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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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飞信誓旦旦道:“为了公主,区区罪名算得了什么?再说圣上肯定会眷念旧情,只要我多说好话,他肯定不会再追究下去的,玲芷,你认为此计如何?”
朱玲芷沉默片刻,道:“如果杨大哥不怕担上罪名的话,玲芷愿意一试。”
杨飞大喜,当着朱玲芷的面,从贴身袋囊中取出那包药,交给朱玲芷,叮嘱道:“这药一次只能一小匙,不能用多,还有,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别人。”
朱玲芷小心接过,视若珍宝般的收了起来,问道:“连玲儿和珑儿都不说吗?她们可是玲芷最信任的人,决计不会说出去的。”
杨飞沉吟道:“那就只告诉她们两个,但切记嘱咐玲儿不要乱说,她那个大嘴巴,可是什么楼子都捅得出来的!”
朱玲芷有了希望,俏脸亦露出笑容,有些俏皮道:“杨大哥,玲芷知道你和玲儿一向不和,她这人虽然有些爱使小性子,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很牢靠的。”
杨飞叹道:“希望如此吧。”又叮嘱了朱玲芷一些事宜,便起身告辞。
朱玲芷躺在床上,当然不便相送,只得瞧着他离去。
临出门时,杨飞突然想起一事:“这几日,玲芷最好表现得满脸倦容,脸色苍白,好似行将就木⋯;⋯;”
直到朱玲芷娇嗔“大哥”,杨飞这才哈哈笑着出房去也。
在门口碰到玲、珑二女,杨飞满脸笑容立时化作沉痛万分,低着头道:“玲儿,珑儿,刚刚我不知又说错了什么话,令公主殿下伤心得差点晕过去,你们快去看看吧。”
“你⋯;⋯;”
玲儿挥起拳头,在杨飞身上狠打了两拳,可惜她未曾习武,力气太小,对杨飞来说,直如隔靴搔痒。
“快进去看公主吧!”
珑儿狠狠瞪了杨飞一眼,拉着玲儿冲了进去。
杨飞骗计得逞,不禁吹了声口哨,心中亦是得意之极,此计若能实现,不但能够一举解决朱玲芷的问题,从此不再心怀愧疚,以后朱玲芷理所当然的要跟着自己,到时金屋藏娇,还能试试大明公主的味道。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笑看红尘真逍遥⋯;⋯;”
杨飞心情大好,哼着小曲,踱着方步,回到房中,躺到榻上,兴奋得一夜难眠。
次日,周子聪等候姜依萍不至,问驿所的几个鞑靼人,又一问三不知,便强拉着杨飞硬闯皇宫,求见达延汗。
那些皇宫守卫当然不允,双方对峙起来,一触即发,幸好姜依萍及时出现,化解紧张的气氛,可姜依萍带来的,也不是一个好消息。
“你说什么?你们大汗不在和林?”
杨飞皱眉瞧着姜依萍,不知她是奉上命推托还是实情如此,毕竟他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人家大汗真躲起来磨磨他们的性子,他们也无计可施。
周子聪揖手道:“敢问公主殿下,贵国大汗现在在何处?”
姜依萍言真意切道:“一个月前,他陪满都海夫人到边境巡视,到现在尚未回来。”
巡视?
杨飞不知其中奥妙,周子聪却知之甚详。
所谓的边境巡视,不外乎率领大批人马到河套游荡一番,顺便进入明境,捞捞油水,达延汗以前的那些大汗就是这般巡视的。
周子聪冷冷道:“贵国既然毫无诚意,犯我国境,我等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本使这就恭请我们公主回去,这亲我们不和了。”
以前姜依萍拿这要胁过他,他现在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已派快马催请我们大汗赶回汗廷,贵使勿忧。”
姜依萍虽然明知周子聪意在威胁自己,好让达延汗速速退兵,却也不得不着急起来,万一这书呆子倔着性子非要回去,那可不大好办。
姜依萍乞求的目光投向杨飞,他打了个哈哈道:“咱们再等几日倒也无妨,反正周大人也要和你们商讨和议的条款,贵国大汗既然失信,须得用足够的诚意来弥补我们的损失。”
姜依萍连忙道:“此事好说,贵使团一路舟车劳顿,不如休息几日,在城内游览游览,顺便见识一下我国风情,和议的事慢慢再谈,如何?”
周子聪道:“不必了,我等身负皇命,哪有心情游玩,既然你们大汗不在,咱们先谈和约也行,从现在开始谈吧。”
这书呆子已看出姜依萍决计不肯让这门亲事就此作罢,故而语气颇为强硬。
姜依萍道:“贵使现在想谈亦可,我这就去安排人手,副使大人呢?”
杨飞道:“和约之事不归我管,在下还是照公主的安排,在城内游览一番,公主殿下昨日还说要带在下去个地方,公主忘了吗?”
姜依萍娇笑道:“我岂敢忘记这件大事,待会人家便陪你去。”
周子聪见二人公然打情骂俏,不禁皱起眉头,质问道:“公主不是还要同本使商谈和约之事吗?”
