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珠帘-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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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就在昨夜,还与她约定天涯相见的人,会躺在这里一动也不动,再也见不到日升日落。
“阿逸--”她飞身上前,一把将那白布扯开,颤着手抚上那微显青色的容颜,眼泪,模糊了双眼。
北辰逸,阿逸,那个待她最好,甚至愿意与她一起死的少年,怎么会浑身冰冷的躺在这里?
“阿逸,你醒醒,你醒醒呀,你睁开眼看我一眼--”几乎是泣不成声,她终是将他搂在怀里,眼泪一滴两滴落在他的脸上。
人生无常,这一刻见到的人,下一刻便不一定能见到,悲剧的开始往往毫无征兆。命运伸出手来,把种子埋下,幽秘地笑着,等待开花结果的一天。
阿逸,你曾经拱手一切,博我一笑,可是如今,你却一撒手,让我哭的如此凄惨。曾经与你度过了生命中最最美好的日子,从此身边没有你的气息,我便再也不能快活了。
因为我知晓,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你一般的待我那样的好。
“阿逸,究竟是谁这般歹毒,竟然将你毒害?”她倏然抬眸,牙根咬得紧紧的,不让悲痛的情愫膨胀,冷冷的望着那一地的奴才。
“你们说!”
凌厉的语气,在屋子里回响,唬的众人禁不住哆嗦了起来。
“是…皇上。”宁霓裳跪在那里,半垂着头,发丝散落,就那么静静的跪着,若不是她开口,都没人注意到,那安静的人,会是宁霓裳。
“皇…上?”重阳的眼眸,幽然一深,“你为何这样说?说是皇上,可有凭证?”
北辰逸被害的消息已经够让人承受不住,如今又说下毒者是北辰夜,怎么会!
宁霓裳缓缓抬起头来,此时方才瞧见她的神色,没有哀伤,没有眼泪,有的只是平静,平静的,好似一尊雕像。
“王爷是中了毒,最后憋了一口气,直到我今儿早上来,他却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来,皇…皇!皇上?皇后?若不是你,那便是皇上。”她说的有些发狠,眼眸之中,亦是闪过恨意,那样的深,那样的浓,却在望向北辰逸时,眼波,瞬间变得温柔:“王爷那样傻,还顾念着兄弟之情,可是到头来呢,还不是被杀害!”
此时,重阳只觉得耳边是嗡嗡的响声,她多希望自个儿失聪失明,如此便可以听不到,看不到,可是她没有失聪更没有失明,相反的,还听了不该听得,瞧了不该瞧的。
北--辰--夜!
心中不知是何感想,说是他做的,她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却也是能想得通。
当初先皇有意立北辰逸为太子,若不是太后阻挠,怕是如今江山不是北辰夜的,是以,经过这几日的折腾,他自然是忧心北辰逸会趁机夺权,那他这本该着留给他儿子的江山,岂不是拱手让人。
一股怒气,从心口升腾,重阳倏然起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北辰夜却仍是在床榻上,这两日,被风吹了,那喘证比从前更厉害了,整日只能躺着,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这样才可怕,都已经病成这样了,竟然还会想着害人!
重阳一心将罪责归咎于他,站在床前,不知究竟该着愤怒还是怜惜,这个男人,她曾经用尽力气去爱的男人,怎么会让她如此的陌生?
枉费她还请了太太上皇来帮他解困,他便是这样,反咬一口么?
北辰逸,曾与他一道守江山的北辰逸,他怎么狠得下心来!
她便那样静静的注视着,屋子里亦是静到了极致,只有他低低喘息声,伴着胸口一起一伏,似是极为难过。
“满楼--”在她的注视下,他缓缓转过头来,似是想要起身,却奈何身子虚弱动弹不得,只好作罢,斜靠在那里,眼中含笑。
重阳缓步向前,此时他方才看清她的神色,脸色苍白,眼中含泪,贝齿,却紧紧咬着下唇。
“出了什么事?”北辰夜一下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身子却是发虚,只伸手,抓住她的衣袖,紧张的问。
重阳却微微眯起眼来,冷冷望他,身子,缓缓后退,最后,将他的手甩了开来。
“什么事?呵--”他的若无其事,无疑是在她心头插了一箭,他凭什么,凭什么装作这般的若无其事?
“北辰夜,你怎么这样狠毒?”一想起,他的所作所为,她便忍不住冷颤,他,怎么这样心肠歹毒?
