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低调生活-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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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布红着眼,声音很哑然:“阿玛,知道你恨继福晋,怪阿玛偏心!阿玛是过来人,知道没额娘的孩子最苦。你玛法去世时,你嫡亲祖母杭庶福晋也跟着去了,那年阿玛才四岁。她担心太福晋容不下我们母子几个,当场撞柱子自尽身亡,有了这个殉夫的好名声,有太皇太后看着,有朝廷重臣看着,太福晋不敢出手加害我们兄弟,再说那时你嫡出三叔也在,太福晋为了儿子也不会做坏自己名声的事。”
“不出所料,太福晋早早把我们几个庶子分府出去,你二伯和阿玛才能平平安安长大。太皇太后见我年幼可怜,又点了阿玛做了皇上伴读,才有阿玛今天!”
扬丹很痛心,阿玛过的这样苦,幼年丧父丧母,少年丧兄,青年丧妻,难道他还要让阿玛再中年丧妻不成?
扬丹很痛苦,脑海里不时交换着母亲忧郁的脸孔,和敬顺、扬桑阿那两张稚气的脸孔。对于阿玛来说,他们都是他的孩子,虽然指头有长短,但阿玛深爱着每一个孩子。
否则,阿玛当年不会选择救阿扎兰和娴雅,放弃了深爱的嫡妻西林觉罗氏。阿玛当年还说过,这碧血幽潭本是冲着嫡母和大哥去,是嫡母自己造的孽,牵连了无辜的阿扎兰和娴雅。这件事大哥雅尔江阿并不知情,只有他和阿玛以及林德叔三人知道。
阿玛是爱他们的,但阿玛也爱简王府所有兄弟姐妹,虽然他不是好丈夫,但他确实是好阿玛。
想到这,扬丹说道:“从宗法礼仪上,我们庶子庶女不能找嫡母,为生母报仇!请阿玛也理解我们兄弟姐妹的难处,若不知道真相还好,如今知道真相后,阿玛还让我们日日面对杀母仇人,卑躬屈漆唤嫡额娘,让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情以何堪?”
雅布无语,正如他见了太福晋,明明心里呕得要命,想得却是惨死的额娘和嫡妻,却要卑躬屈漆唤她嫡额娘。每次见太福晋母女,心里就是一阵煎熬,大家明明相互憎恨,却要面上一团和气。
雅布道:“阿玛明白,阿玛全都明白!你们不愿回京城王府,阿玛不会勉强你们的,等安葬好你额娘,你们兄妹四哥就在这边替你们额娘守孝!你们兄弟姐妹的产业,阿玛会替你们单独划出来,交给你们自己打理!等你们出孝了,阿玛再给你和阿扎兰谋个外放,就不用回京城受气了!”
扬丹唤了声:“阿玛!”哽咽着,再也说不出来了。
雅布握紧拳头,说道:“阿玛发誓有生之年,一定会亲手处置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还你们额娘一个公道!”
扬丹再也忍不住了,哭着跪下来,抱住雅布的腿:“阿玛!阿玛!”
“阿玛,不愿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为了这个蠢女人反目成仇,兄弟姐妹自相残杀!你们哪个不好,都是戳了阿玛的心,阿玛都很心痛!你们身上都留着阿玛的血,都是郑亲王的血脉!”
扬丹知道心里最苦的其实是阿玛,他实在无从选择自己的出身,他不仅是他们的阿玛,也是敬顺他们的阿玛,更是简王府一系的当家人,他要守住祖宗留下的百年基业。
扬丹轻声轻脚的离开了,雅布静下心来想想如何同娴雅解释,如何安排他今后的路子。这孩子记在嫡福晋西林觉罗的名下,也是他们简王府唯一的女儿,一个郡主封号跑不了。宗室贵女,特别是封号越高的,基本要和亲蒙古。
若认回去,按照皇太后的那个护短性子,只怕娴雅要嫁到科尔沁,只怕会落到端敏的手里。在她手上,娴雅还有什么日子好过呢?娴雅在民间日子久了,野惯了,又学得一身好功夫,只怕会跟端敏拼个你死我活!
