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栈-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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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同去。”见她起身,薛支也跟了过去,走在她身后。
善缘没好气道:“你这人疑心真重,怕我偷跑了不成?就说要去江东了,你不跟我走我还头疼呢。”
“与我在一起,你就不怕被我一时性发夺去小命?”
“怕,怎么不怕?”善缘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么?如果你不是我亲大哥,我才懒得管,好玩的事那么多,我做什么跑你这儿受罪?”说着踢开脚边的小石子,还真有那么点气闷。
薛支侧脸看了她一会儿,嘴角微扬:“我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养出你这样的女孩儿。”
善缘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笑道:“急什么,你总能见到的。”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香竹坊,进入大院后,薛支叫住善缘:“你伤处流血了。”
善缘抬手往脖子上一抹,果然摸了满手血,讶然低呼:“怎么还在流?”
薛支道:“我的杖剑与其他武器不同,刃上埋了金蝉丝,若被它刺伤,凝血不易。”从怀中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油纸包,“我这儿有止血的药,你过来,我帮你敷上。”
善缘斜眼睨他:“你啥时候这么好心了?”
薛支道:“让你这样去找堂主,他看了必要追问,未免麻烦……”一把将她拽到身前,先拿布条替她把血擦净,打开纸包,里面有几块膏药和一个小瓶,只见他取出一块膏药摊在掌心,从小瓶里倒了些红色粉末在药片上。
善缘见那红色粉末湿湿软软,有些像碾碎的朱砂,但气味苦中带腥,十分刺鼻。
“等一下……”她心觉不对,忙想往后退,却来不及了,薛支已将膏药拍在伤处,登时一阵刺痛从创口蔓延开来,整个脖子火辣辣一片片,像被烙铁灼烫:“你…你对我下毒!?”忙要去撕那药片。
薛支夹住龙头杖,抓住她的双手朝两边拉开:“别动,越动毒性扩散的越快,放心,一会儿就不疼了。”
善缘狠狠瞪向他:“臭和尚!你好狠毒的心肠!”
薛支任由她骂,不气不恼,还好心情的笑道:“你我一人一次,也算公平。”
“我是帮你,你却要害我,这叫公平?”
薛支敛去笑容,冷冷俯视她:“话都是你说的,岂能尽信,再则我也并非是要取你性命,下毒只是为了不让你脱逃,只要你不耍花招,我会定期给你解药,待证实你所说的话确实可信之后,才会帮你根除毒性。”
善缘舔了舔下唇,眼珠一转,薛支即道:“这毒是我以血肉喂食虫沼里八种至毒的奇虫,让其厮斗,待毒性高{炫{书{网{提{供涨时碾碎榨制而成,一旦入体便附骨而生,极难诊断,只有我的血能解此毒,解毒的手法也极为特殊,你别妄想能找到其他解方。”
善缘怒极反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哥,你真忍心让小妹跟你承受同样的痛苦。”
“兄妹更应有难同当不是吗?”他轻描淡写一语带过,放开她的手:“走吧,先把你肩伤治好,免得日后累赘。”
第18章 转机
二人走在别院里,路过梅曲阁时忽听里面传来争吵声,随之一阵细碎的脚步由远及近,就见一团红影冲出拱门,直直撞入薛支怀中,扶住一看,竟是杜尔娜。原来她兄妹就住在梅曲阁里,正好与香竹坊相邻。
杜尔娜面色通红,抬头看到薛支,微微一怔,随即一把推开他,柳眉倒竖:“登徒子!谁让你乱碰本姑娘?”
“小妹,不可无礼!”杜少凡这时也从门里匆匆走出来,对薛支拱拳,“薛兄,真是抱歉。”看善缘也在一旁,喜上眉梢,正待招呼,见她脖子上贴了块膏药,面色发白,不禁关心道:“善老弟,你这是怎么了?”
善缘虚弱一笑:“是我太不慎,平地走路被鬼绊,摔在台阶上,擦伤挫伤浑身都疼,自家的药材都是补气养生之类,对外伤不合用,听说定风堂名下也有药铺,正打算去找堂主讨点药来。”
杜少凡热心道:“堂主这会儿应在琴房里,你们走错方向了,来来来,跟我走。”
杜尔娜一把拽住他:“不成!你不是答应要带我去集市的吗?现在就去!”
“小妹,我什么时候答应的?我怎么不晓得,刚才讲你两句,你就气冲冲的跑了出来,为兄的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
杜尔娜两眼一瞪,“怎么没说?你明明就答应了!”
