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芳菲-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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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庄头夫妻心下骤喜,只当四姑娘是原谅了她们,忙跑去吆喝人抬箱笼,牵车马。
庄子上下顿时忙碌起来,两个灶上厨娘不敢凑前,只好涎着脸求双儿帮忙献东西,各色点心,干果,鲜果……足足包了两大包。
双儿直接将包袱交给了文鸢,文鸢瞧着冷笑了几眼,转手就都散给了外院干活儿的小厮们打牙祭,丝毫不给面子。
两个厨娘听说后,只是敢怒不敢言。
几近晌午十分,车马才有准备妥当。和来庄子的时候不同,回城这一路上,丫鬟、婆子们都忍不住欢喜,笑声不时从车马中传出。
芳菲和文鸢独坐在一驾车中,肉团子趴在芳菲膝上,满足惬意的小模样逗乐了正坐在对面算账的文鸢。
“姑娘瞧这小东西,整日不是吃喝就是玩乐,还偏要累着姑娘替它扇扇子。”
芳菲手里把着的正是前两天才绣好的团扇。金线恰到好处的勾勒菊花舒展叶瓣,轻吐娇蕊的媚态。扇面右侧留白处却是一首小令:云闲晚溜琅琅,泛炉香。一段斜川松菊瘦而芳。
人如鹄,琴如玉,月如霜。一曲清商人物两相忘。
短短数十个字,和扇面上的菊花相得益彰,且每每摇动扇柄,都有暗暗的菊香传来。
芳菲低头觑着怀中的肉团子,抿嘴笑道:“人也好,动物也罢,有些就是天生的命好,自己无需烦一丁点心,自有愿意替她操劳。就好比肉团子,在城里,亦或是乡下,于它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它自活的舒心惬意。相比而言,咱们反而逊色许多。”
文鸢忙放下手里的账册,劝道:“姑娘千万别这样想,你曾说过,事若求全何所乐,人非有品不能闲。姑娘事事求完美,反而没了乐趣。这过日子和戏文里,书本上终究有差别,不能一味强求。我常想,姑娘是有菩萨保佑的,总能逢凶化吉。好比这次,老爷明明预备丢咱们在庄子上三年五载,可转念不到半年功夫,姑娘可不就风风光光的回去了?”
芳菲忍不住笑骂:“数你这张嘴巴甜,咱们哪里是风风光光回城?分明就是被押送回去的。要叫外人听见,指不定怎么在背后嘲笑咱们主仆厚脸皮呢!”
文鸢嘻嘻哈哈,并不以为意:“谁敢笑话姑娘,我头一个和她拼命。”文鸢瞧着芳菲渐渐开怀,不禁道:“我盼着姑娘日日都这样开心才好。只是……府里还有许多小人,恐怕不肯叫姑娘舒心。咱们在明,她们在暗,姑娘可得提防。”
对于文鸢口中的“她们”是谁,芳菲心知肚明。然而眼下,府里几位姑娘要提防的,可不该是她这个籍籍无名小辈,该换成了老太太的掌上明珠,周家表姐才对。
周粟乔年幼体弱,不堪车马劳顿,过去也未曾来过富春。即便这样,老太太每年也要大车小车的往扬州送东西。大太太倒不曾说过什么,就是二太太有些眼红。
如今人到了跟前,又是一进门就牵连了闵云泽被关,府里注定少不了闲言闲语。
芳菲道:“给府里太太和姑娘们的礼都打点好了?”
“姑娘放心,我和紫英亲手装的匣子。”
“粟乔表姐是新来的娇客,比别人多一成,到时候你亲送去。”住在庄子上这些日子,芳菲和几个丫鬟就地取材,研究出许多款新水粉。芳菲捡那颜色好的,气味香氛的装在匣子中,预备回府送礼。
她低头看了看文鸢手中的账册,出府花销远比在府里多三四倍不止。
当初四面扇子掏空了自己大半积蓄,临出府前,大太太悄悄塞给自己一包二十两的碎银子,如今也没剩多少。
那天豪爽一掷千金,芳菲不仅是试探张庄头夫妻俩的底线,更是逼迫自己下破釜沉舟的决心。
没有退路,才能激发人的潜能,才能绝地逢生!