千辛万苦找回的宝贝女儿,他可舍不得让她去蒙古吃沙子,再受那对母女的气!这事他得好好琢磨琢磨,最好娴雅嫁到京城,他能时不时能看到女儿,照顾着女儿,看她过得好不好。只有扬丹、阿扎兰、娴雅、理盛阿他们都过得好,他雅布到地下,才有脸去见郭氏。
☆、雅布来访
shukeju (。。)居扬丹走入阿扎兰的书房,书房静悄悄地,一个人影都没有这么冷的天,他去哪了?转身去了卧房,只见床上蓝底素白花被子底下,有一团东西在不停地蠕动,隐隐传来哭泣的声音,阿扎兰在这里,扬丹松了一口气。
扎兰自幼身子弱,又中过寒毒,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治好,扬丹生怕他一怒之下跑出去,万一着凉就麻烦了,这段时间的心血就白费了。
阿扎兰的房间烧了地龙,很暖和,扬丹脱去外头的大氅,挂到墙壁上。掀开被子,把弟弟从被窝里拉了出来,这孩子没头没脑把自己埋在被窝里,也不怕憋坏了。
阿扎兰一见是二哥,忍不住扑到二哥怀里,哇地哭出声来,扬丹轻轻地拍着弟弟的后背,低声安抚他,用手帕拭去弟弟脸上的泪痕。
望着阿扎兰红红的兔子眼,扬丹心里酸酸的,三弟平常很懂事,懂事地让人忘记了他的年龄。
这么多年一直被寒毒折磨着,也没见他哭过,说来弟弟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那年额娘失去音讯,自己那时已是四阿哥的伴读,八岁的弟弟躺在病床上,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他每天就盼着自己早点从宫里回来,给他讲讲外面的发生的事。
额娘的嫁妆很丰厚,继福晋一直打它的主意,阿玛觉得兄弟俩年纪幼,也同意了。
那段时间恰好他跟着四阿哥去了五台山,阿扎兰知道这事后,提出异议道:“嫡额娘是王府女主人,要忙得事情太多,若被人知道还要帮忙打理妾室嫁妆,知道的人,说是您的一片体恤之心,不知道的人还会笑话我们简王府没规矩,还图谋妾室那点产业。儿子虽然愚钝,愿意替阿玛额娘分忧,打理额娘留下来的嫁妆。”
又说道:“嫁妆本是女子私产,最好由外祖父家派人看着,自家也派几个人一起经营,儿子只要管管账册就行了,不懂再向阿玛和嫡额娘请教。”
弟弟话里话外的意思,阿玛全都明白了,也明白继福晋险恶用心,直接了当地说,他会让岳家派人打理嫁妆,自己亲自掌管账册,让阿扎兰和继福晋放心。
这事让继福晋气得鼻孔生烟,嫁妆占不到便宜后,吩咐下人克扣弟弟的分例。
这王府后院没娘的孩子,连恶奴也欺负,八岁的弟弟拼着病弱的身子,在大门口拦了刚下朝的阿玛,要了两人院子的奴婢的身契不说,还单设了小厨房,连月例都不从继福晋那边领,直接走阿玛这边过。
继福晋一计不成,,又让人到处宣扬弟弟不孝,弟弟身子本弱,干脆闭门不出,直接休养了。阿玛听到弟弟的不孝的传闻,查明事因,勃然大怒,干脆送弟弟到白御医那里调养,传言不攻而破。
继福晋虐待庶子的恶名声反而传开来了,被皇太后宣进宫,训诫了一通,回家关了三个月的禁闭。
相比阿扎兰,扬丹在家的时间并不多,与继福晋和太福晋接触不多,对于这两人的行事做派,他远不如阿扎兰熟悉。知道额娘去世的真相,扬丹才觉得自己傻得天真,这人一旦利益熏心了,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这几年,弟弟是怎么熬过来的。
扬丹把刚才同阿玛谈话的内容,说给阿扎兰听了,问:“三弟,你说我们四个以后都不回京城,都呆在张家口好不好?”
阿扎兰沉默不语,就在扬丹以为他答应时,反问了一句:“只怕我们肯放过她,那个女人却不会放过我们,必欲除之后快!”
扬丹一愣,阿扎兰突然问了一句:“你还记得继福晋的奶嬷嬷吗?当年弟弟在后花园病发了,那奶嬷嬷见了,扶起我,唤人送我回了后院。你猜继福晋知道怎么做?”
扬丹摇摇头,阿扎兰冷笑道:“她扫了那奶嬷嬷一巴掌,还把她全家发卖了。那还是她从小奶大的嬷嬷,老人家只是心善扶我一把,就落得这个下场。”
扬丹听了很难过,宫里伴读之间虽然有倾轧现象,但毕竟都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把戏,跟后院女人的阴毒真是无法可比。问道:“那奶嬷嬷一家后来怎样?”
阿扎兰道:“还好阿玛出手大方,弟弟手头有些余钱,脱了林德叔,帮她们一家都弄出来了,现在在咱们的庄子上做事。”
扬丹叹了一口气,想想屈死的额娘,又想想可怜的阿玛,惆怅不已。
阿扎兰扬了扬秀气的眉毛,神秘地道:“也不是没办法,只看二哥哥想不想做?”
扬丹问道:“什么办法?”
阿扎兰招招手,让扬丹附耳过来,说道:“借刀杀人!”
“怎讲?”
“大哥雅尔江阿迟早要和继福晋对上,继福晋可是一心想着敬顺成为世子,过了四年,敬顺就十岁了,就能封世子了,这几年继福晋一定会想办法,搞臭大哥名声的。大哥虽然封了世子,但他生性懒惰随意,很容易被抓住把柄的。大嫂就不同了,精明强干,若没太福晋和端敏大公主撑着,继福晋必败无疑。大哥和大嫂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睚眦必报,我们只要能鼓动大嫂就够了!”
“三弟,这可不是君子所为!我们不能这样做,阿玛会很伤心的!”
