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女配-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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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建章四杰的翰林院修撰,状元公朱允炆也是风骨伟岸,弓马娴熟,御前侍卫刘廌则目瞬如电,鸷勇逼人,倒让人不由得重新估计建章军院的实力,也有人暗自心惊,如若让这位贵妃娘娘得了皇子,只怕未来诸子夺嫡,风云变幻,朝堂难定了。
刘明舒却没有管别人在怎么想她,她隔着幂离,一瞬不瞬地看着朱允炆,黑袍黑马,疾驰如风,长鬃飞扬,忽然马挺人立,一展长弓,搭箭上弦,白羽雪亮如流星,箭不虚发,她神驰意荡,难以抑制胸中的思念之情。
昭平帝却还在身边念叨着当日去藏剑山庄围猎的痛快之时,她心头一阵阵厌烦,如若不是他,她早已能和朱大哥在一起。却是忘了,即使没有昭平帝的册妃圣旨,朱允炆也已是订了亲,只待放榜完婚。
游猎后,南方连日暴雨,洪水泛滥,奏疏纷至,昭平帝数日都忙于政务,竟未顾上刘明舒,晚上也未回如意洲,直歇在了前朝,只让方天喜传话让刘明舒自己想去哪儿玩便去哪儿玩,莫要拘束了。
刘明舒正中下怀,悄悄遣了金霄,以给大哥送鞋为名,做了两双鞋让金霄给了出去,又让金霄告诉大哥,黑色是大哥的,深蓝色是做给朱允炆的,请他转交,刘廌也不知底里,又历来粗心,也不曾仔细检查,只以为自己妹妹还念着旧日情分,依样转交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亲妹子早已是和自己的好大哥做下了抄家灭族的祸事。
朱允炆接到那双制作精细,绣工精美的鞋,已经平伏的心湖又再掀起涟漪。他摸了下鞋底,果然发现鞋底最下一层,仅用几针固定,轻轻一扯便开,里头有一张绸布,上头是熟悉的字:“今夜子时,涌翠岩。”
夜深了,刘明舒只说太热,要去涌翠岩洗浴,又不许人跟多了,只悄悄带了几个侍从便径直去了涌翠岩。到了地方,又打发人要沐浴用的香药,又打发人在前殿煮茶待她沐浴完喝,前殿下有叠石砌成的石崖,峡峪溪水自此悬泻而下,形成飞流瀑布,喷薄于翠树绿草丛中,声音轰然,在前殿守着的人,后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的,而在安静的后殿,却能听到前殿来人,她前日来赏景时早就打量好地形,又打发金霄在门口守着,自己去了后楼。只看到石罅泉流,淙淙潺潺,形成了一个清澈见底的泉水池。
月色明媚,她宽了衣物,自行下了水里洗浴,虽是盛夏,暑气正浓,山中泉水却是十分冰凉彻骨,然而她自幼习武,却是身子气血完足,不惧寒凉,自下了水里游泳。才游了一会儿,便感觉到有人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倏然从她背后冒出,紧紧地搂住了她光/裸玲珑的身子,火热结实的胸膛让她也倏然软了下来,回身亲吻,明丽的脸上媚眼如丝。月光皎洁如霜,投射在水中银光烂烂,二人在清澈泉水中抵死缠绵,只觉得一辈子最美好莫过于此。
之后只要昭平帝政务繁忙,说了不回来,刘明舒便自去涌翠岩,时常偷欢,尤嫌不足。这夜一番云雨后,朱允炆吻着她娇小雪白的足踝,道:“九月是太后生辰,皇上必要回宫,只怕好日子不多了。”刘明舒心中也是烦闷,想了想道:“我曾听祖父提过,高祖建内宫时,曾有密道通于宫外,高祖曾多次从此密道出宫微服私访,我回去悄悄打探一番,如有机会,再传给你。”
朱允炆自足踝一路密密往上亲吻到那胸脯软玉,含糊道:“还是安全第一,你切莫冒险。”使劲一吮,刘明舒感觉到那炽热的唇蜿蜒而上,身子一软,面色潮红,已是情动,紧紧搂着他道:“为了你,死也愿意。”
京城钟粹宫,苏德妃却是十分憋屈,不得伴驾去离宫也还罢了,她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且让刘明舒再得意几日。林萱的肚子已是一日大似一日,太医诊断据说多半是皇儿。她的人手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林萱本就只带着两个宫女过去,原来安插在静怡轩的钉子尽皆无用,而坤宁宫守卫森严,是皇后的地盘,难以插人,林萱又足不出户,吃食上更不用说,下手本就难,林萱自己又是学医的,十分警觉,什么东西一旦入嘴甚至闻着觉得味道不对,便不吃,如此便是下了药,进她嘴里的也是极少,根本毫无作用。
