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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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那名被唤作九王爷的男子惊讶地说:“非涟,你们认识?”
梵非涟的表情忽然有些仓促,顿顿,然后结巴着说:“怎、怎么可能,本王怎么会认识这种风尘女子。”
仿佛一道闪电劈来,我呆若木鸡,杵在原地,他、怎么会……
一瞬间急火上涌,干脆冲过去,他显然被吓倒的霍地站起来,我索性抓住他的胳膊嚷:“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是被强抓到这里来,求求你救我出去好不好!”眼泪扑簌着掉了下来,这根救命稻草,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可是他却使劲把我推开,我重重跌在地上,他脸一横,恼怒地说:“混帐,本王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你是不是想加害本王!”
老鸨已经惊得大叫:“来人呐,快、快给我把她带下去!”
我抬头看,泪眼迷蒙中,那张脸唰的转了过去。
我被架离了那个房间,然后被关进了一个漆黑的柴房。
“原以为会挣大把的银子,居然又给我捅出这样的篓子来!别再想着编什么花俏的假话,给我待在这里,一天不许吃饭!”这是老鸨风风火火赶过来撂下的话。
他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真的不记得了么?不可能,我还不是只见过他一次?没有道理的。
我蜷缩在柴房的角落里,听着柴堆里不时的淅淅簌簌声,老鼠吱吱地叫,外头的喧闹声也渐渐冷清,似乎已经是深夜时分了,没有了灯火,月光从窗户缝里漏进来,更显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哭也哭过了,开始暗自苦笑,前两次的囚禁还真算不得什么囚禁。在玄光门,虽没锦衣却有玉食;刚来瑶仙居,虽遭了顿虐待,后来的日子也是丰衣足食。而现在,总算是有点沦为阶下囚的意味了。什么叫做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就是明明安安逸逸地呆在教室里,却因为困得撞桌子,于是希望能有惊险的刺激;明明生活波澜不惊、平和安详,却因为觉得清淡如水、索然无味,于是盼望着发生点不可思议。我们只是看着戏中人轰轰烈烈、快意恩仇的激荡,殊不知他们历经坎坷的辛酸。现在自己真真体味起来,如此的苦涩。
明天会怎样,我无力多想。
外面虽然没有守卫,但是门却被牢牢锁着,窗户也是。看着那一点点月光,我能做的,只有独自黯然神伤。
忽然间,有一丝响动,还以为是老鼠,可是又几下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听听,似乎是门外发出。直起身来看,门却吱呀开了一条缝,然后一道人影随即闪了进来。我不敢吭声,直到一个微弱但却清晰的声音响起:“烟晓。”分明是水苑的声音!
我仓皇地从角落里爬起来,轻轻试着叫了一声:“水苑。”声音却在颤抖。
人影快步上前来,虽然很黑,但的确是水苑。她拉住我只匆匆说了一句:“小心点儿,跟我走。”我很是迷惑,却已经被拉着往外走。
水苑带着我疾步往后院走去。后院灯火稀疏,却仍然有两三个守夜巡逻的男仆,大概就是为了防止妓女逃跑或是小偷入内。奇怪的是,水苑的身手和敏捷程度并不像是平日里那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碎步款款的女子,相反的,倒是有几分尹晨的麻利干练,着实让我纳罕。
一会儿的功夫,到了一堵围墙的前面,墙上有一个小门,却有一名仆役在那边守着,虽已经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但若我们走过去,肯定会惊扰到他。
我有些懊恼,但是水苑却示意我不要出声,带我躲到一旁的树丛里,然后在我耳边说:“三更门卫换班,趁那个间隙,我们就可以出去。”
果然,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街上更夫边敲锣边嚷着:“三更已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那名打瞌睡的守卫看似惊醒了,伸伸懒腰走开了。我不得不为水苑的缜密心思惊诧。赶快蹑手蹑脚地奔过去,一看,门却是锁着的。我心急,只见水苑上前摆弄一下,锁就开了,她居然有钥匙!
我压抑着想欢呼的冲动,立马拉开了门,外面的街漆黑一片、空空荡荡,但是此刻,我却觉得,它比这楼里最灯火烂漫的时候更让人觉得安心。
我踏出门外,水苑却拉住了我,然后塞给我一个包裹说:“烟晓,这点给你做路上的盘缠。”
看看包裹,一时间我有些茫然,猛然间明白,慌忙说:“水苑,你说什么呀,我们要一起走啊。”
她却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走,我得留在这儿。”
“不行,水苑,你别怕出去了会没法生活,和我一起去找我朋友,我们会过得比这儿好一百倍。我们快走!”
她却依然不肯跨出来。忽然,一阵叫嚷:“你们干什么!”
