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抹烟云-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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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迫人,你一个女子,又何以让我心神不定?”
钟沁听他这般言语,顿时生出些许感叹,想是代代帝皇皆乃以有天下为乐,儿女情长,大概也不过其中一抹罢了。
夏景阳一人至钟沁屋内出来,一路慢慢而行,下摆微微上扬。他像是笑了笑,他要当一个明君,对于钟沁大概是喜欢的。只是古往今来,红颜祸水,想到这个词,眼前不由浮现女子轻轻上扬嘴角的模样。他闭了闭眼,不愿再想。
她这般的容貌大抵也算不上什么红颜祸水。现下,他不能乱了心思,两国开战,尚且还定局的时候,一切过了再说也不迟。
翌日起来,天色微暗,云层偏低。然则,因渐渐入春,寒气亦微微收敛,虽未曾出太阳,倒也未让人生出骤然的寒意。
一行人赶了半日路,几近午时,马车又来了个刹车,钟沁正纳闷着,却听得外头有人道:“夏公子,可否借你属下一用?”
钟沁下意识地看向夏之兮,他微微笑,至马车门前一手撩起车帘,彼时,外头的楚链一手拉着缰绳,问的是夏之兮,一双眸子却看住月夜。女子绯衣轻动,微微侧过脑袋,并未看向对方,只是手上的马鞭竟让手心出了淡淡的横条。
夏之兮声音温和,语调平淡:“楚公子,恐在下做不了主,公子还得征得她本人意见。”他轻轻笑了笑,“在下素来不喜强迫他人。”
楚链一双眸子越发浓烈,眼中不知是情愫还是甚的,一时竟让月夜难以躲避。钟沁一时好奇,亦忍不住探出脑袋。见着这般的情形,不由地微微诧异。
“楚公子,我想…。。”
“也好。有些东西还是要说说清楚。楚公子,请。”未等连祈说完,月夜忽而淡淡打断,继而下马来,看一眼连祈,便朝一旁林子中而去。
钟沁也随着看一眼连祈,男子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蓝色衣袍微微浮动,面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怒意,又带着几分惆怅。
钟沁不忍再看,心中一时间难以定夺起来。再看一眼夏之兮,忍不住道:“你说,月夜会不会随他去?”
夏之兮浅浅一笑,只是微微摇头。却转而低声道:“你如何知道此番楚公子寻月夜,是为了唤她回去?”
钟沁被问得一愣,脱口道:“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
夏之兮笑了笑,不可置否。钟沁再想了想,就记起了昨晚夏景阳说带她回宫,大概她是把这两件事想到一块儿去了。
钟沁本是不想过问太多夏之兮的主张,这下思绪闹至月夜,便还是没忍住,问道:“月夜离开楚链,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夏之兮听得她一口一个楚链,叫的这般自然,不由地失笑,他退回马车内,微微靠着车壁,慢慢道:“想是楚公子成就大业,一时疏忽了月夜。”
“一时疏忽?”钟沁不以为然,要真是一时疏忽,大概也不会到现在这境况,月夜当初将她等行踪告之楚链,一来是为了夏之兮能得到一助,二来也算是有帮楚链的意思。现下,还念着帮对方,想是喜欢得紧了,却又如何不肯再跟随于他?
钟沁不觉得女人的感性有何不好,她以为至少这让她们懂得退一步,不再纠缠。
“我看,定是楚链为了自己的大业,将月夜给当成了一颗棋子。”她手成抓棋子的示意,“现下,月夜明白了,自然是不愿再做棋子了。”
彼时,层层林间光线偏暗,绯衣女子缓缓而行,及至里小道百米时方才停下步子。楚链亦随着放缓步子,女子侧身,淡淡道:“那么,楚公子,现下我们可以好好算一算了。”
楚链挑眉看她,语气微扬:“你和我算什么?算人情?还是算恩情?”
“楚公子既是说有话与我谈,难道不是谈这些,你我之间的纠缠的也不过是当初救命恩情,月夜的还情。不是么?”月夜这才将目光转向对方,一双眸子清亮,面上的表情隐然不动。仿若谈及无关紧要之事。
然则,楚链越发见不得她这般的申请,当下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月夜身子一僵,连着后退的机会都没,已然被男子拽住身形。
“随我回去。”他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随你回去?”月夜惨然一笑,“随你回去,再受皇上恩典,嫁于把关之人?呵,大概月夜是没这个福分。”
楚链身子一僵,亦委身低下几分:“不会的。往后你只要呆在我身边就好。”
“楚公子大概是忘了。”月夜轻轻笑,笑意渐浓,却越发凄凉,“这话当初你也向月夜说过。”
“那次,是我不对。不该如此对你。”楚链叹一声,微微握紧女子的手腕。
然则,那日的一幕幕却宛若昨日的情景,她如何能忘记?这便是一种烙在身上的疤痕,她月夜是喜欢你楚链,只奈何,她不愿再陷其中。
月夜微微仰首,淡淡道:“若是那日我没有自杀,当真嫁入卢府,爷会怎么做?”那时,她嫁为人妇,他登上宝座,想必就再无牵连。
听她这般一说,楚链一时竟不知何以答复。“若是这样,我们便从此你我东西,不再牵连。是么?”
