么说了,想必从云阳调兵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就依蔡卿所言,大王你看如何?”一直以来,都是芈氏在问,也是她在思考、做决定,眼下她自己拍了板,才来问自己儿子的意见,虽然独断,但秦王早已忍受多年,并不意外。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就依母亲的意思,寡人并无异议。”
秦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便起身离开大殿。她觉得,虽然儿子妄图夺权,不过眼下看来,朝政依然在她的掌控中,无论是百官还是大王,都还是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只是她没能看见此刻大殿上蔡泽对着秦王的嘴角露出笑意,而司马靳却低着头看着腰上的玉佩默不作声。
众人散去后,秦王于内殿召见了蔡泽,当时便笑道:“爱卿的三寸不烂之舌果然厉害,不过是想让云阳军出战,竟也想出这么多理由,让母后信了。”
蔡泽淡笑道:“非是微臣之功,此次能成功唆使太后用云阳军,还要多亏司马靳,他只一言,便让太后疑窦尽消,采纳了微臣的谏言,功劳甚著。”
秦王收了笑容小声道:“眼下赵军正在我国境内横行,调遣云阳军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蔡泽开解道:“大王莫担心,方才微臣在大殿上对太后所言也并非妄谈,云阳军确实是赵军最好的对手。只不过咸阳城内新军多为我方势力,而王翦包括太后穰侯等人一手打造的云阳骑兵却是太后一党的亲信部队。微臣只能说,赵军来的正是时候,用云阳军出战赵军,不仅可以剿灭赵军,亦可以大大削弱太后的势力,真可谓一箭双雕,大王只需坐收渔利即可。”
“看今日殿上母后和穰侯等人神色,应该没有发现我们的打算。”蔡泽点着头,秦王继续道:“只不过那个司马靳可还信得过?”
蔡泽道:“大王尽请放宽心,微臣早就暗中观察过了,这司马靳深恨赵太后魏氏杀了他祖父,上次抓到的女人虽然不是赵太后,不过白起对她的态度让司马靳寒心透了。再加上之前几次败仗,司马靳受了太后和白起不少指责,已决意投效大王,为我所用。”
“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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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疫病
“将军;你找我?”鲁正是云阳军中军副将,生得膀壮腰圆;声似滚雷;接到部下来报说主将有请;于是立刻赶来大帐。。。。。
王翦四十上下,生得极为儒雅;面容虽然清瘦,但并不羸弱,行止间刚劲有力;下巴的三寸胡须修得十分工整;虽是一介武夫;但无论战靴还是披风,都干净利落。若是脱去甲衣,倒像是一位儒生,而非将军。见鲁正急吼吼冲了进帐,放下手上咸阳的王令道:“听说最近有不少战马病恹恹的,不肯进食是吗?”
“马没有受伤,但似乎也不像生病,只是吃得少些而已。”鲁正回想了下自己之前在军营中视察时看到的马匹的情形,确实有些精神不振的样子,但总的来说似乎还好。
王翦带兵多年,虽然多是步卒,但他的作战风格就是谨慎小心,稳扎稳打。不会冒进,但也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战机,这与他的性格息息相关,见鲁正似乎有些不在乎,他皱了皱眉道:“还是小心为好,派人在全军查访一下,看看究竟有多少马有类似的状况,顺便再找巫医去给这些马诊治诊治。”
鲁正一愣:“巫医不是给人看病的吗?也能给马看?”
王翦道:“多是有些相通的。另外,即刻传令给在义渠的先锋梁广,告诉他立即班师回云阳。”
鲁正听得大吃一惊道:“将军,这是为何?!”
王翦亮了亮手中的帛书道:“刚刚咸阳的使者送来的王令,命所有云阳骑兵整装,五日后抵达频阳,抵挡赵国骑兵进军都城。”
“那义渠不打了?”
“不打了,太后也来了手信,让我们务必集中全部力量剿灭赵军,我意收拾行装,明天一早大军就启程。”
鲁正气得要命道:“他奶奶的,这群赵狗什么时候来不好,偏生我们打义渠的时候来捣乱,看我不揍他们个落花流水。”说完转身便往帐外走。
王翦见他火爆脾气又上来了,赶紧让左右拦下他道:“你上哪去?”
