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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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却不再语。
“威——武——”
众衙役齐声大喝,堂棍击地,咚声大作,那仗阵可比临汾厉害多了。
苏州知府乃四品大员,这日亲临府衙,审问数月来将苏州城闹得不能安宁的采花淫贼,江洋大盗,当真是八面威风,气势惊人。
那知府一拍惊堂木:“堂下疑犯,报上名来!”
杨飞胡编乱造道:“草民杨云飞,山西太原人氏。”
“因何来到苏州?”
“草民久慕苏杭之繁华,特来游玩。”
“可是花光了银子,便生歹意,入宅抢劫,以致闻色起心,见财起意?”
杨飞高呼道:“大人,冤枉啊!”
那知府皱眉道:“你大喊冤枉,难道是说本官冤枉于你?”
“草民不敢。”
“来人哪,带证人。”
杨飞见到那家升平客栈的掌柜,立时双目喷火,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要不是这家伙,他哪会沦会通缉犯,又哪会碰到唐芸,又哪会落到如此境地?
“小人王老实!”那掌柜磕头之后,指认杨飞道:“大人,他便是四日前到敝店白吃白住,还扬言放火烧我店铺,杀我全家的贼人,后来见了各位差爷,不但拒不认罪,还用剑刺伤差爷,逃之夭夭。”
那知府向堂下一名捕头问:“汪捕头,可有此事。”
那汪捕头道:“大人,王老实所言,句句属实。”
那知府再拍惊堂木,连声冷笑道:“杨云飞,有人为证,你还有何话可说?仅这伤害官差之罪,本官便可判你流放千里。”
杨飞大声道:“大人,这掌柜找人偷了草民的马,还设计陷害,请大人明察。”
“大人,草人名为王老实,经营小店也一向老实,从不欺客,大人若是不信,可遣人找小人左邻右舍详加查问!”
那掌柜王老实老脸胀得通红。
“他胡说。”
王老实针锋相对道:“你才胡说。”
那知府向王老实扬扬手道:“王老实,你先退下吧。”
三拍惊堂木,厉喝道:“杨云飞,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
“草民实在冤枉。”
一边师爷进谏曰:“大人,如此刁民,若不用刑恐怕不招。”
那知府点头称是,拿起刑签正欲掷下,杨飞已有前车之鉴,连忙改口道:“草民招认便是。”
那知府得意洋洋道:“算你识相。”
杨飞暗中大骂狗官,一一招认近月“犯”下的累累罪行,然后签字画押。
那知府最后道:“杨云飞,你既已认罪,本官便不对你用刑,你罪恶滔天,理当问斩,待本官上报刑部,秋后再行处决,退堂。”
“多谢大人!”杨飞暗暗高兴,现在才是初夏,到秋后还有半年,这么长的时间慕容世家恐怕早闻得消息,将他救出。
就算慕容世家无人来救,只要自己功力一复,震断铁镣,脱牢而出,还不是轻而易举。
堂上众人见他暗露喜色,皆暗自纳闷:哪有人闻得自己的死期,还如此高兴?
杨飞回到死牢,只闻那人道:“小子,审得如何?”
“苏州城近来所有罪案,我全都招了,秋后处斩。”
那人问:“那你死到临头,为何还这般高兴?”
杨飞反问道:“那你待在此处,为何一点也不担心?”
那人哈哈大笑,却是不答。
杨飞道:“难道前辈有脱困的法子?”
他前倨后恭,那人哼道:“老子凭什么要告诉你?”
杨飞见他没有否认,精神一振道:“只要前辈能助晚辈脱此大牢,晚辈愿做牛做马,报答前辈。”
“老子为何要相信你?”
“晚辈知道一件东西,前辈肯定感兴趣。”
“没兴趣。”
杨飞压低声音道:“不知前辈对蝉翼剑可有兴趣?”如果这家伙真有本事,正好借他脱身夺回蝉翼剑。
“你说什么?”杨飞眼前一花,多出一人。
来人身材魁梧,须发极长,蓬蓬乱乱,将脸面遮住大半,难见真容,只是双目如炬,炯炯有神。
他一把揪起杨飞,喝道:“你说蝉翼剑在何处?”
“落在一个叫唐芸的妖女手上,晚辈也是被她陷害进来的。”
那人松开杨飞,负手来回走了两步,反问道:“你说的唐芸是不是唐门宗主唐无畏的独女?”
杨飞心知自己又碰上一个神通广大之人,连忙大拍马屁道:“前辈真是厉害,在这牢内也知牢外之事。”
那人出手如电,剑指一划,杨飞手脚铁镣立断,被那人提着直直向青石砌成的牢壁撞去。
正当杨飞魂飞魄散,闭上双目,以为要肝脑涂地之时,那厚到数尺的石壁竟然被那人生生撞出一个大洞。
“来人啊,死犯逃狱了!”未过多久,后面立刻传来狱卒呼喊之声不绝于耳。
杨飞哪知他这般光天化日、堂而皇之的破牢而出,否则打死他也不肯随此人脱困了。
那人轻功极高,提着一个大男人连越数堵三丈高墙,气定神闲,连气也不喘一口。
“你说那妖女就住在此地,为何一个人都没有?”杨飞领着那人来到唐芸住过的宅邸,里面却是空空如也,连鬼影也不见一个。
“可能那妖女得剑之后,便离开苏州,回四川去了。”
那人默然不语,在唐芸与杨飞住过的水榭巡视一遍,忽道:“她离开不过半日,追!”