“是我疏忽了。”
“疏忽?”月夜低低道一声:“公子素来精明,要真在乎月夜,想必也不会用疏忽这词了。若真疏忽,要一次有一次,要两次也会有两次。”她抬起眸光,淡声道:“月夜不想再受一次了。”
“我说过,以后不会有,你如何不信?”楚链微微提高音量,皱起眉头。
“公子不懂女人,女人最忌讳的便是再吃一次痛。”她轻轻笑起来,慢慢道:“往后,公子就当月夜已在那次婚嫁中死去吧。”
楚链眸色一沉,道:“你不愿随我回去?”
月夜挣脱对方的手,却是盈盈一拜,道:“当初公子就月夜一命,月夜自是感激不尽,如今两清,请公子放月夜一马。”
楚链听着竟生生退了几步,见女子缓缓起身,姣好的面颊十分动人,却看得他异常刺眼。
“放你一马?”楚链重复一遍,继而大声笑起来:“你说不愿随我回去是放你一马?眼下,我是洪水猛兽?叫你这般厌恶?”
月夜不语,微微垂下眼帘。即便心中再有期望,也给深深埋下。她是怕了,怕得厉害。楚链这样的人碰不得,她心中自然是明白。
林间沙沙的风声夹杂着莫名的暗涌,男子眸光一转,继而淡淡道:“若说,我要你用这一生来报答我救命之恩,你不想回也得回。”
月夜猛然抬起头,看向对方,男子深色的眸子暗沉,仿若一汪潭水,幽沉至极。
“你不能这样。”她咬咬唇,低声道:“月夜上次已死在卢府,难道公子还不满足么?”
楚链冷冷道:“只要你还活着,就是我楚链的人。”
月夜惊然连连后退,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不能这样对我。”她眼中微微恐慌,一时间看得楚链不由地想上前几步,女子却又连连后退。
他定住步子,心里头的怒火顿起,又只得按捺下去。
“为什么不能?”他看住她,并未再上前。
月夜睁大眼睛,只觉得有东西在眼中晃动,她不敢眨眼,心中一时又痛彻起来。他娶妻时,她一人舞剑,却是酣畅淋漓,她被送人时,她服药,却是有如解脱。眼下,她大概再也没有那般的气力了。
“我是不会随你走的。”她一字一句道,声音异常坚定。
楚链听得怒气又腾,他现在的身份,哪个女人不愿随他?她却恐慌他到这般的情形。然则,下一瞬他便震住了,一行清泪自女子眼角而落,月夜并未有抽泣声,连着哭泣的形容都不曾露半分,只是睁大眼睛,有液体一点点自眼眶溢出。
楚链心中一下子茫然起来,他想她回去,往后好好带她,又非折磨她,她哭什么!他心中一时烦躁起来,月夜随于他多年,素来都不见她哭过,女子什么都看的淡然,今日却不然这样的神色。
他上前一步,欲帮她拭擦眼泪,女子又惶然后退一步。楚链顿时觉得被打败了,朝堂之上,他一人独然而立,战场之上,他能操纵自如,今日面对着一个落泪的女子,他却措手不及。
须臾,楚链才不耐烦地一挥手:“罢了罢了,你既不愿去,随你便。”他一顿,继而冷冷道:“你现在不愿去,往后若是想回来,就回来。”说罢,便一人拂袖而去。
月夜在原地站了许久,片刻,方才拭了眼角的泪水,慢慢走出林子。
第一百零九章
五日后,钟沁等一行人在邺城逗留。
隔日起来,钟沁开门时见着夏之兮一袭白衫正站于自己门外,唇边带笑:“可愿与我一道去见个朋友?”
