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行-第3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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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实,绝无半点虚假。”“是啊!为什么早不说完不说,偏偏现在告诉我?”柳长风抽*动嘴角,看样子竟还有些不信。突然逼近,双手扣紧了她的肩膀:“你难道没有其他解释了?”方拓不愿躲避,任他抓着,只是她从未见他用过这么大的力气,十指仿佛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了,痛得皱眉,心中却觉得于对方有所亏欠不敢挣脱,只能苦忍着。“你还要什么解释?”她淡淡地问。柳长风将她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个遍,这才涩声道:“当日我孩儿满月,你白衣赤足,落魄疯癫,前日我迎娶卢喜妍,你黯然离去,而后在大雁塔酒醉一夜。我一直以为,你是对我有情的。这是我自欺欺人么?为了你,我失去了一个妻子,死了一个孩子,这些年更是受尽煎熬,这些你能视而不见?难道你竟无情到这种地步了?”方拓惊讶地抬头,旋即露出愧疚痛苦之色,久久不能言语,心中更是复杂苦涩,百感交集。见她不答话,柳长风以为自己说中,双眸迸射出强烈的光彩出来:“我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对不对?”他此时已顾不得仪态了,失声大喊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信心更足一些。他正待紧逼追问,却没料到方拓轻轻一叹,身子竟然矮了下去,等反应过来,方拓已经双膝着地,跪在自己面前。他不敢置信地后退数步,到了院门前才停住:“你,你这是做什么?”声音颤抖,面上更是透出了惊恐,只因他知道依照方拓高傲的性子,轻易是不会给人屈膝下跪的。方拓低垂着头,颤抖着声音道:“我一直视长风如兄长,绝不参杂半点其他情谊。”她深深地拜了下去,以头触地:“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怪我行为乖张,让人误会了。”好似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冷到了骨头里,方拓的话更像是锤子,将柳长风那冻成冰的心脏一点一点,一下一下敲得粉碎。“你,你……”他哆嗦着,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出来。“我今生只有一个愿望,若能达成自是无话,否则,也只有披发入山,绝不与尘世再有半点瓜葛。”方拓一直没有起身,更不抬头,但话里却流露出一往无前的决心,认认真真,掷地有声:“这也算是我的誓言,若违此誓,我必丧命于亲人之手,死后永受轮回之苦。”过了很久,柳长风才恢复了冷静,至少在表面上不再似先前那般失态了。他怔怔望着伏在地上的身影,心头突然涌出强烈的不祥之感,他咽了咽口水,艰难道:“那岂不是一生孤苦?何苦立下这种誓言,大不了,我不再逼你就是了,你……你还是不要如此决觉得好。”方拓坦言道:“这与他人无关,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若要我同男人生活在一起,还不如死了干净。”却不知为何,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抖了一下。“你这一句话便让我们所有的努力化为乌有,是不是太绝情了?”柳长风本还要说什么,但看到方拓眼底那股掩饰不住的悲凉之色,只能虚弱地摆摆手:“算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还是好好想一想吧。”说完便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方拓长长一声叹息,身子萎顿下去。心里只觉得疲惫无力,看柳长风离去时的样子,分明并不相信自己来于千年之后且本身是男人的事实。只希望自己今晚的所为不要让他受到更大的伤害。正胡思乱想,突然衣袂破风声传来,一道高挑优美的身影瞬间闪到她的面前。“是你?”方拓抬头看清来人,吃惊道:“你什么时候到的?”声音里却显得有些慌乱,难道一切都被对方看到了?“我刚到不久……”卢喜妍居高临下望着她,因为背对着桌上的烛火,方拓看不清她的脸色:“只看到你们吵得厉害。”方拓蹒跚着起身,坐回到石椅上,轻轻地回答:“我们只是谈到一些往事罢了。”“我竟有些可怜他了。在我看来,你们确实是最相配的。”卢喜妍凑近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方拓被她的话激怒了,冷冷地回道:“长风是你的丈夫吧?难道你也希望他快点和别人在一起?”她在“也”字上加重了语气,因为突然想到了那个苏婉。听出她的不悦,卢喜妍却是一下子笑了起来:“我知你心情一定不好,可也不能拿我出气阿,我可没得罪你呐!”接着面色一整,认真地说道:“这段时日,我多少对你有了些了解,方才所言真的是我自己的想法,你得听我说完啊。”方拓面色依旧阴沉,却也不再言语了,听她继续讲下去。“你与那小相公现今应已形同陌路了吧?那就不说他了。