二人有惊无险的出了苏州城,一路飞掠,眨眼已离城百里之遥。
杨飞穴道已解,功力尽复,方能勉强跟上步伐,气喘吁吁道:“前辈,你怎知那妖女逃往这个方向?”
“这条驿道上有与水榭一般无二的香味。”
“前辈真是厉害!”杨飞心中嘀咕:难道这家伙长着一只狗鼻子?
二人又掠得盏茶功夫,那人忽然停下,道:“前面有人打斗。”
前方不远,驿道左侧停着一辆马车,车旁打斗之人一方是八名精壮男子,另一方却是老熟人厉方邪,他以一敌八,仍占尽上风。
厉方邪暗觉有人潜近,身形一晃,脱出圈外,九旋斩挥向马车,那马车砰的一声,四分五裂,自内掠出两条人影,正是杨飞恨之入骨的唐芸主仆,落在八名男子身后。
杨飞压下冲出报仇雪恨的冲动,向那神秘人轻声问道:“那人叫厉方邪,乃黑道第一高手,以前辈的武功,可能胜之?”
那神秘人哼了一声道:“老子会怕他?”
牛皮大王!杨飞心中不信,口中却道:“前辈武功盖世,区区厉方邪,何足道哉。”
唐芸娇叱道:“这位前辈,晚辈与你素未谋面,无冤无仇,您何必苦苦相逼。”
厉方邪道:“古语有云,怀璧其罪,你既然得到那样东西,自该有为之送命的觉悟。”
“前辈逼人太甚。”话犹未毕,玉手轻扬,断魂针无声无息的破空而去。
几乎同时,那八名男子身形忽展,各式各样、数之不尽的暗器铺头盖脸的飞向厉方邪,不过最致命的还是唐芸的断魂针,不论厉方邪从哪个方向脱身,那淬有剧毒的细针总会居前迎上。
厉方邪却不闪不避,任由那些暗器落在身上。
“厉老邪完蛋了!”杨飞又惊又喜,厉方邪若是丧命,只要小心唐门暗器,区区唐芸他还不放在眼中。
那神秘人道:“哪会如此简单?”
就在这时,应被打成马蜂窝的厉方邪蓦地失去踪影,那些暗器如珠玉落盘,钉钉铛铛撞在一起。
唐芸诸人大惊,尚未来得及应变,厉方邪出现数丈之外,大袖一挥,那些暗器忽然激起,向众人卷袭而至。
那些暗器来势又急又快,众人一阵惨叫,悉数中招,立时倒毙当场,唯一例外的是唐芸,因为她的断魂针丝被厉方邪挟于指间,大力传来,一时措手不及,被生生扯入厉方邪怀中。
唐芸又惊又羞,大声道:“老家伙,速速放开……”叫声倏止,原来被厉方邪制住穴道。
厉方邪冷哼道:“二位还不现身?”
哈哈大笑声中,神秘人掠入场内,揖手道:“久闻厉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阁下乃何方神圣?”厉方邪知是劲敌,目中精芒暴现,道:“还有一位呢?”
神秘人喝道:“小子,出来吧。”
杨飞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陪笑道:“厉老前辈,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乎?”
唐芸见得是他,咿咿啊啊,却发不出声音,不知何意。
厉方邪斜瞟身着囚衣的杨飞,微一错愕,随即大笑道:“好小子,怪不得厉某找不到你,原来你藏在大牢之中。”
杨飞望着他手中拎着的唐芸,心中涌起滔天恨意,哼道:“并非晚辈故意躲着厉老前辈,而是托了唐大小姐的鸿福。”
厉方邪道:“如此说来,我若将这女娃儿交与你,你便肯说出蝉翼剑的下落,只身退走?”
“厉老前辈若肯如此,在下自当遵办,走得愈远愈好,不干涉二位前辈夺剑之事。”
“好,好,好!”厉方邪仰天大笑,他手中唐芸俏脸突现痛苦之色,强大的气劲爆发开来,威势惊人。
神秘人喝道:“还不快退。”语犹未毕,杨飞一声惨哼,与厉方邪硬对一掌,直震得七窍渗血,面容恐怖,远远跌去,撞上一株大树方才落下。
上次在太湖厉方邪过于托大,以一对二,吃了大亏,是以一出手就将不堪一击的杨飞打得无再战之能。
劲风狂扫,败叶纷飞,两条淡淡的身形如鬼魅般东闪西晃,霹雳叭啦打得不亦乐乎,道侧树木顿时遭殃,一株株被震得拔根而起,四分五裂。
杨飞暗恨厉方邪偷袭之举,咬紧牙关,一边运功疗伤,一边关注场中战事。
蓦地,二人齐声大喝,乍合即分,遥遥相对,厉方邪原来极白的老脸愈发苍白,那神秘人也好不到哪去,而且须发冲冠,煞是骇人。
厉方邪忽道:“以阁下之武功,当是宗主之流,为何隐姓埋名,匿藏武功?”