。……
车马在乡间小路上颠簸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走上通坦大路,沿着这条官道,前方便是富春城的北城门。此刻已是未时,街头上依旧熙熙攘攘,沿街叫卖声不绝于耳,摊上贩卖的各种小食,更是将熟烂鲜甜的香气四溢扩散。
等车马路过城中老店酥香楼的时候,芳菲忙打发人去买二斤马蹄糕。闵家是酥香楼的熟客,小伙计一看见闵家的车马,早从店里面迎了出来。
“远远瞧着就是二爷,咱们早备好了茶点,二爷快进来歇歇脚。”小伙计的热情劲儿,简直能燃烧周遭方圆十里的草木。
闵云海端坐在马背上,笑道:“替我谢你家掌柜的热心,只是时间匆忙,不敢耽搁。赶紧称好马蹄糕,我改日再来品你家好茶。”
伙计拿眼睛偷偷瞄了瞄闵云海身后的马车,一见那车子装饰,便知坐的是女眷。又瞥见从后一驾车上跳下来的是个十五六岁的漂亮丫鬟,更断定是闵家哪位尊贵的小姐。伙计连忙应诺,转身回去复命。
等出来时,小伙计不但提了热腾腾的马蹄糕,更有一包水花佛手糖糕。
“二爷,这是我们酥香楼孝敬府上姑娘的,南边传来的手艺,味道了得,请姑娘们别嫌弃。”
闵云海命人给了钱,亲自将糕点送去后面车中。
赶巧,今日酥香楼的少东家来此巡查,恰在二楼雅间瞧见了底下这一幕。这位少东家姓费,名子键,富春城里也算是年轻有为之辈,然而士农工商,商人身份最低。此人几次想要和闵云海结交,都没能成功。
眼瞧着闵云海的举动,费子健忙叫来酥香楼掌柜:“去打听打听,看闵家车中坐的是谁?”
做酥香楼的大掌柜,本就有几分本事,不到一个时辰,掌柜的就跑上来回禀:“东家,原来闵云海是去了京河的庄子上接闵四小姐。想必,那车子上的就是长房姑娘。”
费子健心思一动:“我记得,闵家长房只大小姐是嫡出?”
“东家好记性,闵四小姐是姨娘所生,如今养在太太身边。东家……”掌柜的笑眯眯瞧着费子健:“说起来,东家也到了该说亲事的年纪,听闻,这位闵四小姐还未及笄,却也是花容月貌。东家若有意,小的愿替东家效犬马之劳。”
费子健睨着掌柜,笑意渐渐荡漾在嘴边。
第五十一章 、数月不见,感叹唏嘘(二更)
夕阳西下,绚烂红霞染的天边一片明媚。车子渐渐靠近芳菲熟悉的老城街,闵家的高墙内种有许多桂花,这个时节,桂花早就绽放,长街上弥漫着它特有的香气。
芳菲嗅着这股香气,既有安心,又有担心。
“姑娘,车子进府了。”帘子外,婆子喊了一句,芳菲和文鸢就觉得车身一震,大约是进了角门。行不多时,才有人掀开帘子,两个二门上的媳妇忙上前搀扶:“四姑娘小心脚下。”
闵家的下人并没因芳菲被丢在庄子上两个多月就心生怠慢,反而侍奉谨慎。
一抬青竹小轿颤颤巍巍将芳菲送到颐心堂大门外,大太太的心腹丫鬟宝莲亲迎出来:“四姑娘……”
久别重逢,芳菲本不想伤感,可这个时候,眼眶却不由自主的发酸:“家里一切都好?”