…炫…杜少凡连拍脑门,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好好,是兄长记性坏,不过就算要出去,也不急于一时,待我先将薛兄二人领去琴房,再说这时候也不早了,要出去玩不如等到明日。”
…书…“现下正好赶早去看夜市,你若不陪,就让他陪。”杜尔娜看向薛支,嘴角一挑:“他占了本姑娘的便宜,可不是这样说算就能算了的。”
…网…杜少凡正要叱她胡闹,善缘却在一旁帮腔:“是我兄弟俩败了姑娘的玩兴,礼当赔罪,大哥,你就陪杜姑娘走一趟吧,我跟杜兄去就可以了,你看我现在这样,哪儿也去不成呀,我拿了药就回房里等你。”自知薛支不会对不知情的人出手,这厮在外表现的谦恭有礼,做和尚打扮时,自然不受青睐,现下换了俗装,样貌不差、器宇轩昂,会让女子倾心也很正常,先前看杜尔娜频频偷瞟薛支,眼波流转,似恼似嗔,想来芳心初动。
善缘此刻幸灾乐祸,倒想看看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如何应付。
杜少凡仍有顾虑,杜尔娜却不由分说拉着薛支便走,他忙追在后面叫道:“小妹,你走便走,拖着薛兄做什么,哎呀!你是个女孩儿家,别……”
善缘笑道:“杜兄,你真婆妈,天要下雨妹子要嫁人,你就随她去吧。”
“嫁人?她要嫁什么人?”杜少凡惊悚回身。
“你看不出她对我大哥有意吗?”
杜少凡张口结舌:“他们才刚认识多久?”
“这叫一见倾心、再见钟情,我大哥仪表堂堂,多少女子看一眼就芳心暗许?他却洁身自好,从不沾花惹草,怎么?看咱们是走商的,认为我大哥高攀不起你妹子吗?”
杜少凡连声道:“不不不,不是身份问题,感情无贵贱,只是……只是这也太突然了!”
“这不才刚起个头吗,发展发展就不突然了,再说我大哥为人忠勇正直,有他跟在杜姑娘身边反倒更安全,你就不用操心了。”说着揉揉肩膀,皱眉催促道:“还是烦请杜兄先带我去找堂主吧。”
杜少凡见他额冒冷汗,缩头弓背,像是疼痛难忍,忙要过去扶她:“老弟,你怎摔这么重,也太不小心了。”
善缘避开他的手,“不劳杜兄费力,我自己能行。”
杜少凡见她坚持,也就只好走在前面带路。
来到后院小湖边,见湖心有座水榭阁,侯玉英正坐在台阁上抚琴,琴声幽远,似溪涧流水潺潺,曲到声轻时,忽而弦音拔转,声声急促,有如浪花激荡。
善缘听的心神恍惚,喃喃自语:“这曲子听起来倒与阿爹时常弹奏的【朝雪歌引】有些相似。”
她这句话说得极小声,就连近在身边的杜少凡都没听清楚,偏身问她:“你说这是什么曲子?”
却听阁上传来大笑,琴声嘎然而止,侯玉英扬声道:“小哥没听错,这正是【朝雪歌引】下半阙,二位快快请进。”
顺着水上浮桥到得阁里,见侯玉英侧倚在琴台后,手里又拿了根竹烟管,笑吟吟对善缘道:“看来令尊也是个雅人,小老弟,你倒说说看,我弹得如何?”
善缘道:“我只是听家父弹过此曲,不懂这琴里的门道,不敢乱说。”
侯玉英笑道:“但说无妨。”
善缘想了想,“曾听家父说这【朝雪歌引】描述的是一对进雪山朝神的男女,因缘际会,相识相恋,最后却不得不分离的故事,此曲由家父弹来,柔音婉转,千回百折,听得人不禁潸然泪下,堂主奏时,虽也悠扬动听,却少了几分寂寥哀怨。”其实她哪能真听懂曲中的深切情意,只是凭感觉作比较而已。
侯玉英却哈哈大笑:“说的极是,我本来逍遥渡世,自是不能体会那些儿女情长,只觉得此曲动听,遂闲来一弹,可惜曲谱不全,只得下半阙,寻访各地名师,竟都说不曾听过,今日得知令尊也会弹奏此曲,若有机会,定要好好结识一番。”
善缘只说不敢,肩痛愈发难忍,杜少凡见她面色惨淡,忙道:“唉,堂主,先不说这个,适才善老弟跌了一交,恐怕摔得不轻,正想来向堂主讨点伤筋挫骨的良药。”
侯玉英知道她是肩伤发作,唤她到琴台前搭脉诊视,吸了口烟,懒懒唤道:“红霞,取笔墨来。”
就见一女子手捧笔墨纸砚自屏风后转出,正是先前伺候在正堂上的两名艳姝之一。
侯玉英趴在地上挥笔疾书,将药方递给红霞,“你带他二人去抓药,分量不可弄错。”又对善缘叮嘱道:“这药一方两用,内服外敷,内服者,每日临睡前服用,外敷者,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药,切记,头三日不可走动过甚,尽量卧床休息,若调养得当,不出七日便能痊愈,服药中,若有任何不适,随时来找我。”
善缘谢过侯玉英,便与杜少凡跟随红霞离开水榭阁。
!!!
日头渐西,集市里依旧热闹非凡,大道两边早早点亮灯笼。杜尔娜走走停停,不时回身与薛支说话。
天色越晚,张罗吃食的摊点越多,油饼汤团一应俱全,炊烟一起,处处飘香。
杜尔娜道:“薛公子,你饿不饿?”
