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永宁-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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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扑在自己身上痛哭的儿子,长孙皇后的心一点点的柔软,她轻轻抚摸着晋王的发髻,眼泪也缓缓流了下来。“九郎呀,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呀!”长孙皇后这段时间以来,被几个儿子之间的事情给折磨的心力交瘁,一心为他们谋划,却偏偏事事难如心意,更兼着她越来越摸不准李世民的心思,不免愁思郁结,这会儿被晋王的眼泪一勾,万般委屈都涌上了心头,母子俩居然就这么抱头痛哭了起来。
旁边侍立的女官急得手足无措,却又偏偏不好去劝,只待得母子二人哭声渐歇,才手忙脚乱地上前服侍。
这么哭了一回之后,母子二人之间原先的那种亲昵感觉似乎又被找了回来。晋王斜坐着半偎在长孙皇后身上,沙哑着声音说道:“母后,儿臣如今对阿房的心思早就歇了,可是就算是普通朋友,相交几年,儿臣又何忍连累了她去?儿臣所求真的不多,只请母后别再难为她了……母后,其实阿房真没像您昨天说的,迷惑过儿臣什么的,若是母后与她接触的多些,便会知道她其实真的是个很单纯的人,从一开始,动了心思的人就是儿臣,真的与她不相干的……”
长孙皇后冷哼了一声,说道:“她单纯?是你单纯吧!你以为高阳整日里拖着你往她那里跑是为什么?若是她真无心,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连这些避讳都不懂?也就是你和兕子,少不经事,才一门心思地觉着她好,这个丫头本宫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个心思深沉的……”
“母后,”晋王压着心底的酸涩,陪着笑脸说道:“不管她怎么样,如今她下月入道的请柬都已经送到了父皇跟前,日后,日后与儿臣……母后,您就不要再与她计较了,说到底,还是儿臣误了她的终身……”
长孙皇后看着满眼伤情的晋王,终究是心软了。轻叹了口气,冲着旁边的女官摆了摆手,自有人去安排永宁出宫去了。
“九郎,你别怪母后心狠,只是为了你兄长,为了……委屈你,母后也是不得已……以后,你会懂的……”长孙皇后忍不住伤感,将晋王揽在怀里,轻轻地拍抚着他的背安慰。
“儿臣都懂的。”晋王脸上的苦笑,并没有被皇后看见。他确实什么都明白的,若不是因为太明白,他怎么肯放开永宁的手?他无力支撑起他们之间的“眼下”,但他却愿为他们之间努力出一个“将来”!
皇后身边的女官来传话让永宁离宫的时候,永宁颇感莫名其妙。就算有晋王为她说情,皇后也没道理连见也不见便打发她出去吧?不过在这立政殿门外,想来也不会有人敢假传懿旨,于是永宁只是跪在殿外行了大礼之后,便随着引路的宫女往宫外行去。
或许今天确实是永宁的遇难日,就在她远远的能望到宫门的时候,居然被两个宫女撵了上来,很温和但态度强硬地告诉她:太子妃娘娘召见!
永宁看着眼前这两个穿着嫩绿色宫娥装的宫女,那腰牌确实是东宫的。这都叫什么事呀?那边才莫名其妙地摆平了皇后,这太子妃怎么又蹦了出来?往东宫去的路上,她左顾右盼,就盼着能遇上个认识的人能替她传个消息出去。谁知道她这会儿去东宫会出点什么事?可是这一路上跟被人清道了似的,她居然连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遇见。
永宁低头睑额的安静走在那两个东宫宫女的身后,原先立政殿为她引路的那两个宫女早就回去了。永宁这会儿倒是盼着那两个宫女回去回话的时候,能提一提她被东宫的人给带走了,若是消息能有机会给传出去,她大概会比较安心一些……
对于太子殿下,她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只远远的见过几面。对于太子的印象,多数是从诸多的不良事件中得来的,房玄龄对于这位太子殿下恨铁不成钢的情绪非常严重,可惜太子这些年性情暴戾,是个从来听不进逆耳之言的,于是,房玄龄一片忠心倒被他列进了黑名单。
永宁基于“史载”和从房玄龄口中了解到的一些一手资料,对太子的印象可谓差到了极点,虽说偶尔闲得无聊的时候,也会同情他那么一小下,但是总的来说,这位绝对属于永宁非常不想打交道的人之一。可偏偏这个人如今却跟她牵上了关系。
“参见太子殿下!”永宁深深吸了口气,跪地行礼。心里倒有几分明悟,这次分明是太子借着太子妃的名义将她召到东宫来的,看看这晦暗不明的宫殿,看来是来者不善呀!
太子饶有兴味地看着跪在离门口不远的光亮处的少女,想起昨日太极殿中那明媚的脸庞,再想想若是能将房玄龄那张总是莫测高深的脸写满了痛苦……他就有种莫名的激动!