苏德妃已是多年没有遇上这么难对付的局面,居然老虎吃刺猬,完全无法下嘴。恨得在钟粹宫撕了半日扇子,最后想了想,少不得只能动用那张王牌了,苏德妃冷冷地笑了:“天堂有路你不行,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原本只是想打掉胎儿便罢了,如今只得一起端掉了。”一旁的红袖被她的笑容没牛耐芬徊
夏日炎炎,坤宁宫里已经摆上冰块,江太医给皇后请了平安脉后,又依着惯例去了后头游艺斋给林萱请脉,这日依然一切如常,脉象稳定,林萱肚子已经显形,因她一直十分注意每日散步,饮食睡眠又十分有规律,因此胎儿很好,气色上佳,红粉馥馥,倒是比之前那憔悴的时候丰腴许多,珠圆玉润,风韵十足。
江太医是见过她大病时候的,如今看她将养得不错,也十分满意,叮嘱了几句不要贪凉,吃太多生冷,安心养胎,多走动些后,便请辞出来,却感觉到林萱身旁的宫女送他出来的时候,在他手里塞了个纸方胜。
他不动声色,袖揣了方胜出来,才出了坤宁宫门,便忽然来了一列大内侍卫,为首者断然喝道:“拿住他!”一行人如狼似虎便上来擒住了他,另一人已是上来直接从他袖子里摸出纸方胜,他脑袋嗡的一声,知道已是中计。
☆、39步步惊心
坤宁宫内,太后端坐于上;皇后坐于一侧;德妃也坐在下首,面上含笑。
江太医被紧紧捆缚着,被两个侍卫按压着跪在下首;中间隔着帘子。
从他袖中取出的方胜已被打开;呈在太后前。
只见上头字迹娟秀;蚕头燕尾;写了一行字:“胎儿已渐大,再不堕之只恐伤身,若任由产下;貌不类上,则吾等必死无疑;速速配药来,切记。”下边列了数行药名和分量。
太医令已是被召来,看了药方,抹着汗水道:“是个上好的堕胎方,用了可不伤身。开方者应是熟悉医理之人。”
太后沉着脸转头望向常皇后道:“皇后怎么看。”
常皇后却转过头对罗统领道:“青天白日在我宫门前拿人,却不知罗统领是怎么判断江太医心怀不轨的。”
那下令拿人的罗统领道:“皇后娘娘容禀,卑职等巡视自坤宁宫门口,见此人面色可疑,在展纸观看,见到卑职等过来,便面色有变,收了纸张仓惶拔腿就走,坤宁宫乃中宫重地,卑职如何不谨慎行事,即刻拿了他,从他身上搜出这封信。”
常皇后冷笑一番,问江太医道:“江太医你有何话说。”
江太医身系绳索,艰难叩首道:“臣请脉完毕便出宫去,忽然就来了一队侍卫不由分说将臣拿住,这信臣身上并无,分明是他们栽赃嫁祸,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明察。”
罗统领色变道:“卑职等分明是从他身上搜出的!几名侍卫皆亲眼所见。”
江太医也冷冷道:“绝无此事,这几名侍卫不是被买通,便是你们拿出来时以身挡住让然看不清楚。”
罗统领气堵。
德妃却笑道:“宫里怀孕的妃子就一位,既是私相传递,必有经手的宫女、太监,依本宫看,将坤宁宫的太监宫女都拘来审一审,再将林昭仪传来审一审,便就明白了。”
徐太后点头道:“此言有理。”
常皇后站起来应了,便叫女官传林昭仪来对质,又嘱咐道:“事情未明,不可惊扰,只传林昭仪及其贴身宫女来对质,不可动了胎气。”
德妃一旁冷笑。
顷刻林萱已来,透过帘子看到殿下捆着江太医,站着几位大内侍卫。堂上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便心知不妙。
见礼过后,徐太后冷冷道:“林昭仪,今日江太医在坤宁宫外因形迹可疑被大内侍卫捉拿,其身上搜出一封信,言道是你传的,可有此事?”
林萱回禀道:“回太后娘娘,绝无此事,今日江太医来诊脉过后便出宫,妾并无一物私相传递。”
林萱背后站立着的拾翠却忽然面白身颤,噗通一声跪下道:“奴婢今日只是听昭仪令行事,什么都不知道,求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饶命!”
林萱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面上略有诧异。
苏德妃却笑道:“看来林昭仪的宫女倒是个忠心的,这信看来是林昭仪写的没错了。”
林萱淡淡道:“拾翠是前几个月宫里补到静怡轩当差的,妾今日确不曾吩咐她做过此事,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明察。”
拾翠磕头不止道:“昭仪娘娘,您只是说给江太医一个药方参详一下,奴婢就信了给您传了,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您饶了奴婢吧!”