“尚可。”薛支也不看她,与她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两步之遥。
杜尔娜见他虽有搭必应,态度却不热络,心中暗恨他不解风情,嘴上道:“我倒是肚子饿了,走,去看看有什么可吃的。”
带着他七拐八绕,竟然又绕到那家鱼汤铺前,掌勺的师傅一看见她,如临大敌,见她往铺里钻,连忙走出灶台拦在前面:“这婆娘,又来做啥?”
杜尔娜双手环胸,撇嘴昂头:“哟,你对上门的客人都是这态度吗?”
这时铺子里还坐着许多客人,听到外面的动静都看了出来,掌勺师傅不想因为她坏了自家生意,压低声音道:“咱这小汤铺供不起你这尊大菩萨,还是到别家去吧。”
“怎么?怕我出不起钱?”早上出门,杜尔娜忘了带银子,这回可是有备而来,她从腰包里掏出银锭摊在手上朝他亮了亮:“本姑娘有的是银子,就是要买你的铺子也绰绰有余。”
大步走到里铺一张空桌上,把银子往桌上一拍,对小二喝道:“给我来十碗汤!”':。。'
小二结结巴巴道:“客……客倌,你一个人哪喝得了这么多?”
杜尔娜瞪他一眼:“谁说我是一个人?”偏头看向还站在外面的薛支,娇声唤道:“薛公子,快进来坐呀。”
掌勺师傅一看,奇了:“唉?你不是被抓走了吗?怎的又与这婆娘一起?”
薛支却不答他,只略一颔首,缓缓走了过去。
小店做买卖,客人既肯花钱,自然没什么说的,她要十碗,掌勺师傅便打了十碗端过去,只盼能早日送走这个女煞神。
杜尔娜看向薛支,见他坐在对面倚桌看着铺外,似乎心不在焉,不觉气恼,拧眉微嗔:“公子,我有意请你喝汤,你不赏脸吗?”
薛支只道:“在下不吃荤腥。”
“你又不是和尚,怎么学和尚吃起素来?不会是嫌这铺小汤臭,看不上眼吧。”杜尔娜心里憋着火气,但薛支虽然冷淡,却又不失礼,她发作无门,只得转嫁到别人身上,就见她招来小二,把手一挥:“把这十碗汤全给本姑娘倒了!”
小二待客多年,从没听客人提过这种要求,不由瞠目结舌:“客人,你连一口都还没喝呢。”
“要你管那么多!我说倒了便倒了!”
掌勺的师傅听到声音,只好又走了进来:“咋啦咋啦?”
小二道:“这客人忒奇怪,要了十碗汤,一口也没喝,又叫我全倒掉。”
掌勺师傅一听,当下脸就变黑了:“你这婆娘又来没事找事?”
“是我花钱买的汤,我爱喝便喝,爱倒便倒。”说着又拿出一锭碎银放在桌上,细声细气道:“你那锅里的汤我包了,去,全给本姑娘倒进沟槽里喂狗。”
掌勺师傅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撩起袖子往桌上猛拍一记,噼里啪啦又吵开了。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个胡须花白的老僧,只见他头戴斗笠,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捧着钵盂,颤巍巍的走上前化斋。
掌勺师傅正与杜尔娜争得面红耳赤,无暇顾他,只叫伙计去招呼。
那老僧支起笠沿,瞧了薛支一眼,便跟伙计到灶头打汤,薛支见杜尔娜一门心思放在吵架上,不声不响提着龙头杖自出铺外,却不见那老僧的身影,问伙计,说是朝街西走的,便也顺路寻去,走至街角,就见那老僧站在暗巷里,薛支走到巷口背墙而立,轻声道:“何事找我?”
那老僧也倚在墙边,开口问道:“为何要杀僧兵院的人?”声音嘶哑刺耳,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
“如何判定是我下的手?”
老僧嘿嘿一笑:“你的剑法是我释剑佛老亲传,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为师的耳目。”
薛支道:“我杀人,不需要理由,想杀时便杀,何需瞒你?”
释剑佛老轻哼一声:“在山野酒店杀我部署也是你随性所致吗?”
“原来那四个贼人是你的部署,要怪就怪他们不该扰我清净,自己找死。”他灭口是为了不让消息过早走漏,更是习惯于赶尽杀绝,既然被发现,也不打算辩解。
“杀人者不止你而已,还有一人你可识得?”
“杀人是顺手,死的人不需要我再杀一遍,谁杀的你便去问谁。”
他态度冷硬,释剑佛老不以为杵反倒连声轻笑:“你随我修禅多年,看来心性难改,莫怪乎法主不敢轻易把任务交给你,这次你任务失败,又无故屠杀僧兵,本应回去领罚,但法主念在你曾经的功劳上,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扔给他。
薛支接过一看,正是缓解血毒毒性的药水。
“宗院设立在江东的宣教点【浮屠众生】近期遭人灭寺,寺里上下无一活口,但自从佛道会以来,江东向来不允许宗院僧兵进驻,你身份自由,法主要你前往暗中调查此事。”
薛支讽刺道:“我以为灭寺是宗院惯用的手段,没想到有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佩服。”
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