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夺嫡-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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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凤夺嫡,看着人们为身外之物拼死拼活,还真是折磨人的坏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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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话时,春梅从外面进来。她手里端着一个盛炭的盆子,一进门重重把盆子扔在地上。
“小姐,你看看,这都是什么?”那嘟着的小嘴厥得老高,好像刚受了谁的闲气。
梅饭低头一看,一盆的黑炭,似乎也没什么异处。
“怎么了?谁惹我们小春梅了吗?”她笑着打趣。
相处的时间长了,与两个丫鬟也培养了一些感情,她又素来不摆架子,平时和她们说话倒也能开几句玩笑。
春梅气鼓鼓地脸上,写得满是“不高兴”。
屋里炭用完了,她今天去领,与管事婆子厮磨了半天,好容易领了一担黑炭,可轮到领银炭的时候,那管事婆子居然说没了。她自是不信的,府里往年都会准备很多,今年虽然人多了些,可刚从西边运来一批,哪就这么快使完了?所以一听这个,她哪肯罢休,立时跟那婆子闹将起来。
跟着梅饭也有多时,主子从来都让着她,倒惯了一个张扬霸道的臭脾气。可惜那婆子也不是个善茬,两人针尖对麦芒,唇舌相争好一通大骂。只是骂了半天,却半点也没解决问题。
春梅窝着火,出了门未久,心里依然愤愤地。这几天冷极,八小姐全靠这银炭抱着暖身。黑炭虽然也能用,可烟气大,贴身抱着熏得人气管不好。
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这样想着,她又转身走了回去。想杀个回马枪,倒要看看这帮狗屎货色把银炭都弄哪儿去了。
这一回去,还真叫她逮了个正着。赶上五小姐的丫鬟莉香来取炭,那婆子巴结谄媚让人装了满满一大盆拿回去了。
春梅气恼之下,又跟那婆子闹了一阵,却被人夹枪夹棍的骂了半天。那边人多,她一人对付几张嘴吃了不少亏。这一战败回来自然满心的不高兴。
梅饭听她说了半天,可不觉有什么。难为她气了半天,却不知捧高踩低一向是大宅门里的好戏吗?
“一盆炭而已,何必上那么大火,银炭本就难制,府里一年也没多少,没有就算了。”她低声劝着春梅。
春梅依然不服,愤愤道:“小姐,你不觉难过吗?五小姐那边就有那边多,凭什么咱们就一块也没,这不欺负人嘛。”
梅饭摇头笑了笑。梅五是当家之人,自然有的是巴结的,底下的丫鬟婆子,小厮仆役,哪个不是看人家眼色行事,她早有觉悟,倒真不觉有什么可气的。
“小姐,不仅五小姐,大小姐、三小姐、四小姐、六小姐,她们也都有的。”春梅依旧不遗余力地说着,到最后竟是在说服她必须生气了。
梅饭心中好笑,反问她,“那二小姐和七小姐那儿有吗?”
春梅摇摇头。
她还真翻了供应册子,上面也没有二小姐和七小姐的名字,而且等了半日,连她们的丫鬟也没看见。
“这就对了,咱们好歹还有黑炭呢,而她们……。”梅饭笑着饮了一口酒,酒很辣,刺激地她咳嗽了起来。
而她们没准连这个都没有……。
梅二和梅七在府里不受待见,她们自知无望,也不会去讨这闲气。她一个外来孤女,又没人仗持,被归为她们一类也属正常。她没什么跟人比,也不想跟人比,再说黑炭、银炭,哪一个不是取暖呢。
说不过她,春梅只好偃旗息鼓,小爪子也统统放下了。主子都不急,她一个丫鬟在这里火上房似地,岂不自讨没趣。
看着她,梅饭不由微微一笑。不是不想争,可惜人懒,也没本事。所以好东西都随她们要去吧。只是,若真能像遗忘银炭一样,所有人都把她忘了就好了。
想到此,她不由长叹一声,问春天,“今儿个什么日子了?”