苏德妃捂嘴道:“呵呵,可不是个药方么,宫里谁不知道林昭仪家学渊源,精通医术,这么好的堕胎方子,除了林昭仪能开出来,还有谁能开出来。”
林萱向堂上拜了下道:“妾不知德妃娘娘所云何事,还请让妾一观这封信。”
常皇后看向徐太后,徐太后锐利的目光看着林萱,只见她面不改色,至始至终一副淡然的神色,便点了点头道:“给她看看。”
有两个女官将信展开,放到她面前看,蚕头燕尾,工整秀丽,好一笔隶书,林萱侧头看了看仍在磕头的拾翠,面上掠过讥诮的笑容,跪下禀道:“事关龙嗣,容妾一辩,其一,妾在宫内,一向少出宫门,即便召太医,也都有宫女太监在侧,如何得隙私通怀孕;其二,妾不过粗通药理,若是要堕胎,断无可能不让江太医开方而自行开方,此堕胎药方固好,却只适合初孕,妾已怀孕三月有余接近四月,若真按此药方服药,只怕连命都不保,此时堕胎,只能徐徐引产,断然不可能生生堕胎;其三,此信非妾手书,字迹全然不符,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明察。”
徐太后询问太医令道:“可有此事?”
太医令擦了擦汗水道:“孕期若超过三个月,此堕胎方子的确会危及母体,且易于造成日后不育。”
徐太后点头沉吟道:“手迹之事……”
拾翠叩头道:“娘娘手迹便是如此,每日教导我们学字,都是此等字迹,奴婢不敢欺瞒,剪红也可作证。”
常皇后望向剪红,剪红跪下战战兢兢道:“奴婢不敢欺瞒太后、皇后娘娘,奴婢粗陋,不认得几个字,在昭仪房中只做些针线的粗活,每次昭仪教导,都是拾翠在认真揣摩,奴婢并不曾经心,昭仪娘娘也未曾苛求奴婢必须学会,因此奴婢认不出是否娘娘的手迹。”
林萱淡淡道:“既说是我教你们的,那便拿出我写过的字对一对便知道了。”
拾翠汗湿重衫,她自幼就有专人教导如何模仿字迹,一般手书略一过眼便能模仿个十之□,本以为此次差事轻松简单,然而谁知道林萱每次字都是让自己描了才带走,然后自己的手书全都烧化,自己伺候了几个月,一张字都没有留下,只借着昭仪教药方的名头,死命描了回去,如何拿得出证据。
德妃在上头看她语塞,心中暗骂蠢货。
上头太后忽然道:“哀家记得,林昭仪却是被罚抄过女则百遍的,想是慈宁宫仍存有手书,着人去拿来吧,林昭仪,你且在此当场写几个字来——便默写女则前一章吧。”
林萱低垂着头,等女官抬来一张矮几,布纸研墨,面上却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她步步经心,自从换了贴身丫鬟,身边再无可信之人,她就再不肯写字,就为了防着这些。宫妃手书一旦流出,落在不知名的男子之手,用于构陷诬赖,帝王不需要明确的证据,只要疑心就足够让你死个十次八次了,拾翠平日说话,就颇有文采,进退有据,显然是经过精心□的,又能将她的书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忽然说不认识字,鬼才会信,顺水推舟教她写字,却改用隶书,又刻意不留手书给她,这年代又没有痕迹鉴定专家,她就不信他们几个区区深宫中的妇人,能看出那本来就不是她写的隶书和赵体行书的相同之处来。
很快,慈宁宫的她曾抄写过的《女则》一百张拿来,她当场默写的《女则》第一章也呈了上去,果然字迹一模一样,都是宽绰秀美,行云流水一般的赵体行书,和那张纸条上的隶书全无一丝相似之处,常皇后松了一口气,苏德妃心中发堵,狠狠地刮了地上拾翠一眼,这蠢如猪的东西,还一口咬定说已学习模仿了九成九,这样好的计谋,就败在她办事不利上!
苏德妃忽然又想到太后身边的豆蔻是林萱身边旧人,又怀着一丝希望,只怕她是临时改了字迹,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听闻太后身边的豆蔻姑娘是林昭仪身边旧人,不如请来认认?”
徐太后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也好,便让大家都清楚明白,传豆蔻来。”
须臾豆蔻来了,徐太后什么都没说,先叫女官给她看了《女则》,问:“你可认识这是谁的笔迹?”
豆蔻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殿上垂头的林萱,惴惴不安地回到:“回太后娘娘,是奴婢旧主林昭仪的笔迹。”
徐太后问:“你看好了,莫害了你家旧主,真的确定?”
豆蔻又仔细看了一轮,点头道:“奴婢看好了,确实是小姐手书,习的是松雪先生的赵体。”
徐太后面上神色不动,又让女官拿过那信来,却是蒙住了上头的字,只露出药方给豆蔻看,问:“这又是谁的笔迹?”
豆蔻看了一眼,肯定的答道:“这字迹奴婢不认得。”
徐太后再次确认道:“你再看看,不是你家小姐的字迹?”
豆蔻愣了下,道:“我家小姐只习过簪花体和赵体,我自幼和她一同习字,从未习过隶书,小姐嫌那字太呆板无趣。”
此言一落,拾翠已是瘫软在地,她怎么都无法解释从未习过隶书的林萱如何写出隶书来教她,只拼命磕头道:“这真的是昭仪娘娘交给我的信。”
林萱面带讽刺,没有解释。
一场闹剧以拾翠最终承认因嫉妒昭仪被皇上宠爱,想取而代之才诬陷主子,被杖毙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