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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别看我的脸-第26部分

小说: 别看我的脸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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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能说什么呢?我看着余冬,他的一副倔相又出来了。我觉得我连他也看不懂了。我说:“好吧,只当我什么也没说,放了个屁。”
不知道余小惠是哪次把虱子落在了我办公室的地毯上,我觉得很可能是脱光衣服的那一次。有一天我发现我身上也长了虱子。那是一些肥胖泛亮的虱子,它们又从我身上爬到了冯丽身上。冯丽龇着牙从腋窝里抠出一只,放在手心里对着灯光看着,看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喊出来的声音像锯齿一样割人,--呀!她觉得很奇怪,说:“怎么回事,我们身上怎么会长这种东西”?她一边用酒精清剿我们身上的虱子,一边猜测,“这是从哪儿来的呢?”



《别看我的脸》第二十章(3)



我说:“天知道哪儿来的。”
余小惠和昏鸦更亲密了。有时候正好碰到我,他们还故意表演他们的亲密。昏鸦用一根细藤条一样的手臂搂着余小惠的腰,余小惠则双手抱着他的膀子,身子贴着他的身子。余小惠确实有了些生气了,脸上的血色好多了。我撇开脸不看他们。他们便你一口我一口把嘴亲得非常夸张,像放小爆竹似的叭叭响,生怕我听不到。
我很想去跟她父母谈一次,可是那天她爸爸老余来了,我却什么都没说。老余老多了,头发全白了,说话带着气丝,使人觉得他的话是从肺里扯出来的。他好像知道女儿一些事,又像是不知道,说话呑吞吐吐的。他没有提当年的事,像个陌生人似地走进来,见了我点点头,叫一声徐总。我被他叫得心往下沉。我说:“你应该叫我小徐。”他说:“此一时彼一时,我不能倚老卖老,不能那样叫。”我请他坐,给他沏茶。他显得很局促,我给他沏的茶他一口都没喝。他说他和老伴都很感谢我,说我帮了他们的儿女。我说:“帮这点忙是应该的。”他说:“小惠这孩子在外面这几年,我们只知道她在唱歌,可是这次回来,怎么说呢……我怎么觉得她跟以前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她是不是……?”他的话就说到这儿,“是不是”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用灰灰的眼神巴巴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给他接上去。我犹豫了一阵子,看看他那张正在往外渗虚汗的黄脸和皮囊囊的脖子,把想说的话咽回去了。我怕他受不住,怕我的话一出口他就会倒在我这里。
那几天余冬像个饶舌的老太婆似的,总在窜掇我,要我把昏鸦赖以栖身的人防地道包下来。他说他打听了,那个地下旅社根本没什么人去住,亏得都要吐血了,正想让人包下来,得几个现钱。他说徐哥你出面去包下来吧,要不了几个钱的,包下来了你还可以干别的,看他们还到哪里去鬼混!
他把他姐姐和昏鸦说成是鬼混。对此我没有发表意见,他们是姐弟,他有权评判他姐姐。我对他说,你怎么把这两件事搅在一起呢?即便我做这件事,也不是针对他们。他说不管怎样,徐哥你做吧,我去牵线,我们去把这件事情做了。
我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琢磨了许久,也明知道这样做是无济于事的,却还是做了这件事。我花了三万五千元,另外再给了那个胖子主任一个不薄不厚红包,就把一个偌大的人防地道的经营权包下来了。可是包下来以后我不知道拿它干什么,余冬说做商店吧,做地下商店。我说你有脑子没有?我做过商店吗?你尽瞎扯蛋!余冬又说,要不叫冯丽嫂子到这儿来卖家电?我说你放屁!你还要给我惹多少麻烦?我的脾气很大,只要余冬一开口,不管他说什么,我张口就骂。我想我怎么昏了头,会听他的呢?人家鬼混人家的,我干吗要把这个地方包下来?我便在人防地道口上摆了一块小牌子,牌子上写着“招租”,请刘昆帮我在那儿守着。刘昆守了三天,第四天头上,便带了一个人来见我。
这个人灰白灰白的,下巴跟女人一样光溜溜的。他见了我很亲热地朝我笑着,开口便叫我徐阳,接着又叫徐总。他似乎认识我。我皱着眉,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个人。刘昆笑了笑说:“徐总不认识他了吗?他是打鼓佬赵明呀。”我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他怎么会是打鼓佬赵明?打鼓佬赵明是这副样子?刘昆挨到我身边,对着我的耳朵轻声说:“我跟你说过的,人家不是被陆东平阉了吗?”我这才想起来,刘昆确实跟我说过这事。我不由得盯着打鼓佬的脸。打鼓佬大约猜到刘昆在对我说什么,神情有些不自然,脸上笑得尴尬起来。我便赶紧装出热情洋溢的样子,绕过老板桌,上前捉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说:“哎呀是你呀赵明,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个人真是的,差点没认出来!”
打鼓佬的手软绵绵的,笑得粉里粉气,声音又尖又细。
我没有赚打鼓佬的钱,原价转包给他,然后我就不再问这件事了。我也从不到他那里去,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的打鼓佬,别说跟他叙旧,看见他我心里就发腻,总觉得他是个阴阴人,阴气很重,就像地沟里泛白的油蚁一样。他大约也没有要跟我叙旧的意思,给我送承包费的时候,来时阴阴地笑一笑,走时也阴阴地笑一笑,除了客客气气地寒暄几句,从来不多说一句话。
一开始他在人防地道里摆了些柜台,卖低档皮鞋和儿童服装,大约生意不好,过了不久,就把柜台撤了,弄了镭射录相,放给那些进城务工的乡下人看。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放三级片,有时候还放毛片。虽说被查过几次,但都没什么大碍,罚了几个钱,又照样很香艳地放他的录相。不过他自己不看,而是像女人似地拿着一只塑料袋或一只纸袋子,坐在地道口子上哔哔剝剝地吃葵花子或糖炒栗子。他越放胆子越大,有时白天也放。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三点,下午五点到晚上八点,都是他放毛片的时候。他的观众也从农民工扩大到市井小民和一些青葱迷茫的大学生,甚至还有不少是儿孙满堂却又无所事事的老头。老头们往那里去时都板着一张很严正的脸,只有眼神是鬼鬼祟祟的,仔细一看,个个都像历尽沧桑的老贼。
余小惠和昏鸦并没有因为失去了地下旅社而没有地方鬼混,据余冬说,昏鸦在城东居民楼里租了一间房子,他们鬼混起来更方便了。余冬跟我说这些时,又挨了我一顿臭骂,我说我包人防地道是为了做生意,他们鬼混不鬼混的,关我屁事!