“二十一了。”
“哦。再等个几日,书院要开学了。”梅饭轻喃一句。
府里的争斗已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事无巨细都要大争特争,今日是炭,明日也不知是什么,只要这嫡位定不下来,争斗便永远无休。她从没觉得书院是一个多么好的地方,此时看来倒是最好的躲清静的地方。
见梅饭不再说话,春梅也不好意思发牢骚了,正好春天递给她一块红薯,她两手捧着坐一边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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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书院每年二十七开学,当然这指的是女学生。男学生过了十五基本就都上学去了。
男女学生自来有差异,尤其体现在学时上,一年中累计算起来,女学生要比男学生少上一个月课呢。
做学生的日子虽是逍遥自在,只可惜她很快就要及笄,恐也不能在那里多混时日了。
老天保佑,桃颜快点娶她过门吧。
祈祷,期盼,如熬汤般一天天熬着日子,终于等到了二十五。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双喜临门
翻过黄历。二十五,似乎并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可是这一天,梅府里却大排筵宴,热闹非凡。
几日没出门,对于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听着热闹声响,一度梅饭还以为是为了庆祝她要开学呢。
她不出门,也没人去管她是死是活,等从蜗居里迈出来,才发现府里有喜事,却不是为她,而是为了梅六。
边疆战事紧急,朝廷征兵的檄文早已经贴出去。梅六受命,率领梅家子弟兵去边城支援。出发之日定在后日二十七,也就是她开学那天。
梅家为庆祝六小姐封官,在府里连摆两天流水席,来贺者都会给份心意,可谓下足了本钱。
用梅五的话来说,梅六这一次出征算是捡到大便宜了。朝廷恩遇,特封梅六为四品武将,领将军俸,这还真是彩国开天辟地第一次。彩国自开国以来,也曾封过几位女官,不过都是文职,平日处理些宫中事物,却从不上朝议政的。所以算起来真正掌握实权,做过官的,除了梅家那位女性创始人之外,梅六是第二个。这无疑是一个信号,预示着她离宗主之位更近一步了。
朝廷急需用兵,又赶巧青州离边城最近,赶巧梅家无带兵男子,所以这块天上掉落的馅饼,刚刚好砸进梅六嘴里。
对于这种好运,别人羡慕之余,更多的是嫉妒。所以虽开着庆贺宴会,但真正高兴的却没有几人。身为父亲的梅御应该算最高兴的,二夫人以女为荣,也是真心,而最后一个可能就是梅饭了。
她是真心祝福梅六的,在她的认知里,梅家小姐虽个个本事,可适合做家主可不多。梅大凤多疑善嫉,梅二随遇而安,梅三庸庸碌碌,梅四阴险毒辣却又胸大无脑,梅五的为人是罄竹难书,自不必多说,而梅七胆小怕事,梅八张扬跋扈,因此一干姐妹中,倒只有梅六是个当家的好苗苗。
梅六武艺高强是一方面,还个性坚毅,品德上尚算正直,不过最难得的是忠诚,对国家忠诚,对家族忠诚。这样的人虽不是宗主的最佳人选,但比之前面那几位却是强多了。所以,梅六,我挺你。
今日的梅六看起来是红光满面,言谈举止的豪气中也多了几分羞涩。她的喜悦不仅来自于受朝廷俸禄,还有另一喜让她眉心舒展。
她心上人桂花花,把求亲的婚书在同一天送到了。
无独有偶,就像是提前算计好的,既不会早一天,也不会晚一天。若不是早就知道桂花花心仪梅六,还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得知了朝廷圣旨,才决定下聘的。
当然,这纯属个人猜测,梅饭对自己这突然冒出的念头也很不齿。她似乎把桂花花想得太坏了些。
双喜临门。身为大家长的梅御自然高兴万分,他对这门亲事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满意,两个孩子门当户对,情投意合,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大喜之下,下令阖府同庆。不仅广邀名士为两人办订婚宴,府外还专设了几个救济所,向乞丐穷人发米发钱。这一大规模造势,青州百姓对这位六小姐,都不禁多了几分爱戴,称她为保家卫国的女英雄。
桂花花最近风头也很盛,据说刚平定了一个什么寨子,端了一窝土匪,为一方百姓除了一大祸害。一番宣传下来,这对未婚夫妻,倒成了青州最有人气和人缘的人物了。
不过相较于梅六的春风满面,桂花花并没显示出太多的开心。按说,高官得做,美人在抱,偿了多年夙愿,他应该是最心满意足的一个。可是那张脸虽然满是笑容,虽然*光灿烂,却并没有一丝是发自内心的。
认识他也有多时,每次见他都是假笑居多,梅饭虽心中疑惑,也没放在心上。更何况一大家子人坐在一处,每个人脸色各异,看都看不过来,哪有心思去管他。
梅六名利双收,自然有人犯上了红眼病。饭桌前,梅家几个姐妹虽表面恭维着,但内里的不忿,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六妹妹得势,一向高高在上的梅五似乎有种被强拉下马的感觉。今日她一扫往常的高傲姿态,忽然变得谦逊起来。酒席宴间,频频向众姐妹敬酒,嘴上说着讨喜的话,以博得众人好感。
看着这别有用心的做作,梅饭一连几日的阴翳心情瞬间阳光灿烂。她想起在喜宴开始前,梅五拉着她手说的那番话,就有些好笑。
隔着八丈远,甚至连人影都没看清时,她已经飞奔过来,一口一个妹妹甜甜叫着。
“妹妹今日倒来得早。”
“妹妹早上吃得不多,这会儿可饿了吗?”
