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眼砂-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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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自己害死地!”
他地称呼已经从“娘娘”换成了“雨儿”。听起来似乎更亲近了。但那其中地怨毒却教人不寒而栗。
“你住嘴!”
她浑身都发抖起来。好像他地话是一条毒蛇。缠着她。勒紧了她地脖子。让她呼吸不过来。“你住嘴你住嘴!”她一边低鸣一边用手掌掩住脸。晶莹地泪水从指缝中溢出。泣不成声。“我也没办法!我没办法!我不这么做。死地人就是我!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豆儿。她是我唯一地妹妹。是我在这宫里唯一地亲人……”
他看着她。并不为这眼泪所动。这样地哭泣。在他陪着她地那些岁月里。已经看了太多次了。他只是淡淡道:“既然周露对你这么重要。当初又为什么要把她弄进宫里来。难道不是因为怕她会代替你嫁给信王吗?雨儿。你为什么要哭?我真不明白。我一直以为对你来说。所谓地姐妹情深根本不值一提。”
她浑身一颤。没有开口说话。肩膀微微地耸动。上官渔看了她半晌。突然面无表情道:“难道借皇上地刀杀了我。就能替你自己赎罪?”
“你不要说了!”她突然低叫一声,快步走到妆台前,忙乱的打开一个个屉盒妆奁,匆匆将里头的首饰和上头赏赐下地金银锞子,美玉珊瑚全都一股脑儿的倒出来,用一块锦帕包了,塞在他手里,颤抖道:“这些东西你拿着。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从宗人府里逃出来的,但是我发誓绝对不去告发你。快走吧,有了这些,你就算逃得远远的,也能好好生活……”她轻轻的吸了口气,声音渐柔:“上官哥哥,我们……放过彼此吧!”
那一声久违的“上官哥哥”让上官渔不由得一愣,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珠光宝气的包裹,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可他向来是个聪明人,回忆只让他愣了一瞬间,脑中突然闪过一件事来,顿时冷笑一声,将那锦缎包裹一抖手扔在地上,细长地眼睛眯了起来,冷笑道:“雨儿,你竟连皇上和太后御赐地东西都敢送人,莫非是不想干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听说信王回京城了。”他低笑起来,笑声冰冷蚀骨,像一头伺机而扑地恶狼,“雨儿,你让我帮你下毒,帮你杀人,为的就是那个皇后之位,怎么现在竟然不要了么?莫非是临到头了却想和旧情人私奔逍遥,这才想要除掉我这个眼中钉,是不是?”
她地心里“咯噔”一声,上官渔从来不是省油的灯,万一真的被他知道了慕容苏的事,那可糟了!她咬着唇,一边思量对策,一边慢慢朝门边挪了过去。
上官渔看着她,眼神带着绝望凄楚,声音却雪刃般冰冷锋利:“雨儿,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周雨的手也还没碰触到门闩,屋子外面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恭恭敬敬道:“给淑妃娘娘请安。”
这一声,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周雨和上官渔对望一眼。问道:“什么事?”
那人却压低了声音道:“娘娘,奴才是杨大人派来的。”
她一惊,抬头却只看到暗处一双阴桀怨毒的眼睛,心中顿时警觉起来,愈来愈不安。虽然杨宇偶尔会派人来告知朝上地事,但负责接头的人昨夜才来过,而且来的人也绝不是现在这个声音…………
她正要开口,窗外那人却抢先道:“回禀娘娘,宫外刚刚收到消息,上官老大人因体虚气弱。咯血数升,一个时辰前已在家中病故。因此杨大人想问您,如今的罪名已经足够将上官一家满门抄斩。那本私吞灾银的账册,还要不要呈上御前了。”
这番话刚说话。她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眩晕,连站都站不稳。谁?是谁要害她?
窗外很安静,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在等着她说话,还是已经离开了。
身后的杀伐之气犹如一道锋利的剑,隔开她的身体肤发,直插肺腑。她一咬牙。回头道:“上官哥哥,事情不是这样的……”
“祖父去世?私吞灾银的账册?”他一步一步紧逼过来,几乎能听到咬牙地声音,“周雨,你害了我还不够,你还害了我全家人?”
这声音全无温度,仿佛从地狱里传来。周雨忍不住连退数步。连示警的绳子都顾不上去拉,不停的摇头道:“不是这样地。他们冤枉我,上官哥哥……”
她的解释听在他中。格外地苍白无力。怪不得他下了牢狱,祖父却连半点消息都没有,原来……竟是这个女人和杨宇串通,将他们一家都算计了。账册?这么机密的东西没有他的手迹不能拿到,这么说,只有那一天……他们不光让他和董婕妤做下苟且之事,还取走了他的手印。是谁去拿的?是了,只有慕容雅,只有舞阳公主才有这个资格进得了御史府!