钟沁一怔,旋即欣喜道:“好啊,好 啊。”
用完早饭,二人沿街而行。彼时,正值热闹时候,两侧小贩皆是,吆喝声不断。
夏之兮忽而停下步子,钟沁顺着对方的目光而去,却是一家铺子,牌匾上写着“布庄”二字,她正疑惑着,夏之兮已然踱步进去。
钟沁随着进去,掌柜的几位热情,夏之兮浅浅一笑,伸手指指钟沁:“劳烦掌柜的替这位姑娘找一身合身的衣服。”
适才,钟沁才【炫】恍【书】然【网】,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身衣服,还是楚链差人给的。那掌柜的应一声,已然挑了几件衣服出来:“姑娘可去里间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钟沁点点头,拿着衣服,看一眼夏之兮,男子微微笑,如玉的面庞极为动人。一时间,所有的色泽皆集他于一身。
绿色水罗长裙,袖口带着流苏,腰间水色腰带亦缀着一蝴蝶结,十分好看。钟沁穿着出来,心里头实在感叹这古代女子的服饰实在精致,且不说这一针一针绣着的花案,就那丝层地设计也十分漂亮。
“姑娘,这衣服穿在您身上当真好看极了。”掌柜的嘴甜,见着钟沁出来,忙不迭地夸上一句。
钟沁脸皮不厚倒也不薄,现代的人被称作美女是常事,所以并未有太大的羞涩。夏之兮微微笑:“那劳烦掌柜的,就这尺寸的拿三套。”
三套?钟沁吓一跳,摆手道:“两套足够了,用不着那么多。”她在楼中还有衣服穿呢。
“留着穿吧。平日换洗也须得用上。”
夏之兮这般说,钟沁也不推辞了,只是心里头荡起小小的涟漪,甚是满足。
夏之兮带她去的是一家酒楼,红灯高挂,颇有些许气势。未进楼中,便能闻得唱戏之声悠扬传来,二人进去了,钟沁一下子见着楼梯前方一搭起的戏台子。戏台子颇高,有五六个台阶。
三五人正唱着戏,长袖翻滚,声音婉转,钟沁听不住是甚的腔调,不知在是京剧还是越剧。
二人拣了一桌子坐下,钟沁看一眼戏台上的,心中纳闷着莫不是寻她来一道听戏?然而,现下对于听戏,她尚且是颇为喜欢的。
她凝神而听,听仔细了,方才知道这一出演的是长亭相送。却不然是儿女情愫,乃是兄弟情长。高山流水之时,得知音一位,却奈何两人皆是有他处。
钟沁听着不由地微微笑:“常言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聚聚散散,却让人生出许多难得的情愫。”
夏之兮浅浅一笑,眸光微转,轻声道:“是么?”
钟沁侧头,道:“人与人之间的情意,相处的时候往往体验不出,只有在离别的时候才能让人感叹。”
难道不是么?她犹然记得自家表姐去北方上学那会子,初次离开时,自然是兴奋,再次回来后,离去却是流着泪不舍。她不知道是矫情了,还是怎的了。
二人又听了会儿,不过片刻,一台戏落下帷幕。
夏之兮起身,抬手微微示意:“随我而来。”
二人顺着楼梯而上,及至一屋子跟前,夏之兮伸手叩门,并未说话,门边倏然打开,一人一身戏袍尚未脱去,面上的妆也未卸下,口中已然道:“哎呀,阿兮,你总算来看我了。”
他一伸手便将夏之兮拽进去,扭头见着钟沁,愣了一下,才笑开道:“呀,还有一个,来来来,进来坐。”说着,另一只手又来抓钟沁的胳膊。
一只手却让夏之兮裆下,夏之兮浅浅笑:“好了,之浅,够热情了。”
夏之浅手一转,便将手往左侧回避了,嘟起嘴,十分不满道:“你都这么长时间没来看我了,现下一来又不让我热情款待。”
钟沁看着这男子,心中郁闷极了,却觉得十分有趣。那叫之浅的,衣着着女子戏袍,声音是男子的,手上的动作又是女子的模样,她看着委实觉得失笑。
夏之兮踱步往里走,自一桌边坐下,浅笑道:“我看你这几日过得不错,近来又赚了大生意?”
夏之浅嘟囔一声,道:“就你知道么…。”
钟沁见着一个大男子这般的动作,不由地掉了一身鸡皮,却听得夏之兮淡淡笑道:“眼下,还愿不愿意与我一道回楼中?”
夏之浅瞪大眼睛,一手指着对方:“喂,不要跟我说,你现下又不想负责任了,教我回去撑面子?现在武林上下都知道双月楼的厉害,这光荣的事情,还是阿兮你自己担着吧。”
钟沁听不懂二人的言语,夏之浅忽而将目光转向她,一下子蹦到她面前,笑眯眯道:“这位姑娘贵姓?”
钟沁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老实回道:“我姓钟,叫钟沁。”
“钟姑娘,在下夏之浅,是阿兮拜把子的兄弟。”夏之浅抱拳,一扫方才的势头。
钟沁笑着点头,颇为板着规矩道:“你好,夏公子。”
听得她叫他夏公子,夏之浅不由地好奇:“你教我夏公子,那你唤阿兮什么?”楼中之人,素来都叫他浅浅,夏公子的名号自然是给夏之兮给掳去了。
钟沁一愣,脱口道:“自然是唤名字了。”
夏之浅再要说话,却被夏之兮淡淡打断:“阿浅,此番你得随我回去。”
夏之浅十分不情愿地走回夏之兮身旁,低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明明知道,我是不喜欢的。”他继而愤愤起来,指着夏之兮的鼻子,大声道:“既是你自己也不喜欢,干嘛还建什么楼,要是没这楼,哪里还需要我们这般推来推去。”
“阿浅。”夏之兮微叹一声,慢慢道:“凡事都有其原由,你如何把这个也忘了。”他抬眸看向男子,清浅道:“此番找你回去,并非你所想那般。只是楼中有些事还须得你处理完。等事情一完,便随你何去。”
“此话当真?”夏之浅急急靠近几步,一双眸子清亮。
夏之兮无奈般一笑:“我何时骗过你。”
钟沁在一侧听得二人这般的对话,实在奇怪两人之间的关系,又听得夏之兮温和道:“钟沁眼下是我楼中之人,现在你也认识了。”
夏之兮起身,一手撩了撩衣袖,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