《别看我的脸》第二十章(4)



余小惠和昏鸦也知道是我包下了人防地道,因此更加断定我在嫉妒他们的爱情,他们也因此更加来劲,每次见了我,除了叭唧叭唧地亲来亲去,还都要不厌其烦地在脸上做出明显的不屑和轻蔑。
他们有理由轻蔑我,我做了一件蠢事。



《别看我的脸》第二十一章(1)



我说过冯丽的直觉很惊人。她的直觉跟虱子没关系,她并没有搞清那几只虱子的来历,也不知道我包下了人防地道,但她搞清了余小惠。她知道余小惠是谁。有一天她突然对我说:“怪不得我总觉得你有点什么呢,我知道她是谁了!”她的样子和声音都森冷恐怖,我不由得抖了一下。我说你说谁?她气势汹汹,逼到我面前,说:“你说我在说谁?那个唱歌的,那个露着两个奶子的!”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她说过余小惠妖,我就知道会有麻烦,她一定会把余小惠搞得一清二楚。现在好了,麻烦来了。我故意淡淡地说:“这事早就过去了。”她说:“你骗谁呢?她这不是又回到你身边来了吗?你不是让她在你那儿唱歌吗?”我说:“你又不是没看见,人家现在跟那个昏鸦是一对,人家边走边亲嘴。”冯丽用力撇着嘴,说:“我怎么没看见?什么昏鸦,那不过是个活王八!”
冯丽说着说着就哭,哭得哀哀切切。她说:“早知道这样我真不该嫁你呀,我是在什么时候嫁的你?她倒好,等你翻过身来了,她就来了,来摘果子来了!那时候她在哪儿呢?你怎么不知道想想啊?谁是真心对你呀……”
她又跑到我妈那儿去,在我妈面前也哭。在这种事情上,哭不是她的风格,而是她的策略。她扮演一个哀兵。她担心了这么些年,这一次她的担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就像一个一直在寻找敌人的人,今天好不容易把敌人找到了,她便迅速制定了自己的战略方针,把自己放在一个受欺骗受损害的位置上。她凄哀地说:“妈呀,你给我评评这个理,我这里怀着他的孩子,可他却把一个旧情人安排在自己身边,他就是为这个女人杀的人呀!妈!现在他们天天在一起呀,他们是藕断丝连旧情难忘啊,妈呀,你千万要给我作主呀……”
冯丽妈呀妈呀地叫着,要是个一般的老太太,魂都会被她叫掉。但我妈很沉得住气,我妈早已不是过去的王玉华了,她正在努力培养自己的雍容大气。她听完了冯丽的哭诉之后并不急于表态,沉吟了一会儿,又叹了一会儿气,才说:“你要我怎么给你作主呢?你抓住他们什么了吗?”
冯丽说:“早晚会抓住的。”
我妈说:“那你为什么不等抓住了再说呢?”
冯丽说:“妈呀,那不是晚了吗?”
我妈不由得摇摇头。
我妈不像冯丽,冯丽是当局者迷,我妈是旁观者清。作为一个旁观者和一个长辈,我妈应该好好地劝解冯丽,可她居然对冯丽作了一番这样的开导:
“要是我说呢,不如你跟他就算了吧,他呢,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人哪,都是这样的,贫贱时是夫妻,等他得势了,就不管你了。他爸爸不就是这样的吗?睁开眼睛看看,像他们那些老板呀经理呀,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都在外面一个二个地养着,正儿八经地生儿育女,风气都坏得很哪。我看你不如下决心算了,长痛不如短痛,要不哪有那个肚量啊是不是?都是女人,我知道你不容易,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什么事都没有,难哪!”
冯丽被她说懵了。她说:“妈呀,你是说跟他离?”王玉华说:“按理这话我不该说,可是替你想想,你怎么办呢?难道天天跟他吵?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他们还藕断丝连的话,我怕是要越吵越结啊,再说吵到哪天才是个头呢?”
王玉华把事情弄得越来越像真的。她又神秘兮兮地对冯丽说:“你知道他画过她吗?那幅画就在我这儿,你想看看吗?”冯丽当然想看,她先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用力说:“想。”王玉华便搬出小梯子架到阁楼上,亲自爬上去把那幅画拿下来。画上已积满灰尘,左上角有一个老鼠啃出来的洞。王玉华用抹布抹了两次,画面才清晰起来。为了让冯丽看得更真切,她又用湿毛巾擦了一遍。她的舌头在嘴里啧啧地弹着,表示对画中余小惠裸体的赞赏,接着又感叹说:“长得确实好,男人也说不清,他们就喜欢这样的。”她发完了感叹还征求冯丽的意见,“你说呢?是不是这样?”
冯丽没有吭声。她大约根本就没听见王玉华在说话。她死死地盯着那幅画,眼睛都要盯出血来了。她突然朝画吐了一口,噗地一声,将一口酝酿已久的痰糊在画中的一只乳房上。
王王华看看冯丽又看看那泡痰,摇摇头苦笑着说:“你吐她干什么呢?这没用的,东西长在她身上,这不过是一幅画。”
冯丽还红着眼睛盯着画,胸脯一起一伏。王玉华用抹布擦去冯丽的痰,说:“算了,还是别看了。”她把画从冯丽眼前拿过去,唉唉地叹着,一步步地爬着楼梯,想把画放回到阁楼上。冯丽跳起来,一把将画从她手里抽下来,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着。王玉华说:“冯丽你真小气,跟你说了这只是一幅画嘛。”冯丽气咻咻地说:“我就是小气!”她脸都有些歪了,嘎嚓几脚就把画框踩断了。她盯着画中皱巴巴的余小惠,又冲进我妈房里,找出一把剪刀,对着余小惠又刺又划,最后干脆把一幅画剪成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碎布片。剪完了也不看王玉华,一脚一脚地踢那些碎片,将碎片踢得飞起来。她踢了几脚之后又蹲下去,叉开十指,像耙子一样将碎片耙拢,用一个塑料袋装着,提着这个塑料袋冲出门去。