他缓缓地走到永宁跟前,罩在绛纱袍下的红裳刺得永宁眼疼。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地从永宁的颊边划过,抵在她的下颔,慢慢地将她的头抬了起来。
“房家的小娘子,果然美姿容……”太子的笑容中带着三分狠厉。
永宁自觉已经忍无可忍,太子的恶意隔着八丈远她都能感觉得出来,再加上她这几天受得气也太多了点,此刻已经到了临爆点,于是,永宁暴发了。
“啪——”地一声拍开了太子抵在她下颔的手后,永宁就势站了起来。
太子轻抚着手背,眯着眼打量着永宁。那日在太极殿中,他已经感觉到了少女的不凡,却仍没有想到她居然敢在他面前如此无礼。虽然此时殿中已无他人,但是就冲着他太子的身份,换了别人怕是谁都不敢如此行事吧?
“原来还是只野猫儿……”太子的笑容已显狰狞,像是盯住了猎物的鹰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永宁,一步步地逼近。
永宁看着太子的作派,不知是好气,还好笑。这位倒真是自暴自弃的一点理智都不剩了,他今天来这么一出,什么意思?难道还想用“虐杀臣女”的恶行,来考验一下皇帝陛下对他的忍耐程度?
“太子殿下,您今日引臣女到东宫,不知所求为何?”永宁面无惧色,她相信如果她想走,仅凭太子,甚至加上东宫的侍卫,也绝对是拦不住她的。
“美人儿,你说呢?!”太子身形板正,若论气度,皇家精心培养出来的人物,哪里会差?只是他身上总透着几分疯狂的意味,倒将他原本的精气神遮掩了不少。
“太子殿下是打算用臣女,来让家父伤心?”永宁挑了一个最明显的目标,或许太子心里有无数的想法,但是选中她,却多半是与房玄龄有关的。
“你倒是个聪明的,那你说,如果你出了事,你家那个老匹夫会伤心成什么样?据说,你可是他亲手教养出来的爱女呢……”太子的目光闪烁,显然已经陷入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思想境界之中。
第二卷 豆蔻梢头 第一零五章东宫(下)
第一零五章东宫(下)
永宁背靠在殿内的盘龙柱上,意态悠闲地把玩着系在腰间的佩饰,看向太子的目光带着三分嘲讽、三分可怜。“太子殿下就只想到了家父会伤心难过,怎么就没想想陛下和皇后娘娘到时会如何呢?”她似笑非笑地半垂着头,似乎并未把太子充满威胁的话放在心上。
太子微微愣了一下,复杂的神色以几不可见的速度换上了原先的那副狰狞之状,说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难道父皇和母后还会为了你难过不成?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永宁抬头看了太子一眼,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爹爹曾经说,陛下最爱重的皇子就是太子殿下,这份爱重与对魏王殿下的爱宠是不同的……当日我还不懂爹爹到底是什么意思,倒是今日见了太子殿下,才明白……”
“你明白什么?”太子似乎有些紧张,看着永宁的目光有些闪烁。
“就凭太子殿下这般才智,若无陛下庇护,怕是早就从太子的位子上跌下来了吧?”永宁的语气格外的轻蔑,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看不起人的意思。
“你——”太子脸色一下子惨白了起来,以快到猝不及防的速度只手掐住了永宁的脖子,但是没等他用力,永宁便从他手底下消失了……
“怎么?被我说中了?所以太子殿下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了?”永宁的声音从太子的背后传了过来,太子又惊又惧地回转过身,看了看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的永宁,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掐在永宁脖子上的体温仿佛仍在,可是她的人怎么就突然到了他的背后呢?太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永宁微微一笑,对于太子的识实务感到很满意。她缓步走到几案坐榻处,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对太子说道:“反正这会儿我人也来了,太子殿下看来也空闲的紧,不如咱们好好聊聊,如何?”
就在太子正在猜疑的工夫,永宁冲着敞开的殿门挥了挥手,厚重的大门随着她的动作一下子关了起来。于是太子殿下别无选择地坐在了永宁的对面。
永宁其实觉得自己应该有很多话要跟这个倒霉太子说,但是等着真面对面的坐在这儿了,她反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单手托腮地看着对面面露惧意的太子,永宁忍不住叹了口气:“太子殿下,您让我说您什么好呢?您到现在居然都还觉得要再对我做些什么,去让我爹爹伤心,您知道,如今我爹爹已经在伤心了……”
太子的嘴张了张,但最终还是没敢开口,只从他轻挑的不难看出,他心中仍是恨意难消。
永宁撇了撇嘴,说道:“太子殿下就真的不为陛下和皇后娘娘想想?就算您不为他们想,难道连自己的下场也不去考虑吗?您就真的打算这么破罐子破摔,倒行逆施到底了?”