神秘人笑而不答,道:“黑道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厉兄剧斗在前,单手与在下相搏仍不落下风,区区自愧不如,厉兄请便。”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兄台后会有期!”厉方邪哼了一声,飞身掠去。
杨飞欲行追去,奈何技不如人,只好强忍恨意,对神秘人道:“前辈为何不留住厉老邪?”
“你还好意思说,若非你一击即败,此刻便能将他拿下。”脸色一变,低喝道:“有武林中人来了。”
果然不久,马蹄声远远传至,神秘人一把抓起杨飞,远远掠向苏州城。
杨飞脑袋朝下,隐隐看见数十骠骑疾驰而至,为首之人正是数日不见的慕容萍,他欲待呼喊,却被神秘人拂中黑甜穴,顿时昏迷过去。
第十三集(万死一生)第六章赏花大会
在苏州数一数二的妓院落雁楼内,杨飞衣着光鲜,踞案稳坐,倾听苏州第一名妓苏雅的琴音,他身旁还有一名美艳之极的侍女替他斟酒挟菜,相较昨日死囚生涯,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同时在座还有七八位年轻公子,个个非富即贵,打死他们恐怕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子,正是眼下闹得苏州城风风雨雨的江洋大盗。
而那神秘人与杨飞隔邻而坐,他自称南洪,梳理之后,看来甚是年轻,只是不知实际年龄几何,杨飞称他前辈已有一日,若非南洪让他改称南先生,杨飞也只好厚着脸皮,如此继续称呼下去。
苏雅乃江南四大名妓之一,色艺双全,向来卖艺不卖身,平常人想听她弹琴唱曲,光入场费就足够杨飞不吃不喝在振威镖局干上十年。
不过今日情形不同,有美献艺,杨飞仍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苏雅一曲奏罢,寻得间隙,再次追问:“南先生,你真的不准备找厉老邪夺回那样东西吗?”若不夺回蝉翼剑,他哪有颜面去见白玉霜?
南洪微笑道:“凭你我二人之力,你以为斗得过厉方邪吗?”
杨飞心想厉方邪大伤初愈,又与唐门斗了一场,只手与南洪打得不分上下,以自己的武功,拉上南洪,恐怕讨不到好去,他倒也老实,连连摇头。
“既然斗不过,又何必自讨苦吃?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小子,咱们喝个一醉方休。”
杨飞对那两句诗听得似懂非懂,被南洪连灌几杯,脑中也糊涂起来。
“这位公子,可是雅儿的曲子难以入耳?”一个娇柔动听的女音在耳畔响起,正趴在案上呼呼大睡的杨飞被人吵醒,抬首四望,原来这里早已曲终人散,只剩自己一人,连南洪也不知去了何处?
杨飞含含糊糊道:“曲子听完了吗?”
“完了!”
问话之人正是苏雅,她托人新作数曲,正准备参加五月在扬州举行的赏花大会,意欲一举夺魁,今日牛刀小试,让众人赞不绝口,惟有杨飞充耳不闻,还当场睡得鼾声震天,摆明不给她面子,气煞她也。
杨飞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虚虚揖手道:“既然完了,那在下告辞了。”
这苏雅虽是万中挑一的绝色美女,但较他的云清花语,仍颇有不如,何况他狗屁不通,苏雅此曲就算天上仙乐,对他而言,亦是对牛弹琴,当然弹奏之人若是他的心上人梅云清,那又另当别论。
“恕不远送。”
原来笑靥如花的苏雅罕有当面给人脸色,大违她待客之道。
“哎呀!”杨飞踏出门口,忽然喃喃自语道:“差点忘了,这里是妓院,老子今日无家可归,不如借宿一宿。”又折了回来,问道:“我在此再住一宿多少钱?”
苏雅闻他将自己当作跟外面一般陪宿的妓女,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一脚将杨飞踹出门外。
尚未等她发火,杨飞又道:“我只是借宿,并非要你陪我睡觉,就算你想陪,我也不要,你们这些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专门骗我们男人,骗……哇!”
苏雅猝不及防,被黄白之物喷了一身,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她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伸出三寸金莲,一脚踹得杨飞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大失风范的厉声喝道:“来人啦,将此登徒浪子与本姑娘乱棍打出。”
半刻之后,杨飞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形凄容惨的赶出落雁阁。
堂堂苏州第一名妓被人如此羞辱,此事恰好被两个嫖客瞧见,四下传开,在苏州沦为笑谈,苏雅的声名也一落千丈,此乃后话,按下不提。
杨飞内功深厚,被人如此教训,亦仅受了皮肉之伤,没有伤筋动骨,趴在地上半天,终于爬起,咒骂道:“臭婊子,收了老子的银子,还装什么清高?总有一天,老子买下这落雁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