宝莲撇过头,悄悄擦擦眼睑,回身时强笑道:“都好,只是大太太时时惦念四姑娘,这下子四姑娘回来,没有人比大太太更高兴。”
宝莲引了芳菲进屋,李氏见了她,二人抱在一处,不免又是一番唏嘘落泪。短短数月不见,芳菲瞧着,大太太憔悴不少,不负往日的红润气色。穿戴虽仍旧鲜亮,但心境苍老,人就笼罩着一股暮色。
“这是女儿在庄子上炼的桃花丹,里面有桂枝、茯苓、桃仁、红花和白薇等名贵药材,我去了朱砂一项,于女子身体大有益处。太太每日早起用温水服下,若加些蜂蜜,效果更好。”
芳菲已经改了主意,将原预备送老太太的桃花丹取了出来,转送于大太太。
这一瓶桃花丹叫人费尽心思,足足炼制了小半个月,才得二十四枚。芳菲将原本丹方中那些朱砂,铅砂悉数除掉,换了几样温和保养的中草药,虽然效用不敌过去的老方子,但危害大大减少。
大太太轻轻掀开小药瓶的瓶塞,丹香立即扑鼻,她忙将盖子塞好,笑道:“比观里姑子做的强。”
听李氏说这样的话,芳菲难免要开口规劝:“太太还是少用那些道姑的仙方,她们虽然通晓些医术,但终究不及悬壶济世的名医。那些丹方用的多,于女子肌理无益。太太注意养生,不仅可从饮食着手,每日更要适当锻炼。”
大太太笑道:“你小小年纪,对这养生之道倒是精通。难怪去了庄子上两月,皮肉反养的更加细嫩了。”
大太太这话确实发自肺腑。打芳菲一进门,大太太就瞧着小姑娘脸色红润的可爱。她原本还担心庄子上清苦,四丫头去那儿形同受罪,没想到,小姑娘不但精神十足,而且出挑的更加漂亮许多。
芳菲赧红了脸:“心宽体胖,每日吃了睡,睡了吃,连我自己也觉得日子有些过于安逸了。没办法,只好找些找些事情来做,也能借此孝敬孝敬太太。”
芳菲又叫文鸢把绣好的四面扇子一并取来:“原本想着重阳送太太,可是大哥哥进城前,还有一把扇子未完工。针线粗糙,却是女儿一番心意。”
大太太十分欢喜,梅兰竹菊四面扇子做工精巧不说,上面的小令也应时应景。芳菲没有说,大太太下意识认为这字是长子闵云泽所提。她笑道:“我只留两把,剩下的送了你大姑姑和粟乔表姐。老太太见你礼数周到,也一定更加欢喜。”
大太太命宝莲将兰花扇和梅花扇另外用精美的纸盒装了,一并携芳菲去焦恩堂给老太太请安。
一进焦恩堂,远远便听见老太太屋子里的热闹劲儿。
大太太告诉芳菲:“自从你粟乔表姐来了之后,老太太一日比一日精神。有时候叫了所有孙女们团坐膝下说笑,可更多的时候,老太太只叫你大姑妈和粟乔表姐在一旁伺候。”
芳菲冲大太太甜甜一笑,手轻轻挽了对方的臂弯:“太太放心,我今后一定事事以粟乔表姐为先,不会和她争抢。”
大太太长出一口气,怜爱的拍了拍庶女的手背:“我还怕你和你大姐姐一个性子!她那个脾气,一半是被老太太宠的,一半是被你父亲惯的,无法无天,冷不防家里来个比她更好的姑娘,心胸就像针眼大似的。”
芳菲尴尬一笑,却能听出大太太对闵芳华的不满之情。不过芳菲更好奇这个粟乔表姐是什么样的人,连一向气势强大的闵芳华都要在她面前铩羽而归!