太子垂着头,身体微不可见的颤抖着。他的下场,他无数次的想像过,那像噩梦一样纠缠着他不放的画面,催促着他疯狂。他越是害怕,便需要做些什么去证明,而他做的越多,那噩梦便越清晰……他憎恨这样等待结局的过程,一时一刻都是煎熬。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种即将失去的紧迫感便时刻缠绕在他身上,有时候他甚至是在期待着最后那一日的到来。
“太子殿下是何时注意到我的?又是为何注意到我的?”永宁对这一点倒是颇为怀疑,说实话,如果太子给出的答案跟长孙家有关的话,那她一定力挺长孙婧当上晋王妃,然后斗志昂扬地跟她磨上半辈子!
谁知太子只是抬头看了永宁一眼,然后仰头半闭着眼,说道:“就凭小娘子这姿容,难道还不值得孤在意吗?说来,小娘子今日的妆扮,可不如昨天……”
永宁斜眼瞟了太子一眼,然后问道:“太子殿下对长孙家如今力挺长孙婧为晋王妃的事,如何看?”
“孤听说,小九儿心悦于你……”太子眯着眼说道:“怎么?难道你还指望孤会帮你不成?”
永宁冷笑了一声,说道:“太子殿下居然还在纠结于这些小节之处,真是让人失望呀!”
“你什么意思?!”太子强忍着再次掐住永宁脖子的冲动,他明显地感到永宁刚才那些动作绝对不是凡人所能为。
“诸皇子夺嫡,长孙家如今看中的人选是晋王!”永宁毫不介意将这话明明白白地说出来,现在大概除了这位太子殿下死咬着牙不肯去看清局势之外,也就只有被皇帝陛下宠得得意忘形的魏王,还陷在局中看不清大势了。
“这不可能!”太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忽青忽白的煞是吓人。长孙家与东宫的交往接触跟以往并无不同,他一直对于长孙无忌解释给他听的,关于将长孙婧许给晋王,是替他拉拢兄弟的说法深信不疑。那是从小最疼爱他的亲舅舅呀!是除了皇后之外,他最信任、最依赖的人呀!长孙家怎么可能……放弃他……
永宁从太子的表情,便能猜出几分他的心事,讥笑着说道:“连殿下自己都对自己的下场忧心忡忡,您又怎么会以为长孙家愿意陪着您一起去死呢?对长孙无忌这样的政客来说,改换门庭是自然而然的事,更何况皇后嫡出的皇子又不是只有您和魏王,将筹码转压到晋王身上这种事想来他做的是毫无压力的……”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太子似乎又陷入了那种疯狂的臆想之中,他站起身来绕着殿内不停地快步急走,嘴里还不停地叨念着什么。
永宁含笑看着太子癫狂的样子,并不去理会劝解。反正这坑她是已经挖了下来,至于将来能不能让人栽进来,那就看天、看运气了。她转头透过木格子窗看天色,她进这殿中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为什么还没人来找她呢?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按说她滞留宫中的消息各处也该都知道了吧?就算别人不操心她的去处,她家父亲大人也该时刻关心着才是,毕竟她进宫的前就听见那位新上任的师傅大人很尽责地让人给她家父亲大人递了消息的……
永宁正琢磨着怎么离开,就见太子用力地拉开了殿门,高喊了一声:“孤不相信——”然后便快步跑了出去。
永宁低头一笑,站起身来,抚了抚微绉的衫裙,也缓缓地朝殿外走去。
原本安静的殿外,此刻已经站了不少宫女太监,一个个神情慌张地朝太子离去的方向张望着。等见到永宁从殿内走了出来的时候,这些人居然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
永宁挑了挑眉,目光从这些人的身上扫过,然后扬声问道:“小女此刻要出宫返家,不知哪位职司引路相送?”虽然她知道离宫的路,但是宫中的规矩从来如此,外臣入宫是必需有人引路的,否则以擅闯论处,如今她正是打眼儿的时候,自然不肯犯这样的规矩,免得被人拿到什么把柄。
她的话音一落地,便有两个宫女互望了一眼之后,走到了她跟前,然后规规矩矩地引着她往宫外走。
宫门外,迎接永宁的阵容挺强大,房玄龄与高阳公主居然都等在那里。见她平安无事之后,房玄龄便自回尚书省理事,将送她回乾元观的任务托付给了高阳公主。
“嫂子,你怎么等在这里?”永宁不解地看着高阳公主,依着这位公主殿下的脾气,很该进宫去找她才对,怎么会等在宫门口?
高阳公主撇了撇嘴,说道:“皇后似乎是真的恼了我,以前我进宫哪里有人敢跟我讲什么规矩,偏偏今日她派了几个女宫左右不离地跟着我,多行一步都要拿着规矩来压我,气得我连两仪殿都没去,就出来了……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