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棠和花间一壶酒-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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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年们,从状元向下一个一个地数,刘竣是一方大吏,楚成进了刑部当侍郎,最差的那个也戴上了五品的官帽,上个月又得了个儿子。算算真是哪一个都走得一帆风顺,意气风发!
我呢,唯独我却成了男宠,一个即将湮灭在重重宫帏之中,被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几乎榨光了的男宠,而已。
就算逃了出去也只能隐姓埋名,像只地老鼠,一辈子躲躲藏藏。
一辈子……我才二十岁,一辈子,竟然就这么定论了玩完了。
真他妈窝囊。
中午去吃合家欢,无视老姚小董杨天泽,自顾自地吃饱喝足,顺便听话地推荐了张旎旎和刘靖。
杨天泽居然比我急,人都没见着,当场就一个封了美人,一个封了才侍,直接声明调去我那里。
真是没语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妖魅呢,之前闹得龙颜震怒,现在睡一晚就让皇上神魂颠倒,言听计从了。
看把小董气的,那嫩豆腐似的俏脸都能当炭使了。老姚也没好到哪去,脸白得跟张纸似的,两个人看着我的表情活像见了男妖精,火得我也把手里的茶杯捏得粉碎。
我就说么,我都病成那样了他也不怕。我半死不活地形同奸尸,他也敢硬上我,他那脑袋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下午安排张刘两人住下后,我干脆继续跷班,直睡个天昏地暗。
睡到申末酉初爬起来,发现有人又给我换了身衣裳,再一看,连被子也换过了。
小七上来伺候我起床,我立刻就看到他的眼睛又红了一圈。
我没吱声。我知道肯定是我刚才又睡出了毛病,衣服被褥全换了,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估计是闹得不轻,又把这小子吓着了,真对不起。
可我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难受,发了汗,人也跟着清爽了不少。
晚膳时食欲大增,看来这病是好得差不多了,天助我也。
吃过晚饭,我照常去春休阁溜达。
日子还是要过的。
饭要吃,觉要睡,功夫要练,跑路才方便。
尤其春休阁。春休阁是设计给太后养老用的,皇上的妈死得早,根本没机会用这儿,现在这里半荒弃了,平时没人,连空气都比别的地方干净些。
这种好地方真是来一次少一次,走之前,一定要过来多糟蹋几次我才安心。
其实以前常和日朗一起来的,现在怕连累了孩子,只好自己来。
侍卫都远远地支开,连于言小七也不带。
若大的地方就我一人,执一壶浊酒,仗一柄长剑,十足洒脱。
现在练的是醉剑。
醉剑,带醉醒三分,挽剑裂长空。
听着就有意境:潇洒!够酷!!
打起来也是一样的很好玩。
当然,我也不是正经的练,所以没花假的、看着不潇洒的招数我全都跳了过去,兴随意至,剑追心移,舞到最后,连我都不知道我在耍哪套了。反正这园子里的障碍物多,我看上什么就踩什么,假山小桥浅湖花木,样样任我腾来跃去,怎么舒展怎么痛快怎么过瘾我就怎么打,把身体都拉开,把窝了一天的怒气怨气废气还有病气通通都挥洒出去。
再把酒入喉,真是畅快淋漓,爽!!
折腾够了才发现还有美人观场。怪不得我觉得今天耍得特流畅,特臭屁呢,原来是有张旎旎这位顶着美人头号也确实是个大美人的张美人在啊。
看来张美人比较纯洁不爱八卦,所以不知道我现在在这宫里有多晦气,以致各色人等见我一向自动退避三舍,绕路而行。
我笑笑,颇不好意思地招呼她说话。
“住得习惯么?”状态失控,我冒了句鬼话,人家第一天来还没住呢。
“嗯。”美人竟然回了声嗯,看来她也紧张,那我就不能紧张了。
“有什么缺失吗?”
“没有。”
“有缺的就来找我,找明七也成,当是自己家。”
其实我已经没资格说这种话了,我早已自身难保,分明是应该反过来巴结她。
可她是个女人,还是美女,我是男人,就算是被男人压的男人,我也还是男人,我的自尊心在作祟,尤其是对着个美人,一定要发作。
但也再没话说了。
那个,“你吃了么?”
“吃了。”
“吃得好么?”
“很好。”
再那个,“天气不错啊。”
“是啊。”
我暗地里郁闷,一个劲暗骂自己没情调没创意。
我实在是不会和美女调情。
我从小到大,加之上辈子,就没认识几个女人。
虽然有那种工作经历,但那是和客人调情的话,我不能和这小丫头说。汗颜。
等等,我都想什么呢我,怎么当着人家纯良好似小白兔的小女生面前翻捣黄色思想呢?人家才十六,标准地未成年,我个禽兽!
得,还是走人的好,难得宫里出了个稀有品种,就算不是自己的,多少也该爱护一下。
“那个,张美人。”汗,这,这是什么妃称啊,听着就一个风情,一个不怀好意,一个……她怎么了?