“究竟,怎么了?”他微微咳了两声,却只是大口喘着气,心思,却都放在了重阳那句话上。
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出了大事。
“阿逸,死了,被你毒死了。”重阳缓缓仰起头来,与他对视,目光平静如水,无波无澜。
♀第二三二章♀
“什么?”亦不知是震惊还是旁的,北辰夜在听了她这话后,整个人便愣在了那里,目光,直直的凝着,却久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你让人杀死了你的亲弟弟。”
声嘶力竭的哭喊,重阳从未如此痛心过,早知事情会这样,她便不该阻止,不该请太太上皇来,就让北辰逸造反,就让他夺回属于自己的。那么,如今他就不会死去,就不会躺在那冰冷的棺木里,再也没有一丝生气。
一思及此处,重阳的心,便如同被千万把刀子剜着一般的疼,就连呼吸都跟着困难了。
“我杀死老七?”北辰夜蹙眉不解:“怎么可能!”
“你还装糊涂,除了你,谁会杀他,你说,他都已经让步了,你为何还要置他于死地,你究竟为何?”重阳回望着他,高声的指责着,这个男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北辰夜,从前我说原谅你的话我现在收回,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见你。”在他的眼眸中,她缓缓转身,背对着他,一字一顿说得清晰,眼泪,却喷涌而出。
她总觉得自己意志不定,心又太直,所以害了自己,也害了旁人。
直到今天,事态到了不可扭转的地步她才恍然,原来,哪怕是你多么不情愿,旁人的心思,你总是不懂的。是以,那句人生无常果然没错,果真,谁都控制不得。
“满楼--”北辰夜伸手,想要拉住她,奈何身子不受使唤,他这一动弹,整个人便从床榻上重重的摔了下去。
重阳的身形顿了一顿,最终只是稍作停留,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只余下那一屋子的奴才,手忙脚乱的扶他。
“阿逸,死了?”他一把抓住吴全发的衣领,手上没了多少力气,但那气势却是不减。
他望着他,问道:“阿逸过世,为何没有人告诉朕?你当朕也不在了么?”
吴全发扑通跪下,忙不迭的磕头,口中不住道:“皇上恕罪,奴才只是怕你的身子承受不住,这才不让人隐瞒了王爷过世的消息。”
一口血顺着唇角流了下来,抓着吴全发衣领的手指渐渐松了开来,整个人似是被抽走力气一般的,颓然的倒在了那里,目光呆呆的望着那清冷的地面。
“那皇后说的,朕杀了他又是怎么回事?”声音却是低了又低,几乎是在呢喃了,但是那语气,却听不出丝毫的起伏,好似他问的,是件不相干的小事。
可若真的不相干,又为何会这般的心痛?为他为她还是为她他自己
“奴才听说,是王爷临终前说是皇上派人杀死他的,是以皇后娘娘才…”吴全发小心翼翼的措辞,待见北辰夜的神色微微一颤,这才劝慰道:“娘娘只是一时没明白过来,皇上别着急,待娘娘想明白了,就好了。”
北辰夜却似是没听到一般的,缓缓转向了门口,望着那湘色的帘子,微微投下倒映,左摇右晃,直晃得人眼晕。
阿逸说的,她信了…
原来,被误解,是这样的感觉,心中有苦,反而说不出了。
抬手,拭了拭唇角的血迹,那触目的红,只让人心惊肉跳,下一刻,只觉眼前忽的一黑,身子,徐徐落下…
阿逸,你是我的兄弟,与我携手的兄弟,饶是你我起了纷争,我也断然不会杀你,可他们,怎么都说是我呢?
你告诉他们,我没有…
北辰夜这一次晕倒,却是比从前都要棘手的多,那日之后,便几乎就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偶尔醒来一次,也只是目光怔怔的扫一圈儿围在窗前的人,然后目光一暗,再闭眼睡去。
吴全发一直瞧着。
他知晓皇上是在等谁,可是他无能,请不来皇后,只能看着皇上由最初的希冀,到后来的不抱任何希望。
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这几日,皇后一直在为王爷守灵,每次他去求她,她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他实在是害怕。
确实,重阳心中的怒气,不是一日两日便可消除的,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而她更不明白的是,北辰夜怎么会如此狠心。
生命,如此的脆弱,这一刻出现在你眼前的人,说不定下一刻,只是一眨眼的瞬间,便再也见不到了。
“这一年,我一直跟在王爷身边,他虽然不说,可是我知道他一直很挂念你。”宁霓裳的声音在身后不高不低的响着,传在重阳耳中,是那样的不真实。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他究竟喜欢你什么,喜欢你的薄情寡义还是喜欢你的优柔寡断。可是他便是喜欢,哪怕你选择离开,他也不曾多说。我心疼他,每次看着他凝着远方不说话,我便心疼。我常想,若是能将他对你的感情分一点给我,不需要多了,只要一点点便好,那我,便是死,也无憾了。”
宁霓裳真的落泪了,隐忍落泪,笔直的跪在那里,身形憔悴。
“可是他却从来不曾多看我一眼,寒漓,我不明白,我比你认识他早,相貌也并不比你差,为何,为何他喜欢你,不喜欢我,你究竟,究竟哪里比我好?”