驭风公子余文杰我曾有过一面之缘,据我了解,他是个粗狂的人且早就心有所属;惜花公子冷幕白虽然性情温顺却风流成性,就算近两年有所收敛可也难免在将来朝三暮四,不值得托付终生;听说契丹的燕王与你有些交情,但依我看你们不可能。你与契丹的关系紧张,他不像是能为了你可以放弃权势的人。算来算去,也只有柳长风了,虽然已经娶妻,可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而他也对你一直念念不忘,更何况……”她小心地看了方拓一眼:“更何况他还看过你的身子,只怕在心里早就将你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了。”这番话虽然不甚准确,却也头头是道,条例分明。 方拓却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对方在讽刺自己,却又不好反驳,“我的誓言想必你也听到了。”她有些难堪地说道。“你这又是何苦?为了不想嫁她,竟然立下那种誓言。”卢喜妍幽幽一叹:“其实在来此之前,我对你还是多少有些……嗯,埋怨的。”她想了想才找到埋怨这个词。“你是该恨我才对。”方拓面色古怪地说道。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对待卢喜妍,不得不说,她现在与对方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微妙尴尬。“我想你还为我在岳阳的所为生气吧?”卢喜妍看着她,眼里多了一丝了然:“我是小气了,也不该派人监视你,可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换了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丈夫心里有其他的女人。”她抿了下嘴唇,才又接着说道:“到现在,我也有些理解柳长风的前妻了,我与他成亲完全是为了家族利益,根本没有多少感情,但成亲这几日来也因被冷落而心中不忿,活得难受。也难为她竟忍受了几年的同床异梦。换谁都受不了,疯狂是早晚的事。”说完,她长叹口气,脸上缓缓浮现一缕悲凉的微笑。“是啊!都是我的错。”方拓痛苦地道。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如果开始就将自己的身份亮出来也许就不是这样一种情况了吧!其实她又何尝不知,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有几人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卢喜妍不知她的心思,只以为她对苏婉心怀愧疚,便开解道:“你没错,感情之事怎能勉强?即便你委屈自己成全了他,但你们的关系能融洽下去么?也许以后的日子只会让两个人陷入无边的痛苦。”说到这里,她的眼光投向虚空,悠悠地说:“可看了今晚的情景,我又有些可怜柳长风了,他追求心中所爱也没有错啊!我也曾因被无辜牵扯进来而怨恨过,可仔细想想,你没错,柳长风没错,我也没错,要怪,就只能怪这造化弄人了!”“造化弄人?”方拓亦有些失神,她想到了自己的遭遇,自己不就是某个执掌天命之人的玩物么?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不在开**谈了,这种气氛延续很久,卢喜妍才想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我来是要通知你一件事情。”“什么?”方拓愣了一下。“我师父玉夫人来了。”卢喜妍看向她,见她面带困惑,便面色复杂地解释道:“我师父不知从那里听到了你和柳长风的事情,所以……”“要来找我麻烦么?”方拓自嘲地笑了笑。“绝对不是我叫她来的。”卢喜妍怕方拓误会,连忙澄清。“我师父年轻的时是位妃子,后来不知为何离开了皇宫,入山开创了天阙宫,她脾气执拗,最看不得男人朝三暮四和狐……”狐狸精三字要脱出口才猛觉不妥,连忙收住。但方拓却已听明白了,唯有自嘲地苦笑:“那你要我怎么做?”对方前来绝对不会只为了通报一声这么简单,所以她直接了当地询问。
第一百二章 英雄珍重(二十九)全
“我希望你能暂时避一避。”卢喜妍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我师父肯定有办法寻来的,你们若是见面,一定会打起来。”“好吧!我天亮就离开这里暂避风头。”方拓微微点头,其实眼下最要紧的是帮助冷幕白报仇,她也不愿因为自己同柳长风那尴尬的关系与什么玉夫人多做纠缠,暂不见面也好,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样就好了。”卢喜妍见她答应,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笑道:“我师父那人……”突然觉得背地里议论自己的师父不太好,便临时改口:“我会尽量向师父解释的,也许把事情说明白了,她便不会再为难你。现在也不知为什么,我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方拓忍不住冷笑:“如果没有人煽风点火,你师父不会这么讨厌我吧?”接着,她眼中寒芒一闪:“若我猜的没错,上次在岳阳你会派人监视客栈,也是你那个师姐的功劳吧。”卢喜妍似是早料到她会这么问,直截了当地回答:“不错,也不知你同她有何过节,让她事事针对于你。”犹豫了一下,又道:“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无论我师姐对你做了什么,你都能饶她一回。”“哼!”