张美人双目紧闭,一滩水似的向我倒了过来。我吓了一跳,赶紧双手一接抱了个满怀。
这,这也太香艳了吧,这,这不是引诱我犯错误么?程浩可是说过,同性恋也是男人,别剌激我。
诶,这怎么还上手拉衣服了??
美女,你可别再动了,我真受不了这剌激。
我赶紧去拉她的手。
可不是我占便宜,而是我再不拉你,你就真把自己的衣裳扯开了,那就不是一点便宜了,是大便宜了。
我把住她的手腕。这脉像……我倒抽一口凉气,是喝了媚药了,还是很蛮横的那种,这娇滴滴的女娃可绝对消受不起。
只是,她能喝上这东西,按规矩应该等着陪侍皇上啊,怎么跑我这来了?
难道皇上精血虚弱,让美人气得跑出来了?/
我一想完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乱扣皇上帽子无所谓,可对张美人这样的深阁闺秀就太不敬了。
可是……
我接着就明白了,因为我也开始不对劲了。
不是原始的本能,而是药物在作祟。
他奶奶的,这一招可真辣!
我把手头的酒瓶子拍了个粉碎。伤口的疼痛和漫延的血味让我能多保持一点儿清醒。
我知道自己实在是挺不了多久,赶快用披风将张美人兜了个严实,提气纵身朝张美人住的飞云斋狂奔。
妈的,这是什么鬼药,越提气就越血气上涌,平时挺呆傻的耳目这时候全灵敏了,怀里人的呼吸、娇吟,甚至皮肤下血液的流动都能感受个清清楚楚。
完了完了,再咬一口舌头,品着血的腥苦,我终于看见了飞云斋的顶子了。
梁曜寒啊梁曜寒,你可一定要再坚持一下啊!!
坚持!!再坚持!!
还真坚持不住了。
胯间一片湿腻,一吹风就更燥热,血全冲到了一个地方,身子就跟要炸了似的。
“我X你妈的。”我终于忍不住吼出了口,这才提起最后一口气,扑入飞云斋。
四二、
不知道怎么回的承恩殿,扑进我那小水潭子里的时候竟然还裹着自己的披风,看来也没全糊涂。
水凉剌骨,可内火正翻腾得厉害,内热外冷只觉得舒服。
有人拉我。我勉力睁眼,看见了于言。
救星!!!
“于言,你快去找皇上,”我喘了口气,又抹了把脸上的水,才顾上说话,“就说我说的,让他立刻去飞云斋。”
“这……”
“这个屁,”我也顾不上文雅了,上脚就踢,“让他天塌下来也得给我去,有什么事我顶着。”
于言估计是被我吓着了,也可能是猜出来是什么事了,总之他立刻就没影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还有没有人在了,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伸手拼了命地去爬五指山。
上辈子学的那点本事全使上了,可还是不行。
放不出来,只是胀得要命,身体已经虚脱了,意识也开始消亡。
只知道自己正往水底沉,好像还听见小七叫唤来着。
真够衰的,我想过那么多种死法,掐死毒死,被剑搠死,被刀砍斧劈烟薰火烧,被凌迟被车裂被鸩杀,就没想过被下了媚药然后自己溺死。真是要多衰有多衰。
待会去了阎王殿,随便碰个小鬼打招呼我可怎么说啊?
他说,“嗨,又来了?”
我说,“嗯,又来了。”
他再说,“这次是怎么来的?”
我就说,“是……那么那么来的。”
我说得出口么我?我还不如一头撞死来得爽快呢。
现在连撞的力气都没了……
迷迷糊糊地被人放在锦锻上,衣服被脱了,身子被仔细擦干。
有人贴了上来,药劲上冲,我本能地拉过他翻身一压,接着就听到一声呻吟,人也跟着打了一个激凌。
是小七。
小七他干什么?
他好像在说话,嗯,是说话。
那就听听。
“主子,别忍了。”
我是不想忍啊。
“主子,你要是不嫌弃奴才,就用奴才的身子吧。”
我是不嫌弃你,可是……
“主子别担心,奴才已经和于言商量了,不会给主子招上麻烦的。”
我是不怕麻烦,我都快死了,我还……
不对,我在干什么呢我?
我看着他,他着着我。
我说“谁让你来的?”
“是奴才自作主张,不关主子的事。”
我唰地跳了起来。
“滚!”一脚踢出去,足有七成功力。
小七飞了,沿着地面一直滑到了门口,撞出咣的一声巨响才停下。
怎么我还有这么大的劲啊,好像也冷静了不少。
我探了探血脉,大吃一惊,这药竟然还在积蓄后劲。
这是……
战争前的和平;杀人前的宁静!
还真阴毒。
我坐下来呼哧呼哧的直喘。
明七又爬起来,跪着就往这边爬。
还好,他的衣服都还在,就是有点乱,有点破。
于言也跟着进来了。
我问,“皇上去了么?”