是啊,她不懂,不懂重阳与北辰逸两人之间的情谊,但是她说的又何尝不对,重阳,面对敌人从不心慈手软的重阳,却偏偏败在感情上,爱情,亲情,友情。
每一次都是这样,只要一触碰到感情,一向果决的她,便变成了优柔寡断的女子。
也许,是对幸福的渴望,也许,是心中总有一份忧心,所以,患得患失,却不知,在她犹豫的瞬间,很多事,已是悄然无息的变了,变得,谁都无力阻拦。
“对不起。”重阳跪在那里,望着北辰逸的灵位,泪水,模糊了视线。
♀第二三三章♀
( ) “对不起。”重阳跪在那里,望着北辰逸的灵位,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不知晓为何要对宁霓裳抱歉,也许潜意识里,她是羡慕的,羡慕这样敢爱敢恨的女子,这是她缺少的,也是她遗憾的。
“你不必对我抱歉,若不是不想王爷泉下不安,我定然一刀杀了你。”宁霓裳说的有些发狠,眼中的泪却是大颗大颗的落,看起来,嚣张,却又更加的可怜。
她真是爱极了北辰逸了,否则,一个大家闺秀,又怎么会不顾名誉的跟着他四处奔走?又怎么会没名没分的为他守孝?
可是还是那句话,这个世上,不是每件事都会有回报的,你付出了感情,得到的,可能并不是相同的情谊,更多时候,会是失望。
只是便是这样无怨无悔的去爱,才会更让人钦佩,亦会更加的荡气回肠。
“罢了,杀了你,对我也没有好处,我可不想,你们一起去了,更不想下辈子,你们还遇上。下辈子,他是我的,谁也夺不走。”便是这样一个女子,不顾一切的去爱,这一世得不到的,下一世也要得到。
重阳脸上仍是泪已涟涟,却不自觉地挂了笑,扭头,望向北辰逸的灵位,以及灵位后的棺木,神色微漾。
阿逸,你慢慢的走,这一世你没有得到的,但愿来世能一一补给你。今日,我便用你送的口琴,为你吹奏一首安魂曲,只愿你来世,不要再做人,做人,太苦了。
低低的声音传了开来,在寂静的屋子里回响着,幽幽不绝于耳。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只是面上的忧伤却是显而易见的,宁霓裳望着重阳,手指,轻轻抚上了北辰逸的牌位。
王爷,你看到了么,你心爱的女子,正用你送的口琴为你吹奏。
彼时咱们一路走去,你便是一路在寻找着中意之物,只是谁曾料到,它第一次的吹奏,便是为你安魂所用。
但是你一定很开心吧,因着,她现在在你的跟前,为你落泪,为你心酸。
其实我一点都不羡慕她,真的。我只是惋惜,从今往后,再也不能与你斗气了,跟你四处游历的这一年时日里,虽然很苦很累,却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时光。
只是你要走的慢些,好让我追上你的步子。
下一世,我一定要先她一步认识你,哪怕千辛万苦,也要换得你今生春日午后片刻的驻足凝望…
王爷…请等待我。
***
当吴全发站在门口瞧见里头的情形之时,一时之间,有些犹豫着,不知到底该不该着进。
进吧,那灵堂里涌动着的,是伤痛欲绝的情绪,可是若是不进,皇上那边…
吴全发站在门口,迟疑不决,最后左右思量之际,还是下了狠心小步跑了进去,他怕,稍稍耽搁,就会造成终身的遗憾。
“娘娘--”他的声音在身后低低的传来,让重阳的眉头微微一皱,却是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
倒是宁霓裳愣了一愣。
娘娘?
她擦了擦眼泪,转头,望向重阳。
她不是漠北郡主么,怎么会是娘娘?
只是她的疑问却无人解答,吴全发见重阳毫无反应,只好又往前靠了一靠,声音也不觉提高了一些。
“娘娘,您去瞧瞧皇上吧,太医说,说…说…”说到这,吴全发已是隐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伺候了两代主子,却不想两代都是英年早逝,而他这个无用的老头子,命却硬得很,他倒是宁愿,倒下的是他。
不知是他的眼泪还是旁的什么,总之重阳还是停了下来,却仍是不回头,只是淡淡开口:“吴公公请回吧,我不会去的。”
“娘娘!”吴全发一下子跪了下去,对着重阳连磕了几个头:“奴才求您了,去看看皇上吧,否则,他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终于将那个他最怕的死字说了出来,今儿个说什么,也得将皇后请了去。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重阳微微仰起头,不去擦,也不刻意不哭,只是闭上双眸,静静的落泪。
她何尝不想去见他,可是她怎么能?这里是北辰逸的灵堂,北辰逸是被他所杀,若是她去了,岂不是太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