“二哥,别看你一张冷脸,最像阿玛的人就是你,烂好人一个!没有我们,他们也要斗个你死我活,我只想让事情按我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而已。想这世子之位,可不止继福晋一个,还有那王侧福晋。若不是她搬弄是非,说阿玛本不打算娶继室的,要把额娘扶正的,只不过迫于皇太后的压力,才娶继室的。又说二哥聪明英俊,很得宫里喜(。。…提供下载)欢,阿玛最喜(。。…提供下载)欢二哥了等等云云。若不是这样,继福晋干嘛一进门就同额娘过不去。若不是额娘出事,继福晋又是个拎不清的,哪轮的上她一个通房丫头出头,一步步成为侧福晋!”
扬丹没想到额娘的死,迁出内宅这么多阴司,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同阿玛说过不纳妾之事。男少女多,总是件麻烦事。
阿扎兰暗暗叹了一口气,二哥面冷心热,人品最是端方,搞不来这些女人家的歪门邪道。娴雅妹妹,武艺高强,高傲不群,不愿与内宅女人一帮见识,理盛阿年纪太小了,既然这样,恶人就由当了。
想定后,阿扎兰说道:“二哥,阿玛能这样想也好,至少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能清净几年。不过等身体好了,若过了童生试,省试,弟弟要回京城国子监读书。”
扬丹很讶异,见弟弟不在纠缠额娘这件事,以为弟弟想通了,因而说道:“张家口学院也不错的,何必回京中受气!”
阿扎兰道:“弟弟想多交些同窗,将来路子也广一些!”
扬丹点点头,过了一会儿道:“三弟,你歇着吧!二哥到隔壁去瞧瞧娴雅他们!”
扬丹出去后,阿扎兰双手握紧拳头,乱舞了一阵,才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博尔济吉特氏、王氏你们等着,你们欠我额娘的,我要你们慢慢地都吐出来!让你们也尝尝一刀穿心的滋味!
扬丹在门口遇到乌达木,一问才知道若寒没回家,她骑着红马带着若阳出去了。
若寒原来的那匹大黑马,是名驹乌稚马的后代,若寒觉得马儿跟着自己实在是浪费,就把它还给了扬丹。
扬丹收了妹妹的大礼,又到军营里找了一匹温驯的红马给了妹妹,若寒三天两头骑着它,出去溜达。
扬丹怏怏地回到家里,见管家林德正在准备礼物,忙问:“林叔,这是哪家的礼?”
林德笑道:“王爷说,要过府拜见塔克老大夫!”
哦,原来是为娴雅和理盛阿的事,阿玛早该过去了,只是他公务一直很烦繁忙,塔克老人也很忙,两人才没碰面。
第二日,雅布换了一套常服,带着扬丹和阿扎兰过去了。
在门口,遇到若阳正带着小狗溜达,冬天天冷,先生说他太小,身体吃不消。给他留了些功课,三四天到学堂一次就可。他很礼貌问候了扬丹和阿扎兰,却拦着不让雅布进来。他在门口摆着大字形,边上的小黑狗也汪汪叫着,给小主人呐喊助威。
雅布哭笑不得,这小子还为昨天的事记仇呢!塔克老人听到狗的吠声,走了出来,止住了若阳,若阳恨恨白了雅布一样,蹬蹬的跑走了,阿扎兰赶忙追了过去。
塔克老人把雅布迎了进去,若寒见是雅布愣了一下,泡上茶水后和扬丹退了出去。
雅布说明了来意,感谢了老人对娴雅姐弟的养育之恩,还感谢对阿扎兰的活命之恩。
塔克老人摆摆手止住了雅布一堆感谢之话,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与他们姐弟相遇是一种缘分!救死扶伤本是医者本分,大人无须多礼!”
塔克唏嘘道:“若寒是个好孩子,又聪明有能干!当年第一次见到她时,老朽还以为她是一个小男孩,头发剃得短短的,原来后脑勺被人打伤了,她小孩家家没办法,只好把头发给剃了。一个七岁大的女娃子,抱着一个七八月打我的小婴儿,在我那间旧屋子里熬了一个月。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活下去!”
雅布从扬丹那里了解到只是一个大概,只知道她掉入小涧没死,理盛阿是躲在郭氏身下逃过一劫,后被人所救。却不知道他们姐弟是在山林里熬了一个月,才遇到老人的。
雅布能想象出那副凄惨的画面,一个小女孩从遍地的尸体堆、血迹中爬起,从郭氏身下翻到幼弟,抱着她弟弟漫无母的在山林中寻找人家,好不容易找到一座旧屋,就在那里过起了野人般的生活。若姐弟运气不济些,不被冻死,也要遭野兽的荼毒。
娴雅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难怪娴雅那么恨他这个阿玛?理盛阿不愿认他为阿玛?
他不配做她的阿玛,为了敬顺和扬桑阿,他还要委屈他们姐弟,他们其实根本不稀罕他这个阿玛!娴雅离开时说那些话,已经很客气了,对他这个阿玛已经够仁慈了,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这样做呢?
一个七岁的孩子,既当爹又当妈的,把七八个月的小婴儿,平平安安养到四五岁,谁家孩子这么苦?
他雅布当年苦,却还有一个成年的哥哥和嫂嫂照顾着。娴雅自己都没长大,却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