“末将去通知全军,赶紧收拾行装,准备发兵。”鲁正粗声粗气道,□的异物有些痒,他忍不住伸手探到甲衣下挠了挠,王翦见他这副下流模样,不悦道:“这是个什么样子,当了这么多年副将竟一点也没有收敛,亏你爵位还是个右更。**”
鲁正连忙把手拿了出来,一边嬉笑道:“没留神,没留神,”一边退了出去。
王翦看着他退出去的身影摇摇头,脸色又凝重起来。王令和太后手信几乎同时抵达,上面都让他务必集结全部兵力迎击赵军,对义渠的战斗也全免暂停,言语间多少催促之意,看来此次赵军确实来势汹汹。刚才带来王令的使者也带来消息,赵国大军突然出现在秦境,且已攻下多做重城,手法千奇百怪,且手段残忍,所有的城池百姓都被屠戮殆尽。
往年诸侯间征战,多少以抢夺城池、粮草为目的,而这次赵军却像是为了毁灭而来,他们对土地和钱粮兴致缺缺,反而一味杀戮,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这很不寻常。从攻城手法的鬼魅程度来看,王翦几乎可以断定赵军领兵之人就是赵太后,这个女人打仗一向诡计多端,难以捉摸。但她大军压境不占城池,不抢钱粮又是为何?王翦思来想去,只想出两个可能:一是为了报仇而泄愤。世人都知太后有一支精锐的私人部队,名叫狼军,这部队就像一支锐利的暗器,人们从未见过它的真面目,但却有无数人死于它的利刃下。狼军唯一一次曝于世人面前便是前番被秦廷诱捕,数十人惨死,而其中便有太后的心腹,狼军的实际统领庞澈。曾有传闻,庞澈死后,赵太后性情大变,做事不留余地,更加狠辣无情,做出这样的事,他觉得也并非不可能。
第二种可能便是要灭秦。想到这,他惊出一身冷汗。王翦觉得,以赵太后的才干和谋略,复仇不过只是借口,她断不会为了一己私愤而兴兵讨伐,必是有利于己才会这么做。倘若如此,便只有毁灭秦国一种说法才能解释的通。
他知道,全天下都拿这个女人没有办法,但身为将领,他内心却隐隐期待领兵与她在战场一决高下。这是为将者的好胜心,他极力克制,却不能避免。但身为统帅,他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关系数万将士生死,关系一国之兴衰,需要保持冷静的头脑,自然不能肆意行事。
现在太后和大王都有了旨意,要让他领兵出战,自然是遂了他的心愿,不过他仍需好好想想御敌之策。
“来人!”王翦沉思片刻后高声唤道。
“将军有何吩咐?”外面值守的亲兵入帐听命。
“携我手令,通报太后,告诉她和大王,我军即刻起行,三日后抵达频阳,另派快马前往频阳,告诉守将令狐偃,我军星夜驰援,让他务必再守频阳三日。”
“诺!”
“将军——”这边传令的士卒刚刚出了大帐,一名千夫长突然慌慌张张冲了进来。
王翦皱着眉,斥道:“何事慌张?”出兵在即,最忌讳的就是慌张行事。
“将军,不好了,刚刚马厩中有数匹马突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痉挛了几下就死了!”
王翦听完心中咯噔一下,但是他是主将,是中流砥柱,谁慌了他都不能慌,一旦连他也慌乱起来,给士兵们看见,必然军心大乱。眼看就要和赵军开战,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太后和大王还指望自己杀敌立功呢。但军马突然死亡不是良兆,秦国之前甚少养马,不多的万余马匹多用作战车,他调教步卒多年,对于马还不是十分熟悉,乍听此信,也不知是何缘由。
王翦定了定神,佯作镇定,捻须问道:“可有让巫医看过?”
那千夫长见主将镇定自若,如同吃了颗定心丸道:“末将来时巫医已经在看了,只是还没瞧出究竟来。”
王翦站起身道:“随我去看看。”
“诺。”
王翦赶到马厩时,数百军士已将那围得水泄不通,议论声沸沸扬扬,而几名刚丧马的军士正哭得伤心。这骑兵视马为生命,马是他们的战友,虽然云阳军还未正式作战,但他们与马相处的时间长则两三年,短则一两载,战马都已与他们极亲近,猝然而亡,孰能无情?
那上造张秀更是伏在马身上嚎啕大哭,他的坐骑原是战马当中的中品,在他这个爵位的军官坐骑中可谓佼佼者,颇让别人羡慕,他自己也十分骄傲,一直小心打理,时常一大早起身就去弄来上了夜露的肥美草料来喂马。入秋后,他的马一直不愿进食,他愁了好一阵子,见别人的马似乎也和自己的马一样,以为马因为不适应气候变化所以吃的少了,便放下心来。现如今一下子倒了好几匹马,显然是中了毒或是有什么病症了。
巫医看了好一会儿,又检视了马的粪便和余在槽中的材料,和其他还无事的马比对了下,排除了中毒的可能。
士卒们见主帅来了,纷纷行礼,王翦排众上前,看了眼已经死去的战马,唤来巫医道:“究竟怎么回事?是有人恶意为之还是纯属偶然?”
那巫医本就不是专医马病的,很多东西本身就模棱两可,只得到:“禀将军,依属下看来,这些马匹所食水、草皆无问题,便可排除人为投毒的可能,属下曾问过这些死马的主人,马的病症似乎几个月前就有症兆显现,如今突然暴亡,也不算奇事。”
“虽是如此,也不可马虎。你再仔细查验一番,若是普通病症倒也罢了。”王翦话讲到这,没有再往下说,如果是普通病症倒也罢了,若是疫病,怕就麻烦大了。
他虽未亲眼见过马的疫病是何种状况,但也曾听闻赵国和匈奴曾有过马瘟大肆流行的事情,而面对这种情形,通常巫医是束手无策,只能待毙,而由此带来的损失自不用提,对骑兵部队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