他的一家人,他地一辈子……竟然就这么毁了?现在就算他出宫,还能去哪里?家也没了,业也没了,到处是追兵,他还能去哪里?就算侥幸逃了,曾经鲜衣怒马,锦衣玉食的富贵,也再不能回来了!
他的浑身都在发抖,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清晰。他的手缓缓的探进怀里,再伸出来时,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把雪亮的匕首,苍白地手指映着锋刃地冷光,落进周雨眼中,让她忍不住惊叫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
他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的阴暗脸色在长发地阴影下看起来格外的诡异:“世人都说一命抵一命,雨儿,我若死了,你也要陪我一起死才对,这样我们才算两不相欠。”
“你疯了?”她地瞳仁因为恐惧而缩紧,双手紧紧的扯住裙裾,大口的喘气,“你不用死,我也不用死,只要你现在出宫去,再也别回来……”见他恍若未闻的继续往前走,她的话终于说不出来了,低低的哀鸣了一声,抓起手边所有能拿到的东西,一股脑儿的朝他劈头盖脸的扔过去,趁他躲闪之际,转身便要夺路而逃。
然而她才跨出了一步,后腰骤然间一阵刺痛,一件冰冷的东西没入了她的身体,带着毫不犹豫的,叫人战栗的劲力划过血肉,她甚至还来不及感觉疼痛,便看见一截染红的刀尖已经从侧腹探出,一滴滴细小的血珠凝而不落,像是积聚在眼眶中的小泪珠。
叫人绝望的是那种深沉的恐惧,而不是随之而来的剧烈疼痛。她拼命的尖叫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滑落,身子却被上官渔另一只没有拿刀的手牢牢的箍住。她下意识的挣扎着,感觉到力气正从那处伤口缓缓的流逝……快一点,要快一点,找太医,要把伤口包扎起来!不能就这样结束的,几天之后她就自由了,几天之后她就要和心爱的男人远走高飞,上天不能这么残忍!
在厮打和喘息声中,窗外突然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不多时,一支支拉满的铁弓挤满了窗口,层层叠叠,几乎看不到缝隙,箭在弦上,随时待发,四下里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上官渔的双目血红,嘶声道:“原来你早就布置了人要杀我……周雨,你好狠……”
她已经没了力气,只觉得腰里濡湿一片,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眼睛失去了光彩,只是定定的望着某一处虚空的地方,无力的扳着他的手指:“不是我……不是我……你快放了我,我要去找子幄……再晚就来不及了,你快放开我……”
“为什么你还是忘不了他?”他低吼起来,眼中却有泪珠滴滴落下,沾湿了她白皙柔腻的脸庞,“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从来不回头看我一眼?你回答我,回答我啊!”
近乎歇斯底里的狂乱声音中,他的手又往前送了一份,她大声的呻吟起来。一刹那间,密密麻麻的箭簇中有一支率先离弦,随后两支、三支……无数的羽箭划破静谧的叫人窒息的空气,深深地扎进了上官渔的后背,不过一眨眼,人就已经成了刺猬模样。
他艰难的笑起来,那笑却变了形,口角流着血,眼珠已经浑浊的辨不出本来颜色。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咬破了口中暗藏的毒丸,低下头,朝她苍白冰冷的唇上吻去,毒液混合着鲜血,渡到她的口中。他听到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终于满足的闭上了眼睛,手上的力气一分分的,消散于无形。
他终于可以搂着她,终于……可以亲到她了!
真好……虽不能相伴着白头偕老,但能一起携手下地狱也很快活。雨儿,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再不分开了!
宝庆五年四月十六,驸马上官渔越狱,逃至西宫含霖殿中,欲挟持淑妃周雨为质,被禁军当场射杀。淑妃却因刀伤过重,又被强迫服下穿肠之毒,在上官渔死后不久,也随之气绝。
此事后不过一天,连日来调查上官家家财一事的礼部侍郎杨宇,因过度操劳,旧疾复发,一病不起,不到三日便粒米不进,吐血而亡。临死前,他的手中一直握着舞阳公主亲手绣制的香囊,却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当日深夜,舞阳公主慕容雅以一条白绫,自缢于寝宫之中。死时面朝的西南方向,正是杨宇停棺的相府。
直到舞阳公主死后第三天,多日来连绵不断的阴雨才渐渐的止歇。四月春暖,京中开始绽放一片浓烈的春意。《宫变》完………………………………………………
唉唉唉一卷终于写完了,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卷了,快要结局啦,撒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五章 红颜白骨自经年
直到第二天,慕容苏才知道周雨被杀的消息。零点看书
那个时侯他正在修剪小院子里的花枝,他想在墙角植一株芙蓉,秋天的时候会开出很美花。周雨喜欢开着花的地方,可他窗前的那一株桃花已经谢了。
他手里的剪子停在一处枯萎的枝桠上,半晌都没有落下去。很久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叶逢苏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正确的时辰。他的眉慢慢蹙起,那个时侯离他出宫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他留在含霖殿不走,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道:“逢苏,你是故意把我带走的,是不是?”