猛抬眼看,原来轮班的守卫已经到了。
我心急火燎地拉水苑,她却执拗地一把把我推出去,然后匆匆说了一句:“我没事,你快走!”就飞快把门关给上了。
我惊慌地扑上去,只听门内一阵小小的喧哗后就没声音了。怎么办,里面怎么了?水苑有没有怎么样?她会不会因为放了我而受惩罚?先前已经有行歌为救我生死未卜,现在要是水苑再出什么事,我就是一辈子也还不清了。要走还是留?可是留下来,凭我也救不了水苑,更是浪费了她救我的苦心。怎么办?只能,再当一回苟且偷生的蝼蚁了。
[笑傲江湖:第十一章 他乡故人]
不记得多少回了,我这么一个人的奔跑,在喧闹的大街,在冗长的黑夜,总是漫无边际的恐慌与心伤。
漆黑的街似乎看不到尽头,寂寥空荡阴冷,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唯一知道的是,我不能停下来,要尽快逃离这里。
街角转弯的地方,我的突然冲出,使得在我面前的一个庞然大物猝然高高跃起,发出尖锐的嘶鸣,而我只觉得胸口被狠狠一撞,一阵闷声响,人已经重重扑倒在地面上,这一撞,着实让我昏的七荤八素,趴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胸口绞痛,脑袋昏得厉害,止不住地咳嗽。直到一个略带焦虑的男声响起:“姑娘,你怎么样?”
偏头看,只见一个仆役打扮的男子正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蹲下来看着我,他的身后是一辆马车,那匹黑黝高俊的马有些躁动,似乎是刚刚安顿下来,看来我是被它踢了。
撑起身,摇摇头说了句“没事”,又忍不住咳起来。我的妈呀,就我这几两骨头,哪经得起这番撞击,不散架已经是万幸了。胸骨没断吧,赶紧摸了摸,应该没断,松了口气。光看着后面有没有人追上来,也没顾前面了。可是,这么晚了,怎么还有马车在街上,还走得这么悄无声息贼溜溜的。
那人已经回马车边上去了,只听见他对着车门说了点什么,然后看见车帘掀了起来,一个人影下了车。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身上左酸右疼得我龇牙咧嘴。那个人已经走到了我面前,黑乎乎的看不分明,那名仆役过来了,灯笼昏黄的光笼在在我们周围,然后,我听见他惊诧地说:“梁姑娘!”再然后,换作是我加倍的骇然与迷离。
装饰奢华迤逦的客栈。
说是客栈,我倒觉得可以说是一座府邸,因为我现在所在的这个房间,是这家名为初雀观的客栈里一座别院里的一个客房。他说,初雀观前庭是普通客房,而后院有三个独立别院,是专为那些不想受人打扰的达官贵人、富商贾人所准备,每一座别院的租金自然价值不菲。
“梁姑娘,你尽可以安心在这里住下。”他的脸上是温润的笑颜。
我抚着刚刚擦破了皮,并且他已经命人为我包扎好了的手肘,心里却满溢着惶惑与不解,只是默不作声地看他。
他似乎终于明白过来地说:“你是不是在为白天的事生气?”
不错!我很生气!我几乎要嚷出来。不过,除了生气,更让我奇怪的是,他为何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他——梵非涟,究竟怎么回事?
“你有所不知。”他微微收敛了笑,说,“本王乃堂堂浮缡郡罗王,要是让人知道在渊郅的青楼出入,岂不有损浮缡的国威,这才假装不认识你。”
“可是,那与你一起的九王爷难道不知道你的身份么?”
“他是本王的好友,名朔励,不打紧的。若不是梁姑娘你已经逃了出来,本王还真拜托了九王爷,让他出面,明天就把你赎出来。不过还希望梁姑娘你可以为本王保密,炫 …書∧ 網不只在渊郅,在浮缡也不要说起今天的事。”
他的表情很是真挚恳切,我想想也对,让渊郅的人知道浮缡的王爷这么轻浮,到别国也不忘拈花惹草,确实影响不好。于是轻微点了下头。
他似乎松了口气,重又笑意盈盈,然后不解地问:“梁姑娘,你为何会在渊郅,而且又到了瑶仙居那般地方?”
“我……”忽然觉得还真是一言难尽。叹口气,我大致讲了一下在御剑山庄被抓,然后行歌帮我逃出来,再被常亭西救,在回渊郅途中碰上黑店的经过。
“这么说,玄光门的总坛在拓兰荒漠?”他惊讶非常。
“对,可是,我不知道具体位置。”
“是啊,拓兰荒漠白日里烈日灼热,飞沙走石,晚上又是骤寒干冷,鲜有人能出入,这玄光门好大的能耐。”
而我现在关心的可不是玄光门,“王爷,你……可不可以帮我把水苑救出来?”
“这……”他一怔,然后神色为难。
“我知道你在渊郅不方便,那可以再请你那位朋友帮忙么?”