姜依萍道:“此事自有人陪贵使商谈,等你们将条款订得差不多了,再让我审核,报请我们大汗批准方可,所以这前几日是不用劳驾本公主大驾的。”
周子聪知她是故意敷衍,将那些马前卒抬出来磨自己的性子,等时间差不多了,那达延汗自然已回到汗廷。
最可气的还是杨飞这个副使,通敌卖国,与姜依萍这个鞑靼公主一个鼻孔出气,自己孤掌难鸣,做起事来更是难上加难,回国之后,一定要将杨飞参上一本。
“既是如此,还是等贵国大汗回来再谈吧。”周子聪冷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走出老远,隐约可闻他的嘲讽声:“果然是蛮夷之邦,不知礼数。”
姜依萍脸色变了一变,却未发作,反倚着杨飞道:“咱们现在就走?”
杨飞道:“当然是现在,难道还要看那书呆子的脸色?”
他跟周子聪故意作对倒不是私心作祟,毕竟不到万不得已,周子聪断不会违抗皇命,将朱玲芷带回去,思来想去,还是自己的那个计策最好,在和林多待些时间,让朱玲芷多多“水土不服”,到时病亡便更有说服力。
姜依萍眼珠一转,道:“咱们现在这样前呼后拥的出去,也没什么味儿,不如你换上我们的服饰,混入牧民之中,这才好玩。”
“如此甚好!”
杨飞满口应允,他也不想被一大群人簇拥而行,他还指望查清地形,来个夜探飞鹰堡。
二人换过蒙古牧民装束,偷偷溜出驿所,看着对方的奇装异服,不禁大笑起来。
草原民风开放,那些蒙古少女衣着举止,较中土女子大胆得多,不时可以看到露着小臂的年轻少女与情郎在街上嬉笑,规行矩步的姜依萍和杨飞夹杂其中,反倒成了异数。
杨飞咽了下口水,朝姜依萍凑了过去,低声道:“小萍儿,咱们是不是该表现得亲热一些,免得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姜依萍哼道:“你想得美。”话虽如此,娇躯却距杨飞近得多了。
走过一片民舍,姜依萍领着杨飞到了和林那小小的集市,那里商品少得可怜,居然还有几个汉人在那里贩卖从中土运来的货物。
杨飞对此大感兴趣,要知道现在两国还没有互通易市,这些汉人能够冒着杀头之罪,不远万里将货物运到和林,可是难于登天。
可杨飞前去用汉语搭讪,这才发现那些所谓的汉人,大多是穿着汉人服饰的外族人,骗骗本地人还行,骗他这个货真价实的汉人那是休想,其中唯一的一个汉人也已久居和林,说起汉语亦结结巴巴。
离开集市,姜依萍感慨道:“你也看到和林的荒凉之景,皆是久经战乱,通路闭塞所致,光我们鞑靼大小部落足有上百,各部各自为政,时有内战,与你们明朝互不通商。
“这些牧民生活较你们汉人艰苦得多,所以我才会一力促成和亲,条件是在边境开通互市,不过你们皇帝只答应互通马市,铁器之类仍在禁止之列。”
杨飞暗忖朱佑樘又不是傻瓜,卖铁器给你们杀明军吗?
他笑道:“那你应该带周子聪来此看看,那家伙满口仁义道德,说不定看了反倒深受感动,会在和约条款上大大让步。”
姜依萍冷哼一声道:“在你们这些读书的汉人眼中,我们与禽兽无异,如果不是草原广阔,我鞑靼骑兵剽悍,在你们明朝太祖、成祖二朝,我们已被赶尽杀绝。”
杨飞对这些国家大事漠不关心,朝那座高塔呶呶嘴道:“你不是说,带我去瞧瞧你那位受伤的师父吗?”
姜依萍皱眉道:“恐怕你不是想看我师父,而是对飞鹰堡有兴趣。”
杨飞被她一语道破实情,有些尴尬道:“一座破堡有什么好瞧的,我只是对你师父这等绝世高人感兴趣。”
姜依萍哼了一声,显然不信。
第五章以身试药
“这座飞鹰堡,是和林建城数百年来,唯一没有毁于战乱的建筑,如今仍然保留着建堡时的式样。
“因为这座古堡是由窝阔台汗下令,由上万名优秀的工匠修筑,当时我们蒙古尚未完全征服你们汉人的宋朝,工匠内以花剌子模、大食的为多,所以此堡的式样,跟你们汉人的城堡大不相同。”
姜依萍一边介绍,一边在前引路。
不知为何,一路上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在杨飞身上,就好像赤身的裸体,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令杨飞几欲扭头逃走。
当杨飞细究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之时,已随姜依萍来到飞鹰堡堡门前。
唯有走到近处,才能感到飞鹰堡的宏伟壮观。
整座古堡几乎达到和林的十分之一,是除皇宫外最大的建筑,最引人入目是那座高塔的塔尖,高度较皇宫的穹顶还要高上半截。
令人奇怪的是,堡前连一个护卫都没有,姜依萍敲了几下门环,便运劲将堡门推开一条门缝,带着杨飞走了进去。
入目是一个占地数亩的广场,广场两侧遍植古树,广场的地砖皆以青石铺成。
杨飞从姜依萍口中得知,和林附近并不产青石,这些石头皆需从千里之外的山上运来,仅此一项,可见建堡时工程之浩大。
堡内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杨飞不禁有些纳闷。
这那日松身为国师,在鞑靼国内应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这飞鹰堡平时怎么说也要有大批鞑靼士卒护卫,堡内弟子应该有上千才成。
步入广场前的正殿,终于见到一个老人,那老人衣着颇为怪异,一身红色长袍极为宽大,头上是一顶长瓜皮帽,看上去既非汉人服饰,也不是蒙古衣服。
老人正拿着一把扫帚,在那慢慢扫地。
杨飞以为那老人只是一个仆役,见姜依萍走了过去,也不以为意。
直到姜依萍扑到那老人怀中,说起了蒙古话,杨飞才知这个老人大不简单,姜依萍的蒙古话说得又急又快,以杨飞那只学了几日的半吊子水准,如闻天书。
可令杨飞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姜依萍拉着老人用汉语向他介绍道:“这便是我的师父,那日松大师。”
“他是你师父?”杨飞眼珠子差点都掉下来了。
姜依萍柳眉一扬道:“对,他是我师父,你看不出么?”