叶逢苏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低头道:“属下只是谨遵将军的命令。”
“舅舅想除掉雨儿?”
“属下不知。”
属下不知?他觉得她是应该知道的,只是不说,不能说。虽然她一直在为他做事,但她始终也是何倥偬的人,不可能对他推心置腹,因此他淡淡道:“我明白了,你先回宫吧。”
叶逢苏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安落寞,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轻微的咔嚓声响起,枯枝落地,满目残春。
在她走后不久。慕容苏便整衣出门。雇了一辆车去京郊地岚山。
许多城里地达官贵人都在岚山有别苑。一来是因为此地幽静。风景独佳。二来则是岚山后山是专供宫里使用地苗圃林园。一年四季都有各色鲜花盛开。其中尤以漫山遍野盛开地紫玉茉莉最为有名。当初月影便曾到这里看望养病地朱丽。
信王地别苑在半山腰中。如今早已被封。一水之隔便是周家地府邸。周老大人是个颇为风雅地人。当初见两家之间地那脉山泉甚好。便差人将水溪挖成池塘。池中植了睡莲菖蒲。一到夏季举家消暑地时候。各色莲花浮在晶莹溪水中。格外惹人怜爱。
后来。慕容苏和周家地姐妹俩玩熟了。叫人在池塘上架了几座蜿蜒地竹桥。颤颤巍巍地平贴在水面上。每每和周家姐妹涉水采莲。吟弄风月。便从这桥上往来。妹妹年纪小。怕水。总是攒紧了姐姐地衣角。姐姐却很胆大。提着裙子要去捉水里地鱼儿……年少时地岁月。在那一片浓荫绿幕里。不知不觉定格成亘古不变地图画。更迭地世事。面目全非地人。可那岁月中地图画。却是愈来愈鲜明。
从今往后。恐怕只有他一个人想起。一个人唏嘘了。
周家地别苑只有一对年老地夫妻看门。想来是从前周家服侍地下人。有些耳背。慕容苏敲了很久地门才出来应。开门地时候。他见两个人地腰里都系着白布带。心中一黯。却只做不知。从怀里掏了两个银锭出来。只说是路过此地地游人。想要在此借宿。
那对老夫妻活了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再说因为周家姐妹进了宫,这处别苑早已经年无人居住,因此也就欣然答应,当下便由老伯带着他四处观看,老妇便去厨房拾掇饭菜。
走到后院那片泉水汇成的池塘。浮萍宛然,花犹未开,四方通达地竹桥有些旧了,隐在岸边遮天蔽日的合欢树下,落英纷纷,尽头是一片草坡,坡上露出白墙的一角,有道朱漆剥落的木门,隐隐能看到上头的封条。那里是他的家。
看门的老伯解释道:“这里的池塘是我家老爷挖的。这桥却是对面那家公子建地。客人你不知道。对面那家人可是大有来头,原是皇上的弟弟。京城里的王爷,只是前阵子不知道怎么犯了事,家产都给充公了……哎,我们家小姐也是命苦,若是当初嫁给了那户人家,虽然没了荣华富贵,好歹还能好好活着;可嫁进了宫,却连命都没了……”
当初……当初……若开始的时候便知道结局,谁又愿意走到现在这一步呢?
雨儿,你的魂魄可会回到这里?
雨儿,我来看你了!
那一晚,他独对寒月,在池边坐了很久。略进薄酒,是不会醉的,他已经为她醉过很多年,那些年,他都记得很清晰,也从来没有后悔。若有相欠,那些罪里不知身是客的日子,也足够抵偿了。他不负她,只是她的死,毕竟也和他有关。
有那么一刻的时间,他以为自己会流泪,但眼中弥漫地水意始终没有凝成泪滴。自从父皇驾崩之后,他就不再哭了,生死别离,不外如是。
他沐着月光恍惚睡去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睡莲开得正好,少年在花间嬉戏,无忧无虑,云淡风轻,眼中只有彼此,以为日子会从此天长地久。
醒来之后,他相信是她回来过了,她用一种只有彼此才知道的记忆,传达了思念和告别。
第二天,他替她写了一篇祭文,然后一点点的烧毁,飞灰落在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