方拓哼了一声,心里复杂的很,董梅,确实是一块心病。虽然没有得到正式的回答,但卢喜妍却知道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我知道对你委屈了些,可我也只能劝动你了,万一你们之间谁受伤了,我都很难办。”方拓注意到她用的是“难办”这个词,苦苦地笑了下:“不管怎样,我都该谢谢你。” 说到这里,她换了种语气:“你真不简单,若换了旁人,恐怕恨不得我死……” 卢喜妍咬住嘴唇别过头去,轻声道:“我毕竟还是要继续过日子的,可不想后半辈子不得安生。”方拓的存在破坏了自己的婚姻,要说她心里没有一点怨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她知道,若方拓真被自己师父伤害了,即便柳长风知道此事与她无关,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方拓试图看清卢喜妍的脸庞,然而对方的半边脸庞在阴影中,月光下的半边脸庞则没有丝毫表情,只是注视着的苍穹的眼神很涣散,那无奈和伤感,却是掩饰不住的。“你是个聪明人。”静默良久,方拓叹息着说道:“一个懂得进退,明白得失的聪明人,比我强太多,长风还真是瞎了眼睛……”“比你强?”卢喜妍幽幽一叹:“论容貌家世,我自是强过你。可说到其他方面,我便不及你了。你心胸宽广善良真诚,事事先为别人考虑。性子刚烈不让须眉,平时待人处世清淡如水,一旦迸发则热烈似火。”说到这里,她神色恍惚,变得极为复杂:“放眼天下,像你这样的女子能有几个?若非我是女子,只怕也会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你……”方拓闻言,有些尴尬:“我有那么好么?”她一向认为自己的性子便是苦难源头的,怎会成了优点?卢喜妍的表情却是格外的认真:“其实我更加的羡慕你……”但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阵喧闹之声吸引了注意力,隐约间还有脚步声传来,不知为何,方拓听到这些声音,心脏蓦地缩紧,只觉不安。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没有理会卢喜妍不解的目光,闪身到了院外。“白……白先生?”迎面而来的是门房,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她吓了一跳,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才施礼。因柳长风到的时候方拓刚刚起床,根本来不及像往常那样束胸,眼下更是披散着头发,真实性别再也掩饰不住。但方拓现在哪有心思计较身份暴露的问题?“发生了什么事?”她盯着对方的脸问道。“冷六回来了,还受了伤,您要不要去看看……”“冷六?”方拓一愣,记忆中有这么一个人,按道理应该跟随冷幕白去华山了,难道……她焦急万分,不等那门房把话说完便奔向前院。等看清侍卫冷六那萎靡的精神和身上草草包扎的伤,方拓如遭电噬,只觉眼睛发黑,身子一咧歪,后退半步才堪堪站住。冲上前拽住冷六的脖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家公子呢?”她连连追问,竟是方寸大乱。“你何必如此紧张?冷公子不会有事的。”随后赶到的卢喜妍见到这种情形,连忙上前劝慰,心中却极为诧异,不知方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此时方拓却是听不见她的话,只是盯住冷六不放,非要对方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不可。“我……我是先一步回来的,我家公子一切安好。”冷六异常难受地回答道。深知她与自己主子的关系,尽管被纠住衣领呼吸都困难,却是不敢挣扎,只能苦忍着。听说知道事情并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糟糕,方拓长呼口气,却又立刻拧住眉头:“那你回来是要做什么?你身上的伤又是哪来的?”一边松开了手,这才发现,手心里竟然蓄满了汗水。 冷六摸着脖子,眼睛却瞟向她身后的卢喜妍。后者会意,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当着自己这个外人出口,理解地笑了下,便退到了远处。冷六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出来,方拓展开,上面正是冷幕白的字迹。原来冷幕白带着人奔赴华山,昨晚在京兆府东五十里的零口镇住了一夜,当晚收到飞鸽传书,华山派竟然已经知道有人要对他们不利,倾巢而出围堵方圆数十里的武林中人,冷幕白先前安排的人几乎全军覆没。既然计划暴露,贸然进入华山派的地盘就不好了,所以冷幕白决定留在零口等待时机,而冷六回来就是为了报信,顺便再带些人过去。“至于这伤……”等她看完信,冷六颇为尴尬地低下头:“小的急着赶路,哪曾想竟遇到了一伙蟊贼,几个小贼功夫扎手,小的费尽力气才突围出来……倒让公子误会了。”“你下去休息吧!”方拓知道再问不出什么关键的线索了,便摆了摆手让他去休息,等冷六退下,她却仍在沉思。“华山,零口,全军覆没,几个拦路的蟊贼……”这几个词在她脑中不断的闪动,虽然表面看这一切很是明了,但心中剧烈的不安感却提醒她,事情绝对没有这般简单,可到底忽略了什么呢?“你还在担心冷公子么?”卢喜妍缓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