杨飞只好施礼道:“在下杨飞,中土汉人,见过大师。”
他细心打量那日松,看不出这糟老头有何异状,好像连武功也不会,实在跟他印象中的一国国师大相径庭。
那日松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用字正腔圆的汉语道:“施主终于来了,老衲在此已经候了二十四年了。”
杨飞心中一跳,莫非老家伙看出自己的来意,要不怎么说出如此暗藏深意的话来?
杨飞亦双手合十,毕恭毕敬道:“想不到大师的汉语说得这么好。”
那日松道:“老衲早年在藏入教之后,曾在中土游历十载,若连汉语都不懂,如何了解人生百态?
“所谓的语言,不过是凡人沟通的桥梁,满天神佛是用不着语言的,如果知晓了其中的道理,学起来便不是那般困难了。”
杨飞才知这老家伙是传闻中的藏教喇嘛,怪不得衣着如此怪异。他讶然道:“那小萍儿的汉语也一定是大师教的,不知弟子猜得对不对?”
姜依萍闻杨飞当着那日松唤“小萍儿”,不禁将这无赖狠狠瞪了一眼。
那日松道:“正是!”
杨飞道:“弟子听小萍儿说,大师数年前受了重伤,正好弟子粗通医术,大师可否让弟子瞧瞧?”
那日松道:“身体对老衲来说,不过是副臭皮囊,受伤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施主今日来见老衲。”
杨飞道:“既然大师不想让弟子诊治,那弟子还是就此告辞了。”
“且慢!”那日松微微一笑,一脸高深莫测道:“施主难道就这么带着疑惑离开?”
杨飞奇道:“大师如何知道弟子心中有疑惑?”
那日松道:“施主若想知道,何不随老衲到禅房一叙?”
杨飞正想看这老秃驴准备怎样装神弄鬼,故作犹豫半晌,揖手道:“如此有劳大师了。”
那日松在前引路道:“施主请!”
姜依萍不料二人谈得如此投机,反将自己晾在一边,跺足之余,芳心不禁暗奇,为何向来不理世事的那日松师父,见了杨飞一反常态,热情起来?
看起来并非自己的缘故,杨飞这家伙来飞鹰堡后也奇奇怪怪的,定要看个明白。
她心怀此念,便跟上前去。
正殿的整个后墙供奉着满满的佛像,样子跟中土寺庙内的佛像迥然相异,不但面目狰狞,姿势也颇不雅观。
杨飞不禁怀疑,这老家伙是不是参的是欢喜禅,听说藏教那些喇嘛最好此道。
他偷偷瞄了瞄后面跟着的姜依萍,心想搞不好就是这老家伙喝了姜依萍的头啖汤,再看前面佝偻着身体、时而咳嗽两声的那日松,联想起先前姜依萍投怀送抱的亲密情形,心中越发肯定起来。
从正殿偏门拐过一个弯,来到那日松所说的禅房,房中除了两张蒲团,空空如也。
难道这老家伙准备给自己谈经论道?杨飞忽然有些后悔来此。
那日松做了个请的姿势,杨飞不得不硬着头皮盘膝坐下,他直勾勾的瞧着那日松那张近在咫尺的老脸,似乎想瞧出什么端倪来。
二人相对而坐,谁都不先开口说话,连旁观的姜依萍也感到不耐烦的时候,杨飞终忍不住问:“大师,你说已经在这里等了弟子二十四年了,可弟子今年尚未满二十,难道大师在二十四年前,就知道弟子会降生于世,还会来到这个地方?”
杨飞其实是在暗中讽刺那日松是个欺名盗世的神棍,那日松岂会听不出?
可他也并不生气,和颜悦色道:“在二十四年前,老衲知道会在这飞鹰堡遇上施主,这是佛祖千万年前已经定好的事情,而施主正是被佛祖选中的人,所以施主今日便来了和林,遇到老衲。”
杨飞问道:“万一弟子在这二十四年间突然