且说大太太携了芳菲踏进焦恩堂正堂,闵老太君端坐在矮榻上,身边一个三十余岁的贵妇,满身珠光宝气,装扮不俗,正巧目盼兮,说了什么逗得闵老太君哈哈大笑。
芳菲笃定这贵妇便是闵家大姑奶奶,如今的周夫人,她用余光往矮榻左侧扫了扫,果然瞧见一个面生的女孩儿。
此女削肩细腰,身量不高,却是风度娴雅,绰约多姿。面容更胜白雪,明眸善睐,叫人见之忘俗。
芳菲暗赞:好一个绝代佳人!难怪闵芳华会拈酸吃醋,闵家包括自己在内的四个闺女,竟不敌此女一半神采。
“四丫头,快来拜见你姑母!”闵老太君心情爽利,见大太太领芳菲进门,笑着招呼上前,又与周夫人道:“这就是咱们家四丫头,性子最温婉,我瞧着,倒和粟乔有七八分相似。”
周夫人闻听老太太这话,心里微微不喜。她的女儿是身份高贵的嫡出贵女,和一个身份低微的姨娘之女有什么攀谈的?不过,周夫人却不肯为这个就惹了闵老太君不悦。周夫人来之前也曾悄悄打听过,知道大嫂李氏待此庶女颇不同,于是顺着闵老太君的意思笑道:“真是女大十八变,想想上次见四丫头还是七八年前的事儿,一晃,她都成大姑娘了。”
芳菲上前屈膝施礼,裙角盖住脚踝,身量笔直,往下一躬身,头顶的珠串簪花却纹丝不动。
周夫人暗自点头,光看这礼数就知道大嫂子对此女用过一番心思。至少礼数上没的挑。周夫人不禁稍改刚刚的印象,连忙抬手去扶:“好孩子,一家子亲戚,讲这些虚礼做什么?”
周夫人将芳菲拉至身旁,细细打量,口中不住称赞。
大太太叫宝莲将扇子呈递给闵老太君,笑道:“刚刚我把大姑奶奶送四丫头的见面礼给她瞧,四丫头喜欢的和什么似的,所以投桃报李,特把她绣的扇子拿来孝敬大姑奶奶。”
周夫人并不以在意,扬州素有“淮左名都,竹西佳处”的美名,当地的绣娘匠人数以千计。一把扇子怎么能叫周夫人放在心上?她只略瞧了两眼,便笑道:“我这把年纪,用这样的好扇子算是糟蹋了,叫你粟乔表姐把玩吧,她啊,最喜欢在扇子上写些文绉绉的东西。”
第五十二章 、姑母夫人,表妹粟乔
周夫人性格外向,说话爽利,眉眼一动,便是一个主意。闵老太君显然很是得意女儿此种性情,与众人的话语间也尽是维护。反观周夫人的独生女,粟乔表姐,倒是个内敛沉稳的姑娘。
芳菲在姑母引荐下与周粟乔见了礼,互相认过,方归了座位。闵老太君略问芳菲几句,算是关心过孙女,转头又与周夫人说起近来京城动向。
这样一来,芳菲形同受到冷遇。当即高兴坏了对面的闵芳蕤,时不时就露出嘲讽笑容,笑意张扬的刺眼。芳菲瞧见闵芳苓装模作样的去拉闵芳蕤,大意是叫对方收敛些,不过闵芳蕤却不管这个,反而甩开闵芳苓,扭头去与周粟乔说话。
闵芳苓又羞又恼,还要勉强冲芳菲苦笑,简直就是个小可怜儿。
芳菲不禁在心底慨叹:短短两个月的功夫,闵芳苓的演技倍增,有闵芳蕤这个笨蛋做衬托,闵芳蕤上位,也就是指日可待的功夫。
芳菲再留心去瞧大姑娘的表现,闵芳华却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并没有大太太担心的举动,反而落落大方,时不时还能与闵老太君插上几句话。
外间渐渐暗沉,屋中窸窸窣窣进来四五个小丫鬟,分别在正堂四个角落掌上灯烛。婴十几根婴儿小臂粗细的蜡烛,霎时间将正堂照射的恍如白昼。
老太太精神足,一定要拉着人摸牌,女儿,儿媳凑了一桌,几个大丫鬟或是在后面出谋划策,或是端茶送水,掌灯后反而比刚刚还热闹。
闵芳蕤拉着周粟乔去廊下赏灯,后面跟屁虫似的尾随着闵芳苓。
屋子里正经的小姐,一时间就只剩下了芳菲和闵芳华。芳菲在自己的位置上闷坐片刻,想着这样熬到老太太玩完牌,不但自己尴尬,大太太在妯娌,小姑子面前也尴尬。
嫡女和庶女形同陌路,大太太自然有管教不得当的地方。
考虑此,芳菲只好起身,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