《别看我的脸》第二十一章(2)



王玉华大概没想到冯丽会这么激烈,她黄着脸站在楼梯上看冯丽剪画,从楼梯上下来,又站在门口看冯丽发动摩托车。“你到底要干什么呀?”她说。冯丽头也不回,转眼就骑着摩托车飚远了。摩托车喷出的烟淡淡地浮在那里。黄昏时的阳光厚厚地抹在巷墙上方,把王玉华的一头银发映得闪闪发亮。
我不知道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裸体是怎么看的,我只知道在那个夏天的黄昏,冯丽的精神肯定有点不正常。她面孔泛白,一路上对谁都怒目而视,像个疯子一样冲进绿岛歌厅,从塑料袋里掏出那幅画的碎片,用力摔向余小惠。余小惠不知道怎么回事,愣在那儿。冯丽摔了一把又一把。那些碎布片上都涂了厚厚的油画颜料,都有些重量,它们像铁片似地在空气里飞舞,发出呼呼的响声。它们硬扎扎的梭角使余小惠感到了疼痛,余小惠用手挡住脸,尖声叫起来。冯丽便将碎布片摔向她的半遮半露的胸脯。她喜欢将半个胸脯露在外面。有几块碎布片从领口掉进她衣服里面去了。冯丽边摔边骂臭婊子。她高声喊着:“臭婊子,这就是你自己,是你那一身臭肉,现在你把它拿回去,别让它害人!”
歌厅里立即弥散着一种陈年油画颜料的淡淡香味。好在黄昏时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些工作人员和几个歌手。没有谁知道那是一幅画,而且是许多南城人都见过的一幅画。也没有谁知道冯丽是在干什么,他们不敢上前去拖她,都知道她是徐总的老婆。只有昏鸦一个人勇敢地冲上去,企图将冯丽推开,却被冯丽几下把他给推翻了。那么高的一个人,在小个子冯丽面前像一棵没根的树一样,一推就倒。冯丽歪着脸鄙夷他说:“你这熊样还想替她出头?软得像根面条,你当王八都是白当的!”
湘西妹子李晓梅跑去叫我。我赶过去的时候冯丽已经走了,碎布片撒了一地,余小惠低着头蹲在那里。我以为她在哭,便拍拍她的肩。她抬头看我一眼,扭一扭嘴角,站起来就走了。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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