“妹妹……。”
自古无利不起早。梅饭被叫得头皮发麻,所幸开门见山地问她:“五姐姐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梅五拢了拢头发,依旧在那里搞迂回战术,“八妹妹跟六妹妹好像关系不错呢……。”
早上吃得不多,梅饭确实有些饿了,她不愿与她缠夹下去,便直白地问,“你就说吧,想要怎么对付梅六。”
这话说得突兀无比,也有点二愣子豁出去的豪气,梅五呆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笑了起来,“妹妹,……怎么这么说呢?”
这么说都是好听的。梅饭心里对她没好印象,嘴上却笑道:“我的意思是姐姐想怎样,我们都跟着就是。”
梅五闻听大喜,忙道:“还是妹妹知道我的心意。”
两人姐姐妹妹地叫着,面上和谐,私下里却各怀心思。
梅饭知道她有意拉拢自己,所幸跟她站在统一战线,省得得罪了这些小人再给她使绊子。
其实谈是谈得,至于做不做却是自己的事了,她早已打定主意,跟她们来个阳奉阴违,谁也不得罪,好混下在府里不多的日子。
有了私底下的统一立场,也才有了这宴席上的和乐融融。梅五对她另眼相看,连带的梅大凤和梅四也少送了她几个冷眼。
梅饭大胆猜测,大约与她达成共识的不止她一人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睹物思人,人自伤
梅六离府之日和梅饭是同一天,众人忙于为女将军送行,也没人顾及她。
梅饭乐得如此,带着丫鬟上了马车,慢悠悠地向学院而去。同车之上,梅九却嘟着嘴,一张脸上全写着“我不高兴。”
梅饭也不管她,独自抱着个点心匣子,小口吃着。
车里不时传来地咀嚼声,让梅九心烦不已,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道:“吃,吃,有什么好吃的。”
梅饭不理,依旧闲闲地嚼着桂花糖。
糖很脆,满口生香,这是春梅从青州最有名的点心铺买的,专给她在学院无聊时打发时间。不过今日为了送梅六,早饭根本没顾上吃,只好拿出来打打牙祭了。
可惜,有人心情不好,偏又见不得别人心情太好。梅九看她不理,如踩了尾巴的小猫般跳了起来,劈手夺过点心盒子,怒道:“不是跟你说别吃了吗?”
“好,我不吃,都给你吃。”梅饭含笑着拱手送上。她知道小丫头嫉恨风头全被梅六抢光,心里正愤愤不平。她不愿与她冲突,只好执帕擦了擦嘴角,当真不吃了。
梅九恨恨地坐了下来,怀里抱着那只抢来的点心盒子,两眼圆圆睁着。
呆了许久,她也不知想起什么,突然问了句,“梅饭,你真的不在意谁当宗主吗?”
梅饭笑了。好像自从两人撕破了脸,她再也不叫她姐姐了。不过她并不在乎,姐姐是个名,宗主也是个名嘛,当不当都不所谓的。
她薄唇微启,清晰吐出两字,“不想。”
自到了这个世界以来,有几件事是她最不想做的,这宗主之位就是其中。她是个胸无大志的女人,唯一的心愿就是混吃等嫁,和心爱的男人幸福一生。以后有了桃颜的保护,她才不想恋这累人的破位置。
听了她的话,梅九不由鄙夷地看她一眼。
“燕雀之人岂知鸿鹄之志。”她冷哼。
对于小屁孩鄙视,梅饭欣然领受,还不忘投给她一朵超大笑容。
梅九呆了一下,不由恨恨地别过头去。
其实梅九这也是自寻烦恼,过几年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绝对是贵不可言,却在这里嫉妒别人,真真是没事找事。
只是这样的话,梅饭却不敢对她说,梅九年纪虽小,自尊心却是极重的。若真不小心说出来,恐怕今天她就别想安生了。所以,沉默是金。她左手在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决定到书院前,再也不说一字。
马车缓缓而行,载着两人各自不同的志向,一起驶向梅山书院。
当然志向永远只能停留在当前,这之后两人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老天爷从不会如人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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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书院,虽期待许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几月未回,红园里布了厚厚的一层尘土,从倒斜的桌椅和散落的书籍也可以看出,春梅和春天走时是多么的匆忙。
屋子脏了可以打扫,东西坏了可以再修,可是人没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看见熟悉的事物,令梅饭也想起了曾经的人。那个如星辰般明亮优雅的人,可惜再也回不来了。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