“已经去了。”他倒挺平静。
那就好,我倒回了床上,“把你那条捆牛索拿来给我捆上。”
于言二话不说就去捆明七,真够糊涂的。
当然也怪我没说清楚,“不是他,是我。”
我又喘了几口气,“戒严,除了奉着皇令的,谁也不许进来。”
“这……”
“快点儿。”我不耐烦了,“一会儿不定又出什么乱子呢!”
看着两人没动,我只有好声好气地说话,“先保着脑袋,其它的,以后再说。”
于言终于动了,可明七却很没眼色地去拉他。
当然没拉住!这小七,竟然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糊涂!
还是于言脑子好使,不但捆得松紧适度,还分外意气地来了句“有事一定要叫我。”
可惜药太霸道了,估计真犯上来时我什么也不会知道。
于是我看着帐子顶发呆。
会是谁呢?竟然出了这么卑鄙无耻又下流的一招,真是一王八!
算一算,看我不顺眼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跟我过不去的少点儿,三千。
想要我命的,不多,就八百吧。
可敢要我命的……
连内带外,五个指头也就够用了。
腹火慢慢上涌。
我拼力咬死嘴唇。
要是我真的挺过了这一关,却听见宫中私下风传我耐不住寂寞鬼哭狼嚎,那我宁愿死了。
身子蜷了起来,哪都不舒服。
不应该让于言连手都绑起来。虽然照之前的经验来看也没用,但总好过不用。
眼眶都跟着胀了,要是发在别人身上,那我一定好好探脉查气,好好研究这歹毒的媚药。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惜这辈子还是没抱过女人。
要是不在宫里,还可以找个姐儿来解药。
可在皇上的宫里,任何一个人都不是我可以碰的。
嘁,全糊涂了,我要是不进宫,哪能碰上这种衰事??
皇上应该会送人过来吧。
他不送人,我就得憋死。
可他若是送了人,那个人也就完了,就算不被我做死,事后也得为了封口被他弄死。
也许我死了更好,正好就这么干净利落地把我除了。
再不就扣给姚董谁家,一举两得拔两钉子。
不对,他应该不会就这么让我死的。
人是选好了,可有些东西,我若是不亲自交接,他也办不成,这我是存了私心故意留过一手的。
没错,我还有用,不然上一次他就应该收拾了我。
可是……算了,我不想了,我应该想想自己……或者想想祭文,想想墓志铭,总之不要想他。
上辈子曾经和苏跃还有婉儿开玩笑,笑说自己的墓志铭一定要写——我死了,是为了让活着的男人们都能娶到老婆。
她们当然不会替我这么写。
苏跃说,她要刻上“这里躺着个为了世界的安静而献身的人。”
婉儿说,她要写“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我不认识这个人。”
突然很想看一看她们究竟为我写了什么。
要是只写佟乐之墓,我一定鄙视她们,骂她们矬!
真想一想,上一辈子我就过得很矬,没想到这一辈子我过得更矬。
一穿过来,嗯,一生下来就没了娘。
不一岁又死了爹。
跟着全村疫死了,我病了一年多,也差点没了命。
因为病,我被收养的人捡了扔,扔了捡,半饥半饱地挨了大半年才遇上师傅和师娘,治好了病,也算有了家。
过了十来年有爹有妈有弟弟的幸福日子,虽然都是干的。
十七岁中了探花,着实得意了一把。
十八岁喜欢上宇时偏偏又结上了血仇。
十九岁,侥幸没被宇时宰了却被皇上收成了男宠。
二十岁,最矬,被宇时甩了,被杨天泽玩了,然后被他某个不知名的小老婆下手弄死我。
我果然很矬。
嗯,也不是很矬,至少她/他没找人轮死我。
妈的,那我是不是还该感谢感谢她/他?
奶奶的,怎么还是没人来?
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等死,或等人来。
不行了,什么也想不了了,就是热,难受。
非常热,非常难受。
连流出来的汗都热得发苦。
额上突然贴了一片冰凉,逼退了一点热气。
不是自己的手指在动,但是有人在解索子。
我睁开眼睛,看见了皇上。
杨天泽只穿了件亵衣,气喘吁吁。
“别……”我低哑地挤着字眼。
手一顿,又继续动作。
“我……”
嘴唇覆下来了,把什么话都吞了下去。
他的嘴唇很冷,不是态度上,而是温度上的冷。
是我太热了么?原来我已经这么热了,连杨天泽温热的唇齿都变成冷的了。
手脚被松开,人自动自发地缠紧了他。
“放开我。”我觉得意识在离我而去。“会受伤的。”我也只有意志说这么多。
根本就无力推开他,也舍不得推开他。
“是你主动抱着朕吧。”轻笑从头顶传来。
听上去还是真是不知死活。
旧仇,新恨,还有翻滚的药力——只让人想把他狠狠地撕碎。
那就撕碎吧。
把他压在床上,我满眼都是腥红燥火。
衣服要用撕的,喇啦喇啦得听着才顺耳。
皮肤真好,光亮得像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