他思量了一下说:“好,我会跟他说的,你放心。”
不愧是梵非宇的兄弟,都是那么好脾气、好心肠,虽然逛青楼有点花,但是这里的王公贵族有多少会盯死在一朵花上。说起梵非宇,很久都没看到他,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曾经说纳我为妃,多半是一时气盛。现在也应该差不多忘记我了,也好,我本就不属于这里,最好和谁都不要有所牵扯,将来离开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可是,真的会没有牵扯么,明明体会过从来没有的心酸,怎么可能抹得干干净净,注定是我再也忘不掉的伤。
在初雀观里住了两天,本来满心欢喜地等待水苑的到来,可是,听到梵非涟说,水苑自己说并不想出瑶仙居,拒绝了九王爷为她赎身,心里顿时迷茫翻腾,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这是青楼,又不是皇宫大院,为什么她不肯出来,从良不是每个青楼女子所希望的么。可是我又不能亲自去问她原由。
为了避免上次我被黑店抓的事,梵非涟说已经派人去我说的陇坪金诚武馆通知淡引墨,让他们直接来接我比较好。他问我要不要告诉易倾瞳,犹豫了很久,我于是决定让梵非涟派人对他说,我已经去陇坪淡引墨那里了,一切安好,他不用来找我了。
不见面比见了面却无法改变什么,要好的多吧。
我不知道陇坪离这个衡州有多远,在同一个国家渊郅,应该不会太远吧。可是,我在初雀观住了都快一个礼拜了,还是没什么动静。梵非涟总是让我在耐心等等,因为报信的人要过去,他们再赶过来,是要花些时日。想想也对,你以为这里是你家乡,叮铃一个电话就搞得定啊。再等等呗,反正不愁吃穿住,人家也没赶你的意思,我就再当当米虫。
好几次想出院去,都被门口守卫拦了回来,说什么为了我安全着想,虽然人家是一片好心,我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可是,毕竟这里比不上凤凰山庄,那地方大得让我走马观花参观一通也得半天,细细去观赏品味也丰富了我的闲暇时光。在这院落里,我溜达一圈不过半个钟头,待的这几天着实把我闷的。等淡引墨那家伙来了,非得拷问他一番,这么久没看到我居然一点积极性都没有,走个路花这么久?
睡到半夜忽然醒过来,然后睡意全无,我都怀疑是否都有点惊恐过度后遗症了。活了二十年,我哪经受过这么些的折腾啊,光乘个车乘错了站都把我搅得晕七晕八了,偏偏这阵子祸不单行,怎么倒霉怎么来,简直是前门拒狼,后门进虎,都快把我搓揉得跟面团一样,浑身瘫软,精疲力尽,真个是时运不济、命运多舛。
数绵羊数星星,实在是两眼瞪得圆溜溜似猫头鹰了,干脆一狠心,鲤鱼打挺坐起来,把衣服一抓,开门出去了。
走廊上黑漆漆的,往外走走,院里小路上零星挂着几盏灯笼,透出昏昏黄黄的光。小径上,漫生的草丛间是声声小虫的低吟。月光清冷,夜色静谧,一时间,感伤缱绻,种种离愁别绪像是生意盎然的小芽,开始在心头疯狂滋长。
可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让我无暇多愁善感下去,总觉得周围有双眼睛在看着我,甚至空气里都弥漫着不安分的气息。“哒”地一声轻微的响动,我猛地四下里张望,看到的也只是黑黝黝的屋顶和围墙。难道是我多心?还是快点回屋去了,客栈前堂里,林子大了可是什么鸟都有。
转身向屋里走去,忽然间瞥到一簇模模糊糊的亮光,站住看看,是屋里面的,再看看,咿,那里不是梵非涟的房间?他这么晚了怎么也还没睡?人家贫寒学子才挑灯苦读,他一王爷,含着金汤匙出生,不用再怎么十年寒窗了吧。其实想想,什么地儿都一样,那些白手起家直到金银满堂的强人自然不说,可人家一出生就浑身的Prada 、Armani,住别墅开奔驰,再回头看看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和招聘,看着如战场般热火朝天的人才市场,一拨拨冲锋陷阵的待就业大军,说不咬牙切齿那是骗人的。羡慕归羡慕,嫉妒归嫉妒,生活还得照旧过。易倾瞳、梵非宇还不都是那样的主儿,上辈子积了多少德?看来我得加油学雷锋!
梁烟晓,现在不是愤慨的时候!去看看他在做什么。
一路猫猫鼠鼠似的蹑手蹑脚过去,猫着腰在门边,小心翼翼地看看门缝却看不到什么,于是想模仿武侠片里用口水戳窗户纸的戏法,伸手指上去,却发现糊窗户的是纱,压根戳不破!只得把耳朵贴门上,听听里面的动静。果然,里面絮絮叨叨的有人在说话,好像故意压低声音,很轻,不甚分明,沉着气再听,似乎是梵非涟的声音,然后还有另外一个男声,这个……对了,是上回瑶仙居里那个九王爷,叫什么来着?对了,朔励,肯定不会错。这么深更半夜的,他们有什么事要商量?
梵非涟的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